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寧一怔。


    她忽然明白,魏則行是從別處知道昨晚她和蘇蓉吵架的事,才特地來詢問。


    如果在魏則行拒絕她之前,聽見這話她或許會開心。但現在她隻感覺有些難堪。


    許攸寧移開視線:“我沒事,許英黛也沒有。”


    魏則行不動聲色蹙眉:“我沒問許英黛,我隻是問你。”


    “我已經告訴你了。”許攸寧走到鋼琴邊,佯作低頭看時間,“你回去吧。”


    隔著一個舞蹈教室的距離,魏則行也不知道她看什麽那麽認真,心頭頓時聚起淡淡的煩躁感:“蘇董罵你了?”


    許攸寧也有點焦躁起來。


    他為什麽忽然關心這些?


    以前他從來不會八卦。


    她胡亂按著屏幕,亂打字又刪掉。


    魏則行不知道她在和誰發消息,以前她和他說話,從來都很認真。


    心頭像哽著一根魚刺,不舒服還紮得疼。


    他皺了皺眉,呼出一口氣:“抱歉,我隻是……”


    許攸寧倏地握緊手機。


    又聽他頓了半晌:“……隻是恰好路過。”


    許攸寧:“……”


    她把手機砰的一聲按在鋼琴蓋上,轉頭平靜地看著他:“你還有事嗎?沒有我要練舞了,如果你要呆在這裏也可以,麻煩不要跟我說話了。”


    說完她也不搭理魏則行,拿起手機小聲放音樂一邊練舞,無視他。


    魏則行按按眉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麽亂說話。


    而現在,許攸寧連餘光也不肯給他。


    他垂下眼瞼,心裏空了一大片。


    ——悵然若失。


    魏則行的異常,許攸寧隻是煩惱了一晚上,很快就拋到腦後。


    在離開許家的時候,她就決定結束和許家有關的事情。


    喜歡魏則行這件事,也是。


    周六許攸寧離校,去少年宮填報名表,上次回許家拿戶口,也是為此。


    十一月份有一場國內知名的舞蹈比賽,許攸寧小學參加過,還是那期少兒組冠軍。中學本該繼續參加少年組,偏偏那時候趙天力查出癌症,她就果斷放棄了。


    上次吃飯,李院長鼓勵她參加今年這期比賽。


    比賽獎項永遠是一塊敲門磚,吳淑風也讚同這一點。


    少年宮興趣班大多集中在周末,周六正熱鬧,走廊人頭攢動,聽說是好幾個比賽都紮堆到這陣子報名。


    許攸寧問行政老師要了表格,就走到一邊填表。


    辦公室裏圍滿了人,她在窗邊把表格填完,剛打算進門交表,就看見一個中年婦女帶著一個女生走來。


    遠遠看見她,女生也愣了愣,眼神躲閃。


    許攸寧沒什麽表情,轉開頭進了辦公室,表格交給行政老師後,行政老師順手又給她另外一張表格:“許攸寧,你把林涵的表格拿著吧。”


    許攸寧接過表格,卻又順勢放在桌上:“我剛才在門口看見她了,她自己過來填。”


    行政老師有些奇怪,林涵和許攸寧關係一向不錯,怎麽許攸寧都不幫她拿表格?


    但此時正忙,她也沒多想:“行吧。”


    許攸寧出門,林涵的母親正好帶她走進來。她母親臉色不好看,以致林涵也麵色鬱鬱。


    林涵的母親見到許攸寧,驚訝片刻,露出個笑容來:“哎呀攸寧?好久沒見你了,今天過來上課嗎?”


    對上林母,許攸寧這才微笑道:“張阿姨,我現在不上課了,今天過來報名比賽。”


    張淑芳恍然大悟:“對對,你們藝考已經結束了,攸寧考上哪兒?我問林涵,她也不跟我說。”


    許攸寧看向林涵,林涵眼神躲閃,不敢看她。


    許攸寧給魏則行告白的事兒被林涵告訴了班上女生。


    從那以後,兩人一直是互不搭理的狀態,但林涵不敢告訴張淑芳兩人鬧僵了。


    許攸寧彎唇笑道:“考上京舞,不過錯過填誌願,現在還不知道考哪裏。”


    “哎呀!”張淑芳驚呼一聲,“怎麽會這樣呢?!你就該去京舞那種學校啊!你天生就是學舞的料子!”


    少年宮大大小小興趣班很多,但尖子生屈指可數。許攸寧在眾多舞蹈生中脫穎而出,和林涵交上朋友後,張淑芳也就知道了她的情況。


    不過連張淑芳這個普通家庭婦女,都知道許攸寧在舞蹈專業的優勢,偏偏許宏和蘇蓉可以視而不見。


    想起那兩人,許攸寧冷然地勾勾唇,又對張淑芳道:“隻能高考拚拚看。”


    張淑芳還在為她惋惜,許攸寧則岔開話題,目光落到林涵身上:“張阿姨今天來也是報名?”


    張淑芳還不知道兩人已經鬧翻,對著熟悉的許攸寧,當即無奈地道:“涵涵非得去參加那個齊白石杯,我這不是勸她不要去嘛!”


    許攸寧抿唇笑笑,目光輕飄飄落到林涵身上。


    林涵自己喜歡畫畫,初三的時候忽然想走藝體,在家一通軟磨硬泡,林父林母才勉強同意。


    藝考前,許攸寧勸她多報兩所,她卻信心十足隻報美院,還為此和許攸寧鬧脾氣。


    結果,可想而知。


    “本來就不是什麽天才,她吳老師也勸她多報幾所,這下好了,還是得規規矩矩參加高考。”張淑芳想起來就氣,“時間和錢都花出去了,結果什麽都沒撈著!”


    培養一個藝術生得花多大精力啊,光是高三一年灑出去的錢也有四五萬了。何況林涵還學美術,顏料、紙筆,處處都要花錢。


    “我反正不讚同她今天報這個比賽,賽是報了,又得浪費多少時間在畫畫上啊?有這空閑,多做兩張卷子不行?馬上高考了啊!”張淑芳說著,又不滿地乜林涵一眼。


    林涵咬著唇,委屈又鬱悶,感覺到許攸寧若有似無的目光,更覺得惱然。


    “媽。”她忍了忍,上前拉住張淑芳,“我們先去報名吧。”


    張淑芳越想越覺得是這個理,更何況她本來也不同意參加什麽齊白石杯。


    “我覺得你沒必要報這個名,你沒有這個天賦,你看你吳老師就說了,讓你要兩者兼顧。”


    這話誰還聽不出來什麽意思嗎?


    張淑芳想法很簡單,藝考結束,林涵也沒考上,還不如趕緊準備高考。


    費那勁幹嘛?


    被許攸寧目睹自己的窘境,林涵感到難堪,她憋著氣:“媽,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就自己去報名!”


    張淑芳皺皺眉:“你在公共場合跟我大吼大叫做什麽,人家看著像什麽樣?”


    林涵這才注意到,周圍的學生和學生家長的確用奇怪地眼神看著她。


    她麵色青一陣白一陣,悶頭撞開許攸寧,朝著行政辦公室衝去。


    “哎呀這孩子真的是!”張淑芳神色不悅,“攸寧你說說,我說得對不對?”


    如果放在以前,許攸寧當然會站在林涵這邊。


    這會兒她隻是含笑點點頭:“張阿姨說的有道理。”


    得到認同,張淑芳這才麵色微緩,對許攸寧道:“攸寧,阿姨先回去看看啊。”


    許攸寧笑著應了,等張淑芳走後,她才往四樓走。


    四樓是舞蹈班和美術班,走廊盡頭有間書法教室。


    家長們都圍在走廊上,透過窗戶看教室裏的孩子學習。許攸寧湊過去,從門口看見一群四五歲的孩子正在磕磕絆絆練繃腳尖,上課的是個年輕老師,她不認識。


    倒挺可愛。


    許攸寧微微一笑,退出來,一扭頭,就看見孔馨月和許英黛朝這邊走。


    居然遇見這兩人。


    許英黛看見許攸寧也怔了怔,手裏的表格不自覺往後一藏。


    這段時間許家並不好過,前陣子記者上門的事,集團內部引起軒然大波,隻是小事,但其他董事會用此時攻擊許宏,讓他吃癟。


    這周班上同學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看她眼神也很奇怪。


    此時對著許攸寧,許英黛也不自覺矮了一頭。


    許攸寧撣了撣衣服,目光在許英黛手上的表格停了停。


    許英黛麵上一臊:“姐姐,我來報名的。”


    許攸寧扯了扯嘴角:“哦。”


    孔馨月討厭許攸寧這幅樣子,不悅地道:“你什麽態度?”


    孔馨月胸大無腦,許攸寧懶得跟她計較:“要聊天一邊去,別堵在門口。”


    孔馨月微惱:“許攸寧!你——”


    許英黛連忙拉住她,孔馨月的聲音尖銳,總是吸引周圍人的注意。


    可許英黛這周已經受夠那種異樣的目光,不想再惹人注意了。


    “英黛。”忽然有人叫住許英黛。


    三人看去,叫住許英黛的,是一個穿著唐裝、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他和另一個年輕男人從美術教室的方向走來,經過舞蹈教室時正好看見許英黛。


    許英黛笑著打招呼:“林老師,吳老師。”


    林連生是許英黛的美術老師,盡管孔馨月對著許攸寧一肚子火,也隻能暫時按捺住,跟著打招呼。


    林連生頷首,目光落在許攸寧身上,疑惑了一瞬,又重新看向許英黛:“跟朋友聊天呢?”


    許英黛笑了笑,孔馨月卻接過話茬:“同學而已,關係一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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