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譚思齊神情冷淡,像在看一個傻瓜,“她若不想嫁你,大可大鬧一場死活不嫁,誰也奈何不了她,總不能將人捆給你,又何必非要等到成親當日棄你而逃?”


    顧鏘心中一喜,麵上霎時便如守得雲開見月明般清朗。


    “說得對啊!這麽說,我們安安對我還是有情的嘛,女人果然就愛口是心非!”


    對他有情倒不至於,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不現實。


    見他這副得意洋洋的樣子,譚思齊不忍戳破他的好夢。


    隻是,


    “女人都愛口是心非?”


    顧鏘看著他,堅定地重重點頭,再次強調,“就是愛口是心非,她說不喜歡你,那便是喜歡,她若表現得對你極為排斥,那可想而知,是對你愛得深沉!”


    譚思齊眼神猶疑,在思索他這話的可信度。


    不喜歡他,李清閱雖沒明說,但有時候表現得好像也挺明顯。排斥他,這個就更不必說了。每回都是他上趕著主動去親近,還無一不遭到嫌棄。


    稍微抱一抱便在懷裏掙紮個不停,牽牽小手也生氣,昨夜親了她,眼淚啪嗒嗒流不停。


    照顧鏘這麽說,她現在都已經到了非他不可的程度?


    譚思齊冷哼了聲,顧鏘這家夥哪一回靠譜?自己的事兒都沒掰扯請,追了謝今安十餘年都沒讓人動心一絲一毫,他若是懂這感情上的事兒,那老鼠都能逮貓吃了。


    見他這樣,顧鏘有些不滿,“你別不信,你以後就明白了。不信你就晾著她,你看她會不會想你想得發瘋。”


    “她會不會瘋我不知道,”譚思齊自嘲一笑,“可我會瘋卻是必然。”


    “嘖,”顧鏘笑開,“這麽卑微?”


    心裏莫名便有幾分平衡,譚思齊在喜歡的姑娘麵前都這個樣兒,他那算什麽啊。


    不過是沒有回應罷了。這麽多年,她或許還不喜歡他,可一定習慣了他。


    習慣很可怕,對顧鏘來說是個好東西。


    他可以不要謝今安的喜歡,但他要陪在她身邊。


    譚思齊像想起了什麽溫暖的事情,笑得格外溫柔,眸中像鍍了一層光。


    道:“我卑微沒事兒,她不卑微就行了。”


    就想讓她沒心沒肺,什麽都不用顧慮。


    累了找他撒嬌,煩了拿他撒氣。


    都可以。


    她開開心心,能看著他笑便行了。


    若是能喜歡喜歡他,那是再好不過。若是不能,他也沒法子放開她了。


    “對了,”顧鏘突然想起來,“明日太師府設宴,你還去不去了?之前咱們接了帖子的。”


    “去。”


    “去?”顧鏘有些沒想到,“你不避避嫌?前段時間大街小巷裏傳的都是你和曹安沐,這才風平浪靜了多久?”


    想到之前李清閱跟他鬧,說既然同曹安沐定親了,便不要再來招惹她。


    譚思齊忍不住笑,她好像確實是有些口是心非的,若對他沒半分在意,還問這作甚?


    他抬眼看了看顧鏘,道:“清閱也去。”


    顧鏘心下了然,原來如此。


    頓了會兒,他突然覺著不對,“你就不怕清閱姑娘誤會?我可告訴你啊,姑娘若是醋起來那可是沒完沒了,你怎麽哄都哄不好的,別冒險啊。”


    譚思齊輕笑一聲,他倒是希望請閱能真醋上一回,也好給他個機會去哄她,證明她心裏真的有他。


    “順便澄清一下。”


    他言簡意賅,顧鏘有點沒太聽懂,“澄清?你跑到人家府裏設的宴上拆台澄清高喊你同他女兒沒關係?”


    譚思齊眼睛微眯了眯,有幾分無言。


    他是以為自己同他一樣蠢?


    勾唇道:“你是沒有腦子?”


    顧鏘一本正經,虛心求教:“此話怎講?”


    “那日我若去,必有人問,我隻消否認,一傳十十傳百,用不了多久便會同之前那傳言一樣,人盡皆知。”


    “你怎麽知道就提那麽一嘴便能傳遍大街小巷?”


    譚思齊深深看了他一眼,不是很想傷害他,但還是說了。


    “我有這個影響力。”


    “……”


    --


    李清閱雖一早便讓人加固了窗子,心中卻還是不太.安穩。


    總覺著譚思齊神通廣大的,給她一種將屋子封死了也攔不住他的感覺。


    跑到窗邊看了好幾回,使勁拉了拉窗子,確保是真的進不來,才折回去上床。


    她還在原本的床帳外頭加了一層透光度好的鏤空床帳,在上麵係了個小鈴鐺,夜裏便拉好這一層,若是有人進來,便得拉開帳子。一拉帳子鈴鐺便會響,那她一下就醒過來了。


    李清閱覺著,她就是個曠世奇才。


    這會兒關好了窗子,又拉好了床帳,才稍稍放下心來,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來便被阿舟拉著收拾起了妝容。


    她是前幾日接到的帖子,是曹安沐邀請她去太師府中赴宴。


    自打從學堂裏出來,李清閱其實已經很久都沒見過曹安沐了,二人一次也沒有聯係過。


    曹安沐也沒做什麽,可李清閱莫名便不太想同她深交。


    而且一想起之前她同自己說要同譚思齊定親,心裏便湧起一股不適來。


    仔細想來,曹安沐應該,確實是喜歡譚思齊。


    隻是她從前沒在意過,所以不曾發現。


    但隻要稍一深究,便能發現有很大問題,就連她第一次同她搭話,好像都是帶著目的性的。


    因著當時譚思齊總來找李清閱的茬,曹安沐便借著同她交好得以和譚思齊搭上幾句話。


    李清閱不想將她一開始以為的善意想成這樣,可愈往深處想便愈覺著確實如此。


    不由心中便有些不快。


    也不能不去,她帖子上明明白白寫了的,叫她一定要去。


    若無緣無故不去,倒顯著她不識趣兒。


    到了太師府,李清閱被安置在了曹安沐旁邊的位置,倆人互相道了聲好,東西閑扯了些番便無話。


    直到譚思齊和顧鏘進來入了座,他們同謝知恒一起,坐在對麵。


    周遭議論聲紛起,李清閱覺著刺耳。


    “安沐,譚公子也來了呀?”旁邊一個粉衣女子問道。


    曹安沐聽罷狀似無意地往對麵一瞟,很快便移開了眼神,含羞帶怯道地“嗯”了一聲。


    粉衣女子笑道:“前幾日不知哪裏來的消息,說你們二人之事是無稽之談,我還信了,今日一看,怕是好事將近了罷。”


    “我也不太清楚呢,女兒家的婚事,全憑家中長輩做主的。”


    她這話說得含糊,那粉衣女子聽了這話便在心中默認二人之事為真了,往對麵看去,正好看見譚思齊眼神緊落在這邊,便更加確定了心中所想。


    隻是心中難免有些吃味,沒想到這譚公子竟被曹安沐這表裏不一長得還不如她的給撈著了。


    心中如何想麵上卻絲毫不顯,反而滿臉喜色,“你看,譚公子在看你呢,真真叫人好生羨慕。”


    曹安沐一愣,抬眼一瞧,哪是看她啊,分明是在看她身旁這位。


    隻嬌羞笑了笑,沒承認也沒否認。


    李清閱在一旁坐著,也不說話,隻顧著吃自己碟中小食,時不時瞥譚思齊一眼,眼神及其不善。


    譚思齊心中覺著好笑,莫不是還在為昨晚那事兒生氣?


    “別看了,”謝知恒懶散地戳了戳他,“你一直盯著,人家理你了麽?”


    “還有,”謝知恒舔了舔唇,樣子極為妖孽,“你這嘴……”


    譚思齊聽罷低笑一聲,抿了口茶,沒說話。


    “挺激烈啊,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竟也學壞了。”謝知恒搖了搖頭,一臉的調笑。


    顧鏘聽得一頭霧水,“磕個嘴就學壞了,你會不會用詞?這頂多是……”


    他一本正經地思索了一番,含蓄道:“能力不足,嗯,能力不足。”


    ?


    謝知恒看他的眼神有點詭異,他膽兒是愈來愈肥了,竟敢說譚思齊這事兒能力不足?!


    顧鏘:“你這麽看著我作甚?他就是讀書的時候沒注意,不知怎麽把嘴給磕破了。”


    憋住唇角笑意,謝知恒道:“沒事,你很好,真的。”


    也不知道說什麽了,便誇上一誇,不要弄汙了他純潔的小腦袋。


    譚思齊定定地看著他倆,而後扯起一邊唇角,再次看向對麵臉頰鼓鼓的小姑娘,笑得頗有幾分……放蕩。


    緩緩道:“是她學壞了。”


    她?


    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謝知恒的表情有點凝固了。


    本以為譚思齊是去什麽不可說的地方找了樂子,還找了個凶猛的,卻沒想到竟是李清閱。


    這二人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了麽?


    謝知恒看著對麵那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眉毛細細彎彎,一雙杏眸低低垂著,臉型流暢,帶著點粉粉的肉感,安安靜靜坐在那裏,不亂動也不亂看,極為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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