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要撤手回來,卻並沒有認真,隻是緋紅了臉。


    真是你儂我儂,其樂融融。


    無奇看到林森,本來心頭一喜想過去說話的,但她很快反應過來,這會兒卻不是打擾他們的時候。


    一念至此,無奇反而忙閃身而過,生恐驚動了那兩個家夥,壞了這般情景。


    走開之後,無奇牽了牽嘴角,心想:“卻是沒想到,小林子的春天卻在秀秀表姐身上。唉,也不枉費他巴望了這麽久。”


    又想:“表姐年紀也不小了,若是兩情相悅,倒是該讓娘親幫著她準備準備出嫁事宜,比如嫁妝之類……”


    一邊亂糟糟地想著,一邊回屋。寧兒見她回來,便道:“總算回來了,先前林公子來找呢,因不在,便去了。”


    無奇倒是想起來:“太太回來了沒有?”


    寧兒道:“尚未呢。看時候應該也快了。”


    漕運司京內轉運使陳大人家有添丁之喜,因是郝四方的得力心腹,向來跟郝家來往甚密,阮夫人便親自前往賀喜,至今未歸。


    當下寧兒叫丫頭們備了水,伺候無奇洗了澡,換了一身衣裳。


    今日雖是為了蔡流風而出門,也著實見了麵,可惜相見竟不如不見,這沒頭沒尾的冒出來一個刺客,蔡流風的反應還那麽古怪……


    勉強看了會兒書,隻覺著有些勞乏,便要去躺倒,寧兒忙道:“先別睡,頭發還沒幹呢。”又抓了帕子,讓她趴著,給她擦頭。


    無奇閉著眼睛,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寧兒動作一停,她便含含糊糊說道:“行了,你去吧。”


    寧兒遲疑了會兒,像是鬆手走開了。


    無奇這才翻了個身朝內。


    過了會兒,感覺有一隻手又握住了她的發,無奇皺皺眉:“說了不用了。”


    那手輕輕地撫著她的發,眼睛卻瞧著她白裏泛紅的臉頰,以及白膩的頸項,終於他沒忍住,長指在那粉嘟嘟的臉頰上,輕輕拂落。


    一點奇異的微溫透過指尖,仿佛在瞬間鑽到了心裏去,引出了一點奇異的癢癢。


    無奇察覺,還以為是寧兒跟自己胡鬧,便哼道:“幹什麽?別亂摸。”


    身後那人輕輕地歎了口氣:“哦。”


    無奇聽到這一聲,整個人汗毛倒豎,原本閉著的雙眼驀地睜開!她的眼珠驚疑不定地骨碌碌轉了轉,便試著起身轉頭往回看。


    目光相對,無奇看到了本來絕不會出現在自己閨房的那個人。


    第167章 入懷


    無奇驚愕發現, 趙景藩竟然就在自己跟前。


    刹那間,無奇簡直疑心剛剛是不知不覺入了夢,所以夢見了他。


    兩人你看著我, 我望著你, 終於還是無奇反應過來,她翻身而起:“殿下……您怎麽在這兒?”


    說話間便要下地。


    趙景藩在她臂上摁住:“別動, 坐著說話便是。”


    無奇忙甩開他的手, 卻不看他,隻淡淡道:“殿下請恕罪,男女有別,何況就算是瑞王殿下,恐怕也不能擅闖別人的閨房吧。”


    趙景藩聽她滿口“殿下”, 神色冷淡。心中略有些受挫, 便笑問:“怎麽了,是……真生本王的氣了?”


    無奇輕輕地哼了聲, 轉頭仍是看向別處:“這話從何處說起, 民女怎麽敢生王爺的氣呢。隻不過按禮行事而已。”


    瑞王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看似冷清的臉色,因為才沐浴過,粉粉嫩嫩的一張臉, 絲毫脂粉都沒有, 已經有七八分幹的長發散落肩頭,隨著動作不安分地滑來滑去, 輕而易舉地吸引他的目光。


    無奇身上穿的也是家常的白色緞子中衣,交疊的領口露出細白的脖頸,這樣通身素淨,卻更顯得臉色微潤,櫻唇嬌嫣, 別有一番出塵動人之處。


    瑞王不言語,隻默默地握起了無奇放在膝頭的手。


    無奇忙要抽回去,卻給他握緊了不放。


    “王爺,”無奇皺眉不悅道:“你在做什麽?這種登徒子的行徑可不是瑞王殿下的做派。”


    “平平,”瑞王隻是笑看著她半慍的神態:“……這些日子沒見著,難道一點也不想本王嗎?”


    無奇的心猛然一竄,像是給什麽人用力拍了一掌,疼的抖了抖。


    她卻偏冷笑道:“王爺說笑了,王爺是日理萬機、炙手可熱的尊貴人,哪裏用得著我們這些人惦念,何況民女我也有自己該做的事情,沒工夫東想西想的。”


    瑞王微微俯身,盯著無奇的眼睛,似在辨別她所說真假。


    就在無奇有點兒不安的時候,趙景藩道:“真的沒想過?”


    無奇不要看他,隻望向帳子旁邊垂著的一個香囊,因為兩人動作,那香囊微微晃動,弄得她眼暈。


    隻聽趙景藩歎道:“可是、你跟前這個什麽日理萬機炙手可熱的人,卻時時刻刻、都很想著平平。”


    聽著他的聲音,無奇的心又是莫名的一疼,氣得她抬起左手揉住了胸口。


    這不爭氣的,不過是他區區一句話而已,至於反應這麽大麽?


    而且……這些花言巧語的,難道他說出來她就要信了?


    那天晚上在皇宮裏她見也見著了,聽也聽夠了,這位殿下無情的一麵,她可不想再領教到。


    “請王爺放手。”無奇垂著眼皮,淡淡地說道:“還有您這些哄人的話,我也實在承受不起,就請王爺還是留著說給那些能配……配聽的人去吧。”


    “那你說,除了你,誰還配聽?”他似饒有興趣。


    “那可多了去了,”無奇冷笑:“除了我,都很配。”


    趙景藩握住她的手,慢慢地將那小手擎高了些,直送到自己的唇邊。


    “但本王隻要你,”他盯著無奇,輕聲道:“隻要平平聽,也隻有你能聽。”


    話音未落,他的唇便輕輕地印了下來,竟在無奇的手背上微微地一印。


    他的唇溫熱,略有點濕潤,感覺這般異樣。


    動作很輕,且無害,可無奇卻像是給烙鐵燒了一下似的。


    她猛地抖了抖:“你……”


    趙景藩本是盯著她的,此刻便緩緩垂眸看向掌中的小手,目光在自己印落的手背上停了停,便慢慢地往上滑過去。


    因給擎高的姿勢,那緞子的中衣袖口便順勢下滑,露出了半截雪白無瑕的藕臂,依稀的還有一股沁人心脾的甜香從袖口陣陣透出,令他心跳加速。


    趙景藩情不自禁,又向那玲瓏纖細的腕上吻了吻:“平平不信麽?要怎麽你才肯相信?”


    他實在是太過了,聲音,動作,他明明知道自己生得好,眉眼如畫,活色生香,傾國傾城亦不為過。


    再加上這樣的神情舉止,簡直像是誘惑人的妖精……不,說妖精太過褻瀆了,是神祇或天上仙還差不多。


    但哪一位神仙會像是他這般不正經呢。


    起先無奇還算能夠鎮定,慢慢地臉上便開始發紅:“王爺!”


    伸手要將他推開,掌心在他的臉上滑過,瑞王順勢微微抬頭,一個猝不及防的吻,便不偏不倚地印在無奇的掌中。


    那熱氣兒嗖地鑽到心裏去,化成一條扭來扭去的蟲兒。


    “喂!”無奇給那蟲子扭的心裏發慌,且從不見瑞王這般失態似的,這又是在她家裏,怎可如此荒唐。


    也不知寧兒去了哪兒,而且看時候夫人應該也快回來了,他到底在做什麽?


    “你、你別胡鬧,不然我要生氣了!”


    瑞王輕描淡寫地挑挑眉,笑道:“哪裏胡鬧了?你說不想本王,本王卻想你想的緊,自然是情難自禁,何況也沒做什麽破格的,不過發乎情止乎禮而已。”


    “你還想什麽破格?”無奇皺眉,用盡全力將手抽了回來,又跳下地。


    她一時著急,竟沒顧上穿鞋,或許也是忘了。


    已經入冬,前兩天寧兒還嚷嚷著要生炭爐呢,地上的青磚冰涼,但無奇心裏一股急熱,竟也沒在意,隻轉身背對瑞王道:“王爺到底是怎麽來的?還是趁早請回吧。別等我娘親回來,不知如何下場。”


    瑞王瞧她突然跳了下來,眉頭一皺,目光往地上掃了掃,看著她赤著的雙足踩在地上,瑞王上前,突然將無奇打橫抱了起來。


    無奇雙腳騰空,沒想到他竟變本加厲:“就算你是王爺,你也不能這樣沒規……”


    話未說完,卻慢慢停了下來,原來瑞王抱著走回床邊,將她放下後,自個緩緩俯身將無奇的鞋子拿了起來,不疾不徐地給她套在了腳上。


    無奇正在愣怔,隻聽瑞王說道:“就算你不是王爺,也不能這樣沒規矩,地上涼,寒氣從腳底透入,到時候落下病痛還是你自己受著。”


    他竟套用她沒說完的那句話。


    無奇聽著看著,見趙景藩竟絲毫也不嫌棄,他公然握住她的腳,小心地拂了拂腳底板。


    就在無奇覺著有些癢的時候,他卻並沒有壞心,隻規規矩矩地替她把鞋子穿上了。


    趙景藩從未做過這種事,但此刻對他來說,但凡是跟無奇相處的時光,不管叫他做什麽,都是如此的令人喜歡。


    先前費公公把從秦王那裏聽來的話告訴之後,瑞王心驚肉跳。


    尤其是聽說蔡流風正好還是酒後,男人喝醉了酒是什麽德行,他是知道的,當下不顧一切趕到了護國寺。


    進門之後,裏間寂靜無聲,他的心緊張之極,又糅雜著暴怒,惶恐……甚至做足了最壞的打算。


    倘若蔡流風真的、幹了那種事,那他一定要先殺人滅口。


    管他是什麽名門之後,管他會不會滿朝皆驚……那一刻趙景藩把所有都拋在腦後了,甚至是皇太孫的未來,東宮之爭,以及他身後這個江山社稷。


    竟都不及一個人。


    無奇本來窩著一肚子冷怒,給趙景藩這般耐心細致地對待,忽然有點發作不了,反而還有點心酸。


    “你……”她咽了口氣,低低道:“王爺何必這樣。怎麽不是那天晚上在宮內的情形了。”


    瑞王聽她提起來,也垂了眸子:“你果然因為那天的事記恨著。”


    無奇道:“不是記恨,隻是……隻是先前差不多忘了你的身份,那天晚上,你提醒了我而已。”


    瑞王轉頭看向她:“提醒你什麽?”


    “還有什麽,您是瑞王殿下,生殺予奪進退自如,您對我好,我自然領情,但您若對我不好,哼,就如同那晚上一樣……我也沒法子,也隻得受著,對不對?”無奇籲了口氣,搖搖頭道:“我不喜歡這樣被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你可明白?”


    趙景藩道:“本王沒有對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但你的所做,便讓我這麽覺著,”無奇抬眸看向他:“先前你不願理我,大家彼此不相見,如今你願意了,你便出現了,你知道我心裏怎麽想嗎?這幾天我總從別人口中聽說有關王爺的事情,但我心裏所想到的隻是那夜你如何對我,我以為我們完了,事實上我也寧肯就這樣了結,至少現在天下太平,萬一到無法收拾的地步,弄得狼狽就不好了。”


    瑞王望著無奇:“你說什麽無法收拾?”


    無奇說道:“王爺聽說過‘白頭吟’跟‘訣別書’吧?當初卓文君大概是真動了心,又或者是不願接受自己已經給冷待拋棄的事實,所以才寫了那些,最後倒是司馬相如回心轉意,弄得好似大團圓似的,但事實上司馬相如已經變了心,而卓文君還不肯撒手……我很不喜歡這樣狼狼狽狽的,但我擔心糾纏下去,恐怕我也不能免俗會地不願撒手,所以趁著現在能決斷的時候,索性抽身而出,還能混個全身而退。”最後一句,她略帶自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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