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端起茶杯,試圖喝口水壓壓驚。


    薑雲瑤卻沒她這麽客氣,直截了當道:“如果是他自己的決定,那他的眼光也太差了。”


    頓了頓:“明德郡主……晏晏,實不相瞞,我覺得以阿爹和阿娘的考量,選你做太子妃的可能性都比她要高。”


    “噗——”


    趙晏一口水嗆在嗓子裏,咳了個天翻地覆。


    薑雲瑤替她拍著後背,憤憤道:“我等不下去了,明天我們就回洛陽。”


    第28章 必須設法讓薑雲琛與她和……


    薑雲琛得了皇帝和趙景明的準話, 便開始著手籌劃婚禮的事。


    雖然下旨還要等趙晏回來,但禮部的各項準備工作已經提上日程,而東宮這邊, 太子妃居住的承恩殿多年塵封, 如今大門開啟,打掃得煥然一新, 隻待迎接女主人。


    薑雲琛對這裏並不陌生, 以前父親做太子的時候,承恩殿是母親的住處,他和妹妹在這裏長大,後來東宮成了他的地盤,妹妹帶趙晏來玩, 還總說他的顯德殿和麗正殿不如承恩殿待著舒適。


    -


    那時候他無所謂道:“你想進去玩, 我讓人打開便是。”


    卻被薑雲瑤拒絕:“還是別壞了規矩,以免阿爹和阿娘責罰。日後阿兄找個好相與的阿嫂, 不介意我和晏晏時常上門叨擾, 我就心滿意足了。”


    他心下好笑,自家妹妹就罷了,但若是趙晏, 隻怕不會有人不介意。


    再說, 趙晏以後也要出閣,等她嫁為人婦, 哪還能三天兩頭往宮裏跑?


    他畢竟比趙晏和薑雲瑤大兩歲,某些事情比她們懂得多。


    那天中午,趁著薑雲瑤在麗正殿小憩的時候,他悄悄把趙晏叫出來,對她道:“你想不想翻窗進去看看?”


    趙晏猶豫了一下, 最終耐不住好奇,點了點頭。


    他支開承恩殿附近的宮人,與她躡手躡腳地翻過院牆,撬開窗子鑽了進去。


    午後的暖陽透過窗欞,灑落一片柔和的光暈。


    承恩殿內寂靜無聲,他卻仿佛看到自己坐在床頭聽父親講故事,蹣跚學步、跌跌撞撞撲進母親的懷抱,小心翼翼地趴在榻邊看著新生的妹妹。


    他知道這是屬於太子妃的住所,但娶妻這件事還非常遙遠,他隻是單純地想要與趙晏分享他從小長大的地方。


    就像每次得到什麽好東西,都會迫不及待地展示給她和阿瑤看一樣。


    阿瑤將來還有機會,她卻不一定了。


    兩人裏裏外外地轉過一遍,趙晏似是忽然想到什麽,躊躇道:“殿下,這是不是你做了太子之後第一次來這裏?”


    他點頭,就聽她道:“可按理說,你該與太子妃娘娘一起進來,而不是……”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隻要你守口如瓶,又怎會傳到別人耳朵裏去?”他不以為意地打斷她,“而且那什麽‘太子妃娘娘’還不知身在何處,現下隻有你我二人,管她做甚?”


    趙晏睜大眼睛,仿佛被他驚世駭俗的言論驚到,但旋即,她展顏一笑:“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也沒考慮那麽多,隻是覺得不應該把一個還沒出現的人看得比已經熟識的人重要。


    趙晏感到歡喜,或許是將此事當做自己的榮幸,“第一次”、“第一個”這樣的字眼,對年幼的孩子來說,總是等同於莫大的吸引力,象征著獨一無二與特殊。


    她是他成為儲君之後,第一個陪他、第一次進入承恩殿的人。


    這也是兩人頭一回共享秘密,就連薑雲瑤都不曾知曉。


    -


    現在想來,一切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薑雲琛走進承恩殿,恍然間,像是看到曾經偷摸翻窗進來的孩子,然後他們漸漸長大,少女穿著華麗繁複的禮服,坐在榻邊對他羞赧一笑。


    目光不經意掠過那張床榻,他臉上莫名有些發燙,忙不迭移開視線。


    起居用品已經添置完畢,隻是書架、櫥櫃、妝鏡台等地方還空著,待太子妃親自裝滿。


    左右各有幾間偏殿和廂房,為下人居住,以後有了孩子,頭幾年也會跟著乳母和宮人住在偏殿,以便父母隨時探望——就像他和阿瑤小時候一樣。


    思及此,他隻覺麵頰溫度越來越高,交待了宮人內侍們幾句,轉身匆匆離開。


    婚禮尚有段時日,自己實屬操心過早,何況以燕國公府的周全,定不會有所遺漏。


    趙晏來了,若缺什麽,去他那裏拿便是,再不濟,還能向宮裏要……


    等等,不對。


    他突然想到什麽,大步流星朝顯德殿走去。


    進入殿中,他熟門熟路地從書架上抽出木匣。


    裏麵放著趙晏當年寫給他的字條,皺巴巴的紙張,大團模糊的墨痕暈染,字跡早已分辨不清。


    絕不能讓她看見這個。


    但思來想去,他又有些犯難。


    藏在哪裏比較合適,可以確保萬無一失,永遠不被她發現?


    這時,陸平自門外而入:“殿下,那位花匠請來了,正在外麵候命。”


    薑雲琛頓時福至心靈:“直接帶他過去,我稍後就到。”


    -


    少頃,薑雲琛抱著一隻密封嚴實的瓷罐,走向東宮邊角一處人跡罕至的園子。


    時值十月,草木凋落,滿目清冷蕭條,但他知道來年春夏,此處將會是花團錦簇的繁盛景象。


    花匠恭敬行禮,自報家門道:“小人祖輩世代居住洛陽,對於培植牡丹頗具心得,小人有幸獲殿下賞識,當盡職盡責,不負殿下所望。”


    “有勞了。”薑雲琛示意他平身,待花匠去檢查現有的植株,他轉頭對陸平道,“你也別閑著,去,給我在牆邊……就那裏,挖個坑出來。”


    “是。”陸平小跑離開,不多時拿著工具,吭哧吭哧地開始幹活。


    很快,一個兩尺深的坑出現在眼前,薑雲琛小心翼翼地將密封好的瓷罐放了進去。


    陸平主動上來填土,忍不住問道:“殿下,這是什麽?”


    薑雲琛放輕聲音:“寶藏。”


    陸平:“……”


    他覺得太子殿下每次來這地方,行為都有些奇奇怪怪。


    從西域班師回朝之後,他就莫名其妙辟出這座園子,執意要種滿各個品種的牡丹,詢問原因,他隻說漂亮,但以前,他從未表現出任何對牡丹的偏愛。


    現在又要玩什麽藏寶……小時候含章公主和趙娘子這麽做的時候,他可沒少嫌棄過人家幼稚。


    陸平悄悄抬頭,飛快地看了太子一眼。


    就見他臉上掛著令人迷惑的微笑,目光溫柔地注視著逐漸被掩埋的瓷罐。


    陸平:“……”


    他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好了。


    薑雲琛望著瓷罐一點點消失,內心頗為遺憾。


    埋在這裏,就不能時時拿出來看了。


    所幸趙晏即將嫁給他,有了本人在身邊,何愁聽不到她表露心意。


    興許她心血來潮,每天給他寫一張字條也未可知。


    這次,他定會妥善保管。


    -


    處理完園子裏的事,薑雲琛回到顯德殿。


    剛坐下沒多久,陸平就又跑進來:“殿下,長安傳來消息,公主殿下和趙娘子數日前已啟程返京,我們的人快馬加鞭,但他們一路上也走得很急,估計近一兩日之內就會抵達洛陽。”


    薑雲琛一怔,當即起身,臨出門前吩咐道:“那座園子,盡量不要讓太子妃接近,還有那個……咳,寶藏,切莫對任何人說起。”


    陸平連忙應下,眼觀鼻鼻觀心地跟在他身後走出去。


    婚禮還有一個多月,“太子妃”就已經叫上了。


    可見殿下表麵雲淡風輕,實際卻指不定如何心急火燎。


    倒也是,這麽多年來,唯一能讓殿下另眼相看的小娘子,也就趙六娘一個。


    回想兩人打打鬧鬧的情形,等趙六娘嫁進來,東宮鐵定會變得無比熱鬧。


    -


    薑雲琛徑直去往皇帝的紫宸殿。


    他要給趙晏一個驚喜,確保她一回府就能接到聖旨。


    還好之前萬事俱備,隻待最後一道程序。


    大媒的人選也已經定下,正是他的叔父廣平王,足以見得皇室對燕國公府的敬重。


    一想到趙晏領旨時的表情,他心裏樂不可支,拾級而上的腳步都加快了許多。


    早知道她這麽趕著回來,就該把婚期再提前一些。


    -


    十月中,趙晏回到洛陽。


    薑雲瑤念她舟車勞頓,又與父母分別月餘,便讓她先行回府,次日再入宮向帝後謝恩。


    趙晏與她作別,策馬直奔自家府邸。


    一進門,本想先去跟祖父母打個招呼,卻被吳伯攔下:“六娘子,老爺和夫人現在恐怕沒空,您還是先回房歇息吧。”


    趙晏直覺氣氛不對,正待發問,就見趙宏和兩位堂兄迎麵走來,似是要出門的樣子。


    “阿姐!”趙宏有些驚喜,但旋即,連忙收斂笑容,“我和堂兄們外出一趟,那個……你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我……那個……你還是去問阿娘吧。”


    說罷,匆匆忙忙離去。


    趙晏一頭霧水地來到父母的居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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