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還是小心為上,”易真低聲說,“就算上頭那個哀彌夜的嫌疑暫時降低了,現在也是我在明,他在暗……你是剛剛才發現他的麽?”


    [事實上,從你和尤金·霍爾的決鬥結束之後,我就感應到了另外的指引係統。]太阿說,[但當時的信號還不是十分清晰,出於謹慎的考量,我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直到剛才禮堂開幕,人員大量進場的時候,我再次感應到了它。]


    “這麽說,哀彌夜的嫌疑就大大排除了……”易真又不爽起來,“那他瞪著我幹什麽,容鴻雪打他他不會打回去,還指望告家長,讓我給他主持公道嗎?”


    禮堂另一側,一名相貌平平的青年坐在人群中,單手插袋,姿態十分瀟灑,額上卻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真奇怪……”他嘟噥道,“那就是書裏的主角易真?係統,你確定給我的原著沒錯?”


    [沒錯,宿主。]


    “這完全說不通啊!”他費解道,“膽小內向又怯懦,身嬌體軟易推倒——這幾條他符合哪一條了啊?跟人鬥毆那個架勢說是大內高手也不誇張了吧!”


    “……等等,”他眼前一亮,“如果這不是主角易真,那這必然是其它穿書者假扮的,啊,這就有意思了。”


    他笑了起來:“搞什麽,來之前還有前輩警告我,說這個世界實在過於危險,假如不是高階穿書者,那最好還是避開……弄了半天,不還是大家勾心鬥角那一套嗎,這有什麽高危的?”


    他的眼中放射出貪欲,喃喃道:“容鴻雪約等於全書戰力天花板,我現在肯定是搞不過,寡嫂倒是個極好的目標,但從來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現在總算見到了,又是個冒牌貨。看來,這個世界確實有點棘手……”


    不過,也隻是有點而已。


    這種黃書的世界,人物角色的行動邏輯都異常好猜,想打入npc內部根本毫無難度,唯一的難點隻有如何接近世界主角,然後再做掉他們。


    隻要他能殺了兩個……不,一個就夠了,隻要他能殺了兩位主角中的一位,劇情線就會開始崩塌,到時候,他再吞噬融合主角的屍體,整個世界就落了一半在他手裏。


    “看來,那個偽裝主角的穿書者也要參加帝國英雄爭霸賽,”青年打定主意,“既然敢假扮成易真,證明他肯定有什麽倚仗,或者已經在主線劇情中插了一腳……我得跟著他。係統,使用道具,保證我和他在同一個參賽星球的賽區,我不能放過這次機會。”


    [好的,宿主。]


    第30章


    易真深吸一口氣,頭頂上,距離開賽還有0天的告示牌那麽鮮豔且醒目,0上的霓彩已經不閃爍了。易真徐徐吐出這股胸腔中的鬱氣,開始清點桌上的裝備。


    支線任務“千毒萬華”已經於一天前完成,他得到了無限箭袋和合金高壓手弩的獎勵。無限箭袋顧名思義,它的箭矢儲備量不能說是真正的無限,但芥子空間技術使得易真在裏頭放上個幾萬根還是沒問題的。合金弩也小巧精致,綁在腕上誰也看不出來真身,隻有扣動扳機時,它的弩翼才會從兩邊彈出,射程更是達到了可怕的600米,不愧是係統出品。


    除了這兩樣之外,他將三十枚幽藍色的血蒺藜挨個擺好,一百二十枚雪蠟針根根落進針帶,三百支蛇頭白羽箭排進無限箭袋,剩下兩筒一百四十四枚閃爍寒光的五殃針放入芥子豹囊,兩百支絕情刺,就充當合金弩的彈藥。


    還有一把同時融合了天狼與鷹眼優點的複合弓,作為他的主武器,一對鋒利的破甲手套,就作為他的副武器。


    以上這些,就是他這兩個月辛勞的全部成果了。


    雪蠟針以緋色黃昏星係特產的雪蜂蠟作為外殼,裏麵裝載著易真在鍛煉精神力時抽取出的蝕骨蠍毒的概念體。每一根蠟針中蘊含的毒素比頭發絲還要細,卻能無聲無息地打入肌膚,隨後化為蠟汁,帶動裏麵的毒素遊走於體內。


    若是尋常的蠟針,待到蠟汁隨穴道走遍全身之後,才可置人於死地,但易真製作的雪蠟針,取人性命僅在瞬息之間,不到特殊時刻,他不會動用這種殺器。


    三百支蛇頭白羽箭,則是他用特製的模具做出來的。蛇頭白羽箭的箭頭較寬,兩側中空,可以橫嵌兩支鋼鏢,以纖巧的搭針固定。箭頭不受撞擊,鋼鏢便會停駐在箭尖內。隻要箭頭射進生物體內,兩枚鋼鏢就會掙脫搭針,驟然在體內開屏。若要取箭,隻能剜一塊肉下來,假如淬毒,那麽就是雙倍的陰狠。


    因此,易真隻做了三百支蛇頭白羽箭,剩下都是在機械師工坊大批量采購的流水線箭矢。他這麽考量,一是成本太高,二是對一般參賽選手,也沒必要搞得這麽血淋淋的,蛇頭白羽箭是他專門拿來對付穿書者的。


    相較前兩種,五殃針的做法便複雜許多,原版的五殃針,要求一管七十二根針,根根長不逾寸,細如牛毛,並且還得用傳說中的寒鐵打製。如此一來,隻要射中關竅,哪怕是獅虎象豹這樣的猛獸,也會被寒鐵之氣激得心栗而死。現在的易真到哪找寒鐵去?隻得湊合湊合,把天狼弓剩餘的隕鐵拿來做五殃針。


    五殃針裝在針管中,管內帶有機括,管外帶有活閂。用時打開機括,活閂自開,按一下,就射一針,按著不動,針就連續飛出,還能由使用者控製軌跡。經過易真的改製,五殃針的射程擴大到80—100米,針尖淬有天麻散,倒是個牽製群體對手的利器。


    用絕情刺來充當合金弩的彈藥,易真同樣做了一番考量。


    原版絕情刺的主材料是脆鋼,打進身體,便會碎成一節一節,再塗上會使血液凝結的藥汁,堪稱十二分的歹毒。到了星際時代,易真通過舍心,找到了比脆鋼更好的材料。


    緋色黃昏星係的鐵刺豪豬,身上自然脫落的第一層豪豬刺,質地如鋼鐵般堅不可摧,頂尖比針還要鋒利,但卻有個遇水爆裂的特性。易真將它打磨成合金弩的箭槽大小,然後用凝血藥的概念與它相融。


    唯一的缺點,貴,就算是批發,也隻能暫時買這麽多。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主武器,鷹狼複合弓,既有天狼弓那引動星辰,追擊萬裏之外目標的特性,又有鷹眼弓自動瞄準視野範圍內敵人的技能。


    易真將係統獎勵的十萬塊大多花在這了,精打細算,總算用不著動容鴻雪給的那兩百萬。


    天狼弓所需的天外隕鐵是牽引星辰的關鍵,幸虧易真知道了參賽星球都是哪幾個。他在太阿的幫助下,把二十個參賽星劃分區間,最後敲定了五顆運行範圍囊括了大多數參賽星的行星,買來了它們所產的礦石作為原料。


    至於鷹眼弓,則涉及到附生靈的概念,易真倒不是很想為了一把武器去故意殺生,他現在的毒藥都要跟蝕骨靈蠍拿吃的換。他隻是擔心,假如他此刻為了自身的強大而去奪取其餘無知生靈的性命,那麽他的未來一定會因此放棄更多東西。所以易真花了五萬塊錢,從黑市上買了一把自動瞄準鏡先湊合著用。


    他是此世的主角,需要將整個世界都背負在肩頭,正如君王的掌心牢牢握著臣民,他同樣不能做出主動鬆手的舉措,因為這無異於一種失職。


    剩下的破甲手套和一些零零碎碎的素鏢,全都是他從工坊裏批發回來的,破甲手套專門用來對付小型機甲,素鏢是不鏽鋼材質,最簡單的菱形,兩邊開刃,物廉價美,量大從優。


    一千五百個一組的飛鏢,易真一口氣買了五組,足夠他撐過初賽了。


    [玩家,你該休息了。]太阿說,[你的海選考試在明天下午15:00開始,你需要在7:30之前起床收拾,然後經過6個小時的車程趕到海選考點,現在上床,你的睡眠時間也隻剩下6個小時。]


    “足夠了,”易真將武器儲備擦拭得光潔一新,挨個擺放在桌上,“我隻不過是像要參加明日春遊然後興奮地睡不著覺的小學生而已,而小學生,就算隻睡3個小時,也能在明天堅持走完十公裏的徒步。”


    [請不要再宣揚歪理邪說了,快點睡覺。]


    “好啦好啦,知道了。”易真嘟噥,“哪來的婆婆角色啊,這就去睡了。”


    第二天清晨,易真收拾完畢,將合金弩綁在右腕,鷹狼弓背在身後,其餘的暗器全部放進芥子豹囊,再給蝕骨靈蠍留下足夠兩三天消耗的食物,就這麽輕裝上陣了。


    他走出去一看,發現老管家已經備好行李,帶領傭人列隊歡送,就連安吉,也不知道從哪風塵仆仆地趕回來,要帶他前往海選考點。


    “安吉?”易真驚奇,“好長時間沒見你了,你不是在忙嗎?我自己去也可以的。”


    安吉爽朗地笑:“參加爭霸賽,這可是全家的大事啊!其重要程度跟地球時代的升學考試或者高中會考也差不多啦,我也是參加過爭霸賽的人,前輩怎麽能不來送送後輩呢?”


    他一邊說,一邊在心裏擦冷汗,開玩笑,這可是大黑天的任務,我敢不來麽?


    不過,就算上司不說,他也得過來提醒一下易真,由於獎勵變更,賽製也跟著一塊變了,再也不是前些年光憑體質精神鑒定文書就能過關的情況了。


    坐在車上,安吉看他身後背著的複合弓,便開口道:“其實,今年的海選規則,已經改了。”


    “啊,我猜到了,”易真說,“海選的賽製到現在也沒有公布,那肯定是有所改動。”


    安吉一笑:“說是沒有公布,到了現在,有點門路的都該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他說:“這一屆的全職業賽區海選,需要擂台戰。”


    易真:“擂台戰?”


    【主線任務:擂台已觸發


    任務內容:我要打十個!


    怎麽講呢,該說真不愧是主角待遇嗎?我這一屆剛報名,比賽規則就改動了,從單純看體質和精神力等級,變成了需要淘汰大量參賽選手的擂台賽。


    那就打吧,反正也不是沒打過。


    任務獎勵:強化點數x2,三笑蝶x1,宇宙幣x50000】


    呀,新的可愛毒物,還有獎金!


    易真一下來了精神。


    “是的,”安吉看他神采奕奕的樣子,於是詳細解釋,“十勝八進,負三出局。十場隨機擂台戰,要求起碼贏八場,才能通過海選,輸三場,就淘汰出局,此舉堪稱前所未有的嚴格規則。”


    “這麽可怕?”易真也有點意外,“隻是獎勵改變,賽製就變化這麽大?”


    安吉搖搖頭,對他比劃手勢:“爭霸賽的總冠軍,將得到猩紅鬥篷星係的生物礦開采權,或者直接是一顆礦星——這個消息不知道從哪泄露出去了,星網上傳的沸沸揚揚。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今年的報名人數,起碼在這個量級以上。”


    “六……六千萬人以上?”易真驚了,“這是全星係的駕馭者都跑來了吧!”


    “別忘了,這還隻是全職業賽區,沒算高校生賽區的人數。”安吉說,“讓我看看您的海選編碼。”


    易真遞給他,他看了一眼,說:“您的考點在月鹿島,被安排在海選第一天,唔……不得不說非常幸運,這意味著您將有非常充足的時間備戰初賽。”


    “月鹿島是四十萬量級的賽場,屆時,共有四十萬名海選考生在那裏參加這場重要的比賽——或者說考試。四十名主考官,六十名副考官,一天篩選三萬人,最遲三周結束月鹿島考點的比試。現在,想象一下那個場麵。”


    易真閉上眼,想了一下自己會遇到的情況,登時心潮澎湃,渾身的血都有點熱。


    “哈哈,看來您一點都不緊張,反而有點躍躍欲試啊。”安吉笑了起來,“島上一共十個場館,a1到a5,b1到b5,稍後我會發一份地圖到您的光腦上。先記好,到時候會抽簽決定在哪個場館進行海選的。”


    “好,”易真點頭,“我記住了。”


    懸浮車到站,此刻周圍車水馬龍,全是來參加海選的參賽選手,以及護送他們的親友。安吉吩咐司機在這裏停下,他下車,幫易真拿起行囊,忽然“啊”了一聲。


    他重新坐回車上,關上車門,拿出一個耳麥,對易真支吾道:“那什麽,易先生,有,咳,有個人要來找你。”


    易真:“?”


    不會是容鴻雪吧?


    他猶豫了一下,看在安吉一路陪伴的份上,還是塞進耳朵:“誰?”


    “是我,小真。”


    ……啊,果然。


    容鴻雪的語氣很寧靜,一點都聽不出那天晚上他們是如何不歡而散:“本應該來送你的,但是我在猩紅鬥篷,實在抽不開身。”


    “不,其實我倆的關係也沒好到這程度……”


    “你的比賽時間在第一天,月鹿島距離皇都還有一段距離,比賽完之後不用著急回家,那樣就太趕了。”他叮囑道,“島上有我名下的酒店,泡泡溫泉,還能欣賞到島周圍的海景,如果是夜晚,月亮升起來了,景色會更美。當然,這些全是免費的,就當我慶祝你旗開得勝的賀禮吧。”


    易真心情複雜,想說你丫又吃錯藥了麽,但轉念一想,這人要正常了那才叫怪事,時不時抽風一下,方顯男主本色。


    “……你怎麽知道我會贏,”易真說,“沒譜的事,早著呢。”


    容鴻雪輕笑:“那你怎麽知道我不會死在猩紅鬥篷?”


    “長時間的太空航行真把你憋成神經病了是吧。”


    “哎呀,不說了,中場休息時間結束了。”容鴻雪語氣輕鬆,“等我回來了,會來驗收你究竟成長到哪一步的,小真。”


    他掛斷通訊,心情很好地直起身體,副官羅瑞歐文站在身邊,將一份紙質報告遞給他。


    “這是預計下半場談判對方賢者神官會提出的質疑與要求,我方已經製訂了應對措施和相應條款,但有些關鍵的敏感問題,還需要您來親自定奪。”


    “我知道了,走吧。”容鴻雪愜意地歎了口氣,“果然沒想錯,充完電就是不一樣啊!視野都變明亮了。”


    至於什麽充電,充什麽電,羅瑞歐文目不斜視,心無雜念,聰明地不去細究。


    信號中斷了。


    易真麵無表情,將耳麥放在安吉手心。


    “呃……您還好嗎?”安吉問。


    “不小心聽到了宇宙怪獸發出的雜音,心情都跟著汙濁了。”易真感慨道,“開局不利啊我今天。”


    安吉隻能幹笑,易真和他坐上統一調度的懸浮列車,朝著海港出發。


    月鹿島是一座漂浮在海上的賽點,等參賽選手到了海港,就可以乘坐飛行器,前往最終的目的地了。


    易真在列車上小睡了一會,東海化玉訣還在一刻不停地運轉修煉,列車停下的那一刻,他不等安吉招呼,自己先睜開了眼睛。


    “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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