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買了它回來的?


    第34章 要升官


    在夢裏有過三段婚姻, 並且每一段都不成功的蘇櫻桃。


    前兩任,第一任丈夫是個活雷鋒,特別喜歡助人為樂的那種, 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物, 新婚夜, 為了給朋友幫忙,出了意外死掉了, 害她結婚之日就是寡婦之時。


    第二次婚姻是在秦州市, 有一個賊凶的婆婆, 她於是跟丈夫說,他要沒法搞定婆婆,就拒不同床, 結果就在兩口子共同禦敵, 婆婆也終於不再幹涉他們小夫妻的生活後,她決定跟丈夫好好過日子的時候,男人居然又出意外死了。


    第三任暫且就不說了, 但是在婚姻裏要總是一方在妥協, 在示弱, 那種關係也是注定長不了的,而鄧昆侖呢, 大概是因為毛小英的死嚇到他了, 其實一直在向她示弱。


    所以, 今天也該她低一次頭了。


    “我拿到我的卷子了, 你想知道你的妻子高考考了多少分嗎?”揚起自己的卷子,蘇櫻桃笑眯眯的,揚起頭問博士。


    高考, 在美國鄧博士也考過,而且科科全優,他總共讀過四所大學,上的課不多,但是考試成績都是全優。


    當然,剛才看到她坐在拖拉機上,跟著那群小h兵走了以後,心裏有多憤怒,失落。這會兒的鄧博士就有多震驚,以及多慚愧。


    她是去市裏拿她的卷子了?


    鄧昆侖於是想接,結果刷的一下,小女孩把卷子收走了,伸過來一個米棒子:“邊吃邊看,不然不給,現在吃一口,甜甜的。”


    “對不起小蘇同誌,我不吃這個。”雖然香,但鄧昆侖在回國之前就給自己發過誓,他也不吃這種會讓人沉溺墮落的東西了。


    因為小時候,有一度,他邊看《tom and jerry》,就能消耗一大碗這種東西,浪費了很多原本可以用在學習上的時間。


    “不吃就別想看我的卷子,好奇吧,好奇你就咬一口呀。”


    鄧昆侖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頭上麵前笑眯眯的,拿著米棒子逗他玩兒的小女孩:從來沒有任何人這樣對待過他。


    他感覺自己的樣子大概看起來比湯姆還要幼稚,但他還是咬了一口。


    然後,他覺得自己吃玉米棒子的樣子,肯定看起來非常的屈辱。


    但是米棒子出乎意料的好吃,跟玉米片一樣脆脆的,要有點芝士或者巧克力,就更完美了。


    “題目竟然如此簡單?而這道化學題,這麽簡單你都做錯了?”鄧昆侖接過卷子,一頁頁的翻著,當然,這是基於他自己的考量:“很多空題你都沒有做。”


    “那些空題是規定了不能做的,雖然總分500,但是400分是最高分,我這個分數可是秦州第三,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這一份屬於蘇小娥的,我大伯把分數寫成了我的。”蘇櫻桃又把小娥的卷子遞給了鄧昆侖。


    “這份字跡太醜,我不看。”鄧昆侖直接說。


    他對學生的字體有嚴格要求,筆跡不整潔的,字寫的醜的,一概不看。


    鄧昆侖在看卷子,蘇櫻桃就得收拾他在廚房裏擺開的道場,或者說龍門陣,一邊收他的瓶瓶罐罐,一邊還得抓緊再熬一鍋粥出來。


    這年頭白米不多,底下糊了鍋的得盛出來喂雞,上麵沒糊的那些,她小心取了出來,重新裝鍋,然後加了點牛奶進去,燜了一會兒,奶味兒就把糊味兒給蓋掉了,再加上杏脯熬一會兒。


    土生土長的中原人是吃不慣這種味道的,但是湯姆和珍妮是從小喝牛奶長大的洋胃孩子,這種牛奶粥,就跟牛奶麥片一樣,有一種別樣的風味,倆孩子把碗都給舔的光光的。


    鄧昆侖也吃了一大碗,再加上脆脆的米棒子,這頓飯讓這幾個從美國來的假洋鬼子,頭一回居然有了一種別樣的,回家式的感覺。


    吃完飯,把倆孩子趕去洗澡,讓他們上樓,睡覺去了。


    鄧昆侖拿著兩份卷子,問蘇櫻桃:“這件事情你打算怎麽辦?”


    拿到卷子,在回來的路上蘇櫻桃就想過這件事情,在她夢裏,大伯升任組織部副部長,應該就是這個節骨眼兒,而大伯在市委人脈和關係都特別厲害。


    甭看高大紅在老家趾高氣昂目中無人,但是在秦城可是溜須拍馬,巴結幹部夫人的一把好手。


    而現在法院,公安處理民眾和小h兵的糾紛就焦頭爛額,哪裏還顧得上民事糾紛?


    再說了,她的檔案是大伯改過的,上麵的年齡是24歲,各個方麵的履曆也跟現在的完全不一樣。


    她要真的上市委去上訪,貼大字報,與大伯肯定是兩敗俱傷。


    就跟博士的婚姻,估計都得給組織幹預著離婚。


    所以蘇櫻桃自己也正在發愁,自己到底該不該把這件事情給完完全全的捅出去。


    要捅出去,能把大伯拉下馬,但她的婚姻就等於是不要了。


    “離婚,你居然想到了要離婚?”鄧昆侖的聲音頓時一高,手裏的米棒子都不香了:“蘇櫻桃同誌,離婚是一件特別嚴重的事情,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


    “那你說怎麽辦,難道我就這樣吃個悶虧?”蘇櫻桃反問。


    “把這兩份分數給我吧,我幫你處理它。”鄧昆侖放下米棒子,意猶未盡:中西合璧的一餐啊!


    “你有不離婚,還能幫我尋求到公證的辦法?”蘇櫻桃不相信,畢竟這個美國來的博士於人際關係,於現實社會,是格格不入。


    鄧昆侖倒是一臉的風輕雲淡,而且看起來頗有點洋洋得意。


    得意於,自己終於有某個地方可以幫到這個每天高呼著領袖萬歲,總覺得自己萬能的小h兵。


    輕搓著幹淨,修長的食指,他意味深長的說:“我當然可以幫你,但以後永遠都不能再提離婚的話,我已經分手過一個女朋友,自殺過一個前對象了,絕不允許自己這一次的婚姻以失敗收場,我的人生裏,不應該有失敗二字。”


    喲,這話說的就好像他有多強的能力,能在她檔案問題不會被揭發的情況下,搞定她的分數一樣。


    而就孩子們睡覺的功夫,蘇櫻桃又和了一把麵,切成小塊以後一起擀薄,蒸熟,和著鄧博士削了皮,花了一個下午切成絲的土豆絲,卷在一起,居然又是一種無以言喻的新吃法。


    鄧博士再看了一眼廚房,不由的就是一陣心悸,那個地方他是永遠都不會再踏足了。


    當然,也是因此,鄧昆侖回國後這還是第一次,打算運用自己在這個地方還算認識一些人的特殊身份,替蘇櫻桃找回這個公道。


    離婚這件事太可怕了,就和毛小英的自殺一樣可怕!


    那個女孩子,死的無聲無息,成了鄧昆侖人生中最大的敗筆。


    吃完飯他沒有休息,轉身又折回了辦公室。


    這個在樓上的,屬於領導層的辦公室鄧昆侖其實一般很少來,他的日常工作,都是跟學生們在車間,或者在大工作室裏,那邊有一個特別大的會議室,裏麵全是鄧昆侖從國外帶回來的書,以及他畫的各種設計圖。


    隻有要開會的時候才會上的辦公室。


    不過辦公室畢竟有學生們搶著打掃,幹幹淨淨的。


    吃飽了的鄧博士一派舒然,拉開抽屜,從裏麵翻出一本通訊錄來,在上麵翻著。


    翻到秦州地區那一欄的時候,就拿起了桌子上黑顏色的電話,照著上麵區委書記宋正剛家的電話撥了出去。


    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但是電話才響了兩聲,對麵的人就把電話接起來了:“你好,我是宋正剛。”


    ……


    第二天一大早,聽說櫻桃回來,七棟小白樓裏,幾乎所有的鄰居都蘇櫻桃家轉悠了一圈兒。


    直看到她本人,大家才悄悄的回家去了:還好她回來了,看博士昨天那樣子,天都要塌了。


    “對了小蘇,你怕還沒聽說過吧,咱們廠裏好幾個領導,商量著想讓你接管咱們廠的g委會。”龔大媽隔著籬笆,專門手捂著蘇櫻桃的耳朵說。


    雄武會來的時候,張廠長就曾說過這種話,但畢竟他那人快人快語,也隻管生產不管人事,蘇櫻桃以為他也就說說而已,還真沒想到,領導們居然也議論這件事情啦?


    “g委會的副主任,領導層,一月28塊錢呢,就一點不好,上麵有任務,你得在廠裏抓敵特,抓反動,還得抓思想不健康的同誌,這個活兒,是個惹人結仇的活兒。”龔大媽努了努嘴巴,又說。


    g委會副主任,這確實對於蘇櫻桃來說是個極其具有誘惑力的工作。


    畢竟她現在最怕的是有人g博士的命,要她自己當了g委會主任,誰想g博士的命,她不都能春江水暖鴨先知?


    “龔書記對我是怎麽個看法?”蘇櫻桃來興趣了,腦袋也湊過去了。


    “咱們龔書記和張政委都商量過,就覺得一點,你資曆不夠,怕大家看你太小不服你。”龔大媽於是又說。


    蘇櫻桃卻覺得,萬一因為她進了g委會,要是運氣好點,能讓秦工躲過那兩年的停產停工呢?


    博士不就可以一直拿工資了?


    更重要的是他心心念念的新三八大防線,不也就可以提早建起來?


    當然,蘇櫻桃不相信自己有那麽大的能力,這個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


    “大媽,不就是資曆嘛,您放心吧,我從現在開始就準備我的資曆。”蘇櫻桃的手拍上籬笆:“這要領導們真的選我,那隻能證明他們的眼光,又毒又辣還準確。”


    龔大媽:“……“這馬屁拍的。


    她也覺得兒子是個好領導。


    說幹就幹,蘇櫻桃這就準備著手替自己努力新工作。


    “嬸嬸,你去哪兒?”珍妮看蘇櫻桃要出門,跑的飛快的跟出來了。


    “走,去百貨商店。”蘇櫻桃牽起小丫頭的手說。


    就這麽定了,她明確了自己的目標,非g委會主任不當!


    ……


    蘇雙成最近可謂春風得意,這不,才跑了一趟區政府。


    書記宋正剛他肯定見不著,但是在門口跟書記的秘書見了個麵,秘書親自點頭,說他的工作問題,應該馬上就能落實了。


    蘇雙成當然驚喜到無以複加,覺得自己應該送宋正剛點啥才行,畢竟他雖然沒見過書記的麵,但是因為在組織工作中很多方麵任務完成的好,和書記倆人,他也曾通過一次電話,他談的一些問題,在電話裏書記也表示特別讚成。


    從公到私,慢慢的,辦雙成覺得,他應該和書記搞好一點關係,這樣,說不定以後他還能走的更高呢?


    辦完事興衝衝的回到家,就是兜頭好幾盆的涼水。


    先是小娥回家,說櫻桃已經知道調換分數的事兒了,還說櫻桃差點把她溺死在水裏麵。


    這事兒蘇雙成還沒消化完呢,又是鍾麒,那個執拗的家夥,為了櫻桃的分數,來他這兒,尋求公正來了。


    據說帶著幾個同學,在家屬院的外麵罵罵咧咧,還在外麵公然的,跟大家說他和櫻桃,小娥之間,小時候誰救了誰的那點破事兒。


    誰救了誰重要嗎?


    不要重要啊。


    櫻桃和小娥,一個是幹部家的閨女,一個是農村姑娘,倆姊妹,一個讓讓一個,難道不行嗎?


    要知道,鍾麒這家夥,據蘇雙成說,很快就會死呢。


    “咱們市委可是受保護,不能衝擊的單位,保安同誌,見了雄武會的人就報公安,讓公安抓他們。”蘇雙成特意在家屬院的門口叮囑保安說。


    “那萬一要對方跟我們起了衝突呢?”保安有點怕,畢竟現在這年月誰不怕雄武會。


    “一定要攔著,攔不住告訴我一聲,我們家還有別的房子,我先躲別的地方去。”蘇雙成於是又說。


    鍾麒那人還算講理,不會來橫的,隻要他講理,蘇雙成於他有啥好怕的?


    總之,一家人靜悄悄的躲著,聽保安說鍾麒帶著人在外麵罵了半天,衝不進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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