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車,湯姆指著自己的小軍大衣,就開始得意洋洋的,跟蘇櫻桃講,自己是怎麽發現那些佛眼的。


    “我就這麽一拽……她的包就鬆啦,一個鐵煙盒裏,裝了滿滿的,都是那種菩薩的眼珠子。”湯姆說。


    “你那個姐蠢到家了,那可是佛眼,她不但不上繳,而且還背在書包裏,她難道就不知道,那東西是無價之寶?”


    珍妮今天也在,想了一下,從兜裏掏出一顆女孩子們特別愛玩的玻璃球來,給湯姆和鄧昆侖看:“那珠子是不是長這樣?”


    “差不多,但顏色比這更深。”湯姆哇哦一聲:“珍妮也有佛眼喔。”


    男女之間的差異可真大,蘇櫻桃撫額歎息:這是現在女孩子們最愛玩的玻璃球呐,這倆男人,居然覺得那是佛眼。


    說不定蘇小娥拿的,是些玻璃球呢。


    不過不管怎麽說,湯姆既然認定蘇小娥拿的是佛眼,去秦州城裏看看也好。


    這輛經過改良的皮卡,開起來那叫一個快,不過因為從秦城到秦工的主幹道目前正在緊急施工的原因,他們得到成縣繞一段土路才能到秦城,這一路上,就得走掉40分鍾。


    而且秦城雖說不大吧,也是個擁有20萬人口的大城市,有醫院,有工廠,有火車站,上哪兒去找一個蘇小娥。


    所以蘇櫻桃覺得,應該先到火車站,再到汽車站找一大圈兒,要是找不到,就開著車,滿大街的找,珍妮也在,湯姆也在,一輛車上八隻眼睛,多轉幾圈兒,總能找到蘇小娥。


    “那需要那麽麻煩,蘇小娥如果真的拿著佛眼,用有罪方式推論,那就是殷建功給的,她必定要聯絡殷建功,從秦州到紅岩,電報至少要三天,寫信時間更久,她不可能秦州呆那麽久,唯一可以用的聯絡方式就是電話。”鄧昆侖搖了一下手腕上的表:“電話局兩點半上班,這個時間點差不多,2:40,她應該就在電話局。”


    這男人的腦瓜子不是一丁點的好使,而是特別好使。


    現在每個市都有一個電話局,電話撥出去,在電話局撥號周轉,想掛哪裏,電話局再替你掛。


    有些人有特別緊急的,電報都嫌慢的事情,隻要有長途電話票,就可以到電話局撥打電話。


    鄧昆侖把車停在電話局外不遠處,蘇櫻桃隔著玻璃一看,還真是巧了,電話局裏,有兩個女同誌走了出來,其中一個就是蘇小娥,站在路邊,正在跟另一個女的說話。


    不過蘇櫻桃覺得有點怪,因為蘇小娥身邊站的這個女同誌又黑又瘦,個頭不高的婦人,特別瘦,瘦的讓人覺得可怕。


    蘇櫻桃總覺得自己打哪兒見過這個女的,但怎麽看也看不出自己到底哪兒見過她。


    這時,珍妮趴在蘇櫻桃背上說:“嬸嬸,那不是體工隊的陶老師嗎,她怎麽瘦成現在這個樣子啦?”


    跟王勝偷情那個陶慧,案發後,給羈押了半個月,然後就給放出來了,放出來之後,她就方一直在蘇旗鎮,跟王婆子一起養孩子的。


    幾個月不見,真沒想到,她會瘦成現在這個樣子。


    湯姆正處在尋寶的興奮中,一路上嘴裏嘰哩哇啦,不停的在叫:“八格牙路,你滴,不許動。”


    蘇櫻桃看著那個陶慧,腦子裏靈光一閃,仔細回想,突然想起來,陶慧當時跟那個徐隊長滾床單的時候,曾經念叨過句耶麻嘟還是什麽的,當時蘇櫻桃嫌辣耳朵沒細聽,現在精神一抖,突然明白了,那是一句日語,是討厭的意思。


    陶慧該不是個日本間諜吧?


    要不然,在床上能說日語?


    那這事兒,跟殷建功能扯上關係嗎?


    還是說,蘇小娥最近跟日本間諜聯絡上了?


    正好蘇小娥跟陶慧倆出了電話局就分開了,蘇櫻桃摁住衝動的湯姆,一個人下了車,從馬路對麵快跑了幾步,又折個彎子,假裝自己是從來路上來的,就迎上了蘇小娥,然後喊了一聲:“姐,你在這兒幹嘛?”


    蘇小娥抬頭一看,見是蘇櫻桃,撇了撇嘴說:“還能幹嘛,請假出來辦點私事。”


    “對了,你跟軍區那位幹部,分手了吧,我怎麽聽說那位幹部跟他愛人並沒有離婚?”蘇櫻桃又說。


    雖然種種證據都指向殷建功,但畢竟那是軍區一個處級幹部,可以懷疑他走私文物,但要說他跟日本人有染,就連蘇櫻桃都不敢相信。


    更何況,要真的殷建功跟日本間諜有染,而蘇小娥也有牽連的話,她們全家,連帶博士都要被軍區一起審查的。


    她但願蘇小娥腦子清醒一點,不要幹跟日本間諜來往的事。


    但顯然,蘇小娥的腦瓜子比蘇櫻桃想象的要簡單得多。


    “櫻桃,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麽了,是,當初我是用了你的分數,但那是我爸弄的,我又不清楚。殷建功喜歡我,是真的愛我,你也見過啊,他那個愛人又老,又醜,還又俗,跟他一點都不般配,他如果想跟我結婚,至少我是願意的,你要嫉妒我也沒辦法,反正隻要他離了婚,我就會跟他結婚。”在蘇小娥這兒,蘇櫻桃做的一切,還是出於嫉妒。


    聽這語氣,她果然跟殷建功沒分手,而且還以為倆人之間有真愛。


    蘇櫻桃深吸了口氣說:“那個女人也年青過,你將來也會老,姐,年青真不是什麽資本,因為每個人都有這個資本,而且早晚都會失去這個資本。坦白說,你完全比不上孫雪芹,人家至少知道踏踏實實工作,你呢,在農場三天打漁兩天曬網,要不是有我這個妹,你早就被開除了,你難道心裏沒點數嗎?現在給我回農場,好不好?”


    “你幹嘛,見不得我嫁軍人,眼紅,是不是?別忘了,要沒有我,你還嫁不了鄧昆侖呢,你現在的一切可都來自於我。”蘇小娥看蘇櫻桃伸手來拽自己的包,一手護著包,就開始尖叫了。


    年青確實不是資本,因為是人就會老。


    但她現在年青呀,至少比那個又臭又老的黃臉婆,孫雪芹更年青。


    在這一點上,她贏的妥妥當當。


    而且殷建功紅口白牙答應過好,自己早晚會離婚,娶她的。


    第150章 褲帶結兒


    “不要跟著我, 離我遠一點,你這幾年欺負我欺負的還不夠嗎?”緊緊護著手裏的書包,因為帶子斷了, 蘇小娥從裏麵掏了個鐵煙盒出來, 握在手裏。


    那是個紅色的鐵煙盒, 上麵印著偉大的古巴政治家切格瓦拉。


    這個煙盒是當時殷建功要被抓走的時候,情急之下塞給蘇小娥的。


    裏麵就是些小玻璃珠,殷建功說這個煙盒對自己很重要, 就像蘇小娥一樣重要,讓蘇小娥替自己保管著,今天見麵的時候,她要把這個煙盒, 還給殷建功。


    當然就不願意讓蘇櫻桃碰自己。


    姐妹倆在大街上吵架可不雅觀, 蘇櫻桃舉起雙手, 眼睜睜的看著蘇小娥走了。


    走遠了之後, 蘇小娥呸了一聲:“結了婚還不消停,就知道嫉妒我,呸!”


    事實上, 當初殷建功被關完禁閉之後, 雖然表麵上說跟蘇小娥分手了,但其實一直悄悄在給她寫信。


    在信裏,他一直在訴說自己的處境有多艱難, 說他早晚會跟孫雪芹離婚,並且在信裏一直跟她抱怨, 說自己為了前途,不得不忍受孫雪芹,是有多麽的難過, 有多麽的想她,想親她,想摸她,想抱她,隻差說想跟她做愛了。


    倆人約好了今天見麵,而且殷建功讓她到了秦城就找陶慧,到陶慧的宿舍裏等著他。


    原來在紅岩的時候,都是在軍區招待所見麵,夜裏他常送蘇小娥回家,抱過,親過,摸過,隻有褲子,蘇小娥守的緊,沒讓扒過。


    現在殷建功不敢在紅岩見蘇小娥了,要親自來秦城,不敢住招待所,怕留記錄,所以才會找個熟人,用她的宿舍。


    陶慧,就是殷建功的熟人。


    蘇小娥估計殷建功跟自己見了麵,肯定會上下其手,要不然怎麽會找個宿舍見她,其實摸一下,親一下都無所謂,但蘇小娥也要緊守著自己的底線,可以摸,也可以親,但是褲子絕對不能給他扒。


    因為男人圖女人,就是個身子,真被他搞到手,很可能他就不離婚了。


    至於盒子裏的珠子都是些啥,蘇小娥沒怎麽讀過書,怎麽知道有那麽珍貴,她跟蘇櫻桃一樣,還以為是幾顆玻璃球呢。


    再說這個陶慧跟殷建功是什麽關係,蘇小娥就更加不管了。


    畢竟她看起來又醜又黑的,完全不是殷建功會喜歡的類型。


    ……


    陶慧跟蘇小娥分別之後,就在秦州的大街上轉悠著,到了工人文化館門口,背著手看那上麵貼的大字報,閑遊著逛街去了。


    而蘇小娥呢,則進了陶慧的宿舍。


    蘇櫻桃還帶了倆孩子,憑借自己多年的經驗,她覺得殷建功肯定要來找蘇小娥,還是在陶慧的那間宿舍裏。


    要不然,蘇小娥好端端的,跑一女同誌的宿舍裏去幹嘛。


    男女關係到了一定程度,說白了,都是在床上解決問題。


    “你去公安局找魯一平吧,這地兒我盯著。”鄧昆侖於是說。


    體工隊這個地方,在徐隊長和王勝被判刑之後,全員下放,徹底關門。大門緊鎖,陶慧和蘇小娥都是從後門上進去的,就那一個窄窄的後門,倒是個盯人的好地方。


    蘇櫻桃帶著湯姆和珍妮,要去公安局找魯一平。


    隻要殷建功會來,讓公安逮他,這一逮到,他在軍區的前途就算完蛋了。


    湯姆心裏著急的是那個裝滿大佛眼珠子的煙盒,急著要去找公安,自己又跑不快,就脫了小大衣,想讓珍妮替他拿著。


    這都3月份了,秦州天熱的快,路邊的桃花都開了,湯姆這種小毛病,因為他嘴巴太會說,理由太多,平常治不了,就得有事兒的時候,給他長個教訓才能治。


    所以蘇櫻桃說:“珍妮,不許幫湯姆拿衣服,讓他自己拿著。”


    湯姆又覺得衣服重,又跑不快,跟在後麵,兩條小短腿跑的氣喘籲籲,眼看蘇櫻桃越走越遠,居然哭上了:“嬸嬸,等等我呀,你們等等我嘛。”


    等個屁呀,三月還穿軍大衣,他活該熱死。


    ……


    軍區的事情其實不歸魯一平管,但要是牽涉到間諜,就歸公安局管了。


    所以蘇櫻桃進了公安局,直接自己的懷疑原封不動的,全拋給了魯一平。


    間諜的案子在秦州公安局,永遠是擺在第一位的。


    更何況最近全秦州通報,說有從高棉來的貴客要來訪,這種情況下間諜最容易製造各種混亂,所以魯一平也是立刻就行動。


    跑了這麽一大圈,還全是走路,湯姆的小腳丫都磨起泡來了。


    他又不肯走,這兒的公安又都知道他特別重,特別默契的,沒有一個人肯抱他。


    不過魯一平有的是辦法,他拿大拇指在湯姆額頭上摁了一下,說:“來,給咱們帶路。”


    喲,湯姆一下就有力氣了,跑的比誰都快。


    這才下午三點半,公安在火車站和汽車站都派了人,但是誰也不知道殷建功到底會不會來,再就是,確定蘇小娥等的就是殷建功嗎?


    不過隻要蘇小娥還在陶慧的宿舍裏,這些事兒就都好說,等下去,肯定就會有一個結果。


    公安們沒有車,而且得蹲守,今天呢,又下了一點小雨,魯一平的肺結核還沒好,一直在止不住的咳嗽,相比之下,鄧昆侖有這輛皮卡,就要舒服得多。


    這一等,就到了晚上。


    晚上蘇小娥自己從那個宿舍裏悄悄出來了,慢慢踱著步子,到百貨商店買東西去了。


    不一會兒她又回來了。


    手裏抓著幾個油紙包,邊走,邊撕開一個紙包,從裏麵拿出一個裝著椒鹽的小紙袋兒來,再灑到紙包裏的麵上麵,邊走,就那麽嚼著吃。


    “她吃的是方便麵。”湯姆脫口而出,叫了一聲。


    鄧昆侖他們是在一輛皮卡車裏,而且離體工隊的後門挺遠的,但是,珍妮還是一下就把湯姆的手給捂上了:“噓,別叫。”


    “方便麵呢,鴨油方便麵,我聽說那些麵都是人用手一根一根扭彎的,那東西特別貴。”湯姆舔了一下嘴巴:“我想吃。”


    在70年之前,上海益民食品廠機器化的方便大規模生產前,北京食品總廠確實在生產一種叫鴨油方便麵的方便食品,不過因為是手工扭彎的麵條,很貴,一包要5毛錢。


    而且票很難弄,隻有特供的,專門的方便麵票才能買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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