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緩步向山上走去,邊走邊東張西望,力圖有所發現。


    山中一片空寂,連獵人和樵夫也不見一個,想找一個尋問的人,更是無法找到。


    薑古莊大感為難,隻好循著羊腸小道,向深山之中走去。


    沿途所見,盡是深山老林,仍然是一無所獲。


    此刻夕陽西下,上官癡柳眉深鎖,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那死老頭子會不會騙我們?”


    薑古莊說道:


    “應該不會的,他還寫了血書給我們。”


    上官癡看到即將天黑,急道:


    “可我倆這般亂找,隻怕找上一夜,也難找到。”


    薑古莊安慰道:


    “我們再耐心地查看一下,說不定馬上就能找到。”


    話是這樣說,可薑古莊眼見天黑,尋找起來,更是困難,心裏一點底兒都沒有。


    兩人隻得下山,一陣盲目亂走。見處處都是亂樹林,走著走著,忽然發現前麵荊棘,橫生灌木遍長,已是無路可走,這才發現自己迷路了,愈轉愈迷糊。


    隻得掉頭往回走。一會兒,發覺又走進一片茂密的樟樹林中。這時天色已暗,林中有一種陰森恐怖的氣氛。


    天色已越來越暗,周遭的事物變得模糊,薑古莊仔細打量他和上官癡所處的位置。


    發現是一處穀地,四周高山環抱,在右側好像有一條缺口,心裏一喜,拉著上官癡的手向缺口走去。


    為了不讓上官癡害怕,薑古莊大踏步地往前走,做出雄糾糾氣昂昂的樣子,嘴上還唱著山歌。


    在寂靜的山林中,兩人的腳步聲和薑古莊亂嚷的歌聲傳得很遠……


    上官癡也被感染,精神高亢起來,將手圈在嘴邊,喊道:


    “有人嗎!喂!有人嗎……”


    聲音隨晚風飄送,又傳了回來。


    “有人嗎……嗎……嗎……”


    兩人像兩個玩耍的孩童,大笑起來。


    突然,山穀那邊隱隱傳來嘯聲,兩人一齊停下腳步和笑聲,側耳凝聽。


    嘯聲不響,但很清晰,顯示那人的內功絕對不弱。


    兩人心頭一喜。管他是敵是友,武功弱不弱,反正終於聽見人聲,而且是武林中人,說不定就是肖老前輩。


    兩人毫不遲疑,手拉著手,縱躍前行,朝嘯聲的方向縱去。


    可剛走出穀地,那嘯聲又消失了,四周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兩人又是一片惘然……


    薑古莊沉思道:


    “聽剛才那嘯聲,似乎就在這不遠,怎麽又沒了!”


    上官癡說道:


    “我們往前找找看嘛!”


    兩人又摸索著往前走去。


    再穿過一片茂密的樟樹林,隻見前麵豁然開朗,在四麵陡峭高山的環抱之中,隱隱現出一座古廟的輪廓,古廟的前麵一條小河蜿蜒流過。


    上官癡興奮地拍手叫道:


    “莊哥哥,你看,那裏有房子!”


    說著手指向遠方。


    薑古莊笑道:


    “我們今晚就在那裏過夜。”


    兩人經向古廟走去。剛到小河旁邊,忽然兩邊的樹叢之中,兩條黑影一閃而出,兩柄長劍疾遞過來,指著薑古莊和上官癡前胸大穴。


    顯然這兩人在這裏埋伏很久了,靜候他們的到來。


    薑古莊深責自己大意,明明聽到嘯聲,而不引起警惕,遭人襲擊。


    長劍點到兩人的要穴上,隻要稍稍往前一送就會性命不保,因此兩人僵著脖子,不敢稍有動彈。


    薑古莊斜著眼睛看去,兩個突襲他的人是中年和尚,心想原來這深山古廟,還是藏龍臥虎之地,住著世外高人,看來凶多吉少。


    正在思索間,左邊年紀稍長的和尚沉聲喝道:


    “兩位施主為何深夜來此?”


    薑古莊硬著脖子說道:


    “我們兩到大樟山找一個人,因為不識山路,就迷路了,誤打誤闖,才……到這裏來的,打擾你了。”


    另一人驚道:


    “找一個人?誰?”


    薑古莊答道:


    “華山派前掌門人肖源前輩!”


    兩人聞言,同時喝道:


    “誰告訴你的?”


    兩人語氣甚是驚訝,臉上已顯出駭然之色,說話的語調都變了。


    薑古莊乘兩人一驚一呆之際,連忙血光寶刀一閃,兩邊一分,叮當兩響,將兩人的長劍蕩到一邊,同時一拉上官癡,縱躍到一邊,說道:


    “恕難奉告!”


    兩名和尚同時一怔,兩聲低嘯,長劍一轉,同時向薑古莊刺來。


    長劍帶著破空之響,劍勢著實淩厲。


    薑古莊低頭避過,右手血刀直挑右邊的和尚的左脅,左手急探,去抓右邊和尚的手腕,兩招同時攻出,去勢奇急。


    右邊的和尚回轉扭腰,長劍撤回,擋住薑古莊的血刀;左邊的和尚避讓不及,連忙縮手,身子後仰,躲開這一招。


    薑古莊哪還容得兩人有餘暇出手,忽然回身,背向兩人。


    兩名和尚一呆,知道他要逃走,兩柄長劍搶攻而上。


    忽覺一陣勁風襲到,但見薑古莊反手從下向上,猶如長了後眼,雙手避開兩人的長劍,如兩條長蛇般的向自己肋下鑽來。


    兩人大出意外,忙撤劍,伸手想抓,但已是遲了,“啪啪”兩聲,兩人肋下要穴被點,站在那裏目瞪口呆,不能動彈。


    但兩人心裏清楚,少年若不是用手點穴,而是用他手上的刀刺,早就沒命了,知道對方已經手下留情了。


    他們心裏感到駭然,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武功這等了得。


    薑古莊借勢竄了出去,回過身來,笑吟吟站在兩人麵前,掄拳說道:


    “兩位高人,得罪了!”


    說著一拉上官癡的手說道:


    “癡兒,我倆進去看看。”


    年紀稍長的和尚喝道:


    “施主請留步!”


    兩人停了下來,薑古莊;回頭道:


    “等過了兩個時辰,兩位前輩的穴道自然解開。”


    那和尚淒然道:


    “兩位施主是受何人指使,來到這裏找我恩師,恩師隱身到這荒山野嶺,不再過問江湖之事,你們何必要這麽苦苦相逼……”


    薑古莊和上官癡立即轉過身來,滿是欣喜。


    原以為大樟山這麽大,找肖源大師已是大海撈針,滿是失望,深深後悔當初沒叫孫老前輩畫個圖什麽帶來,沒想到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薑古莊驚道:


    “肖源老前輩是兩位的恩師?”


    那和尚淡淡說道:


    “嗯。”


    薑古莊奇道:


    “肖老前輩是華山前掌門,怎麽會……”


    說著狐疑不解向兩人打量,意思是說,一個掌門人,怎麽到一個深山荒野當和尚。


    兩名和尚見這一男一女的兩個少年,雖然武功奇高,但心眼不壞,剛才生死關頭就已手下留情,再見他左一個“肖源老前輩”右一個“肖老前輩”的稱呼,提在嗓眼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那年長的和尚麵容一緩,說道:


    “我恩師看不慣那些小人為事,看破紅塵,就循遁入空門,隱身到大樟山裏來的。”


    另一名和尚接著說道:


    “從兩位施主的麵相來看,似不是邪惡之徒,不知找我家恩師有什麽事。”


    薑古莊說道:


    “是這樣的。我是受人之托給肖源老前輩帶兩封信,另外還有一件私事要和肖老前輩麵談。”


    說罷,薑古莊從懷裏掏出血書,說道:


    “這就是孫老前輩的血書。”


    兩人同時驚呼道:


    “血書?難道……”


    “接著又說道:


    “你說是孫鑄叫你帶的血書?”


    薑古莊心想:你們就是出家了,不屬於華山派弟子,但你們的恩師畢竟曾是華山派的前掌門人,怎麽對現任掌門人這等無禮!心裏甚是不解。


    薑古莊答道:


    “是孫老前輩叫我帶來的。”


    兩人互相望了一眼,神情甚是憤怒和恐慌,但很快就恢複了常態。


    年長的和尚淒然說道:


    “既然這樣,我就領兩位施主進去。”


    薑古莊欣喜道:


    “多謝兩位大師。”


    說著往前走去,走了兩步見後麵沒人跟來,一拍腦袋,罵道:


    “我怎麽這般糊塗!”


    連忙後躍向兩位和尚解開穴道。


    兩名和尚古怪地一笑,領著薑古莊和上官癡一言不發地跨過小河上的浮橋,向古廟中走去。


    古廟顯然經年不久,加上年久失修,廟門字跡斑駁,依稀能看到“樟神廟”三個大字。


    廟裏麵收拾得挺幹淨,青卷黃燈,古香古色,氣氛很是肅穆。


    兩名和尚將薑古莊和上官癡讓到廂房,說聲“請在此等侯片刻”,然後關上房門,立即轉身,匆匆而去。


    薑古莊打量這間廂房,裏麵雖然陳設頗為簡陋,但收拾得很整潔,有一種舒適的感覺。


    心想:這倒是一個修心養性的好地方。


    不多時,隨著一聲“阿彌陀佛”的佛號,兩名身穿藍袍,長須飄飄,雙手合十的和尚推門而入,後麵跟著剛才領兩人進來的中年和尚。


    薑古莊趕快起身,叫道:


    “肖老前輩,你……”


    轉而一想:不對。肖老前輩是一個人,這兩個人,不知那一個是的,所以沒有說下去。


    走在前麵老僧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犀利地看著薑古莊,說道:


    “施主認錯人了,貧僧賤號玄斐,這位是玄道。”


    說著,向跟在後麵的老僧一指,接著說道:


    “濟慈大師是在下的恩師。”


    薑古莊奇道:


    “濟慈大師是……”


    玄斐說道:


    “濟慈大師就是施主所要找的肖老前輩,不過他現在已不叫肖源了。”


    薑古莊恍然大悟,心想:原來前輩到這荒山野嶺的古廟當了和尚,改名濟慈,看來肖老前輩是個與世無爭的人。


    繼而又想:這兩位老僧的年齡至少有六十歲,肖老前輩是他倆的恩師,那不有八九十歲了,他怎麽沒看到此人?


    正在疑惑問玄斐又道:


    “剛才聽能澤和能洪師弟講,兩位施主遠道而來找我恩師的?”


    薑古莊點點頭道:


    “煩兩位大師替晚輩引見。”


    玄斐雙手合十唱諾道: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來得真是不巧,恩師昨日已下山雲遊去了,如果兩位昨日來,就好了。”


    薑古莊一聽大失所望,心想:既然濟慈大師去雲遊去了,剛才能澤和能洪怎不告訴我,問道:


    “不知濟慈大師,幾時能夠回轉?”


    心想:要是三五六天的,就在這裏等他回來。


    玄斐說道:


    “很難說,但最少也要一年半載。”


    薑古莊更是失望,說道:


    “哦,這在下起先不知,既然這樣,那就隻好告辭了。”


    說著就往外走。


    玄斐和玄通堵在房門口並沒讓路,玄斐大師淡淡說道:


    “聽說兩位施主找我家恩師有信物相托,並求還有事要求見,何不交給貧僧,然後等恩師回來,再轉交給他,免得施主枉跑一趟。”


    薑古莊注視了玄斐一眼,恭敬答道: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孫老前輩曾囑咐在下,血書定要親手交給肖老前輩。另外十分機密之事,要親口告訴他,所以恕在下不從。”


    玄斐臉色微變,忽然說道:


    “施主與孫鑄什麽關係?”


    薑古莊答道:


    “萍水相逢而已。”


    玄斐大師緊逼,口氣咄咄逼人道:


    “那他為什麽將機密之事跟你說?”


    薑古莊一時語塞,因為這也是他琢磨不透的事。


    說完玄斐凶相畢露,沉聲說道:


    “施主將那信物交出來!”


    口氣甚是嚴曆,大有立即出手之意。


    薑古莊沒想到情況陡變,上官癡早就不耐煩,眉毛一揚叱道:


    “老和尚,你凶什麽?”


    玄斐微露愧色道:


    “把信物留下,貧僧決不阻攔二位施主!”


    薑古莊也有些慍怒道:。


    “在下既然已答應了孫老前輩的話,決不會轉手他人!”


    玄斐聽了,剛緩和一些的神色馬上一變,說道:


    “施主既然自己找上山來,就由不得你了!”


    說著,突然五指一並,伸手向薑古莊拍來。


    薑古莊又驚又怒,冷哼一聲,不閃不避,反手向玄斐拍來的右腕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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