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如同一陣風般,飄然而去。


    白玉看著那空蕩蕩的門,怔怔地出起神來。


    掌燈時分。


    白玉坐在妝台前卸去釵環,準備沐浴,一邊想著今日的事。


    她實在沒想到,她與桑落會是以這種方式相認。


    她更沒想到,桑落這些年一直在找她。


    兒時的一句孩童戲言竟令他記到如今,白玉內心有感動,有愧疚,也有著某種複雜難言的情緒。


    桑落這麽多年一直在尋她,到底是為了一份承諾?還是真的喜歡她?


    白玉正猜想著,渾然不覺身後人的到來,直到一雙手臂突然伸過來,將她緊緊抱住,鼻尖縈繞著清香好聞的男性氣息,白玉方收回神思,唇角不禁微彎起來。


    沈墨今早與她說過今夜還會來,因此白玉吩咐小蕖,人來的話不必通稟,直接讓他進來。


    白玉不知道該不該把桑落的事情告訴他。


    “你吃晚飯了麽?”白玉伸手撫著他手背,柔聲道。


    “嗯。”沈墨微點頭,隨即埋首在她的頸間,汲取她的暖香,修長的手滑下,與她五指交纏,唇貼在她的耳畔,低聲道:“不過幾個時辰不見,就已經好想你哦。”


    白玉從來沒有見過沈墨這般依戀她的模樣,心中既覺得詫異又覺得甜蜜,她覺得自昨夜之後,沈墨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變得特別喜歡纏她,今早起來,還纏著她溫存了許久。


    “我……”白玉本來也想說些肉麻的話,卻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沈墨失笑,奪過她手中的鳳梳,放下,隨即拉著她到榻上坐下,白玉一扭頭,對上他溫柔專注的目光,臉不禁有些熱。


    白玉隨口問道:“那刺客肯招出主使了麽?”


    沈墨頓了片刻,方道:“嗯,招了。”


    白玉本沒期待得到肯定的答案,如今一聽他說招了,不禁激動起來,連忙追問道:“是誰?”


    “馮應年。”沈墨語氣平淡地說道,溫潤的眸中卻掠過高深莫測之色。


    “果真是他!”白玉美眸一眯,咬牙切齒道。


    沈墨凝望著她,目光如炬,見她眸中浮起一抹恨不得將人碎屍萬段的狠色,心下一沉,驀然將她攬入懷中,他不喜歡她露出這樣的神色,這會讓他心再次感到不安起來,這女人太衝動,總是不顧危險,勇往直前,沈墨壓下怦怦亂跳的心,沉聲道:“白玉,之後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主張。”


    白玉依偎在他懷中,暗想他已經不止一次強調過這話了,隻好連連道是,隨即好奇地問:“沈墨,你們不會是用了我昨夜所說的方法吧?”


    沈墨神色微變,沉默片刻,才淡淡地回答:“嗯。”


    白玉唇角不禁深深揚起,透著些許得意之色,“我就說,你們男人啊,就把那樣的東西看得比命還重要。”


    “不要說得好像你很了解男人似的。”沈墨皺眉不悅道,最不喜她這一副什麽都懂的模樣,要不是確定她與自己在一起時,還是完璧之身,他都要以為她有過很多男人。


    “我閱男人無數,怎就不能了解?”白玉一一挑眉,大言不慚地說道,非要與他言語作對。


    “我明明是你的第一個男人。”沈墨輕哼了下,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拇指輕撫著她的唇,眼眸深邃道:“也不知道誰第一次,緊張得整個人都顫抖不停。”


    白玉頓時羞得滿臉緋紅,正要辯解,唇卻便他被封住,他輕咬著她的上唇,吮吸了下,淺嚐即撤離。


    白玉眼睛半睜不睜,有些許迷離,她勾著他的脖子,去吻他,沈墨故意偏開,惹得白玉低低地哼了聲。


    他與她額頭相抵,喉間不禁逸出一聲低沉的笑,手溫柔地撫著她背後的頸項,緩緩深-入她的發間。


    白玉不滿意他的戲弄,要推開他,輕嗔道:“我要去洗澡了。”


    “那好啊,我和你一起洗澡,正好,我也沒洗。”沈墨低啞著聲道,隨即又輕啄了上去。


    “不……不要。”白玉一邊輕喘一邊拒絕道,不知為何,沈墨越是主動,白玉越是有些害羞靦腆。


    “怎麽就不要,之前不是邀請我一起洗麽?怎麽現在又害羞了?”


    沈墨一邊低笑著說道,一邊在她耳朵,埋首在她脖子上親吻。


    白玉不禁微揚起頭,讓頸間白皙嫩滑的肌膚展露在他的眼底。


    “我……我怕你對我……亂來。”嬌軟柔媚的聲音斷斷續續,間雜著喘氣聲。


    話剛說完,他又吻上了她的唇,溫熱濕滑的舌頭卷進她的唇齒間,堵住了她所有的話,一股顫栗的感覺自交纏的舌根彌漫至全身,白玉渾身一軟,忍不住跨身過去。


    沈墨將她緊抱入懷著,溫柔地親吻著。


    見他一直隻是親吻,沒有其他的動作,白玉有些急切,趁喘息的間隙,嬌聲道:“沈墨,我想……”白玉話還沒說完,敲門聲突然地響起。


    沈墨一滯,從她的唇上稍微撤離,看向門外,隨即正要放開她。


    “不要走。”白玉勾著他的脖子,不肯放,語氣帶著點撒嬌的味道,白玉正意亂情迷時,哪管得了敲門聲,繼續親吻他。


    怎奈那敲門聲再一次響起,卻是小蕖的聲音,“大人,外邊李氏求見,說是程姑娘渾身滾燙,高燒不退。”


    沈墨聞言修眉皺了下,白玉亦停了下來。


    兩人四目相對,神色各異。


    片刻之後,沈墨輕歎一聲,柔聲道:“白玉,我去看看吧。”沈墨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放開手。程慧儀畢竟是為了他受的傷,人要是有個好歹,他會感到內疚。


    白玉緩緩放開他,起身,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企圖找到一絲關切緊張之色。


    然而沈墨一臉坦然自若的神色,他不緊不慢地整理了下被白玉弄亂的衣服,隨即看向白玉,見她板著一張臉,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心裏隱約猜到是為何,便柔聲安撫道:“我去去就回。”


    白玉猶豫了下,點頭,隨即伸手抓著他的手臂,微笑道:“我等你。”


    沈墨見她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溫順乖巧的神色,不禁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隨即自榻上而起,去開了門。


    第133章 “我沒有偏向她,你要怎樣……


    沈墨離去後,白玉怔怔地坐在榻上,一臉困擾地撫著額角。


    聽梅英說,程慧儀的傷勢恢複得很好,已經脫離了危險,怎麽會突然發起高燒來?


    “姑娘,你要不要先去沐浴?不然水要涼了。”


    小蕖在一旁提醒道。


    白玉心煩意亂地點點頭,起身去了浴室。


    待白玉出來時,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沈墨卻還未歸來。


    說好了去去就回的。白玉看了眼門外,美眸中掠過一絲黯色。


    白玉正準備讓小蕖去探探情況,林立突然到來,卻是替沈墨傳達話。


    沈墨說他今夜不過來了,讓她早些休息。


    白玉正斜靠在引枕,聽聞林立的話,她正坐起身,美眸微眯,暗露不悅之色,問道:“你家大人還在程姑娘那?”


    他家大人原讓他不必說他在程姑娘那裏,林立覺得他家大人這是心虛的表現,想了想,麵無表情地回答道:“是的。”見白玉臉色漸沉,他又補了句:“程姑娘高燒不退,神誌不清,一直說胡話,抓著大人的衣袖不讓走,大人也沒辦法。”


    “然後他就留在那裏照顧人了?”白玉美眸掠過一絲憤怒之色,冷笑道。他還真是體貼周到,不愧是他沈墨,要不在京中紅顏知己遍天下呢。


    林立沒敢再回話,在他麵前的是個姑奶奶,脾氣陰晴不定,他是不敢惹的,而且他也是站白玉這邊的。


    不僅是他,大概衙門上下的人都是站在她這邊的吧。


    白玉不知曉,自從她抓到刺客的事情在衙門上下傳開之後,衙役們都對她佩服得不得了,私底下都尊稱她一聲沈夫人,顯然已經認可了她的身份。


    白玉見林立默默無言,知沒必要將氣撒到他頭上,便放他回去了,白玉又坐了片刻,有些放心不下,於是穿好衣裳,帶著小蕖往客院而去。


    白玉與小蕖剛到客院,便見一丫鬟裝扮的女子扒在門外,微微探頭往裏張望。


    白玉微覺奇怪,走上前,碰巧那丫鬟轉身要走,兩人便打了照麵。


    那丫鬟冷不防有人,嚇了一跳,見是白玉,登時縮手縮腳起來,又見她眉眼淩厲,目光不禁閃躲起來,愣是不敢看向白玉,而後惶恐不安地行了一禮,便匆匆下去了。


    “那丫鬟是誰,怎麽沒見過?”白玉不覺問了句。


    小蕖卻知曉,便回答道:“這丫鬟叫杏花,原是底下打雜的,大人讓林立在打雜的丫鬟中挑個機靈點的幫著照顧程姑娘,林立便挑中了杏花。”


    白玉點頭,既是照顧程慧儀的,不在屋內,在外麵偷看什麽?白玉眉微顰了下,不由地加緊腳步,走進內室。


    “感覺好些了麽?”剛至門口,便聽到沈墨溫和輕柔的聲音傳來,透著有些許小心翼翼的感覺。


    白玉眸光微沉,視線直掃向床榻方向,便見沈墨俯身替程慧儀拉好被子。


    “傷口還很疼。”程慧儀虛弱卻嬌怯的聲音傳來,帶著點楚楚可憐的味道,這無疑會讓男人心生憐惜吧,更何況還是因為他受的傷。


    白玉看不到沈墨的神色,不知道他此刻的臉上是否有些心疼之色?


    “沈墨。”


    白玉凝望著他修長挺拔的身姿,目光平靜無瀾,淡淡喚了聲他的名字。


    沈墨驀然回頭,對上白玉無情無緒的雙眸,不禁有些錯愕,隨即唇邊掛起溫柔的笑,沒等沈墨開口說話,白玉便搶先說道:“聽聞程姑娘高燒不退,神誌不清,我也有些擔心,便來看看。”白玉看了沈墨一眼,隨即看向程慧儀,隻見她麵容蒼白,端得一副怯怯可憐之姿,明明白日看她狀態還不錯,如今看起來怎麽像是更加嚴重了,壓下心頭疑惑,白玉微笑看向沈墨:“李大娘呢?”


    “去熬藥了。”雖然白玉一臉笑意嫣然的模樣,沈墨卻覺她這話隱有深意,心頭莫名有些不安起來。


    方才給程慧儀請了大夫看過之後,沈墨原欲離去,卻不想程慧儀一直拽著他的衣袖,不肯鬆開,聽李氏說,程慧儀昏迷中一直喊著他的名字,又一直苦苦哀求他留下陪她女兒一下。念著她是為自己受的傷,沈墨一時心生惻隱,便留了下來。


    白玉走到床旁,搶過了沈墨的椅子坐下,便朝著程慧儀伸去手,程慧儀驚了下,正欲躲開,卻不想那隻手隻是輕輕按在她的額頭上。


    白玉摸了下,她的額頭滾燙得很,白玉目光直視她的眼,像是要看穿她的心思,“今日我見程姑娘麵色好了很多,怎麽突然間又發起高燒了?”


    程慧儀被她像是洞悉一切的眼神看得一陣心虛,目光不禁閃爍起來,且無言以對,好在此時,李氏端著藥趕了回來。


    李氏看見白玉,心裏不禁叫苦。因為白玉的關係,李氏本來不想他女兒與官爺有什麽牽扯,然而見她女兒如此愛慕官爺,她心裏實在不忍了,就想幫襯她一二,卻不想白玉將人看得如此嚴實。


    自客房出來,白玉一直沒與沈墨說話。


    沈墨目光凝視著前麵被黑夜襯得冷漠的倩影,俊雅的臉上浮起一抹慌色,他加緊步伐,走過去與她並肩而行,他像是有些無措,找著話題聊道:“白玉,你怎麽也過來了?不是讓你早些休息麽。”


    沈墨知曉程慧儀愛慕自己,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與她深夜獨處一室,是他失了分寸。


    聽聽他這是什麽話,他是怪她出現打擾了他關心佳人?白玉心裏不禁憋起一口氣,白玉怕自己無法保持冷靜,緊抿著唇,一聲不吭地往前走。


    沈墨終究還是受不了白玉的無視,伸手抓著她的手,將她拉回,沉了聲,“你在生我的氣?”


    他一副指責的口吻令白玉徹底地火了,


    白玉抽回自己的手,目瞪著他,口不擇言道:“不是說神誌不清麽,怎麽還會當著你的麵撒嬌,喊著傷口疼,你是不是很心疼程慧儀?是不是巴不得我不出現,好替她檢查傷口啊!”


    沈墨被她劈頭蓋臉,不分青紅皂白地一頓數說,臉上不禁浮起一抹難堪,內心又覺得有些委屈,明明自己什麽都沒有做,卻被她如此的誤解,自己對她的心意,她難道都看不見?


    “你就是這麽想我的?”沈墨以一種受傷的眼神凝望著她,“我就這麽不值得你信任?”


    白玉一怔,他看起來何其無辜,何時坦然,一時倒像是自己在無理取鬧一般,她生氣難道不應該嗎?她可沒有與桑落深夜共處一室!她可沒有給桑落蓋被子!白玉現在隻要看著他,就會想到他對程慧儀的那句‘傷口還疼麽’的溫柔的話語,白玉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冷笑著反問道:“程慧儀連命都肯為你犧牲,你不覺得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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