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風靜靜地坐在一個小山頭上,放眼遠眺,桑幹河便像是一條玉帶向遠方延伸而去,腳下的原野與那起伏的山脊及官道,交織成一種讓人心神完全擴開的圖畫。望著天空那漸漸升至中天的太陽,卻禁不住想起劉瑞平那種火熱而關切的眼神,心中卻隻有一陣苦澀的笑意,懶洋洋地躺在有些枯黃但卻比較柔和的草坪上,深深地籲了口氣,忍不住罵道:“奶奶個兒子,怎麽天下這麽多美人沒一個是我的,真他媽的沒趣。”旋又不由得歎了口氣,苦澀地笑了笑,自己連走路的勁力都不夠,哪有心情泡妞,也不知道鮮於修禮什麽時候追到這裏來,那可就真的嗚呼哀哉了。他的確是難以行動,昨晚利用半夜的時間休息根本就不夠用,體內所受的傷本就極重,再加鮮於修禮那兩下子重擊,自己強行提聚真氣又在河水中潛遊了這麽久,冰涼的河水一浸,傷勢比他想象的要重得多了,可是他又不想逆那冷傲的年輕人,更不想讓那美麗的劉瑞平看見他那衰樣,隻好強自提氣離船而行,但這一刻實在是有些挪不動雙腿了,而這一片全都是荒嶺,根本找不到人家,又怕鮮於修禮的追殺,唯有宿在山嶺之中嘍。不過幸虧劉瑞平送了他一張弓和一壺羽箭,隻要力氣恢複一些便可以打打野獸充充饑,山嶺之中,在秋天也有一些成熟的野果勉強充饑,並不會真的餓死。此刻蔡風卻成了別人的獵物,想來也好笑,平日意氣風發、豪氣飛揚地獵豺狼虎豹,連大熊都能獵,此刻卻有些害怕上來一群野狗,那可就不怎麽好玩了。直到日頭偏西的時候,蔡風才悠然醒轉,剛才竟悠悠地睡去,想來也真有些好笑,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身上仍然極為不舒服,胸腔之中似乎有一團悶氣無法泄出,連無相神功都似乎失去了應有的功效,渾身根本就提不起內勁,連普通人的標準都未曾達到,不過蔡風卻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在這個地方過夜,至少要找一個安全一些的山洞才行,否則以他此時的狀態,隻怕一隻狼便可叫他吃不消。蔡風心中感到一陣無比的落寞,他以前從未曾想到過會有今日這種境況,或許連做夢都沒有想到,也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在夢中生活還是現在夢中生活,但眼下卻是真實地存在,連精神與肉體的分離法都不太管用。蔡風費力地爬過三道山梁,終於發現了一個不是很大的石縫,上頭的岩石微微伸出,便像是頂棚,可以擋住雨水,而兩邊的岩壁緊夾著一道近半丈寬的縫隙,裏麵倒是極為暖和,卻並不能防止野獸的攻襲,但卻實在難以找到比這更好的地方,誰也不知道前麵還有多遠才可以找到一個安身的地方,隻好找些柴火,再設一些簡易的機關之類的,順便很幸運地射來一隻不大的鳥,讓他喪氣的是居然射了五支羽箭才僥幸射中一隻,想到以前可以用連珠的手法百發百中,甚至一箭雙烏,可是這一刻卻連個普通人都不如,心中隻有苦笑。


    這一晚,蔡風根本沒有睡著,火堆外的幾隻野狼都守了整整一晚,到天亮才離開,因為火堆中的火焰比較烈,才讓蔡風免去狼吻,但蔡風的手心都冒出汗來了,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狼居然會有如此可怕的,他從八歲便開始殺狼,都快十年了,而今,對著幾隻野狼居然會手心冒汗,這使蔡風深深地知道自己的傷勢有多麽重,但這隻有一種悲哀。天一亮,蔡風便背起行囊,向南開始艱苦的旅程,直至日落西山才又找到一個山洞,這個山洞比起那個山崖卻要安全多了,洞口的位置比較高,離地麵卻有近四尺高,雖然洞口較大,隻要燒一堆篝火便可以防止野狼的攻襲了,而蔡風找到山洞之時卻已經疲憊得幾乎不想動彈分毫,甚至連獵物都不想去找,隻是在路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獵到兩隻野鳥,不過為了生存,又不得不去找幹柴禾。這一夜,蔡風做了一個噩夢,竟然夢到自己被綁赴刑場,一幫人在冷笑,一幫人卻麵目陰冷,卻無法記清他的麵目,便已經驚醒了過來,可是外麵的夜空卻是靜得極可怕,微微的風將夜幕渲染得更像是魔鬼的臉。蔡風再也無法沉睡,一個人寂靜地躺在一個沒有人知的荒山野嶺的山洞,感受著那種虛弱的侵襲,竟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竟忍不住想到那曾經親切的一張笑臉,每一雙關切的眼睛,那第一段荒唐而甜美的記憶在腦中靜靜地上演,在這一刻,那種想哭的感受竟無比的親切,若是有一位親人在身邊的話,肯定會大哭一場。蔡風這才明白破六韓拔陵說的並沒有錯,自己的確是一位小孩子,甚至連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哭,但這一刻卻有。靜靜地感受著夜的死寂,似乎在品嚐生命的味道,似乎在體悟人生的一切苦難,蔡風心中明白,當自己眼角那兩顆淚珠滑下的時候,便是自己真正長大的時候。未經磨難的人,的確永遠不知道生命有多麽可貴;未經孤獨和挫折的人,水遠也不可能真正的長大。蔡風的心便像洞外的天空,那般深沉,那般幽遠,像是在夢中塗繪一種沒有生命的藍圖。


    這便是生命意義的所在嗎?這便是人生的苦難嗎?蔡風有些不解,也有些迷茫,但卻知道這個世界並不是玩遊戲之人所能主宰的,這個世界不是光憑夢便可以一廂情願地獲得美滿的,強者才是真正的主宰。蔡風真的已經長大了,這是他對自己的自信,磨難、挫折、痛苦加起來,無論是誰都能成長,隻不過蔡風成長的代價卻高了一些。第二天早晨,蔡風病倒了,他居然病倒了,在一個無人知道的山洞之中,在一個不知道離人煙多遠的野嶺之中,蔡風居然病倒了。蔡風覺得是這樣,因為他體內時冷時熱,交換之餘他感到了一種似乎要死的痛苦。


    虛汗外冒,一會兒冷得像是浸入冰窖,一會又熱得若火炭一般,那種在冷熱之間的痛苦,再加上他體內五髒六腑的震傷,他竟似乎感覺到了死亡。這一陣亡命的奔波,那一陣瘋狂的逃命,最要命的應該是那河水的浸泡,使他本來因傷勢而虛弱的身體竟染上了風寒,他記得他們村裏的劉叔也染過風寒,時冷時熱,不過那時有個好的大夫,最後躺了十來天的床才好轉,可是現在,連半個人影都無法找到,更不要說大夫。蔡風唯有咬緊牙關,他知道一切都隻能算是命的安排,一切隻有默默的承受,他從來都沒有像這一刻如此深切地體味到死亡的寂靜。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死去,也不知道是哪隻野狼來偷吃他的屍體,但卻知道這樣下去,隻有一條路,便是死亡。身具數種絕世武學,甚至身負人人夢寐以求的寶物聖舍利,卻救不了自己性命,這是一種多麽可悲的事情,什麽東西都狗屁,還不如死神一聲招呼,一切便全都成空了。蔡風想到了父親蔡傷,那種寬厚而體貼的關懷,那種嚴肅而又開明的教導,那種真誠的理解,還有啞叔黃海的那種似乎還勝過父親的慈愛嗬護,又比師父更嚴格的要求,還有那一群一起狩獵的兄弟,那一個個熟悉的人,迷迷糊糊之中,他竟似看見了母親,那從來都未曾見過麵,沒有半點印象的母親,是那般的慈祥,那般的美麗,那般的聖潔,似乎飄在一朵白雲之上,竟像是元葉媚,可是一會又像是劉瑞平,再來卻什麽也不像,隻是一個模糊得根本就看不到臉麵的幻影,這個便是他的母親,他知道。蔡風從來都沒有想過母親,那似乎是一個很遙遠的話題,他也不願意去想母親,那似乎是一種沒有必要的痛苦,也是一種無形的負擔,因為他看到他父親,他提到母親的時候,那種黯然傷神的神情,他敏感地覺察到,那並不是一個很美的記憶,可是此刻他卻那樣想明白他母親是誰,是怎麽死的,那似是一個做兒子起碼的責任,隻可惜生命似乎總愛和人開玩笑。蔡風再一次從痛苦中醒來之時,已經快日上中天,在蔡風的耳中竟奇跡般地捕捉到一陣犬吠,隱隱約約之下,竟又夾著一陣野狗的狂吠。蔡風的精神不禁一震,有犬吠定是在不遠處有人家,在他的耳中,那野狗的叫聲與犬的叫聲並不相同,他可以清楚地分別出來,立刻艱難地移向洞口,卻發現一群野狗正在圍攻一隻黑色大犬,大犬已經傷痕累累蔡風立刻聚氣一陣低嘯,那群野狗和大黑犬全都停了下來,黑犬像遇到了救星一般向蔡風那洞中路來,而野狗一呆之後又迅速在黑犬身後追到。蔡風抓緊手中的短刀,再一聲低嘯,但這次野狗似乎並不怕這嘯聲,也沒豎起耳朵四處凝聽,依然向大黑犬追到,似乎是不至生死不罷休。蔡風勉強拉開弓射出一箭,那群野狗極為靈活,不過因距離太近,仍被射在身上,痛得在地上翻了一翻發出嗚嗚的悲鳴,蔡風再欲射,那些野狗卻駭然止步,望著洞口的蔡風發出嗚嗚的低嘶,那大黑犬一躍便躥入了洞中,似乎與蔡風極為熟絡一般,舔了舔蔡風的勝。蔡風心中不禁感到一陣苦澀,在最艱難的時候卻隻有一隻陌生的狗以示親熱,看來這一生注定是與狗結下不解之緣,不由得有些憐惜地伸手摸了一下狗背上被咬得淩亂的黑毛,大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那些野狗隻在洞外不遠處低低地咆嘯,卻不敢近前,蔡風不由得一陣好笑,不過卻慶幸自已是在山洞之中,隻有一個入口,否則,這群野狗由四麵夾擊,他又是重病及體,哪裏能對付得了,隻怕最後隻有進它們那饑餓的肚子了。可是這一刻他自己的肚子也餓了,隻有那仍舍不得吃的一隻鳥,卻並沒有火烤,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麽時候會死去,終還免不了被野狗啃光骨頭。什麽狗屁聖舍利,說不定也便進了野狗的肚子了。一陣疲軟襲上心頭,體內的寒意又不斷地上升,蔡風明白那要命的病又來了,可外麵的野狗同樣要命,不由得提聚餘力,發出一陣震天的虎嘯。聲音一下子傳出好遠,那群野狗霎時像是遇到災星一般拔腿便逃,蔡風身邊的大黑狗也不由得嚇得一陣顫抖。蔡風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無力地順著洞壁滑下,忍不住身體一陣哆嗦,牙齒直打顫,麵色鐵青,那大黑犬奇怪地望著蔡風,不明白為什麽會成這個樣子。


    再一次從昏迷之中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快黑了,睜開眼見到的第一件東西便是一雙眼睛,竟是那大黑犬的眼睛,大黑犬一直盯著他,便像是一個守候在病人身邊的親人,那眼神之中也有焦慮。蔡風不由得一陣感動,輕輕地抬起無力的手撫了撫黑狗的背脊,那種欣慰之中卻又多了無比的苦澀。突然,大黑犬的兩隻耳朵“曲”地一下豎了起來,似乎什麽異常的聲音吸引住了它。


    蔡風心中一驚,莫要是又來上一群狼,或是那群野狗過來了,就慘了,自己現在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哪能與它們相鬥。大黑犬突然一聲狂吠,由山洞之中躍了出去,迅速消失在蔡風的眼下。


    蔡風不由得一陣發呆,心頭那種無比空虛的感覺卻讓人有一種想哭的感受,連狗也不再理他了,山野間,隻剩下一個無助而又無奈的病人,想到這個世間竟然如此殘酷,蔡風心中隻有一陣難以填平的蒼涼。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之前寂寞孤獨,那種等待的感受便像是一條凶狠的毒蛇噬咬著心尖,一寸一寸地,一口一口地,將心咬得支離破碎,像是在渲染一種悲傷的旋律,整個山嶺,整個天地便若是一片死寂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鬼域。蔡風便像是向十萬丈深淵沉落,越來越深,越來越沉,越來越冷,卻始終是浮遊在虛空沒有絲毫著落。“汪,汪……”在朦朧之中,蔡風竟又聽到了一陣狂吠之聲,反由遠而近傳來。


    蔡風心中再一震,是因為狗兒並沒有遠去,而是又回來了,這使他心裏似乎有了一些微微的著落。“小心一些,二叔,我中午的時候聽到這附近傳來虎嘯,可能會有大蟲在這附近。”一聲嬌脆而甜美的聲音隱隱地傳入蔡風的耳中。居然會有人來,居然會有人,蔡風心頭不由得一陣狂喜,這時候哪怕是聽到一陣小孩子的哭泣,都是極為動人的享受,而這次來的似乎並不止一個人,蔡風歇斯底裏地一陣狂喜,禁不住由口中吐出一串沙啞的嘶叫,聲音卻小得可憐,那似乎幹渴得要噴火的咽喉,根本擠不出聲音,不由得一急,竟然暈了過去,在這要命的時刻居然暈了過去,看來,生命真是喜歡與人開玩笑。李崇近來心情大有好轉,因為崔伯延承諾果然沒有令他失望,隻用了一個晚上,便已經將叛徒的首級獻了上來,這種速度效率高得叫任何人都覺得心寒的速攻營的確是一支無故之師,雖然,這次行動損失了十幾名兄弟,而這給破六韓拔陵義軍無疑是一記極沉重的打擊,對於每一位有心入賊營的人更是一種極大的震懾,本來飄搖的軍心在這一刻竟出奇的穩定,可見這十幾人的犧牲並沒有白白良費,對於每一位參軍行動的速攻營的戰士都大加賞賜,每人俱得黃金十兩,七隊的每位戰士更另加十兩,而首功的高歡、張亮、解律全諸人都提升為偏將,隻待再立軍功便可以出任。高歡諸人自然是意氣風發,但在心中卻仍掛念著蔡風,蔡風似乎像是一陣風般在世界上消失了,在這個世界之中的確有很多極易讓人消失的理由,特別是在戰場之上。彭樂諸人雖然很幸運,卻一直掛念著蔡風,連高歡都有些無法理會彭樂諸人為何會如此掛懷蔡風,畢竟蔡風並不是他們的親人,也不關他們的事,也的確沒有人能明白太行七虎對蔡傷的尊敬和仰慕,高歡卻是因為蔡風兩次饒他性命,又仗義解圍,這種大恩才會如此記掛。彭樂的掛懷還是因為解律全那裏得來的消息,那便是蔡風居然與破六韓拔陵決戰,解律全是由敵營內部得來的消息,這對李崇來說的確是一個極大的鼓舞,因為李崇的心情極好。破六韓拔陵一向是無敵的戰將,臨懷王那種高絕的武功,也是敗在破六韓拔陵的刀下,而這次居然有人能讓破六韓拔陵受傷,而且正是他屬下速攻營的一個戰士,這個可喜的發現真讓他大吃一驚,也大感後悔,因為這種人才已下落不明。崔暹已被放了出來,便是因為那個化名黃春風的蔡風殺傷了破六韓拔陵這一功勞便可勉強讓崔暹過關,更何況李崇並不是真的想讓這麽好的一個將才浪費。崔暹有些後悔沒重用蔡風,不過卻派解律全和高歡各帶數十名速攻營兄弟去打探蔡風的下落,不過最讓人傷感的結果卻是蔡風寧死不降跳入懸崖,這是趙天武親信口中所探得的消息,之中還談到蔡風如何凶悍可怕,渾身浴血之類的,什麽還將破六韓拔陵的刀給奪了過去,”解律全開始並不知道蔡風是誰,但高歡卻知道,解律全絕對不會對一個死去的兄弟有任何不利,也便是說了也不會有任何人追究。崔暹也知道了蔡風便是黃春風,李崇甚至也知道了蔡風便是黃春風,他們並沒有怪蔡風埋名隱姓,在他們的心中甚至對這個化名黃春風的蔡風起了莫大的敬意,他們當然不知道蔡風化名隻為了好溜走,他們卻以為蔡風是一位不好名利的好戰士,當他這些高高在上的元帥、大將軍們聽到敵人口中說自己的士卒寧死不屈,血戰到底,凶悍無匹的那種話時,心中湧起的是驕傲是自豪,為自己的士卒而自豪,為自已有這樣的士卒而驕傲,當他們聽到匯報說蔡風寧舍身躍入萬丈深崖也不願與敵人妥協,這是一種何等的氣概,這是一種怎樣的精神,不為名,不為利,因此,所有聽到這種訴說的人都無不感動、振奮,無不生出敬意。高歡是如此,尉景是如此,彭樂諸人更是如此,在他們的心中一片寧靜,死得壯烈。


    李崇是一個很懂人心的人,蔡風的事跡他適時地在速攻營中講述了一遍,在每一個戰士的眼中,他捕捉到了那無比剛強的鬥誌,似乎以蔡風是他們速攻營的戰友而驕傲,一個死得壯烈的例子在人的心中所起的作用始終是極大的,一個活著的人很難成為英雄,但一個死了的人若是有人輕輕一捧,往往會成為一個聖人,那是因為沒有誰有必要去嫉妒一個死人,死人是不招嫉的,所以很多人願意稱死人為英雄,而不願稱活著的人為英雄。李崇似乎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便把蔡風當作一個典型,他更知道每一個人的鬥誌都已經激發到了最強盛的時候,在戰場之上無處不是血腥,無處不死人,但戰後細細一想那死去的有些人的確是那樣可敬,更何況以一個士卒的身份擊傷對方的主帥,放過逃生的機會獨闖數百人的包圍,隻為了救幾個同伴的命,浴血奮戰後,居然不受對方的利誘,寧死不屈,這的確足夠激起所有人的鬥誌,在那各路的人馬之中,立刻全都傳遍了蔡風這個名字,這個名字竟在數天之中與李崇這個元帥名字在軍營中一般響亮。李崇很高興,很高興蔡風能夠殺傷破六韓拔陵,很高興高歡諸人能提回字文定山的腦袋,更高興的卻是一個死去的蔡風居然會有如此難以想象的激動人心的力量,似乎把所有士兵潛在的戰意全都激發了起來,那些從未見過蔡風的人在這一刻居然都將蔡風完全定格在自己的心中,這並不是因為蔡風的勇烈,更因為李崇與崔暹、崔伯延這三人所選的策略好,敵人可以攻心,我也可以攻心,這就是為什麽蔡風的名字在短短幾天中傳遍了數十萬將士耳朵的奇跡的原因。彭樂和高歡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作為蔡風的忠實朋友,他們自然應該引以為驕傲,但彭樂卻在心底感到一絲苦澀,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向蔡傷說這件事,但他必須說,因為他現在最尊敬的人之中不僅有蔡傷,更有蔡風,因此,他必須向蔡傷報告這件事,甚至將高歡講述的有關蔡風的事也告訴蔡傷,那似乎是有關蔡風所有恩怨的問題,之中有蔡風途中遇殺手,有冉長江襲殺,有叔孫長虹暗算,所有的這一切全都一絲不露地寫在一份長長的書信之中,關於蔡風的事情,崔暹極讚同彭樂的做法,因為他認為蔡風的確是啞劍黃海的傳人,沒有人敢小看“黃門左手劍”,李崇也不敢,這麽多年來,他一直沒有勇氣去挑戰當世最可怕的三種武功,那便是“啞劍”黃海的“黃門左手劍”,蔡傷的“怒滄海”,爾朱榮的“天地蒼穹生死劍”,這三種武功似乎代表著天下武功的極至,他想都未曾想過去挑戰這三個人,因此他並不反對多這三個人中任何一人做戰友,因此,他允許彭樂的那封書信由張亮親自送去。這是一個極為可怕的決定,連彭樂都不敢想象會有怎樣的一種結果,他實在不敢想象當世兩大絕世高手會有怎樣一個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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