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死弟弟,不顧墨家祖訓做了那麽些事情,泰平為得是什麽?還不是那把叫人癡狂的龍椅。


    眼瞅著這會子皇帝不在京中,萬事俱備,東風也在容嬪和關家二爺的配合下呼呼刮進了京城,泰平自然不肯放過這個好機會。


    所以,就在皇帝對孫起行下令的時候,宮中也正熱鬧起來。


    話要從中秋這日,半下午時候歇過晌兒說起。


    雖然中秋宮宴的事情不少,可叫靜嘉都交給了柔妃等人,她隻在儲秀宮好好養身子,除了還為寶赫擔憂心情不太好,身子已經是大好了。


    魏嬤嬤仔細瞧著,自家主兒麵頰百裏透著紅,甚至因為有孕快三個月的緣故,瞧著麵上還多了點肉,母性光輝增添多少這個不好說,可靜嘉本就漂亮,臉頰稍微豐滿些,倒是叫她瞧著更富貴逼人。


    感覺是不能再瞞下去了,萬一這中秋宮宴上有人動手腳,主兒不知道還不知道要平添多少風險,魏嬤嬤決定不挑時候了,這會子就說!


    等靜嘉梳洗過後,靠坐在軟榻上的時候,魏嬤嬤便咬著牙跪在了靜嘉跟前。


    “奴婢該死!有件重要的事兒,奴婢瞞了您許久,思前想後還是應該盡快告訴您,主兒要如何責罰,奴婢都認了!”魏嬤嬤泥首下去道,“還請主子千萬別生氣,傷了身子。”


    靜嘉挑了挑眉,還不等說話,外頭劉福突然踉蹌著跑進來:“主兒,大阿哥不好了,他,他突然昏了過去,太醫們束手無策,請您過去呢。”


    靜嘉皺眉,看著魏嬤嬤問道:“你瞞著的事兒,可是背主的?”


    “奴婢不敢!奴婢這輩子都是您的奴才,絕不敢背主,若有一個字說謊,天打雷劈!”魏嬤嬤蒼白著臉趕緊解釋。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魏嬤嬤伺候這麽久,最知道自家主兒看似好說話,那是不犯了她的底限,跟萬歲爺稟報的事兒也都是主兒允準了,魏嬤嬤才敢說。


    若是背主……恐怕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還有可能生不如死。


    魏嬤嬤不是傻子,已經在頂頂尊貴的主兒身邊伺候了,她又不想上天。


    “那成,走吧,去南三所。”靜嘉扶著半夏起身,對魏嬤嬤道,“一邊走,一邊說。”


    魏嬤嬤渾身有些僵硬,這……這一邊走一邊說,萬一主兒氣大了,茶水和安胎藥都伺候不及啊!


    “要不,奴婢等您回來再……”魏嬤嬤掙紮著道。


    “無妨,隻要你沒出賣我,不想要了我的命,我都恕嬤嬤無罪。”靜嘉上了軟轎輕聲道。


    魏嬤嬤糾結,她不擔心自個兒的命啊,她擔心說著的功夫就是要主兒的命。


    “那主兒您可千萬別生氣……”魏嬤嬤難得墨跡著又打了幾句預伏。


    靜嘉心下了然,隻怕這事兒跟萬歲爺有關,瞧魏嬤嬤這個墨跡勁兒,她就知道肯定是讓自己大怒的事兒。


    靜嘉緊蹙著眉,半天也沒想出是什麽事兒來,可莫名的她又有種靴子終於要落地的感覺,叫人心裏納罕極了。


    “好了,我保證不生氣,嬤嬤說吧。”過了會兒,靜嘉深吸口氣吩咐道。


    魏嬤嬤咬著牙,湊在軟轎旁邊低聲說了,說完她忐忑等著主子發怒,發問,發火……結果軟轎裏一點動靜都沒有。


    等她們一行人到達南三所的時候,靜嘉扶著半夏的手不緊不慢往裏走,麵上冷若冰霜,看著就叫人害怕。


    魏嬤嬤心裏打著鼓,卻不敢走神,隻仔細瞧著,萬一主兒那裏不舒服,她立馬就得伺候著主兒回去才行。


    “大阿哥到底怎麽了?”靜嘉身子沒什麽問題,可心情不算好,進門便冷著臉問,“太醫院如此多的聖手,竟然連大阿哥為何昏厥都查不出來嗎?”


    太醫們趕忙跪地請罪:“貴妃娘娘恕罪,大阿哥沒有中毒跡象,脈象雖然虛弱可也是平日裏的模樣,並沒有變化,隻是大阿哥的呼吸越來越孱弱,麵色也不好看,瞧著……是不大好了,臣等無能!”


    “拿著本宮的牌子,出宮去請大夫,本宮就不相信,沒有一個大夫能查得出來!”靜嘉低喝出聲,麵色更難看了些,“若是大阿哥有什麽三長兩短,本宮要你們所有人陪葬!”


    “回,回貴妃娘娘,大阿哥的昏厥確實不像是因為身體的緣故,倒像是……像是巫蠱。”有個瘦削的中年太醫小聲稟報。


    “放肆!大清禁止談論巫蠱,你為了替自己的無能找借口,連命都不要了嗎?”靜嘉怒喝道。


    眾人都不敢再說話,可那太醫一說完,太醫院的人和在場伺候的,不免心裏就要多想了。


    這沒病沒災的突然就昏厥過去,眼看著要活不成了,也隻有巫蠱能說得過去了呀。


    “貴妃娘娘,大公主剛才哭暈過去,這會子醒了,哭著喊著要見大阿哥……”南三所伺候的一個小蘇拉抖著身子進來稟報。


    “啊……大公主!大公主!”不等靜嘉說話,門外突然有嬤嬤喊出聲來,“快叫太醫過來,大公主又昏過去了!”


    即便有靜嘉在現場坐鎮,眾人不敢喧嘩,到底是人來人往的,瞧著叫人眼暈。


    屋漏偏逢連夜雨,不隻是大阿哥這裏不順當,等到了有後蹬兒功夫,二阿哥那裏也開始捂著肚子說不舒服,疼得在床上一個勁兒打滾,可不管是太醫還是從宮外請過來的大夫診脈,都看不出有任何問題。


    很快承乾宮後殿的容嬪這邊也出了問題,三阿哥一個勁兒的吐奶,半下午時候喂的輔食都吐了個幹淨,一直哭鬧不休,也是查不出病症。


    柔妃急得跑到承乾宮去,她收買的那個奶娘卻沒發現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最後便是二公主那裏,她倒是沒有不舒服,隻是在去平妃殿內請安,準備一塊兒去乾清宮參加宮宴的時候,莫名從台階上摔下去,摔斷了腿。


    平妃在永和宮哭天抹地,鬧得整個永和宮都亂了起來。


    宮裏所有的子嗣突然都發生了這麽邪乎的事兒,本來皇帝不在京城,外臣們就不能前來,中秋宮宴也不過是後宮妃嬪們用個家宴罷了,這會子所有人都沒心思管中秋宮宴的事兒了。


    負責宮宴的柔妃抱著兒子哭得厲害,眼看著宮裏燈火都亮了起來,滿宮也要亂了套。


    因為大阿哥瞧著有夭折的風險,得知後宮發生了這些事兒,靜嘉垂下眸子掩住眸底的冷笑,容嬪等人的手筆比她想得還要大,這不隻是衝著她,還是衝著萬歲爺呢。


    “叫鄂魯帶人過來,守著南三所不許任何人出入!”她淡淡吩咐,“傳令下去,中秋宮宴取消,著太醫院所有太醫入宮到南三所來。把二阿哥和三阿哥並著兩位公主都抱到大阿哥這裏來,本宮就不相信,眾目睽睽之下,魑魅魍魎還能害了他們的命。”


    “是,奴婢這就去。”魏嬤嬤認真應下,“可要奴婢請林諳達過來?”


    “不用,叫半夏在這兒守著便可,叫杜若也過來。”靜嘉搖搖頭道,萬一有不對的味道,杜若也能聞出來。


    這會子就叫林守成過來,若是叫容嬪等人太過警惕,放棄了眼下這大好時機怎麽辦呢?


    若放在平時,靜嘉倒是也不介意貓抓老鼠似的與他們多周旋些時日,可……靜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咬著後槽牙在心裏罵了皇帝幾句,她有了身孕,可不敢冒險給那些人狗急跳牆的時機,還是盡快打死比較好。


    魏嬤嬤緊趕慢趕的帶著劉福去辦差,鄂魯早就被靜嘉叮囑過,得了吩咐,非常麻利的帶著慎刑司和都虞司的大力太監,強行將三位阿哥和兩位公主放在了一塊兒,並且著都虞司的人封鎖了南三所,不許任何人出入。


    靜嘉這突如其來的霸道,叫容嬪和平妃兩個幾乎要恨吐了血,可不管是因為還沒達成目的或者是擔心孩子,宮裏有頭有臉的妃嬪都過來了。


    柔妃隻流著淚守在三阿哥身邊,並不參合靜嘉與眾人的對峙。


    可平妃卻是毫不客氣,她進門後就怒喝出聲:“貴妃娘娘這是要做什麽?二公主骨折本就不宜挪動,你這是打量著萬歲爺不在,連個孩子都不放過嗎?有本事衝本宮來!”


    “好啊,滿足你。”靜嘉點點頭,“杜若,掌嘴。”


    在幾位妃嬪震驚的注視下,劉福揮揮手,李泉和小盧子壓住掙紮的平妃,杜若毫不客氣上手就是兩個巴掌甩過去。


    叫她們都想算計自家主兒,不打腫這些人的臉,她杜若白活了!


    “貴妃娘娘好大的威風,莫不是想趁萬歲爺不在的時候,學廢後耶拉氏作為?”容嬪陰著臉冷聲道,“你真以為自己可以在後宮一手遮天了?你如今還不是皇後呢,除非你把我們都殺了,否則今日的事情,關爾佳氏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伊爾根氏也要向萬歲爺討個公道!”平妃腫著臉,大聲喊出來。


    “本宮從來不白擔任何名聲,你若是想死,本宮也不是不能成全你。”靜嘉冷笑出聲,看著容嬪頭一回毫不客氣道。


    容嬪譏諷道:“你敢動我一下試試!我阿瑪如今在西南為大清出生入死,你卻在宮裏欺負老祖宗的後人,傳出去隻怕貴妃這刑克六親的罪名上,還要加一個禍國妖姬的名聲!”


    她這是威脅靜嘉,若是敢對自己動手,扭臉兒定寧侯就能弄死寶赫。


    她不這麽說靜嘉還不生氣,剛知道自己有了身孕,靜嘉本來就壓著火氣呢,聞言靜嘉腦子一轉,這火氣憋著對肚子裏的孩子不好,幹脆也就不憋著了。


    “刑克六親?”靜嘉挑眉,冷哼出聲,“什麽亂七八糟的罪名也敢往本宮頭上扣,掌嘴!”


    因為慎刑司和都虞司的大力太監在,眾人都不敢輕舉妄動,容嬪便鐵青著臉被壓著跪在地上,又挨了杜若好幾個巴掌!


    “安塔拉靜嘉!”容嬪死命掙紮,氣得尖叫出聲,“你不要安寶赫的命了嗎?”


    “你也就隻能用我弟弟的命來威脅我,除了下三濫的手段你還會什麽?”靜嘉好整以暇看著容嬪,見容嬪臉色鐵青便青紫,她心裏舒坦了許多,“本宮倒是要問問你,刑克六親罪名從哪兒來的呀?莫不是你以下犯上,派人傳了流言出去?”


    容嬪眼神微縮,難道是靜嘉知道了什麽?不可能!不等她鎮定下來,繼續無能狂怒,門外麵傳來威嚴的女聲嗬斥——


    “自然是從民間傳出來的!滾開!”


    在帶刀侍衛逼迫下,德恒帶著禁衛軍護著身穿玄色朝服的端貴太妃,冷著臉從門外進來:“貴妃這是要做什麽?你是要造反嗎?這好歹是皇宮裏,在場的也都是皇家的奴才,豈能由得你興風作浪!”


    “本宮想要保護皇嗣,才叫人封了南三所,引來了惡犬狂吠,怎麽就成了興風作浪?”靜嘉端坐在上首,見端貴太妃進門,並不起身,姿態還是好整以暇得很,“難不成得了萬歲爺旨意掌管六宮的我說了不算,倒是端貴太妃說什麽就是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太後呢。”


    鄂魯從一開始麵色就不太好看,好幾日麵色冷峻安靜做事,這會子看見瑪法帶著人出現,他眸光徹底黯淡了下去。


    馬佳氏要完了,瑪法是瘋了嗎?好好的尊榮不要,非要弄得家破人亡才肯罷休?


    這會子鄂魯甚至恍惚著想到,怪不得阿瑪是那樣的性子,老人兒都說有什麽樣的老子就有什麽樣的兒子,佛爾袞寵妾滅妻,不將規矩禮法放在眼裏,隻由著自己的心思搞東搞西。


    那平日裏看著極為端方,行事仔細謹慎的瑪法……真的是他平日裏看到的那樣嗎?


    不得不說,這會子鄂魯甚至在心裏慶幸起來,幸虧阿瑪不疼他,由著他野生野長,若是他從小就被阿瑪或者瑪法教養,也許馬佳氏真要絕後了。


    “放肆!”端貴太妃被氣得心窩子都疼,她上前一步怒喝出聲,“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你以為自己做下的醜事,沒有任何人知曉嗎?”


    “願聞其詳。”靜嘉依然平靜甚至饒有興致道。


    端貴太妃和德恒見靜嘉這平靜的模樣,心下都覺得有些不太對,兩個人不動聲色對視一眼,心裏更加警惕起來。


    還是德恒老謀深算些,今天他帶著禁衛軍已經徹底把控住了皇城內城,一時半會兒即便是有人硬攻都攻不進來。


    隻要在這時候拿出‘證據’,將貴妃關押,再趁機叫貴妃‘畏罪自殺’,即便將來皇帝回來追究,現場所有人都能為他作證,好歹貴妃一屍兩命人沒了,其他所有能得益的人都會守口如瓶。


    當年對付博墩,就是如此,這事兒德恒熟練得很。


    “將人證物證都帶進來。”德恒冷冷瞪了孫子一眼,揮手沉聲吩咐。


    等門外的人被帶進門後,靜嘉才徹底變了臉色,兩個被一把推進來麵色憔悴的人證,竟然是佟家大夫人和二夫人!


    第101章 禍國妖姬(二合一)……


    二人瞧起來該是受了些驚嚇, 進門後跪在地上,隻對著靜嘉流淚,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端貴太妃見她們不說話, 皺著眉冷聲提醒:“你們二人進宮前是如何跟老大人交代的, 現在就再說一遍!若是不肯老實交代,助紂為虐也是要滿門抄斬的重罪!”


    二夫人抖了抖, 眼淚掉得更凶,可向來膽小的她卻咬著牙怎麽都不肯開口。


    佟家大夫人抬起頭看著靜嘉, 眼神中的絕望一覽無餘。


    本來靜嘉隻是因為皇帝瞞著她有孕的事情心裏悶悶的, 並未動氣, 瞧見二人如今的模樣, 怎麽不知道她們這是被威脅了呢,她臉色倏的冷了下來。


    “兩位舅母該說什麽隻管說出來。”靜嘉眼神淡漠掃了端貴太妃和腫著臉滿臉憤恨的容嬪一眼, “我不會怪你們的。”


    容嬪掙開大力太監的束縛,沒了平日裏的端莊大氣,聲音多了幾分尖銳:“你就算怪罪又如何?大清是你安塔拉家的嗎?你敢大逆不道, 有眼睛的人就敢說實話!”


    靜嘉譏諷看了容嬪一眼,並未說話。


    容嬪叫靜嘉看得想起前頭她罵自己下三濫的事兒來, 扭頭衝著佟家兩位夫人怒喝:“你們還在等什麽?不要命了嗎!”


    佟家大夫人閉了閉眼, 垂著眸子語氣僵硬道:“貴妃娘娘小時候就被大師批過命, 說她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她剛出生時便克死了瑪法, 幾歲大時, 克死了額娘和瑪瑪, 我公公得知後, 不忍心將外孫女和外孫燒死,隻能帶著家人遠下江南避開,這些年從不曾來往。可就在前不久, 咱們進園子探望過貴妃娘娘後,公公便突然被克死了,聽說安國公和國公夫人身子也衰敗了下去,許是因為……因為貴妃肚子裏的孩子……也承了天煞孤星的命格。”


    “還有呢?”端貴太妃不輕不重道。


    佟家二夫人被她陰冷的眼神嚇得一個哆嗦,哽咽著開口:“都,都怪奴才貪心不足,受了貴妃娘娘送的幾尊金佛,結果不小心打,打破了一個才發現,那金佛裏封著皇子阿哥和公主們生辰八字的巫蠱娃娃,奴才等人驚慌失措,想要逃,逃回江南,卻被貴妃娘娘派人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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