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跑堂一見這架勢,哪還敢多看?嚇得不輕,急忙磕頭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人隻是替人來傳話的,絕無冒犯之意啊!”


    這人並不知道蕭知珩身份,遇事驚慌失措,言行無狀,一看便知不是什麽手段陰險的謀士。


    蕭知珩本來也沒指望對方會大搖大擺送上門來。隻不過是他人到了這裏來,對方若無法視而不見,沉不住氣,這趟就不算白來。


    蕭知珩心平氣和,便問道:“替什麽人傳話?”


    跑堂忙道:“小人不知。是一位老酒客讓小的上來給大人帶句話,他給了一錠金,小人才來的……大人饒命!”


    這位老酒客,自是那個躲在暗處不敢露麵的幕僚無疑了。


    蕭知珩麵上沒什麽異樣,平靜地問下去,“帶什麽話?”


    那跑堂也不敢抬頭,就哆哆嗦嗦地說了一句他自己也很莫名其妙的話,道:“那人問,問您是不是相信虎毒不食子?”


    蕭知珩的目光瞬間就變得冰冷。


    當時那個老馬夫不惜一切代價跑到他跟前來提起行宮那樁陳舊往事,就是想告訴自己,他那仁慈偏心的父皇對他起過殺心,暗示他的榮寵地位都是假的。


    現在又來了……


    躲躲藏藏,煽風點火,挑撥離間,這人到底想做什麽?一邊做蕭知炎的走狗,卻又一邊向他示好嗎?


    有意思。


    虎毒不食子……蕭知珩把這幾個字放在心裏慢慢地念了幾遍,冷然一笑。


    伍一海也沒聽明白,他看了眼麵色沉冷的主子,瞪眼問道:“還有呢?”


    那跑堂急忙搖頭,道:“沒,沒有了!”


    伍一海麵色沉下來,正想再逼問,卻被蕭知珩攔了下來。


    蕭知珩淡淡道:“算了。茶也喝了,話也聽到了,回去吧。”


    伍一海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把人鬆開了。


    蕭知珩神情清冷。


    似乎他這次出行,在茶樓裏所聽到的話,對他並沒有起什麽波瀾。


    離開了茶樓,蕭知珩並沒有直接回太子府,而是去找了蘇成淵。


    蘇成淵很是意外,說道:“殿下大駕光臨,臣惶恐。不過最近臣應該沒給殿下惹什麽麻煩吧?該料理的,臣都料理了。”


    他見蕭知珩沒說話,嘖嘖道:“殿下心情不好……不會是跟良媛鬧別扭,來找臣開解一二?”


    蕭知珩目光涼涼,開口道:“你是不是很閑?”


    蘇成淵就很識趣地噤聲了。


    他耐性極好,道:“那不知道殿下有何貴幹?”


    蕭知珩也不廢話,直接問道:“蕭知炎在朝中的人最近有什麽動靜?”


    蘇成淵也是沒想到蕭知珩還真的是來說正事的,便收起了漫不經心,道:“老樣子。三皇子在武官那邊下了很大的功夫,以往跟他稱兄道弟那些人,交情不錯,暫時還散不了。”


    說著,他想到了什麽,便笑著說道:“不過話說回來,三皇子這次如此費勁攪黃和親之事,還是幫了殿下大忙。”


    別的不說,蕭知珩能推掉這婚事,三皇子功不可沒。


    蕭知珩扯唇一笑,道:“誰知道他是在幫誰呢?”


    蘇成淵看過去,然後就聽到蕭知珩慢條斯理地說道:“蕭知炎既然要在和親之事上做文章,那就幫他一把。”


    他輕笑了一下,眼裏沒有一絲溫度,道:“孤要看看,他想做什麽。”


    …


    蕭知珩回到太子府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他回到東暖閣沒見到葉葶,就皺眉問,“良媛呢?”


    春芽回道:“良媛去銅雀樓了。”


    沒等蕭知珩再問,她立刻就接著說下去了,“良媛原本是給殿下熬藥,正好林總管今日換湯池裏的藥,良媛好奇,就順便在那邊煎藥,一道等著了。”


    蕭知珩‘嗯’了一聲,神色淡淡。


    春芽以為太子殿下不高興了,於是小聲問道:“殿下,要奴婢請良媛過來嗎?”


    蕭知珩默了一瞬,道:“不必。”


    “孤過去看看。”


    說完後,他便轉身出了東暖閣,步履輕緩,不緊不慢地向銅雀樓的方向走去。


    此時的葉葶正自得其樂,完全忘了自己在等太子殿下。


    她原本是想研究一下太子殿下的藥浴的,但她見識太少,拿到了藥渣子,沒能琢磨出名堂來,就隻好煎藥了。


    她人在銅雀樓本來是老老實實的,也不打算做什麽,但等人無事可做,總是枯燥乏味的。


    她把藥熬得差不多,就想走了。


    但林總管覺得她人來都來了,沒見到太子殿下就回去就白等了。


    而且他覺得太子殿下在這裏見到良媛,一定會高興,說什麽都要把人留下了。


    於是林總管就想法子。


    不得不說,林總管是個萬事周到的寶藏管家。他見葉葶心不在焉,就不知道從哪裏挖出來了好些話本,都給她了。


    一開始,葉葶義正辭嚴地拒絕了。


    拒絕是拒絕了,但東西還是留下了。後來她藥都要熬好了,始終不見人回來,對著空蕩蕩的屋子,實在無聊得很。


    葉葶對著桌子上的東西幹瞪眼,她掙紮了幾下,還是伸了手。


    然後就真香了。


    葉葶特意點了兩盞油燈,坐在案前,捧著話本,聚精會神地看。


    她看得相當投入,一點困意都沒有了。這東西也不知道林總管是從哪個箱底抽出來的,這寫驚天動的虐戀話本,一本比一本刺激。


    葉葶看得十分入迷,以至於蕭知珩什麽時候來到了銅雀樓,什麽時候推了門,什麽時候來到了她身邊,全都不知道。


    她低頭看得津津有味,正到關鍵處,身後悄然伸出了一雙手,替她翻了過去。


    葉葶沒看完,先是不高興,然後反應過來,猛地一扭頭。


    然後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後的蕭知珩,長長的墨發垂在肩上,眉眼微垂著,似乎也看得很認真。


    “把人擄走了之後呢?”他靜靜地開口問。


    他說話時聲音是清越的,一如往常那般,尾音微微上揚,總是不經意間帶著一點說不上來的溫柔。


    人好看,聲音好聽,但在這個時候,就莫名的有點瘮人了。


    葉葶一看到他,直接被嚇懵了,什麽都來不及想,她下意識地想把話本藏起來。


    但為時已晚,太子殿下比她動作更快,他伸手,輕而易舉地取了過來。


    蕭知珩低聲笑了,道:“藏什麽。不是挺好看的嗎?”


    葉葶飛快地搖頭,依舊不死心地想去奪回話本,但是沒能得逞。


    蕭知珩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她頭皮發麻,有點欲哭無淚,“殿……下……”


    蕭知珩發現了她聲音的異樣,微微蹙眉,“怎麽了?”


    葉葶很頹廢地指了指喉嚨。


    她的風寒沒好透,來的路上又嗆了幾口冷風,現在她的喉嚨痛得很,說話就不利索了。


    這也是為什麽,她沒能徹底地拒絕林總管。


    蕭知珩意會,輕聲問道:“不能說話了?”


    葉葶可憐兮兮地點點頭,正醞釀著說點什麽。


    然後她就見到他看了話本的內容一眼後就笑意綿長地看她,“……”


    她不知道為什麽,扭頭就想走!


    蕭知珩就把她撈了回來,“跑什麽?”


    第69章 這該死的香辣   話本再也不想了。(捉蟲……


    他輕聲笑了, 緩聲道:“這種話本,是比醫書好看多了。不怪你喜歡,孤覺得也不錯。”


    葉葶這會兒是跑不了了, 她急忙搖頭, 沒有,沒有喜歡!


    然而狡辯在鐵證麵前是蒼白無力的。就蕭知珩手上拿著那本, 她把當中的好幾頁都折了起來。


    蕭知珩自然也看到了, 他就順著折頁翻了回去。


    他那好看的眸眼低垂著,薄唇輕言,道:“第二回 ,北海龍宮少神曆劫敗,龍筋斷, 囚祭海啞女於暗無天日之黑水宮, 令其終生不得出。”


    “第七回 ,龍宮少神偶得秘法, 須得與凡人密修療傷。以此, 二人形影不離,兩情癡纏,囚室無人可近, 終得幹柴引烈火……”


    他微眯眼似是想把折痕上的蠅頭小字看清楚, 但這時,不死心的葉葶還想阻止。


    蕭知珩沒讓她搶到手, 反而坐下,把人拉進自己的懷裏。


    他笑著,淡淡道:“急什麽?孤看完了就還你。”


    葉葶臉上的表情是自閉的。


    你還要看完!


    蕭知珩還真的沒有開玩笑,他興致盎然,是真的看了。


    他把話本放在案上, 修長的手指在泛黃的扉頁上又翻了翻。


    太子殿下那清冽的聲音有意放緩語調時,顯得正經端方,十分優雅。


    要不是葉葶很清楚他看的是胡編亂造的豔俗話本,她一個不留神,還以為他要讀的是聖賢書。


    他緩緩道:“第十二回 ,啞女聽聞龍宮大喜,黯然傷神,決意略施小計,遂逃;龍宮少神驚起,化身尋去,翻天覆地,終見啞女,不料正逢其與他人私相授受,龍宮少神震怒,捆其手腳,將人擄走。是夜,龍宮少神將人置於冰泉中,撕扯——”


    葉葶聽到這裏,她整個人簡直窒息了,忙伸手去擋,沒讓蕭知珩看下麵寫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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