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都對“你行嗎”這三個字格外敏感。


    商滕沒說話,把電話掛了。


    岑鳶盯著暗掉的手機屏幕,回想自己剛才哪句話說錯惹他生氣了。


    她在這方麵,反應總是比別人要遲鈍一些。


    餅幹在她腳邊蹭來蹭去的撒嬌。


    它快一歲了,長的越來越胖,岑鳶蹲下身,撓它的下巴:“媽媽抱不動你了。”


    岑鳶隻要撓它的下巴,它就會肚皮朝上的躺在地上,舒服的喵喵叫,眼睛都眯起來了。


    餅幹總是不分季節的掉毛,岑鳶一度懷疑,如果貓真的能變成人形的話,那它肯定是一個謝頂的大胖子。


    這麽想想,還是一直當貓吧。


    陪餅幹完了一會後,她抱它抱到沙發上,拿著吸塵器清理掉在地毯上的貓毛。


    門鈴響了。


    餅幹比她動作快,猛的從沙發上竄下去,趴在門口等著。


    最近它也開始親近商滕了,可能是覺得,他現在是唯一抱得動自己的人了。


    岑鳶把吸塵器放下,過去開門。


    商滕手上提著很多塑料袋,應該剛從菜市場回來,身上還沾染了些許的水產區的腥味。


    岑鳶問他怎麽買了這麽多。


    商滕不理她,繞過她就進了廚房,隻留下岑鳶一個人站在客廳裏發呆。


    她的臉上有疑惑,但很快就消失了。


    這種感覺不陌生。


    剛在一起那會,岑鳶也無措過,她不知道自己哪裏讓他生氣。


    過度理性的人,是不會通過發脾氣來宣泄自己的情感的。


    但比起發脾氣,冷處理似乎也好不到哪裏去。


    岑鳶總是弄不明白商滕為什麽生氣,他也從來不說,甚至連眼神都不願意多給她。


    屋子裏燈光明亮,岑鳶站在那裏,安靜的垂眸。


    再然後,麵前的光被男人高大的身軀遮擋。


    “我剛剛是有一點生氣,因為你說我不行。”


    他主動和她解釋,“但我已經把自己哄好了。”


    他不會隱瞞自己的情緒,本性本來就難改變。


    但他會慢慢的去改。


    以後也不會讓岑鳶再因為他而難過了。


    最後那句話,是怕她再次把他拋下,而特地補充的。


    他不是累贅,他甚至不會浪費岑鳶的任何時間,他的情緒,是可以自己調節好的。


    岑鳶說:“我沒有嫌棄你。”


    商滕點頭:“好。”


    -


    那頓飯,從洗菜到做完,全部都是商滕自己親曆親為的。


    像是為了和岑鳶證明,自己是行的。


    當他喝下第一口湯的時候,神色變了變,他把湯勺放下,故作鎮定:“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餐廳,挺清淡,你應該會喜歡。”


    岑鳶抿唇輕笑:“你做了這麽多,不能浪費。”


    湯吹涼了許多,她幹脆也不用湯勺了,直接端著碗,喝了一小口。


    商滕倒了水端過來:“油好像放多了。”


    岑鳶笑出聲:“誰煮雞湯還放油的。”


    她用湯勺把麵上的那些油花撈出去:“第一次做,已經很不錯了。”


    商滕又不是小孩子,是不是真心話,他立馬就能聽出來。


    但聽到岑鳶這麽說,他莫名的生出幾分滿足感。


    岑鳶和他提前了徐輝過幾天要過來的事。


    “我媽讓你有空的話帶他轉轉,我幫你拒絕了。”


    他停下筷子,不解:“為什麽拒絕。”


    他問的坦蕩,不近人情的那個人反倒成了岑鳶。


    她愣了一會:“你工作忙。”


    “還好。”


    岑鳶點頭:“哦。”


    商滕問她:“他幾號到?”


    “明天。”


    “嗯。”


    -


    商滕找岑鳶要了徐輝的電話,說他那天剛好有空,可以去接他。


    他像是一個笨拙的小朋友,在努力改掉自己的陋習,讓自己盡量變成一個樂於助人的人。


    岑鳶盯著頭頂藍澄澄的天,臉上是她自己也沒察覺到她的溫柔笑意。


    徐輝是晚上到的,□□點鍾的時候,雖然買的臥鋪票,但睡的也不好,隔壁床的一直打呼嚕,比他爸打的還響。


    他眼睛腫著,背著一個大包從車站出來。


    火車站內,都是些穿著樸素的人,或是準備回家過年的農民工。


    現在但凡有點錢的,似乎都不願意坐火車了。


    所以徐輝一眼就看見了商滕。


    那種與這裏的違和感,讓他格外顯眼。


    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見到熟人了,那簡直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從火車站出去,徐輝的話全程都沒斷過。


    “來的時候嬸子給我裝了好多臘腸,讓我給你們帶過來。”


    他四處看了看,“岑鳶姐沒來嗎?”


    商滕按了下車鑰匙,停在路邊的邁巴赫車燈亮了亮,他走過去把後備箱打開:“她今天有事。”


    徐輝借著隔壁大廳裏滲出來的那點光,看清了車標,兩個m。


    他眼睛頓時就亮了:“商滕哥,你這車是邁巴赫?”


    商滕見他站在那沒動,皺了皺眉:“把東西放進來。”


    徐輝回神,拖著行李箱過去,眼睛卻像是用了502一樣,一直黏在車標上。


    似乎忘了自己之前還在心裏酸商滕戴假表,裝有錢人。


    想不到人家居然是實打實的有錢人。


    不過也正常,他聽他爸說過,岑鳶姐的親生父母家本來就有錢。


    要不然為什麽嬸子的親生女兒不願意回去呢。


    徐輝問題很多,但不代表商滕每一個都會回答。


    除非是關於岑鳶的。


    但偶爾,他問的如果是廢話,他也會裝沒聽到。


    手機鈴聲響了,商滕看了眼來電聯係人,岑鳶。


    他空出手,按下接通。


    那邊風聲很大,噪雜又急促。


    半點沒有人說話,商滕疑惑的開口:“岑鳶?”


    “姐......姐夫。”


    塗萱萱的聲音在抖,她哭的喘不過氣。


    人活著在這個世界上,運氣的占比好像更大一點。


    運氣好的話,你這一生會過的很容易。運氣不好,那一生可能都是坎坷。


    商滕沒聽完她的話,他好像在瞬間便喪失了五感。


    車壓著實線轉彎換向,是去醫院的方向。


    塗萱萱哭的很凶,明明隻是普通的追尾,傷口雖然有點深,但也不是致命的地方,可是為什麽血會止不住,為什麽最後居然還進了急症室搶救。


    第六十九章


    醫院走廊的燈總是亮的晃眼, 塗萱萱身上也受了點傷,不嚴重,小擦傷, 簡單的上了點藥。


    她坐在外麵的等候椅上,一直哭, 一直哭。


    商滕是一路跑過來的,電梯太慢, 他等不了, 一口氣跑上九樓,頭發亂了,領帶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扯開。


    因為喘氣而劇烈起伏的胸口, 在到了急診室外的那一刻, 都變成了吞咽不下的沙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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