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潮止!”


    屋子裏的人又驚又喜,林潮止快一步邁過來,撲通一聲,跪倒於孟瀾麵前。


    “那日的事情他們都與我說了,孫兒不孝,不能保護祖母,又讓祖母為我擔心,孫兒回來了!”


    孟瀾顫抖著雙手將他扶起,聲音卻意外鎮定硬朗:“男兒本該馳騁,不應為家所困,起來!”


    “老爺,你看到了嗎,如今你的好孫兒們都在這裏,你該放心!”說完,眼睛紅了。


    林潮止起身,看到林風眠,本還堅強道:“妹妹。”可隻吐了兩子就哽噎住,沒再說下去。


    “大哥,我好,一切都好。”


    林雲棲勸道:“哎呀,你們別哭了,剩下的都是好日子。”


    “潮止,方才我與眠兒說的,你都聽到了?”


    “是,”潮止點頭,露出愧疚,“祖母莫氣,我有一事要講。”


    “講。”


    “我已接受陛下旨意,一會兒該有宣旨公公來家中。”


    “你!”孟瀾氣極,潮止趕緊上前攙扶,“祖母別急,聽孫兒說,”


    “風眠,你與雲棲先回避,我單獨留下來。”


    林風眠於是與雲棲去門外等著,雲棲這家夥興奮極了,他意識到,自己的命運或許就此更改,他天生就是要去到戰場上的。


    林風眠心下沉重,在樹下一圈一圈地踱步思考。


    她與大哥想到一處去了,她與大哥想到一處去了,這並不是好兆頭!


    前世大哥也是此時就做了決定嗎?


    她眼中,大哥之所以戰死,是被陛下逼迫接受左司馬的職位,臨陣上任,才打了沒有準備的仗。所以她打算說服祖母,既然避免不掉,就讓大哥早點受封,早做準備。


    可如果她想錯了,從始至終,都是大哥自願的呢?


    林風眠感到恐懼,她將無法改變林潮止的結局。


    不知過了多久,潮止獨自一人出來,為孟瀾合上門,雲棲立刻衝上前:“大哥,怎麽樣!”


    潮止點點頭:“她老人家同意了。”


    雲棲歡呼雀躍:“太好了,我再也不用罰跪了?”


    潮止無奈:“就這點出息?”他看出林風眠心事重重,關懷道:“妹妹,你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早一點吧,有人再看嗎,總感覺自己在單機,評論太少了。


    第19章 變天


    林風眠搖搖頭:“我沒事,大哥能平安回來,我太開心了。”


    潮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丫頭走時,明明對他是有怨氣的。


    “真的?”


    “真的。”她上前,拉起大哥的手,雲棲見狀,也去拉另一隻,一下子三人又回到小時候。


    潮止用手去揉林風眠烏黑的長發,目光柔和:“是大哥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了這麽多委屈。”


    “都過去了。在外麵我很惦念你們。”


    林風眠的眼睛還是像小時一樣漆黑明亮,長長的睫毛時而將滿目光華掩地含而不露,看上去楚楚動人,美貌又添三分。


    “我今後隻想和你們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聽著她的話,看著她的人,林潮止才更確信,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斜陽低垂,懸在天邊要落不落,雲朵被燒得通紅。


    穆簡成放下輿圖走了出來。帳外,風沙劇烈,這關外還真是沒有一點兒春色。


    他毫不留戀外麵的景色,一轉身又回到帳裏。


    “呼延!”


    “在!”


    “也是時候見一見那群老頑固了。”


    “是,大汗日理萬機,一直在外奔走,再不回去,大都的人就要紅眼了。”


    穆簡成眸光一動,但笑不語,單手轉著幾上那塊缺角老硯,末了道:“這樣,你讓許罔傳我旨意,多跑趟留都。”


    “是!”


    這日大都朝上沒人缺席,穆簡成端坐於王位,左右賢王垂首站在眾吏之前,二人身後,就是狄齊八大族老。


    頗有分庭抗禮的意味。


    “自大汗將矛頭指向南國以來,成果喜人,臣想何不就此稱帝,鞏固已有威望?”


    “臣也讚成夏老的提議。”


    底下人迅速交換眼色,穆簡成看在眼裏,未說可與不可,單拎出名武將,隨意一問:“你覺得呢?”


    “臣以為不可,如今我齊致力收複失地,本就得罪了草原上的鄰居,一經稱帝,難免成為眾矢之的,往後的仗更不好打了。”


    “莽夫短見,”夏族老輕嗤,“隻看眼前蠅頭小利,暫時的安逸,不顧春秋大業。”


    穆簡成又遙遙一指,這回定在了左賢王,左賢王出列,溫文爾雅道:“凡事需看兩麵,稱帝短期內是會樹敵不錯,但放眼漠北,多是不成氣候的小部落,即便九部聯盟再現,亦不足為懼。相反這個甜頭如果讓西麵的戎人先吃了,後麵就沒我們什麽事了。更何況,南梁還在虎視眈眈。”


    眼下之意,是站在族老這邊了。


    這些人的盤算,穆簡成再清楚不過。不去揭穿,單斜往交椅裏靠了,目光輕眯:“如今有辦法一石二鳥,免我齊腹背受敵。”


    “真有這樣的辦法?”


    “怎麽左賢王不信?”穆簡成問道,“與南梁議和。”


    “什麽?”


    一石激起千層浪。


    “萬萬不可,梁人口蜜腹劍,我們是不會得到好處的。”


    來時呼延奔已知曉全部計劃,當下穆簡成正襟危坐,默不作聲,他接過話來:“議和並非求和,成與不成,端看誠意,戎人就是我們的誠意。”


    “大汗的意思是要背棄和西戎的盟約?”左賢王震驚不已,“十年盟約,是父汗定下的,如今已到第九年,穆簡成你這麽做,不怕別人嘲笑你背信棄義?你以為梁人又憑什麽信你?”


    穆簡成哂笑一聲,正直腰身,直視左賢王,語氣再溫和不過,聽的人莫名心虛:“你以為父汗真的看重信義?他老人家若在世,最扼腕的就是你們這群草包把與戎人的盟約維持了九年。”


    “你!”


    “右賢王,你呢?”


    慕容準有了把柄在穆簡成手中,被點到,立場便曖昧起來:“西戎已經沒有利用價值,連個梁國小太子都困不住,要他們有什麽用?”


    “既然這樣,呼延奔宣旨吧。”


    呼延奔毫不掩飾拿出早備好的一紙聖禦,看得眾族老臉色晦暗。


    “按咱們的規矩,二位賢王隻要一人的意見與大王相同,旨意便能頒下去,所以左賢王,得罪了,但事關機密,勞煩賢王那邊繼續跟戎人使臣演下去。”


    不待眾人反應,穆簡成霍地自王座站起,大步走到大殿中央,與每個人擦肩而過,戾氣逼人:


    “位置坐的太久,隻管舒不舒服。父汗容得下你們,我容不下。醒醒吧,變天了。”


    接著,目光直攝八大族老:“諸位該歇歇了,三十六曹尚書已於留都就位,今後增設左右仆射為二位賢王分憂,大都的水土不養人,就讓都城回到它本該在的地方。至於有違王令者,


    他拖了個長音,“斬。”


    穆簡成吐字冰冷,半晌,殿中仍有抽氣聲,新官上任三把火,汗王這把火,燃得可是有點烈。


    “穆簡成你混帳!不要以為繼位了就任你折騰,信不信我們八家聯合彈劾,照樣有辦法治你。”


    而他話沒說完,呼延奔手起刀落便將夏長老的首級給削了下來,鮮血飛濺,這下子右賢王直接跌坐在地,慶幸自己選對了立場。


    另七個族老如今人人自危。


    麵對突如其來的血腥,穆簡成不為所動,仍舊覆手默默然站立著,待內侍將夏老屍身收了,文武百官也由躁動,轉而呆滯,他才不無遺憾道:“本王的話,怎麽這麽快就忘了呢?”


    當日,王駕落在大都王宮,三日之後,開始遷都事宜。


    因許罔先一步去留都籌辦,是以事情發展的極其順利,不過兩月,禁軍與各姓貴族已住進他們第二個家。


    八大族老和家人在離開這片土地時,滿腹心酸惆悵,雖則留都也是他們發家的地方,但萬事不如大都來得方便。


    又過了數月,三十六曹尚書自八大族老手中收回除稅收、漕運外的其餘權柄,一切都在穩重有序地進行著。


    兩都權貴於是終於意識到,穆簡成說得變天了,是什麽意思。


    這日下朝,穆簡成獨留下呼延奔,問道:“送去南國的信有回音了嗎?”


    呼延奔一怔,反應過來大汗問得什麽,不由冷汗冒出:“還沒,不奇怪,現下我們與梁國還沒有真正議和,探子行事總不能太方便。”


    他本以為穆簡成會發脾氣,熟料對方反應相當正常:“無妨,再等等,一會兒你再跑一趟,將這封也送出。”


    呼延奔愈發緊張,接下燙手山芋,立即告辭了。


    作者有話要說:


    群像文,所以會比較慢熱,感情戲別急哈


    第20章 登徒子


    前世,林風眠一直都有收到穆簡成的信,偶爾數月一封,後來隨著南梁勢微,齊軍駐紮的營地離京畿越來越近,信也隨之變得頻繁起來。


    這世,黑水相別以來,一晃近三月,細細數來,林風眠每月至少會收到兩封信,算上梁齊中間路程耽擱,穆簡成幾乎數日就會送出一封。


    比起前世頻繁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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