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沒有動這些真元,而三爹又已經服下了那顆孽龍內丹,恢複了八成修為。


    若是再加上眼前這九成……他的實力幾乎要翻一番!


    任嫣然呼吸一緊,心情激蕩起來。


    同她一樣,任星野跟朱雀的目光亦是凝在這銅盆中。


    唯有夜遲衣,他看著自己失去的九成真元,心中沒有絲毫歡喜。


    如果這些真元收回來,即便沒有鬼王相助,他也能夠回到原本的境界,甚至一舉破境飛升,但他現在不想要離開此界,更不想要離開自己的女兒。


    同軒轅奪一樣,不管旁人拿出再多的證據,他心中也始終篤定女兒是自己的骨血。


    如果她不是他的女兒,他們不會有這般的血脈相連之感,他衣襟上這朵開放了十七年的小花也不會現在還未曾凋落。


    當初他師尊沒有敵過大道之力,懷著遺憾飛升,夜遲衣不願重蹈覆轍。


    眾人聽他說道:“不必還給我了,與追尋大道相比,留在自己的女兒身邊為她遮風擋雨,做她可靠的守護者,才是我所願。”


    鬼王卻搖了搖頭,道:“夜穀主不必回答得這麽快。”


    任嫣然見他說著便一伸手,將站在身後的朱雀拉了過來。


    “主上——”


    朱雀猝不及防,在青龍壽宴上如此鋒利,在和晉堯的喜宴上如此無可阻擋的她在鬼王麵前卻像是完全沒有抵抗之力。


    “鬼王!”


    在見到自己的師姐出現在這裏的時候,夜遲衣心中就已經有不好的預感。


    現在見鬼王把她這般鉗製在身前,他在鎖鏈中頓時猛一掙動。


    虛空中掀起了鎖鏈碰撞的聲音,他沉聲道,“有什麽事隻管朝我來,何需牽連旁人?”


    朱雀抬頭看向他。


    在她身後,鬼王一手搭在她肩上,另一手再次一揮,在他們之間就再次浮現出了一片光影。


    任嫣然的目光被這光影所吸引,認出那塊靈璧的時候,忍不住脫口而出:“雲天宗!”


    這一次鬼王放出的光影是在雲天宗之外的戰場。


    盡管那些黑衣人都去了玄天劍派,可是身為八大仙宗之一的雲天宗壓力也不小。


    他們同樣將附近的中小門派都收入了大陣之中,正在合力抵抗那些從裂縫中過來的妖魔大軍。


    大陣之外,是幾位穀主同長老正在同那些生著異瞳獠牙銳爪的異族對抗。


    夜遲衣的目光落在這片光影上。


    他沒有飛升天外的理由,但是卻有要維護雲天宗的職責,如今他深陷無盡淵,不能回到自己宗門去和他們並肩作戰,已經是他心中之痛。


    鬼王在這個時候放出在陽間的景象,是打算把他們跟漫漫放在天平的兩端,由他來選擇嗎?


    不止是夜遲衣,任星野見到這一幕時,心中亦生出了感同身受的怒火跟無力。


    鬼王的聲音響起,毫無波動地道:“身為一宗之主,想來夜穀主應當不想看自己的門人跟受本門庇護的宗派葬身於妖魔之手。”


    任嫣然看著這光影之術,不光無視距離將戰場上發生的事情映照得分毫畢現,連其中的聲音也一並真實地朝著這裏傳過來,想著三爹心中當有多痛苦。


    “吾輩修士,逆天奪命,占盡天地靈慧。”夜遲衣一瞬不瞬地看著眼前的畫麵,沉聲道,“災劫到來之時,為守衛天下蒼生而死,也是吾輩的歸宿。身為雲天宗之主,若雲天宗今日覆滅,我自不會一人獨活,也不會一人獨自逃生。”


    他說著,調轉目光看向鬼王。


    “鬼王給我看這些,難道是說打算將這裏的所有人一起送到天外去嗎?”


    鬼王冷淡搖頭:“我可以,但他們不比你們幾個,去了天外就隻有被人屠戮的份。”


    任嫣然聽到這話,一時陷入了困惑。


    既然不是打算送在雲天宗戰場上的所有人同她三爹一起離開,那他給他們看這個是要做什麽?


    就在這時,朱雀發出了一聲悶哼:“主上……”


    眾人朝她看去,隻見鬼王放在她肩上的手發出了朦朦清光。


    這光芒眾人此刻已經無比熟悉,任嫣然沒有想到鬼王既沒有對三爹動手,也沒有解釋放出這光影之意,卻是直接先對朱雀動了手。


    鐵奴看著這一幕,心中緊張。


    封住主人的那一針是出自朱雀之手,自己沒有辦法拔出她的封魂針。


    若是她有什麽不測,那主人便會一輩子困在這軀殼之中,再無脫困之時。


    “主上……”朱雀在這一片清光之中回頭看鬼王,“為何……”


    她能夠活下來,能夠複仇,能夠這樣光明正大的回到這些所謂正派麵前去,都是因鬼王之力。


    任嫣然見到她雖神情痛苦,白色的長發在這片清光之中瘋狂地飛舞起來,可是卻沒有絲毫要反抗的意思。


    然後,她身上的氣息發生了變化。


    夜遲衣眸光一顫,見到滄浪身上的時光仿佛發生了逆轉。


    她的雪白長發從末端開始盡寸寸轉為青絲,身上的氣息也從另一端被推了回來,一身真元漸漸逆轉成他熟悉的雲天正法。


    在一身真元被逆轉的痛苦之中,朱雀的容顏變了,她眉目之間的瘋狂與不似人類的冰冷散去,恢複了從前的溫婉素雅。


    “這……這不可能!”


    任嫣然在震驚中聽到鐵奴的聲音,其中滿是不敢置信。


    屍家一脈走向瘋狂幾乎是他們注定的宿命,而從來沒有一個人在陷入瘋狂之後還能再回來。


    可是這一幕的的確確發生了!


    清光之中,朱雀痛苦的聲音漸漸地小了下去,鬼王的神色卻始終不變。


    她的神情恢複了平靜,飛舞的青絲重新垂落下來,落在她的臉側。


    她身上的瘋狂氣息已經徹底散去,在眾人麵前的又是三百年前那個在萬魔戰場上妙手仁心,挽救過無數生命的滄浪仙子了。


    在師姐滄浪的氣息產生變化的那一刻,夜遲衣就已經明白了鬼王的意思。


    他可以走,甚至可以帶著曾經為情所傷,陷入瘋狂,與整個世界為敵的師姐滄浪走,飛到天外去雲天宗的道壇去,把她交付給師尊,完成自己對師尊的承諾。


    鬼王指間的清光未散,對眼底終於浮現出動搖之色的他微微一笑,然後伸出了另一隻空著的手!


    夜遲衣聽見女兒的聲音響起:“三爹你看!”


    他朝著麵前的光影看去,見到雲天宗上空的裂縫前出現了一隻手,隨意一抓就將這道裂縫封住了。


    正在跟雲天宗交戰的妖魔全都朝著這隻手望去,卻在鬼王眼中光芒閃過之時被冰封,向下墜去,在地上摔成了齏粉。


    而那些在與幾位穀主跟各宗長老纏鬥的異族也被冰封在原地,眼中神光消散。


    人間戰火,一念止戈!


    第121章 修羅四場(八)


    北海, 裂縫。


    察覺到雲天宗方向的裂縫消失,派去那裏的部下跟妖魔都斷了聯係,這異族首領隻在樹下站直了身體。


    他往前一步, 冷然道:“怎麽回事?”


    金光大陸固然是一個難以攻克的世界, 但是這個世界的修士沒有強到這種地步。


    他們的實力跟之前被覆滅的九陽世界差不多,而且這一次他們事先俘虜了此界的絕頂高手, 將他們變成了傀儡,由他們來打開進入金光大陸的缺口。


    這些修真門派之中, 玄天劍派就是最強的, 如果他們的軍隊是在玄天劍派失去了聯係, 那他還可以理解, 可是雲天宗?


    他眯起了眼睛,這不可能。


    雲天宗。


    方才的千軍萬馬和戰場此刻剩下的痕跡就隻有著落在地上的冰屑和飛灰。


    雲天宗的幾位穀主跟來自另外幾個門派的宗主長老都在看著他們麵前化作冰雕的異族。


    前一刻, 他們與這些二段變化的異族交手還落在下風,而下一刻,這些異族就在他們麵前化成了冰雕。


    二穀主握著手裏的兵器, 上前試探著將手貼在了這座寒冷刺骨的冰雕上,然後手指一顫, 收了回來。


    幾位穀主和宗主長老立刻看向她, 問道:“如何?”


    二穀主眼中露出震撼之色, 定了定神才說道:“沒有生機了。”


    是誰, 在抬手之間, 就封閉了裂縫?


    是誰, 在轉念之間, 就讓這些他們難以抵擋的異族生機斷絕?


    所有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呼吸不過來,也發不出聲音。


    雲天宗外, 寂寥無聲。


    幽冥。


    夜遲衣的神色已經不再僅僅是動搖。


    同他一樣,任星野此刻的神情也難掩震撼。


    在絕對的力量震撼之前,無論是像任嫣然這樣的金丹期還是他們這樣即將飛離此界的渡劫期,都能夠感覺到自己同麵前的人差距有多遠。


    任嫣然呆立在原地,盡管先前鬼王隨意點化人,送他們飛升天外的手筆已經夠震碎她的認知,但此刻一念之間誅殺千軍萬馬的手段,更令她震撼到頭腦發白。


    更毋論那些異族,那是毀滅九陽界的罪魁禍首,一見他們二爹就不惜入魔,也要在瞬息之間爆發斬殺,可是對鬼王,要殺他們卻是不費吹灰之力。


    就好像他是神明,凡塵生靈,生殺予奪,都在他一念之間。


    她想著想著,思緒跑偏,想起了還在浮屠城的圓機。


    如果小山雀在這裏,怕不是又有新的目標,想到鬼王大人的肩膀上去站站了。


    對他們的反應,鬼王並不在意,目光隻是在任嫣然身上多停留了一刻,然後收回了手。


    金光大陸,那隨意一抓就封住了裂縫的手掌消失在天空中。


    他收手之時,動作連貫,眾人麵前的光影猛地一變,由雲天宗變成了玄天劍派。


    這番變化將幾人從震撼到大腦空白的狀態中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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