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剛吃完飯, 外邊就來了一個太監,說是來取她許諾惠貴妃之物。


    馮歲歲怔怔了許久,才恍然想起她之前在禦花園, 曾應下送給惠貴妃兩套最新款的胸衣。


    她撫了撫額, 不知惠貴妃在想什麽。


    若是惠貴妃不傻,便能猜出她已經得知了惠貴妃陷害她之時,當初她應下送惠貴妃胸衣時, 她們兩人還不是死敵, 她也隻是當惠貴妃是對那新款的胸衣好奇, 才會想要兩套穿著玩。


    如今看來, 似乎並不是如此, 若惠貴妃真的隻是一時心血來潮,何必在兩人撕破臉皮後,又屁顛屁顛的命人來取什勞子胸衣?


    別說新款胸衣, 她倒是想送惠貴妃一顆原子彈,令她上天入地!


    馮歲歲搖了搖頭,對上略顯不耐煩的太監,認真的動了動腦子。


    惠貴妃如此執著於她所製作的胸衣,定然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但這個秘密到底是什麽?


    惠貴妃剛躺了三天,理應在這個風口浪尖老實一些,但她卻不管不顧的在這個時候跑來尋什麽胸衣......


    馮歲歲眸子微轉,腦子裏大概有了輪廓,她笑吟吟的對著太監道:“勞煩你出門吃個茶,侯上一侯,過半個時辰再來,貴妃娘娘所需之物,我需得準備一番。”


    太監麵色一下便冷了起來,顯然是想發怒,這女子以為他是太監便能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嗎?


    馮歲歲使了個眼色,映月將一錠銀子塞進了太監的手中,低聲笑道:“是小女準備不周,勞煩了!”


    太監默默的將銀子收入了袖口,心中對她也是大讚,還算她知趣,知曉些事理。


    太監掐著尖細的嗓子笑了笑,別起了蘭花指:“大小姐說笑了,雜家半個時辰後再來便是!”


    說罷,太監揮了揮拂塵,便領著眾人走了出去。


    馮歲歲挑了挑眉,對著映月吩咐:“你去繡房尋得一頂尖的繡女,令她在新款的胸衣正反麵,縫製上密密麻麻的刺繡,那刺繡要不斷線,用平繡的繡法,一線繡出。”


    這個吩咐並不難,那些繡娘都是技術精湛的,平日在胸衣上繡出的花樣基本就是一線繡出,即便有斷線也是極少數。


    映月沒有問原因,垂下頭便是一應。


    馮歲歲見映月去了,便對著翠荷笑著道:“走吧,咱們出去轉轉,我也許久沒有見見風了。”


    翠荷點點頭,小姐的身子雖然弱了些,但偶爾出去走走曬曬陽光也是好的。


    翠荷扶著馮歲歲前行,走向院外,溜達了許久,她又轉回了明月湖的橋畔上。


    翠荷不解:“小姐,這處風大,咱們也出來許久了,不如去亭子裏坐一坐便回吧。”


    馮歲歲挑了挑眉,她自然不能就此回去,她轉了這許久,就是為了讓某些有心人伺機而動啊。


    這般想著,不出她所料,不遠處果然出現了一小兒。


    馮歲歲瞥了一眼,有些無語。


    沐管家到底還是要動用他的兒子來陷害她,隻是不知沐管家這舉動是否經過了李氏的同意。


    就在她心中嗤笑之時,一個嫋娜的身影出現在了那小兒的身後。


    “小姐,那是老爺的新姨娘白氏。”翠荷蹙了蹙眉,小聲提醒道。


    馮歲歲輕輕的應了一聲,撇過頭看向了別處,沒過一會,那白姨娘便牽著麟兒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呀!這就是大小姐了吧?”白姨娘撇了她一眼,佯裝吃驚的樣子。


    馮歲歲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道:“有何見教?”


    白姨娘吃吃的笑了起來:“哪有什麽見教,不過是第一次見大小姐,有些驚訝罷了。”


    “哦?因何驚訝?”她順著白姨娘的話問了下去。


    白姨娘拋了個媚眼給她,語氣有些譏諷:“妾身聽聞大小姐相貌醜陋,今日一見,才知他們是胡言亂語。大小姐分明隻是長得普通了一些罷了。”


    白姨娘特意說到‘普通’兩字時,加重了口氣,引得她身後的眾位婢子都低聲笑了起來。


    翠荷氣的小臉通紅,她上前憤憤的指著白姨娘嬌豔動人的小臉,恨恨的說道:“你!你!你怎地如此仗勢欺人!”


    白姨娘一怔,嗤笑出聲:“什麽?仗勢欺人?便是仗勢欺人,妾身也是仗了老爺的勢。而你一小小的婢子是誰給你的膽子,令你不知尊卑?”


    馮歲歲揮了揮手,翠荷便立馬退到了她的身後,雖然氣的脖頸都紅了,但卻也不再說話了。


    她含笑的看著白姨娘,白姨娘似乎被她盯得發毛,撇了撇嘴道:“不知大小姐可否賞個臉,陪妾身到那涼亭中賞一賞美景?”


    馮歲歲沒有反駁,白姨娘便牽著表情有些怯懦的麟兒朝著涼亭率先走去。


    翠荷張了張嘴,想跟自家小姐說些什麽,還沒開口,馮歲歲便甩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翠荷不再多言,跟在自家小姐的身後一言不發的走著。


    白姨娘似乎是看到了什麽,眸子一閃,突然對著馮歲歲出言相譏:“聽聞離王殿下不要大小姐了,大小姐這幾日在院子裏三日不蹭吃喝,想必是大小姐失了德,才會如此罷?也不知大小姐究竟做了些什麽,竟惹得溫潤如玉的離王惱怒退婚,看起來大小姐已經攀附上新的權貴了?”


    白姨娘的話聲音不大,剛好足夠身邊的幾人聽清楚,她話裏的譏諷溢出表麵,她嘴角的不屑之意看起來明明白白。


    馮歲歲心中淡淡一笑,麵上卻佯裝了怒意,小臉紅著一聲不吭,像是在強逼著自己忍受些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


    白姨娘見她不說話,又是一笑:“大小姐不反駁,想必是承認了。也不知是怎樣的權貴,能看的上無德無才的大小姐......啊,不對,怎麽能說是看上大小姐呢,應該說是看上了大小姐身後的國公府吧?”


    此言一出,不說馮歲歲如何,翠荷已然是想要擼起袖子上前揍她一頓的模樣了,馮歲歲垂下的眸子閃過一絲譏笑,再抬起頭時,她的臉上已經帶上了欲哭無淚的羞愧和滔天的怒意。


    在白姨娘身後的眾婢中,有一個長得矮小精巧的女子稍稍的斜了斜頭,將馮歲歲的一舉一動收於眼底,她似乎十分滿意白姨娘的所作所為。


    就在她得意之時,馮歲歲狀似無意的掃了她一眼,那其中的淩厲之氣,引得她身子一顫。待到她再回望之時,馮歲歲依舊是那副要發怒卻又努力隱忍的樣子。


    馮歲歲忍了許久,就在白姨娘露出一個不屑和了然的神情時,她像是受了極大的侮辱一般,上前走了一步,惡狠狠的往白姨娘白淨的臉蛋上扇了一巴掌。


    白姨娘尖叫出聲,與此同時,她像是沒有站穩一般,將手中的麟兒鬆了手,而後她身後那個矮小的婢子,在眾人都沒看見的位置,極快速的伸手推了麟兒一把。


    隨著“噗通”一聲,白姨娘也狠狠的摔倒在了地上,而她高高盤起的發髻也因為摔倒變得淩亂不堪,她白皙的小臉上印著五個鮮紅的指印。


    緊接著,眾婢都尖叫起來,水裏來回撲騰的麟兒,那可是鎮國公唯一的香火啊!


    馮歲歲望著麟兒的目光微閃,沐管家,這可是你自己非要用兒子當誘餌的,既然你自己認定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那即便是麟兒溺水淹死,那她也絲毫不會良心不安。


    不過,想必沐管家再恨她,再想要鏟除她,也不會一條後路都不留。不管怎麽說,沐管家若真是惹惱了李氏,李氏真要和他拚個魚死網破,他自己也吃不了兜著走。


    即便沐管家的鬼主意再多,他想在這國公府有一地之席,還是要仰仗李氏的。他和李氏,可以說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果然不出她所料,麟兒剛落入水中不過一息之間,白姨娘身後那個矮小的婢子便已經一聲不吭的,跳進水中去救麟兒了。


    她微微歎了口氣,麟兒這麽小的孩子,掉進這般冰冷的湖水中,隻怕就算是不死,也會大病一場。


    沐管家這麽精明的人,怎麽會不清楚呢?


    馮歲歲搖了搖頭,便看見了正往這處趕來的鎮國公。


    她眯了眯眼,驚愕的發現他的身後還跟著離王。


    離王倒還真的有臉登門,當著軒皇的麵當眾惱羞成怒,提起劍就要刺殺她,今日還跑來國公府,還有臉與鎮國公交談,當真是厚顏無恥!


    鎮國公大步流星的朝這裏走來,正巧碰見那婢子將凍得暈倒的麟兒撈了上來。


    他定睛一望,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鎮國公顧不得還當著離王的麵,怒斥道:“這是怎麽回事?麟兒怎會落水?”


    那聲音帶著滔天的火氣,眾人都不由得垂下了頭,而摔倒在地不曾起身的白姨娘,蹭蹭的爬了起來,跪著爬到了鎮國公的腳邊。


    她抬起紅腫了半邊的小臉,淚眼汪汪的低聲啜泣:“是,是大小姐!”


    鎮國公緊皺眉頭,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馮歲歲,繼而又將頭扭了回來,冷喝道:“說清楚!”


    白姨娘的眼眶還在往外溢著淚水,但她的聲音卻十分沉靜:“妾身好心想和大小姐親近一番,誰知大小姐卻打了妾身,道是妾身這等出身的女子,不配與大小姐說話。大小姐,她還......還將妾身身旁的小少爺推進了湖裏,說要誣陷妾身......”


    說道最後,她已經是聲不成泣,儼然是要哭暈過去的勁頭。


    而一旁將麟兒救上來的婢子,也是撕心裂肺的哭泣著,她搖了搖麟兒的身子,麟兒卻絲毫沒有反應,身子軟軟的任由她搖晃。


    那婢子顯然也是慌了,沐管家隻吩咐了待到白姨娘將馮歲歲激怒,她趁亂將小少爺推進湖裏,再連忙救起來便是。但卻並沒有交代後續之事,誰知小少爺身子這麽弱,她身手已是極快,在一息之間就跳入湖中將小少爺救了出來,但他還是生死不明的暈著。


    鎮國公顧不上腳下哭泣的美人,疾步上前探了探麟兒的鼻息,在發現麟兒還有氣息時,他堪堪的鬆了口氣。


    而後他對著一旁站立的婢子怒斥道:“速去請來郎中!”


    婢子連忙應下,她一陣小跑著,跑去尋郎中去了。


    鎮國公將事情安排好,黑著一張臉轉了過去,對著馮歲歲嗬斥道:“你便如此容不下老夫新納之妾?心狠手辣到要打了她後,還要把麟兒推進河裏,借此來汙蔑她?!”


    馮歲歲一臉平靜,連慌亂都不曾有一點,她就那般安靜的望著鎮國公,直將他看的撇過頭,她才淡淡問道:“父親便這般不信任女兒?”


    許是她的眼神太過淡然,直逼得鎮國公有些慚愧。


    是啊!多少次了,每次他都從來問也不問,聽了別人的一己之言便直接將她定罪,好似她已經被冤枉了許多回。


    見鎮國公那模樣,馮歲歲便知道她這步棋走對了,鎮國公最是容易心軟,但若是觸及了他的底線,他也可以鐵石心腸。


    若是她方才急急的否定白姨娘的話,隻會適得其反的進一步引起鎮國公的惱怒。因此她反其道而行,偏偏一臉淡然,讓鎮國公下意識的認為是自己冤枉了她。


    馮歲歲苦笑一聲,低聲喃喃道:“便是因為沒了娘親的庇護,這偌大的國公府竟容不下歲兒了......”


    那聲音雖低,卻足以讓鎮國公聽清楚。


    他不由得老臉一紅,他如今都在做些什麽?


    歲兒沒了娘親,又與夫家退了婚,他這個做父親的再不信任她,哪裏還有歲兒的容身之處了?


    白姨娘似乎有些吃驚,馮歲歲僅用了三言兩語,竟然這般輕易的將鎮國公那怒火卸了去。不過如此,鎮國公還一臉愧疚的望著她,似乎是很內疚。


    見眾人不語,馮歲歲對著白姨娘俯視著,她居高臨下的,帶著一絲蔑視的輕聲道:“我打了你是事實不錯,那是因你欺上犯下,對本小姐不尊。”


    而後她聲音一頓,緩聲喝道:“但你說我將麟兒推下湖,我卻是不認的。僅憑你一個妾氏之言,便要給我扣下斷父親香火的謀殺之罪,如何服眾?”


    “就是,就是大小姐你啊!方才妾身與小少爺好生站著,若不是你打了妾身,還將小少爺推下去,難不成小少爺是自己掉下去的?”白姨娘有些遲疑,但在掃到麟兒身邊那身材矮小的婢子時,她咬著牙繼續誣陷道。


    “哦?”馮歲歲挑了挑眉,似乎是有些漫不經心的望了一眼眾婢,她溫和的開口:“既然你如此說,那不知除了你,還有哪個婢子親眼看到了是我將小弟推進的湖裏?”


    她特意將‘親眼’兩個字咬的重重的,似乎是生怕那些婢子聽不清一般。


    雖然她表情溫和,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冰霜,直直的刺進眾婢心中。


    若是方才,這些婢子恐怕還想在白姨娘麵前爭先恐後的表現一番,個個都願意出來指認她。但在看到鎮國公那偃旗息鼓還麵帶慚愧的模樣,她們都猶豫了。


    生在這種富貴的府中,哪個婢子還沒有點眼力勁了,鎮國公分明是想起了自己逝世的夫人,連帶著對馮歲歲也生出了愧疚之心。這個時候,她們要是作死上去胡言亂語,那便保不準今日被處置的是誰了。


    “看起來,似乎是沒有人看到了?”馮歲歲歪了歪腦袋,語氣還帶著些天真。


    眾婢皆是大氣不敢喘一下的望著她,生怕她問話問到自己頭上。


    馮歲歲搖了搖頭,似笑非笑的望著白姨娘,語氣輕飄飄的:“連白姨娘的婢子都沒有看到是我將弟弟推進的明月湖,白姨娘怎地眼睛這麽尖,偏偏說是我推的呢?”


    鎮國公此刻也已經聽明白了幾分,看來不是歲兒容不得白氏,而是白氏有心汙蔑歲兒啊!


    他抖了抖胡子,怒視著白姨娘,望著她有些哆嗦的身子,清喝道:“你還想說什麽?”


    白姨娘見他生氣,連忙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氣短道:“許是妾身看岔了,老爺恕罪,老爺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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