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磊挑眉,“為什麽?”


    “不為什麽,我樂意。”林故若理直氣壯,她當然不能現在就提前通知容磊,在我的未來裏沒有設計你的存在,總共沒剩下多少天,你就別在給自己添東西了。


    “可以,你樂意。”容磊肯定,“那下車吧。”


    林古若蹙眉,奈何領帶遮擋了她的神情,隻得悻悻講,“我看不見,你為什麽不送我上去?”


    容磊原封不動的回給她,“不為什麽,我樂意。”


    林故若被他一噎,“容磊你是記仇精嗎?”


    “啪嗒”一聲,打火機開合,容磊給自己點了支煙,清冷應,“我可以是。”


    “哦。”林故若悶哼不講話了,看誰耗得起係列,她什麽時候入職都可以,現在大把時間陪容磊賭氣。


    領帶厚實,遮擋住了全部的光源,容磊的氣息從四麵八方湧來,裹挾著林故若,她根本無處可逃,可如果摘下來就代表輸了。


    林故若不想輸。


    容磊凝視著林故若的側顏,心上人緊抿著嘴唇,臉頰微鼓,手揪著包鏈,是真的憋著氣呢。


    他認輸,“喊聲哥哥聽,送你上去。”


    “哥。”林故若立刻認慫折腰,可隻肯折一半,堅決不喊全了。


    容磊若有所思的講,“行吧,反正總有你喊全的時候。”


    亂晃的腳踝被輕柔的握住,容磊給她穿好鞋子,牽著人下車。


    昏暗的地下停車場裏,腳步聲被放得無限大。


    西裝革履的青年,牽著紅裙搖曳的美人,慢吞吞地朝著電梯口走去。


    有車從入口處駛來,車燈打量這一幕後,忽然就滅了燈,像是怕驚擾這一對小情侶。


    在圈子裏容磊足夠出色,這張臉太多人都認識,中午車很少,願意賣給他這樣的麵子。


    容磊朝著來車方向看過去,頷首致意,車主鳴了一聲笛,表示收到。


    林故若好奇他為什麽突然停下來,問道,“你不會帶我走主車道吧?”


    “沒有。”容磊把她牽得更緊,低頭碰了碰林故若的唇角,“有人的車燈照到我們,人家關了燈不打擾,我們秀個恩愛給人家道謝吧。”


    林故若點頭,伸出那隻空的手,摩挲著碰到容磊的臉。


    從眼眶到高挺的鼻梁,指尖描繪著薄唇,就在容磊覺得她要親上來的時候。


    林故若突然手往左挪,捏住容磊的臉,奶凶奶凶的威脅,“快喊姐姐啊,不然掐你了。”


    “林故若。”容磊拍開她的手,“你幾歲了啊?”


    林故若又倔強的捏回去,“我三歲,你拿我怎麽辦。”


    容磊舔了下後槽牙,“……姐姐。”


    “弟弟乖。”林故若滿意的鬆開手。


    她從前其實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和容磊撒嬌的,總是帶著界限。


    歡喜冤家、互相拆台才是之前所有人對她和容磊的定位。


    可當你覺得要失去些什麽事時候,總是想把從前沒能做過的事情,統統做上一次。


    很羨慕別的妹子可以和男朋友做某些的事情,以前怕容磊不耐煩。


    今當遠離,林故若要全部安排上。


    往日在他身後,跟隨著腳步,伸出想去牽卻沒能牽上的手,要通通補足。


    林故若在外麵作死,在屋裏就換了角色。


    栽倒陷進柔軟的雙人沙發裏,雙手被容磊單手扣住,高舉過頭頂,眼前的領帶還蒙著。


    容磊幽幽道,“若若,你說蒼天會饒過誰呢?”


    第二十章 。


    她今天的裙子是斜肩的,左側外露,流暢的頸線牽扯著平直的鎖骨,窗簾大開著,正午的日光透進來,打在白瓷般的肌膚上,渡了層薄光。


    林故若自己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又被容磊控著手,卻絲毫沒有屬於下位者的自覺性。


    聲音不改清亮,粉唇開合,吐出句,“蒼天饒過我啊。”


    “是嗎?”容磊空出的那隻手輕捏著她的下頜,低低問,“饒過嗎?”


    呼吸帶出的熱氣撲打在臉頰上,林故若用力的別過頭去躲。


    然後她使出絕殺技,“我還餓著呢。”


    容磊不可置否的表示,“所以呢?”


    “古代斬首還講究吃個斷頭飯呢。”林故若有理有據的補充,“我覺得你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起碼得讓我吃飽再報複我吧。”


    話音剛落,腕上的力道果然一鬆,容磊順便摘了她蒙眼用的領帶扔到一旁。


    黑暗裏待久的人忽然重歸光明,會短暫的失明,隻能看到光源,看不起物體。


    林故若頓了小一分鍾,才看清楚單膝跪在沙發上,半圈這自己的容磊。


    容磊見到她的眼睛明亮起來,才緩緩開口,“首先,不太巧,我就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


    “哦,怎麽了?”林故若滿臉無所謂地點頭,“你說的好像我很講道理一樣。”


    “嘖。”容磊拍了拍她的發旋,手握住半截馬尾,去掃她的臉。


    林故若瘋狂晃頭躲閃,罵罵咧咧,“容磊!你幾歲!”


    “兩歲半,比你小一歲。”容磊反問,“怎麽了?”


    林故若掙紮不過,扁著嘴,杏眸圓睜,纖弱的手去扯容磊的襯衫下擺,軟語講,“……我餓了。”


    容磊最終還是選擇做了人,放過林故若去給她買飯。


    金融產業區配套齊全,酒店一條街之隔就有家南平出名的連鎖烤鴨店。


    出名代表風味極佳,翻台率極高,根本不做外賣服務。


    還有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這鴨都不可能提前出爐。


    容磊翹著二郎腿坐在門外的石墩處抽煙,忽然想起那個段子。


    “你這輩子有沒有為一個人排隊買過什麽東西?”


    容磊要是去作答,可能能從給學生時代翻牆給林故若買奶茶,講到成年後操盤時訂鬧鍾給她卡點搶限量包。


    他這種少爺脾氣,什麽都缺,唯一不缺的東西就是錢。


    母親雖然因和父親交往而和家族斷絕關係,可到底是自己親生女兒,每年的股權分紅照舊拿。


    自幼沒有得到最後的愛,但的確是有足夠的錢的。


    到母親“意外”離世後,他一個人在物質上過得也挺好。


    再後來容家喜聞樂見的死了大兒子,容磊被認回來,登堂入室。


    容家竭力在物質上補償給他,容磊也全部笑納。


    那是容華靠著欺騙母親、吸血母親博來的資本,容磊拿得不能夠再心安理得一點兒。


    有錢能解決這世界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事情,容磊大可以找人給林故若來排隊打包,沒搶到的限量高價去收就完事,反正不缺這三瓜兩棗。


    錢是王八蛋,花掉再賺就完事。


    開始他就是這樣做的事情,黃牛買的奶茶林故若照喝不誤,可高價的買到的包被退了回來。


    那天的林故若不算生氣,非常平靜的同他闡述事實,“我讓你幫我搶包,是我想靠自己或者身邊人搶到,而不是靠你給我買到,我看起來很缺錢嗎?”


    殯葬連鎖公司大小姐當然是不缺錢的,其他工作嫌貴可能他行他自己學著來了,殯葬不行,必須要專業的來。


    中國人講究死者為大,對此敬畏,會在力所能及範圍內把喪事做到最優。


    甚至相關產業牟利都比較容易,簡單舉個例子說,見過情人節嫌花貴的,沒見過清明節嫌菊花貴的。


    既然誰都不缺錢,我希望你幫我來搶,就限定於希望你,你別花錢敷衍我。


    林故若直白的表達過這樣的情緒,容磊接受。


    能夠親力親為的時候,他都嚐試著自己來做,開始是單純的為了哄林故若開心,後來是喜歡看林故若滿心歡喜的模樣。


    ****


    容磊下樓之後,林故若又窩在沙發裏發呆了兩分鍾才回神。


    他讀金融,之前每年假期總會在錢途基金實習,從那時候開始就按年長租了這間總統套房。


    說是酒店,卻也都是按照了自己的喜好重新裝潢過的。


    會客室是黑白的極簡風格,諾大的酒櫃延展出一塊吧台,後麵是開放式廚房,他們很少在這裏開火,酒店廚師水平不錯,想吃什麽交代後總能及時吃到。


    推開套間的門,新的天地出現。


    藍白暖色調和黑白冷調形成了巨大的衝擊,臥室是按林故若喜好來的。


    那時候林故若還沒聽到令她困擾多年的那句“玩玩而已”。


    十八九歲的年紀裏,心儀的男孩子講,“客廳和客臥就得這樣了,可能以後有客戶或者是同事會來,主臥室的話隨你喜歡。”


    於是林故若擼起袖子,自己手繪了設計圖,拉著設計師講了小兩天方案才敲定成這樣。


    長飄窗上放木製茶幾、鋪墊子,林故若伸手攬了半邊窗簾擋光,向陽的牆邊梳妝台和辦公桌並立。


    過去無數個日夜裏,容磊在工作,她在另一邊做醫學筆記。


    陳設如舊,林故若目光掃過每個角落,最後停留在了收拾旁邊新增的掛盒上。


    上麵以色係區分,排列有序的掛著若幹對新耳墜。


    雖說包、衣服、首飾、化妝品都是女孩子趨之若鶩的東西,根本不需要理由。


    但林故若尤其偏愛耳環,在這方麵有濃重的收集癖。


    根源上說就是單純的叛逆,小時候家裏生意遠沒有現在做得大,父輩們還要親力親為,林故若偶爾會去殯儀館呆過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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