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那位地府主君,說像一群白鵝下山。


    聞言,雲渺渺倒是有了幾分好奇:“這麽說您也穿過?”


    “廢話。”他沒好氣道,“昆侖弟子就那麽穿,本尊還非得冒個尖兒?”


    他說完這句話後,分明在她臉上看到了懷疑的神色。


    他便是頂著五彩斑斕的孔雀毛在昆侖山兜三圈兒,以示“本尊與眾不同”,好像也不足為奇。


    她深思熟慮了一會兒,卻到底還是想象不出他若穿上一身潔淨如雪的素白,會是何等模樣。


    就像是將他那張凶巴巴的臉,強行挪到了她師父脖子上頂著,那可真是說不出的古怪。


    許是因為壓根想象不出,倒是更為好奇了。


    “那衣裳您可還留著?”


    重黎斜了她一眼,斬釘截鐵:“燒了。”


    這祖宗的心眼兒果然是小得不行。


    門外忽然傳來步清風的聲音,與平日的熟稔不同,今日的語氣似乎有幾分遲疑,細聽之下還摻雜著憂慮。


    “師妹,起了嗎?”


    她立即去開門,見他一如既往立在台階下,是來喚她去吃早飯的。


    “師兄。”她行了一禮,算是問安了。


    步清風點點頭,下意識地朝她後頭張望,似是在確認什麽,重黎恰好在此時探出了身,他頓時麵色一沉。


    “你二人住在一間屋子裏?”他似是有些難以置信。


    明擺著的事兒,雲渺渺也不好解釋,何況他倆昨晚不光在同一間屋子裏,還在同一張床上,她好像還摟著魔尊的腰來著


    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這茬,她輕咳一聲,換了個說法:“昨日太晚了,另一間屋子還不曾收拾出來,難不成讓魔讓師叔睡屋頂嗎?”


    “那也不能不能真住你屋裏啊!”步清風瞧著後頭的重黎,不曉得是不是他當真心存偏頗,總覺得魔尊瞧著他師妹的眼神總是虎視眈眈的,又想起雲渺渺還懷著魂胎,他就更是一陣心慌氣短,趕緊將她拉到一旁低聲問,“可有吃虧?”


    雲渺渺愣了愣,旋即領會了他的意思。


    “沒有。”回想一番,不過是睡了一夜,在崇吾宮的時候便一直如此,做飯燉湯還暖床,以及昨晚那腰


    說到吃虧好像是她一直在占魔尊的便宜?


    “昨晚很老實。”她回想了一下自己昨夜的睡相,應當沒有重蹈崇吾宮中,將他擠到犄角旮旯裏睡到腰折的覆轍。


    聽她如此說,步清風自然覺得她說的是魔尊,暗暗鬆了口氣。


    “你沒事便好。早點已經做好了,師父和霓旌師姐都過去了,讓我來看看你二人可有起身。”


    雲渺渺點了點頭,正要隨他同去,身後忽然投來一道目光,針紮似的,教她渾身一僵。


    她恍然想起,今日這屋裏,可不止有她一人了。


    於是,尷尬地回過頭,看向倚在門框上的魔尊:“您吃早飯麽?”


    重黎瞧著他二人熟絡的樣子,似乎不大高興,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哼。


    步清風自是不曉得他何意的,雲渺渺卻是心頭一咯噔。


    一大清早的,起床氣麽


    “師兄,你等我片刻。”她走上台階,仰起臉望著他,“先洗漱一下?”


    重黎不以為意:“本尊用淨水咒洗過了,況且本尊怎麽會餓”


    她皺了皺眉,忽然伸手將他拉進屋中:“淨水咒不是事事都能用的,好好洗把臉。”


    說著,她將幹淨的水倒入木盆中,將帕子潤濕,遞給了他。


    重黎似是有些困惑,怔忡地望著眼前的帕子,又瞧了瞧她,終究還是接過來擦了擦臉。


    她將他遞回來的帕子取走,背過身去清洗。


    從身後投來的目光好像緩和不少,靜默了片刻,他忽然沒頭沒尾地低聲道了句:“你是愈發不怕本尊了”


    她怔了怔,將帕子晾起來,淡淡答道:“世上比您可怕的東西多了,彎彎繞繞,人心叵測,比妖魔鬼怪防不勝防得多,像您這樣能有話直說的,生氣便是生氣的,仔細想想,倒是不那麽駭人。”


    聞言,重黎冷哼一聲:“本尊就這脾氣,到你這兒反而成可取之處了?”


    她默然一笑:“那倒不是這麽個說法兒,走吧,先去吃早飯,我師兄的廚藝其實還蠻不錯的。”


    重黎滿臉不信,到底還是隨她一同走出了屋子。


    三人走進花廳時,長瀲和霓旌果真已經到了,霓旌正嫻熟地布著碗筷,今日熬的是什錦菜粥,盛了五碗出來,還熱騰騰地冒著香。


    桌上擺著包子蒸餃,還有幾碟開胃的小菜,算不上多麽豐盛,但的確用了不少心思。


    步清風本想照舊坐在雲渺渺一側,還沒走過去,便有一道黑影快他一步,搶先坐在了那張凳子上。


    他僵在那兒,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兒裏,好半天沒喘順當。


    昨日還老大不樂意的魔尊,這會兒居然半點沒把自個兒當外人,見他站在那兒,還朝他瞥了一眼,端的是理直氣壯:“我是師叔,你們天虞山的教誨不是尊師敬長嗎?”


    這魔尊簡直臉都不要了!為了個吃飯的位子居然用輩分來壓他!


    長瀲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


    霓旌在一旁憋著笑,給他遞了個包子。


    “師弟,識時務者為俊傑。”


    長瀲喝了口粥,平靜地勸道:“莫要與心眼兒小的人爭執,損了自己的器量。”


    話音未落,便招來一記狠瞪。


    隻是這回,重黎倒是不曾嗆他,看著桌上的粥點,眉頭皺了皺:“連肉都沒有,才幾年工夫,你這天虞山就過得如此摳摳搜搜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八成清蒸了


    這話說得,饒是長瀲都險些噎住。


    雲渺渺僵了僵,放下了手中剛剛舀起的一勺粥,看著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二愣子:“天虞山茹素多年,是為修身養性,維係山間靈氣的純淨,山中無論是長老還是弟子,都是吃素的,並非過得摳搜。”


    重黎眉頭一皺:“所以你平日裏也一直吃素的?”


    他轉而看向長瀲,忽然發問:“她懷著身子,你就讓她吃這些?”


    長瀲剛夾起一隻蒸餃,便被他這一喝驚得手一僵,餃子也掉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似是在竭力克製著什麽,抬眼望了過來:“這些吃食都是從靈氣充沛的山穀中采摘回來的,清心滋補,有何不妥?”


    聞言,重黎似是不信:“她如今可是兩個人吃飯,光吃這些怎麽夠?你想餓死我兒子嗎?”


    長瀲的臉色繃住了:“若是覺得不滿,不如你自己動手。”


    雲渺渺從未覺得一頓早餐能吃得如此似箭在弦,霓旌倒是吃得心安,咬著包子饒有興致地看這一出戲。


    步清風有意相勸,卻又苦於不知從何說起。


    她暗暗歎了口氣,打了數千年的師兄弟,指望他倆能坐下來好好吃頓飯,怕不是日頭要打西邊出來了。


    既然杠上了,重黎自是不會低頭的,也懶得同他多話,撂下一句“做便做”,而後奪門而去。


    “哎”雲渺渺不及阻攔,隻望見一片玄色的衣擺滑過門邊,眨眼便不見蹤跡了。


    她不由得歎了口氣,看向長瀲。


    “師父,您明明曉得他這脾氣,怎麽還”


    長瀲的臉色也不大好看:“就是知道他這等性子,才懶得慣著。”


    這話引得一旁傳來嗤笑一聲,側目看去,霓旌捂著腮幫子,嘴裏的包子都笑得咽不下去了。


    她擺了擺手,好歹忍住:“我隻是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人能跟你吵起來”


    她一度以為,以他這溫吞的性子,便是再重的話,也不過換他皺一皺眉罷了,氣得他反唇相譏的,恐怕莫出其二。


    長瀲嗬了一聲,不予置否。


    四人平靜地吃完了這頓早飯,還沒有等到重黎回來,雲渺渺不由忐忑起來,朝門外張望了幾眼。


    “尊上這是去哪兒了?”霓旌也憂心起來。


    倒不是擔心他這一去會遇上什麽凶險,不如說更擔心倒黴催的撞上他的人可會遇上什麽危險。


    回想起重黎臨走前撂下的那句話,長瀲總覺得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清風,隨我去看看。”他起身,朝門外走去。


    雲渺渺也覺得事情不大對頭,聽那祖宗方才的口氣,是打算去弄些葷腥吧,可放眼天虞山上下,後廚是不可能有肉的,以他的身份,也不便隨意離開映華宮。


    如此一來,能去哪兒找肉呢?


    “師父,我也一同去吧!”她匆匆跟上。


    霓旌思量片刻,也跟了上來。


    他們繞著主峰裏裏外外找了一圈兒,在池塘旁停了下來,主峰本就鮮有人打擾,處處幽靜,便是如此也沒聽到什麽動靜,愈發教人心裏沒底。


    霓旌一陣幹笑:“這該不會是去山間打獵了吧”


    畢竟天虞山鍾靈毓秀,可匯集了不少珍獸。


    “主峰布了陣,他若下山,我定會知曉。”長瀲環顧四下,這混小子在跟前的時候煩得頭疼,便是修身養性多年,開口兩句話,就忍不住想抽他!可這會兒不見蹤影,隻覺得一陣心慌氣短。


    “既然不曾離開映華宮,他又能去何處找葷腥?”雲渺渺一句話切中了要害。


    說到映華宮中的葷腥,其實極少,除去偶爾停在樹梢頭順毛的靈鳥,便隻有


    長瀲心頭猛然一咯噔,緩緩轉過頭,看向不遠處飄著朵朵浮萍池塘,下意識地收緊了拳。


    “清風,數數池子裏還有多少白梟。”


    聞言,步清風腦子裏也閃過了某個荒唐的念頭,走到池塘邊,吞咽了一下,抬起手開始細細地數著藏在浮萍下翻著白肚皮的錦鯉。


    “一,二,三,四,五,六,七。”他深吸了一口氣,又數了一遍。


    還是七。


    他懸著一口氣,隻得轉過身來向長瀲稟報:“師父還有七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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