沒想到居然已經看到了,他得在商滕過來之前趕緊開溜。


    開溜之前還不忘囑咐岑鳶:“嫂子,你千萬別和我哥說我來過了!”


    不等岑鳶開口他就急急忙忙的跑了。


    商滕隻來得及看見一個人影,從岑鳶身邊離開。


    現在的小朋友,真可愛啊。岑鳶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回,就看到走過來的商滕。


    他的視線落在落荒而逃的趙新凱身上。


    想到他剛才囑咐自己的話,岑鳶覺得自己還是得替他打下掩護的。


    於是不動聲色的擋在商滕麵前:“車停好了嗎?”


    商滕收回視線,把電梯按開:“停好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電梯,岑鳶按下八樓,商滕卻沒動。


    安靜沒有持續多久,商滕問她:“趙新凱來了?”


    岑鳶愣住:“你怎麽知道?”


    商滕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眉梢微擰,眼底帶了些不可察覺的嫌棄:“你以後離他遠點。”


    岑鳶不解:“為什麽?”


    “別被他帶壞了。”


    他說的很認真,有點像擔心自己女兒學壞的父親。


    岑鳶無奈的輕笑:“我覺得他還挺可愛的。”


    商滕眉頭皺的更深,似乎對她的話不太認可。


    電梯門開了,停在八樓。


    岑鳶提醒他:“你剛剛忘了按樓層。”


    “沒忘。”他低聲開口,“燈泡不是壞了嗎。”


    岑鳶疑惑的眨了下眼:“你怎麽知道?”


    “那天聽到你給物業打電話了。”


    停車的時候,他順路在旁邊的便利店買了一個燈泡。


    “這種事情,以後不用找物業。”他把燈泡拿出來,又將腕間袖扣取下,袖口往上卷了幾截,“我也會的。”


    那雙白皙修長的手,仿佛隻適合用來在那些過億的合同上簽字。


    現在卻在洗手間裏替她換燈泡。


    和趙新凱的心直口快、可愛純真不同,少言寡語的商滕給人一種,值得托付的信任,與安全感。


    第四十八章


    岑鳶給他泡了咖啡, 知道商滕不愛喝茶,所以特地準備的。


    剛結婚沒多久的時候,岑鳶給他泡過茶。


    她很會泡茶, 除了會做點衣服之外, 大概也就隻剩下泡茶這一個優點了。


    她很用心的給他泡了第一杯茶,商滕隻看了一眼,和她道過謝, 便再沒碰過那杯茶。


    等岑鳶再次去書房的時候, 那杯茶依舊保持原樣。


    那次之後, 岑鳶便再也沒有給他泡過茶了。


    不是覺得自己的心意被辜負了,心灰意冷,而是覺得,既然對方不喜歡, 那就沒必要讓對方困擾。


    商滕喝咖啡習慣了什麽都不加, 咖啡豆的醇香,以及刺激味蕾的苦澀。


    岑鳶喝不慣,太苦了。


    “洗手間的凳子不好踩, 有點滑,你用這個吧。”


    她從客廳裏拿了個小木凳進去,卻發現以商滕的身高,根本不需要踩凳子。


    隻要伸手,就可以碰到了。


    很奇妙不是嗎,三年前那個連她泡的茶都不碰一下的人, 現在居然屈尊降貴的給她換燈泡。


    岑鳶沒有打擾他, 把手上剛衝泡的咖啡放在桌上。


    走到門口處, 她又停下, 折返回來, 輕聲問他:“我去扔個垃圾,需要我帶點什麽回來嗎?”


    同樣輕緩的語氣,從洗手間的方向傳出:“不用。”


    分明是低沉的聲線,卻一點不顯淩厲。


    若是熟識他的人聽到了,肯定會訝異,包括岑鳶。


    傲慢冷漠、高高在上的商滕 ,原來也是會有這樣的一麵呀。


    ----


    岑鳶下了樓,把垃圾扔了。


    正當她準備進去的時候,視線的餘光無意中瞥見,躲在香樟樹後的林斯年。


    他好像忽略了自己的肩寬,以為細窄的香樟樹幹能完全把自己給遮擋住。


    岑鳶無奈輕笑,走過去。


    林斯年下意識的就要轉身離開,岑鳶叫住他:“林斯年。”


    普普通通的三個字,卻如同藤蔓一樣,絲絲繞繞的纏住他的步伐。


    他走不動了,在那裏站定。


    岑鳶走過去,問他:“來多久了?”


    有些日子沒見了,他好像又長高了點,頭發剪短,五官越發明晰,介於少年與男人之間的那點特質。


    青澀糅雜著成熟,是一種,無法用文字形容的氣質。


    稚嫩有,感性也有。


    “沒多久。”


    他說話的時候,不敢看她的眼睛。


    岑鳶笑了笑:“那為什麽要躲著?”


    林斯年不說話了,頭埋的很低,像是做錯事的小朋友一樣。


    岑鳶對小朋友,總會多些包容,她也不催他,而是安靜的等著。


    好一會兒,林斯年才終於抬頭:“我不敢給你打電話,也進不去......”


    岑鳶眉眼溫和的笑了:“有什麽不敢的,我又不會吃了你。”


    她不擅長開玩笑,但是也盡量用輕鬆的語氣說出這句話,想讓林斯年不至於一直這麽緊張。


    林斯年不是空手來的,他還買了岑鳶愛吃的甜品,連餅幹的份也沒忘。


    各種罐頭和貓糧。


    “餅幹它......”進了電梯以後,他支支吾吾的找著話題,“最近有聽話嗎?”


    他手上的東西有點多,岑鳶怕他提久了手會痛,就幫他分擔了點:“很聽話。”


    林斯年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他還擔心餅幹太鬧騰了,會吵到岑鳶。


    門沒鎖,虛掩著,輕輕一推就開了。


    餅幹像是察覺到什麽,隔著老遠就從裏麵跑出來,圍著林斯年的腳邊,邊轉圈邊叫喚。


    林斯年欣慰的蹲下身,去抱它:“還記得爸爸啊。”


    它喵喵叫個不停,腦袋往他身上蹭。


    很簡單的棉質t恤,清爽的皂角香。


    他抱著餅幹,揉了揉它的腦袋:“長這麽胖了。”


    岑鳶給他倒了杯水:“它很能吃,一天好幾頓。”


    林斯年抱著貓擼了一會,然後才想起正事。


    他把貓放下,神情正經了點:“姐姐。”


    洗手間的門關了,裏麵沒有聲響,岑鳶猜想商滕可能已經走了。


    她在沙發上坐下:“怎麽了?”


    林斯年這些天想了很多,他也想通了。


    喜歡雖然是自私的,但這種自私不能成為自己傷害別人的理由。


    他不會阻止岑鳶奔赴自己喜歡的人,但前提是,那個人能給她幸福。


    “我這次過來,是想為我之前一聲不吭的離開和你道歉。”


    他坐姿端正,乖巧的跟做錯事,主動找老師自首的小學生一樣。


    “我沒有怪你,你不用道歉,而且是你的幫了我的忙,應該是我和你道謝才對。”


    她好像對誰,都很包容。


    林斯年覺得這樣不好,人總得有點脾氣,才不至於被人欺負。


    小年輕,都心直口快,大腦還沒來得及反應,嘴巴就先說出來了。


    “你不能總這樣,你偶爾也得發下脾氣,不然誰都會來欺負你。”


    岑鳶被他的話弄懵了一瞬,然後輕笑道:“沒有人欺負我的。”


    林斯年急道:“商滕啊,他不就欺負你了嗎!江祁景全講給我聽了,他把自己初戀的女兒帶回來養,讓她叫你媽媽,還當著阿姨叔叔的麵說自己隻有甜甜這一個女兒,他這種人根本就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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