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棺槨裏躺著的,是一個女子,她容顏絕美,烏發如漆,肌如白雪,一襲潔白的留仙裙纖塵不染。


    “長的這麽好看,居然這麽年輕就死了?真是可惜。”


    黑瞎子靜靜欣賞女子容顏,他的心裏總覺得,棺槨裏的女子,他應該是認識的。


    可他也很清楚,棺槨裏的這個人,他從來都沒有見過,更不會認識。


    在他低頭沉思時,四周的隕玉上,慢慢浮現出無數張人臉。


    那些人臉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他們的容貌,都宛如精雕玉琢的玉雕,完美無瑕。


    “這些都是什麽東西!”


    他驚呼一聲,腳步不斷的後退,一個不注意,手裏正在燃燒的馬燈墜落到棺槨,點燃女子的衣衫。


    黑瞎子自顧不暇,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撲滅棺槨裏的火焰,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大火將一切吞噬。


    他在一張張人臉冰冷的注視中,拚盡全力的向外奔逃,隕玉石壁上,伸出無數雙手,想要抓住他。


    他竭盡全力的躲避那些手,在力竭之前,跑出隕玉通道,癱坐隕玉山脈周圍,氣喘籲籲。


    黑瞎子閉眼休息片刻,平複急促的呼吸,等他再一次睜眼時,發現,他的眼睛,開始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眼前的一切時而模糊,時而清晰,他抬手揉搓眼睛,發現,這種症狀絲毫沒有得到緩解。


    祭台周圍的銅柱上,纏繞的赤蛇漸漸蘇醒,它們睜開如紅色燈籠那樣巨大的眼睛,注視著青銅門的方向。


    青銅門周圍泛起淡淡的薄霧,薄霧逐漸升騰而起,緊閉的青銅門正在緩緩開啟。


    一陣金戈鐵馬的號角聲響起,排列整齊的陰兵隊伍齊齊走進青銅門,不斷靠近隕玉山脈。


    黑瞎子忙退到一旁,眼睜睜的看著無數陰兵消失在隕玉山脈之後。


    青銅門即將關閉,他沒有時間再去探尋隕玉山脈後麵的東西,隻能瘋狂跑向青銅門,在青銅門即將關閉的前一刻,跑到外麵。


    青銅門外,霍玲和陳文錦正倚在石頭上閉眼休息。


    黑瞎子看著她們,心中感到十分奇怪,他們明明就是一起進入青銅門的,為什麽她們兩個會先出來,她們是怎麽出來的。


    他晃一晃腦袋,他的眼睛又開始看不清楚眼前的東西,他自己也不清楚,這種情況會持續多久時間。


    他走到陳文錦和霍玲身邊,找到一塊地方閉眼休息,準備等會兒和她們一起離開這裏。


    也許,睡一覺起來,眼睛就會好的。


    黑瞎子心想,現在的他還不知道,因為他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他的眼睛,以後永遠都不可能再好起來。


    他的眼睛,隻會越來越嚴重,直到有一天,徹底變成一個什麽都看不見的瞎子。


    藏書閣,解雨臣走到黑瞎子身邊,伸手輕輕的晃了晃他,他沒有任何反應,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幻境中,阿寧正蹲在河邊洗臉,河岸邊微風輕拂,吹去周邊的燥熱,帶來一絲絲涼爽。


    波光粼粼的河水裏,一條渾身赤紅的雞冠蛇,正在緩緩朝阿寧靠近。


    “阿寧!”


    吳邪大聲呼喚,緊張兮兮的看著突然出現在河水裏的雞冠蛇,他不認識雞冠蛇,但他從顏色上也能判斷,水裏的蛇,有劇毒。


    “怎麽了?”


    阿寧轉頭回望,巧笑嫣然,她完全沒有發現一個能要她命的東西,正在靠近她。


    不等吳邪做出反應,隻是一個眨眼,河水裏的雞冠蛇就咬上阿寧雪白的脖頸。


    胖子當機立斷,把雞冠蛇攔腰斬斷,把它的屍體踢到河水裏。


    吳邪抱住傾倒的阿寧,阿寧的右手死死的抓住吳邪胸前的衣裳,她瞪大眼睛,滿眼皆是不甘。


    阿寧張張嘴,想說些什麽,但什麽都還沒有來得及說,抓住吳邪衣裳的手就無力的垂落下去,失去聲息。


    在她死前,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右側的河岸邊,她總覺得,應該有什麽人,會站在那裏。


    “啊!”


    阿寧驚呼一聲,從幻境中醒來,她驚魂未定的坐在地上,好半天都沒有任何反應。


    “你是除了我之外,第一個醒來的人。”


    解雨臣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阿寧抬頭看向他,周圍熟悉的一切,熟悉的人,才讓阿寧不斷劇烈跳動的心髒慢慢平靜下去。


    她看向倒在地上的人,除了她和解雨臣之外,沒有任何人醒過來。


    阿寧起身走到解雨臣身邊坐下,接過他遞過來的食物和水。


    “謝謝。”


    “你在幻境裏看見什麽?”


    解雨臣定定的看著阿寧的臉,她的額頭上還有一些細密的汗水,臉色也很蒼白。


    看來,幻境裏發生的事,讓她從心底裏感到懼怕。


    他心中暗自思量,不由得對阿寧在幻境裏遇到的事,感到更加的好奇。


    阿寧擰開瓶蓋,喝下一口水後,才把自己在幻境裏遇到的一切緩緩道來。


    “我在幻境裏,重新回到前往西王母宮的密林裏,在我們大家第一次遇到雞冠蛇的瀑布源頭。


    我蹲在河岸邊洗臉,沒有發現,一條雞冠蛇正在朝我緩緩靠近,雞冠蛇咬到我的脖子,我死在吳邪的懷裏。”


    “那現實中,在你們初遇雞冠蛇的河岸邊,和你幻境裏發生的一切,全部都是一模一樣的嗎?”


    在解雨臣的追問和注視中,阿寧回想一切,堅定的點了點頭。


    “嗯,都是一樣的,就連吳邪喊我時,他臉上的神情都一模一樣。


    唯一不一樣的,是原本該咬死我的雞冠蛇,被寒煙殺了,她救了我,我活了下來。”


    解雨臣和阿寧同時沉默下來,良久,解雨臣看向一臉疑惑的阿寧,輕聲說道。


    “昨年,我們在雨村度假,在山上撿了一種蘑菇,吃下蘑菇後,除了姐姐以外,我們大家集體中毒,產生幻覺。


    吳邪說,在他的幻覺裏麵,大奎,你,雲彩,霍仙姑,潘子,你們都死了,而你,就是死在雞冠蛇的口中。”


    “你說什麽!”


    阿寧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解雨臣,她不敢相信,吳邪在昨年,就已經看到,她今日所經曆的一切。


    “所以,吳邪曾經看到的,還有我今日經曆的,都是原本應該發生的一切,是不是?


    我原本,就是應該是在雞冠蛇的毒牙之下,死在那一條河邊。”


    “現在看來,是這樣。”


    阿寧回想過往發生的種種,以前覺得稀疏平常的事,在如今看來,卻讓她感到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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