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生才三歲大,臉嫩嫩的,他和林寶珠一樣,是林媽和林爸的心肝肉。平常經常粘著小姑,因為他知道林寶珠那裏有許多好吃的。


    棗生用牙齒咬了一半糖,放進兜裏,帶回去給哥哥吃。他一邊把糖放在嘴裏,一邊含糊不清道:“奶說要讓姑父記得喊你,你明天不許睡懶覺了。”


    林寶珠聽他的話不好意思,點了點他的腦袋,啐道:“你不許再多嘴,快回家去。”


    ***


    她下午在家沒事就繼續開始看周紅芳的數學課本,等到天氣暗了,就開始澆澆園子。等到她快澆完水時,周誌平回來了。


    周誌平是提前回來幫她做飯的。他汗流浹背,薄薄的背心黏在他身上,畫出他胸膛的肌肉線條。他短短的頭發和臉上全糊著汗水。他一回來就是先拿著碗大灌了好幾碗涼白開。等他平靜下來,又喊林寶珠過來洗菜,學做飯。


    林寶珠走近,就聞到他身上的汗味,用手推他道:“你渾身一股汗味兒。”


    她仔仔細細地洗菜,她洗個菜也姿態好看。周誌平站在灶前,看她的手握著葉子,低著頭,看上去怪好看的。他笑嘻嘻地湊到她麵前親她一口,然後開始燒火。


    林寶珠冷不丁被他親了一口,幹淨的臉上沾了他臉上的汗水。這個臭男人!她用力地用手擦了擦他親的地方,憤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把手上的水甩在他臉上。


    周誌平一邊燒飯一邊教她,他說得認真仔細,林寶珠也學得認真仔細。剛來的時候,本來她是不想學的,哪有千金小姐天天進廚房燒飯的?但是她已經不是小姐了,還嫁人了,就算不為別的,為了自己能夠吃飯,她也得學一學。


    周誌平讓林寶珠拿著鏟子,翻動鍋裏的菜,又讓她放鹽,炒好又讓她嚐試著用鍋鏟鏟出來。


    今天周誌平回來的早,他洗了洗碗筷,先把林寶珠的飯盛出來。林寶珠翻著鍋裏的菜,覺得好玩,看到他在裝自己的飯,扭頭朝他道:“我要上麵的飯!”


    周誌平給她盛了一碗,又給她分菜吃。她炒完菜要去洗手洗臉,站在他後麵,她指使著周誌平:“我不吃辣椒、薑、蒜,也不吃洋蔥。”


    周誌平失笑,他掐了她的臉蛋一把:“你還把自己當小姐了,敢使喚我?”雖然說是這麽說,他還是一邊把洋蔥和薑蒜挑到自己碗裏。


    這個時候,周家人陸陸續續都回來了。


    周媽往廚房一看,便看見林寶珠挨著周誌平,周誌平給她分菜。她拿毛巾擦了一下臉,朝周誌平道:“老大,你這是?”


    一看到周媽回來,林寶珠開心的臉也垮了下來,她不想回周媽的話。這時候就聽見周誌平低著頭,繼續給她挑著菜,道:“我媳婦以後不和我們一起吃飯。我給她分去房裏吃。”


    周媽心裏有點不平衡了,這剛剛過門就知道教唆周誌平了,往後可怎麽行。她臉上有點不好看:“這恐怕不合規矩。”


    周誌平把碗端給林寶珠吃,示意她回房,他道:“媽,我媳婦在家裏就不習慣和人一起吃飯,以後就不上桌了。”


    周媽看他臉上淡淡,看不出情緒。她想到今天早上她故意給林寶珠下馬威,可能是被發現了,又仔細端詳他的臉色,他說話的時候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帶著不容拒絕。


    她訕訕點頭,想起林寶珠轉過頭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樣子,心裏卻給林寶珠記了一筆。


    周媽吃飯的時候,看向自己的小兒子沒心沒肺的樣子,又看看周誌平。她拿著筷子,心裏挫敗。自己親生的兒子埋頭吃飯吃得香,一點也沒注意到她臉上的不快,而周老漢也拿著碗吃飯,根本沒有在意之前的事情,也沒有在意她的那點子不快的心思。


    周誌平這個繼子一直以來都對她淡淡的,因為周老漢的緣故,兩個人關係既不熟絡,但也相安無事。現在娶了媳婦,就為了林家那個姑娘,就讓她單獨開小廚房吃飯。


    周誌平看到林媽那點不虞了,但是他並沒有理會。


    他是知道這個繼母有小心思的,比如他寄回來的錢,會存下來好一部分,但是介於周老漢的原因,他沒有計較。周誌輝和周紅芳雖然並不是他的同母弟弟妹妹,但是也是周老漢的孩子。所以任由周媽拿錢給他們兩花,也算是孝敬他爹了。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任由她去了。


    周誌平自己也是有存錢的,他也並不是把所有工資都寄回家的。這次結婚,就花了他不少存款,周媽給他的那點,根本就不夠看的。這次結婚花了他不少錢,他意識到自己得開始存錢了,不然以後他兒子女兒上個學還有其他的一些,都沒錢花。


    結婚太花錢了,養媳婦也花錢。他可不能讓媳婦生氣跑了,要是又來這麽一次結婚,他可是真不行了。


    再者,他媳婦雖然懶,但是天真可愛,聞上去香香的,嘴也嫩嫩的。


    晚上歇息前,林寶珠探出頭來找周誌平,拉著他的衣袖,道:“我要洗澡,但是不知道熱水在哪。”


    周誌平從鍋裏舀了一大勺放在桶裏,吩咐她:“你洗完了我來倒水。”


    等林寶珠洗完,周誌平就去洗澡,他走進去澡房,就那一桶水聞上去香香的,他乍一想,就知道是林寶珠從林家帶了香胰子過來。這麽金貴的東西,就這麽倒了,真是浪費。


    而且林寶珠又在家坐著,出汗少。思及此,他直接就著林寶珠的洗澡水洗了個澡。


    林寶珠坐在床上擦腳,她在燈下看書。她看見周誌平穿著個綠背心走進來,身上帶著她香胰子的味道,她詫異道:“你用了我的香胰子?”


    周誌平對她得意道:“我洗了你的洗澡水。你從你娘家帶來的那個東西,那麽金貴,平常省著點用。這次用了一次,洗了兩個人。”


    林寶珠伸手打他,這個鐵公雞,又不是不給他用,但是幹什麽洗她的洗澡水,這個臭不要臉的男人。


    周誌平皮糙肉厚,任由她打,還看著她笑。等林寶珠打累了,他直起身子,說:“以後你吃飯都不用和他們一起了。你自己開個小廚房吃飯,但是在家的時候,還是要像弟媳婦學做飯。後天我要回部隊去了,你好好學學。不然以後從軍了,我可沒空給你做飯。”


    周誌平點了點她的頭,說:“平常你就在房間裏吃。有客人來的時候,你還是得和他們一起吃飯,知道嗎?不能給周家丟了麵子。”


    林寶珠點點頭,又悶悶道:“我不喜歡你繼母和你弟弟妹妹,你走了,家裏沒人和我說話。”


    周誌平捂住她的嘴,道:“這話你和我說就完了,不能去村裏說。我在部隊,隊裏會下來考察我們家關係和名聲。”


    林寶珠嗯了一聲,她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飛快抬頭望他:“不如你學認字吧。這樣我給你寫信,怎麽樣?”


    周誌平皺眉搖搖頭:“你當我和你一樣又懶又閑,我可沒空給你寫信。”


    林寶珠不幹了,她噘嘴:“你不想學認字,你個沒文化的。上次我罵你,你都聽不懂我說了什麽。你在部隊裏,人家說話你聽不懂,都看著笑話你。說你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隻是個腦袋空空的兵痞子。”


    她又伸出手指算著:“而且讀書讓人變聰明,書上也有很多你在外麵執行任務需要的知識呢。”


    周誌平聽到她說什麽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他是個好麵子的人,聽了有點惱羞成怒。他一把打斷她的話:“你別囉嗦了,我回去就找文化兵學認字,行了吧。”


    周誌平看她小嘴說個不停,就伸手抓住她肩膀,要親她的嘴。林寶珠不想給他親,扭頭掙紮,掙紮不過,又被他的手捉到了臉。他捧著她的臉,不僅像啃點心一樣吃她的嘴,又故意用下巴去磨她嫩嫩的臉蛋。


    林寶珠又氣又被紮得笑,用手推他,又用拳頭打他。


    周誌平放開她的嘴,要把她抱到床上去。林寶珠用手撫了撫胸,呼吸急促。


    眼看著他要扯她的褲子,林寶珠趕緊道:“不行!”


    周誌平疑問地看著她,林寶珠趕緊說:“我不舒服!我不舒服!”


    周誌平鬆開手,詫異道:“昨天不是已經做過了嗎,怎麽今天不舒服了。”


    林寶珠看他一臉疑惑,今天早上也沒問,猜測他昨天喝斷片了,估計以為他們兩昨天就已經洞房了。她便壯著膽子,理直氣壯地說:“沒錯!就是你昨天,把我弄疼了……我今天就不舒服了。”


    周誌平看她捂得緊緊的樣子,隻好作罷,便收回手。


    林寶珠看他被她唬到了,便趕緊蓋住被子,躺好閉上眼睛睡覺。


    但是被窩裏伸來一隻手臂,周誌平把她摟到懷裏,對著她耳朵啞著聲音說話:“那你給我摸摸。”


    他不等她同意,又扳過她的頭,親她的嘴,一隻手還伸到她衣襟裏去。


    第11章 讀書   你不是愛看書嗎,不如就嚐試著考……


    第二天回門,周誌平又是一大早就睜開眼睛。


    林寶珠睡在他懷裏,枕著他的手臂,一雙杏眼闔著,臉頰紅撲撲的,一縷烏發黏在她微腫的嘴唇上。


    他伸手把她淩亂的發絲挽到耳朵後麵去,又盯上了她尖尖的耳朵。她的耳朵應該是全身上下最有棱角的地方了,不是一雙圓圓的耳朵,反而是一雙尖尖像鹿耳朵一樣的耳朵,耳垂更是小巧可愛。


    他掀開被子起身穿衣服,脫下背心的時候,看到自己左胸膛上一個小小的牙印。昨天林寶珠抵著他的胸膛,像小狗一樣在他胸前咬了一口。他飛快地穿好衣服,走到床前,喊她:“醒醒,今天早上要回門。”


    看到林寶珠半睜著眼睛,一隻手臂搭在被子上,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他把衣服從椅子上拿過來扔到她被子上,示意:“快穿上。”


    林寶珠倚著床架子,嘟著嘴:“周誌平,我好困。”


    周誌平鐵麵無情:“不行,你得起來了。”


    林寶珠坐在床上可憐巴巴地,使喚道:“那你給我接水洗臉。”


    周誌平一聽下意識要拒絕:“不行,我一個大男人怎麽能給你端盆送水。”他瞥了眼林寶珠,她腦袋一點一點的,從他居高臨下的視野,可以看到領口下麵還有淡紅色的痕跡。


    他穿上鞋,往外走:“僅此一次。”


    洗漱完,他提著回門禮,林寶珠的臉上是明顯的歡呼雀躍,他搖頭失笑:“真是個奶娃娃似的,多大了還離不開家。”


    林家今天為了等他們兩,特地沒去上工。林媽先是接了周誌平提過來的袋子,然後仔細端詳林寶珠的氣色。看到她麵色紅潤,笑嘻嘻地抱著她的手臂,露出頰邊的一個小酒窩,便放了心。


    林寶珠扭扭捏捏地要拉林媽到房間裏說話,林媽關上房門,問她過得怎麽樣。林寶珠噘嘴道:“媽,他們家那個周老婆子欺負我。第一天早上就給我分水那麽稀的粥。”


    林媽點頭,撫著她腦袋安慰她,又壓低聲音問她:“你們兩怎麽樣了?”


    說起這個,林寶珠咬牙切齒道:“他是個流氓,動不動對我動手動腳的。他親我的嘴不說,還要扯我衣服,摸來摸去的。”她說完,興衝衝對林媽說:“媽,讓哥哥把他打一頓!”


    林媽看著她笑,拿出手指點她腦袋:“你真是出嫁了還和小孩子似的,真是家裏哥哥把你寵壞了。”


    她眯著眼睛笑:“他是你男人,夫妻之間這種事都不算什麽。”她又追問道:“你們兩,那個了沒。”


    林寶珠本來是想騙人,但是看著林媽清凜凜的眼睛,她囁嚅道:“還沒,那天他睡著了。”


    她飛快地加了一句:“我不願意,我沒做好心理準備。”


    林媽看她討好的臉,吩咐:“你得把他抓在手心裏知道嗎,這樣子才不會被那個周老婆子欺負了去。”


    林寶珠不情願地點點頭,她又忍不住道:“當初都說了不想成親了,他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就這麽待在家裏不好嗎。”


    林媽又點點她的腦袋:“人家可是軍人,工資可是鐵飯碗,以後他當了官,你就是官太太,享福。男人要那麽好看幹嘛,對你好就完了。”


    林媽想起周誌平勤勞肯幹的樣子,又滿意地點點頭,當初周婆子來找她的時候,她一口就答應了這件事。其實是因為,她去大隊長家借牛車的時候,經過他們兩屋裏,就聽到大隊長和他老婆談論起這件事情,她就聽了一耳朵。


    當時她聽得清清楚楚,隊長其實已經選好人了,交上去的人就是周誌平。周誌平她知道,死了娘,有個繼母。雖然人高馬大又能幹活,一把子好力氣,也不是個笨人,但是就看到他那麽一大家子要養,她就看不上眼。


    要不是聽大隊長說他要當兵了,她可不會答應周婆子的婚事呢。


    周婆子不知道周誌平早就被隊長選上了,後麵公榜一出,知道周誌平有入伍資格了,以為是她去隊長家說好話了,是她的功勞,對她感恩戴德。


    雖然她根本沒出力氣,隻是正好知道了這件事。但是林媽非常理直氣壯,怎麽了,她閨女長得那麽漂亮,不該當個軍太太嗎?


    等到吃完飯回到家,周誌平下午又要去田裏幹活,等他回來已經是晚上了。今天晚上吃完飯,他洗好臉,走進房,就看到林寶珠拿著周紅芳的課本看得津津有味。


    看著她坐在板凳上看著書本,手指時不時點點樣子,他心裏一動。他用毛巾擦了擦手,問她:“你在看什麽?”


    林寶珠抬起頭看了看他,又低頭下去:“我在看數學課本,以前我從來沒看過這樣的書,隻是在家裏沒事做打發時間。”


    周誌平雖然不怎麽識字,但是不可否認他喜歡認真好學的人。


    他扭頭鼓勵道:“既然你喜歡看書,就好好學學。”


    看林寶珠疑問地盯著他,他一邊脫衣服,一邊慢條斯理道:“就像我在部隊一樣,經常早起練拳跑步,所以力氣比他們大、跑得也比他們快。”


    他挑起眉毛,得意洋洋道:“我可是我們連隊裏跑得最快的人。”


    林寶珠偷看了一眼他身上流暢的線條,轉過頭。周誌平確實力氣蠻大,而且每天早上起來,還要在院子裏練拳。


    周誌平解釋道:“是因為我在跑步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個星期我得跑到多少米。每天都要跑多少圈,算得清清楚楚。等到明天了,我要跑得比之前多,還不能把速度降低。可能明天跑的時候,身體會難受,但是堅持下來,我就成為跑得最快、身體最好的人了。”


    林寶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他說:“以前在村裏大隊幹活,或者以前我和爹去鎮上幫人家建房子,無論做得多還是少,都得一樣的公分。在部隊裏麵,可是越努力,得到的軍功能夠越多。那我就定著一個目標,要比別人肯吃苦,肯幹,更加勤快。”


    周誌平說起部隊的時候,兩隻眼睛好像在發光似的:“我剛去的時候,周圍很多人穿得比我好。有許多人是城市戶口的子弟兵,有許多是讀大學的時候入伍的文化兵。我一個從農村來的,沒見識沒文化,我的心裏也害怕,想,這裏這麽多比我強的,我該怎麽辦。但是,我比人家更加肯吃苦,一有任務,我就請示去做。久而久之,我比他們做得更好。”


    他的那種好強和向前爭的神態,感染了林寶珠。林寶珠之前生活在揚州,從來沒聽過兵營裏的故事。她自小養尊處優,學過認字,讀書也是半斤八兩地學,隻為了能夠識字。離開揚州來到這,她才發現,自己要是離開了父母,可真是什麽都不會做。


    聽到他說這些,那種人生脈絡清晰明了的感覺,不覺有些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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