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嬤嬤就知道,他這是被人下藥了。


    所以她把宋衍庭推了下來,崔婧雁這才發現身後有個老婦人,頓時嚇的尖叫。


    宋衍庭趴在床上,喘著氣,臉上一片享受之色,但他毫無意識的還在動著,絲毫沒留意到身旁還有另外的人。


    曹嬤嬤挪開眼,實在不想再看宋衍庭,任誰也想不到宋衍庭私下竟會是這般子浪蕩。她拖著崔婧雁出去,曹嬤嬤與劉月蘊對視著,歎了歎氣,道:“姑娘。”


    陸紜紜看著臉頰還帶著紅暈,眉眼含情的崔婧雁,她露出潔白的肩頭,其他地方都被被子給裹住。


    崔婧雁癡呆著一張臉,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人脫光在她們的麵前,感受到她們充滿鄙夷和嘲弄的視線,崔婧雁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人發現了,而且還是在行房事的時候被人抓住了。


    崔婧雁猛地抬頭,掃看四周,呢喃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金嘉夕這時終於發現,這個女子竟然會是她。


    金嘉夕指著崔婧雁道:“崔雁兒!是你!”


    江雲君也變了臉,一雙眸子驚疑地看著崔婧雁,難以置信的目光凝視著崔婧雁,一直被鬱青斯尋找的人,就在自己的身邊...而且還是以這種情況和她見麵。


    這...真是可笑極了!


    劉月蘊這時也恢複了平靜,她昂首挺胸向前走,她淡淡目視著曹嬤嬤,問道:“裏麵的男子,是不是宋衍庭。”


    曹嬤嬤無言,劉月蘊怎能不懂曹嬤嬤的意思,她瞬間感到一股湧上喉間的嘔意,她捂著口鼻,跑到一邊的樹下嘔吐不止,這一刻,沒有任何儀態可言,劉月蘊也不在乎這些了,她隻感覺到濃濃的惡心,自己竟然和這種男子定了親,而且還有肌膚之親!劉月蘊難受極了,紅著眼眶,執意道:“來人,去請長公主。就說我劉月蘊跪求長公主主持公道,允我與宋衍庭取消親事!”


    崔雁兒的罵名眾人皆知,她的畜生行為也被人叱罵,如此可惡至極的女子,宋衍庭竟然背著我和她廝混,還在行那苟且之事,宋衍庭是和自己有親事的人,都敢做出這般混賬事兒,豈不是把我和崔雁兒那種下賤的女子混為一談?宋衍庭,你怎麽不去死!!


    劉月蘊的突發狀況讓眾人一驚,轉念一想宋衍庭的所作所為,眾人默默一歎,皆對宋衍庭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厭惡。


    陸紜紜看著躺在地上麵色如白紙一樣的崔婧雁,她掩了掩唇,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幫了自己一把,這藥沒下成是件好事兒,隨便旁人怎麽查,也查不到自己的身上。


    陸紜紜看了看日頭,彎起唇角,這好戲還沒結束呢。


    江雲君也不敢過去安撫劉月蘊,她看著其他人,說道:“那我去尋一趟長公主吧。”


    金嘉夕道:“那你快著點。”


    “嗯。”


    曹嬤嬤拍了拍手,讓其他奴婢押著崔婧雁去穿衣裳。


    崔婧雁掙紮著,“你們要幹什麽!放開我!”


    曹嬤嬤使了個眼色,丫鬟拿出手帕塞在了她的嘴裏,崔婧雁的溫柔小意徹底消失,她狼狽的就像是一隻任人宰割動物,根本無力反抗。


    崔婧雁在被人帶走時,她眼睛死死盯著陸紜紜,仿佛她的慘狀都是陸紜紜所害,崔婧雁再次將所有的事情蓋在了陸紜紜的頭上。


    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


    陸紜紜挑了挑黛眉,忽略崔婧雁的視線,一副淡然處之的態度,更是把崔婧雁氣得不行,快要暈厥過去。


    至於宋衍庭,曹嬤嬤無奈地皺起眉頭,眸子轉向陸紜紜身上,道:“陸姑娘,可否請你尋一趟賀大人。”


    陸紜紜點頭,“好,我這就讓丫鬟去尋他。”


    找他的原因是想著讓賀章之看守住宋衍庭,順便讓宋衍庭恢複清醒。


    曹嬤嬤過去扶著劉月蘊,卻被劉月蘊甩開,她壓低了聲音,說道:“嬤嬤,把這件事立刻給我爹娘傳遞過去,然後派人在靖州散播。就說是宋衍庭喝醉酒強迫了崔雁兒,我要讓他們兩個拴在一起,要不然,難解我心頭之恨。”


    曹嬤嬤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姑娘的事......”


    劉月蘊忿恨地閉上了眼睛,流出淚水,道:“就當被狗咬了吧,嬤嬤,讓人給我使勁的查宋府,我就不信他們沒做過虧心事。隻要我拿捏住他們的把柄,我失了清白這件事,他們必須給我咽在肚子裏一輩子。”


    曹嬤嬤沉痛點頭:“姑娘,像這種官宦之家,不會有一個清白的,身後都藏著醃臢事兒,隻要咱們使勁的查,絕對能尋到。”


    劉月蘊終於堅持不住自己的倔強,她眼角含淚,趴在曹嬤嬤的懷裏,心神疲憊的她格外招人憐惜,小臉慘白著,毫無血色。


    陸紜紜和金嘉夕對視一眼,紛紛歎了歎氣,金嘉夕小聲罵了句:“怎麽會有這麽多眼瞎的人?鬱青斯就算了,宋衍庭也是這般。真不知道崔雁兒哪點好,讓他們如此惦記著。”


    陸紜紜聽著她的話,順著話說道:“誰知道呢。”


    金嘉夕捏了捏拳頭,道:“紜姐姐,剛才見到崔雁兒的時候,我整個人都被嚇到了。我以為她早就離開靖州了,名聲這麽臭還留在靖州做什麽?結果萬萬沒想到,她和宋衍庭攪合在一起了,我的天啊,宋衍庭是不打算要仕途了麽,跟這種女子廝混,不怕被人參一本?”


    陸紜紜小聲道:“他當然怕啊,如果不怕,他早就納了崔雁兒為妾,哪還會有今天這檔子事兒。”


    “紜姐姐,你說宋慈語去哪了?!”


    陸紜紜解釋道:“興許...是被宋衍庭給支開了吧。”


    金嘉夕撅撅嘴,垂頭喪氣道:“見了崔雁兒這事,我突然覺得男子好可怕啊。”


    陸紜紜拉著她走到一邊去,她聽見裏屋有鬧騰的聲音,擔心宋衍庭會衝出來,便往別的地方走去。


    “怎麽了?”


    金嘉夕抱怨道:“鬱青斯和宋衍庭一直被我爹爹誇讚,說是聰穎又沉穩的好兒郎。我都曉得崔雁兒是個壞胚子,他們這些聰明人怎麽都不懂這個道理呢?就跟蜜蜂聞到花香似的,湊在崔雁兒身邊。惡心死了。”


    陸紜紜笑了笑,道:“所以嘉夕比他們更出色呀,其實我們應該感謝崔雁兒,因為有她的存在,鬱青斯等人才會暴露本性,讓我們知道,他們也不過如此。如果沒有崔雁兒,我們會被他們的假象蒙在鼓裏一輩子也說不定呢。”


    金嘉夕豁然開朗,“對啊!是這麽個理兒,就像劉月蘊,知道了宋衍庭的真麵目,有長公主在,說不定真能退了親事。”


    陸紜紜感歎:“希望如此吧。”


    賀章之很快到來,推門而入,他第一眼先看向陸紜紜,繼而一笑。


    他的出現讓金嘉夕眸子明亮,對陸紜紜說道:“以前就覺得我表哥俊逸帥氣,現在就更覺得他十分完美!”


    陸紜紜“撲哧”一笑,然後用袖子掩住臉麵,不好意思打擊金嘉夕,就點頭,算是應了她的話。


    賀章之被曹嬤嬤叫到一邊說話,賀章之愣了愣神,歎氣道:“好,我會處理妥善的。”


    他闊步向前,走進了宋衍庭所在的屋子。


    一股麝香的氣息,讓賀章之隆起眉心,他揮了揮手,衝散鼻前的味道。


    他一進來就發現宋衍庭是被人下藥了,而且這個下藥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人。因為朱大夫的春/藥之前就在宋衍庭身上使用過,那時的情況就沒有這麽混亂,朱大夫的春/藥隻不過是加重了男子的欲/望,使得人意亂情迷,起了一個催化作用。


    但這次的藥,用朱大夫的話來說,那就是劣質。


    賀章之雙手抱懷,看著還在渾身抽搐的宋衍庭,一時間不知道該同情還是該嘲笑。


    自己也不懂醫啊,用什麽法子讓他迅速清醒?這莊子裏又沒大夫,嘖,棘手。


    賀章之想到痛覺會讓人清醒,便勾起薄唇,直接捋了捋袖子,然後單腿踩在架子床上,卸了他的雙臂,然後點了他的穴位。


    這種做法一般人還真想不起來,但誰讓賀章之巴不得他去死,所以就故意折磨起他來。


    別說,真就有效果。


    宋衍庭翻著白眼,嘴角抽搐著,呢喃道:“疼!”


    賀章之冷笑,疼就對了。


    他又抬手甩了宋衍庭一個巴掌,頓時給他一激靈,宋衍庭眼神恢複了理智,但臉上還有些迷糊。


    他在看見賀章之時,忍不住後縮一下,他倒吸一口冷氣,想要說話,但突然意識到身上被人點了痛穴,還被人卸掉了雙臂。


    賀章之在他的眼神下,給他重新裝了回去,頗為無辜的說道:“我這可是救你。”


    宋衍庭腦海裏浮現出了之前的畫麵,他低頭一看,自己的褲子鬆散著,腰腹部也極為的疼痛。


    賀章之撇撇嘴,現在才知道收拾?晚了,自己都想去洗洗眼睛,就這麽點兒大,還整出這麽多幺蛾子,也真是佩服佩服。


    賀章之見他恢複了清醒,就離開了架子床,倚著門框望著宋衍庭,他說道:“江雲君已經去請長公主了,你還是想想待會怎麽解釋吧。”


    宋衍庭差點倒在床上,他雙腿虛軟無力,而賀章之的話令他一陣震驚,宋衍庭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就反問道:“長公主為何要來?我為何又要解釋?”


    賀章之心道:得,這是還眯瞪著呢。


    他非常好心的給宋衍庭複述了一遍剛才的事情,一開始宋衍庭的表情還能看,現在直接崩潰的雙手抓起了頭發。


    宋衍庭一想到被劉月蘊她們發現了這件事,他就知道自己和劉月蘊的親事怕是有變。


    他撓著頭皮,用力的拍著腦袋,他懊惱不已,宋衍庭想要讓自己鎮定下來,想出解決的辦法,可是越這樣,他就越慌亂,宋衍庭發現自己根本無路可走,但他又不甘心自己的這門親事就這麽溜走,所以宋衍庭瞄上了賀章之。


    宋衍庭踉蹌的走過去,雙手抓著賀章之,冷峻堅毅的麵龐此刻滿是懇求之色,他低下了自己的頭顱,向賀章之尋求幫助。


    “九如,看在我倆一同長大的份上,你就幫我這一次!可以嗎!幫我在長公主麵前美言幾句,我絕對不能在這裏倒下去,要不然我之前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費了!”


    這次的藥如果是玄秋所下,那他肯定要假仁假義的幫一手,以免被他查出些什麽線索。但宋衍庭中了藥,根本就不是出自玄秋之手,那賀章之完全可以幸災樂禍的看他的笑話,反正隨他怎麽查,也查不到自己的身上。


    賀章之眼神冷漠,睨看這宋衍庭,他語氣疏離,道:“我怎麽幫你?你自己親自做出來的醜事,大羅神仙來了也難救!怪就怪在,你太濫情!”


    宋衍庭這種人,遲早都要敗在女人的手裏。


    賀章之不再理睬他如喪考妣的神色,淡淡撂下一句話:“收拾一下你所剩無幾的臉麵再出來見人吧。”


    宋衍庭蹲在地上,抱頭懊悔著,他腦子轉的飛快,想要尋找解決辦法。


    猛地,靈光一閃。


    他太狹隘了,隻想著在自己身上找問題,怎麽就沒想到把這一切都推到崔雁兒的身上?而且自己在床/事/上確實沉迷,但遠遠不會像今日這般沒了理智,難道說,自己是中了春/藥?


    “賀章之,我是不是中了藥!”


    賀章之停下腳步,道:“剛進房間的時候,就發現你不對勁。我也不是大夫,給不了你什麽準確的答案。”


    他這般說辭,讓宋衍庭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


    自己就是中了春/藥!但是誰下的?崔雁兒?不,自己從來到這裏,就沒有喝過任何東西也沒有吃過任何的東西,所以肯定不是她下的藥,那會是誰...


    宋衍庭將思路捋好,心裏也做好了一個決定。


    長公主到來時,她身邊還有宋慈語,一眾人擠了進來,院子明顯變得擁擠許多。


    宋慈語看見跪在地上沉默的崔婧雁,眼前一暗,腿上一陣發軟,沒有了丫鬟的攙扶,她也半跪在地上。


    長公主見她如此心虛的表現,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不怒反笑,點著頭,說道:“本宮今日可真是長了見識,宋城年有你們這樣的兒女,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長公主從江雲君口中得知此事後,大發雷霆,狠狠咒罵了一頓宋城年,便趕來了這裏。


    宋衍庭也不敢繼續當縮頭烏龜,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跪在長公主的麵前,重重的磕了個頭,說道:“臣...”


    他話還沒說出口,長公主一聲冷嗤,道:“給本宮閉嘴!”


    宋衍庭啞口無言,繼續磕了磕頭。


    劉月蘊也跪在一旁,對長公主道:“懇請長公主向聖上說明此事,取消臣女與宋大人之間的親事。臣女自幼被父教導要明事理,辨善惡,但沒想到被人人稱讚的宋大人,會與崔雁兒這般女子攪混在一起,還被臣女給發現了,此等令人作嘔的行為,讓臣女無法接受宋大人。所以這樁親事,不要也罷!”


    長公主欣慰的看著劉月蘊,她雙眼還有淚意,可見剛才是哭過一場,但她神態堅定,雖有不舍,卻仍做出了這般決策,是個心性不錯的姑娘。


    長公主抬頜,道:“本宮允了!這事由本宮親自去拜見皇上,你就莫要擔憂了。在本宮的避暑山莊出現這等醃臢事兒,就是不把本宮放在眼裏。宋衍庭與崔雁兒,拉下去重杖十板子!”


    “請公主給微臣一個解釋的機會!”宋衍庭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他懇求地對長公主請示。


    長公主一聲歎息,眼神憐憫且含著冷色,道:“宋衍庭,本宮問你,你與崔雁兒有私情可是真?不要讓本宮派人去調查你們,你最好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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