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嬌嬌扯出一抹假假的笑,“大姨啊,既然這個人選這麽好,就不要特地給我留著了,還是先緊您家裏的妹妹吧。聽我媽說,妹妹今年也二十四五了,也該抓緊了,她不像我,長得就不…….不趁著年輕抓個男人湊合,以後年紀大了,就不好辦了。您說,是不是?”


    這大姨被許嬌嬌一懟,氣得麵色漲紅,她是看著許順來夫妻可憐,好心好意給他家姑娘介紹對象,結果人家不領情不說,還存心找茬,白瞎她一片苦心。


    這時候,王菊香買菜回來,那大姨遠遠看到她,忙迎上去告狀了。


    有了突破口,許嬌嬌順勢擺脫叔叔阿姨的重重包圍,朝許家方向去了。


    到了屋子裏,許嬌嬌看到許偉傑躺在床上,邊看電視邊吃瓜子,地上到處都是瓜子殼和其他垃圾,根本沒地落腳。


    先前一趟省城行,許偉傑看著沉穩了一些,現在看著都是假象,這不就原形畢露了。


    許嬌嬌皺著眉頭,拿雞毛撣子戳了戳他肩膀,“別吃了,瓜子扔地滿地都是,髒死了!快起來掃幹淨。”


    許偉傑懶洋洋瞟了她一樣,道:“二姐,我的好二姐,等這集電視播完,看到那小寡婦是誰殺得,我就起來掃地,行不行?”


    看這懶貨還要打商量,許嬌嬌也沒多說,直接關了電視,然後坐在床上,用雞毛撣子監指揮偉傑掃地。


    哪裏沒掃幹淨,雞毛撣子就揮到哪裏,頗有他不配合就行使暴力的趨勢。


    許偉傑對家裏這個雞毛撣子很有陰影,乖乖地把地掃幹淨了。


    這時,王菊香手裏提著滿滿的東西回來了。


    “媽,您去買菜怎麽不叫我,我騎摩托車送您不是又快又方便。”許偉傑乖覺走到王菊香身邊,幫她把東西一一拎到廚房。


    “大冷的天坐那個吹一臉冷風,轟隆轟隆地聲音還吵得腦子疼,又費油,沒事幹嘛要坐它。”


    說完,王菊香深深地看了坐在床上吃零食的許嬌嬌兩眼,去廚房忙活了。


    許偉傑一時竟無言以對。


    又過了一會兒,許順來和許偉民一家三口也回來了。


    每年初一,許偉民一家雷打不動去嶽父家吃飯,他嶽父就兩個女兒,女兒女婿不去的話,老倆口太冷清寂寞了。


    許順來因為大孫子來了,把家裏買的幹果,糖塊,還有巧克力都拿出來給許朝輝吃。


    大孫子吃得滿嘴都是糖渣,許順來也不嫌棄,樂嗬嗬地拿毛巾給小花貓擦嘴。


    許朝輝自己吃糖,也沒忘了屋裏的人,用小髒手給爺爺,爸爸,媽媽,叔叔,姑姑都分了糖。


    其他人都接了,還誇他懂事,隻有徐嬌嬌沒接,她擠出一抹笑,“輝輝,姑姑不愛吃糖,你自己吃吧。真是個乖孩子。”


    張燕蘭吃了糖,就去廚房給王菊香打下手,走之前,還對許嬌嬌使了幾個眼色,許嬌嬌就當沒看到。


    她又不會做飯,去廚房根本就是添亂,所以為了大家都好,她還是安生等著吃飯吧。


    有人幫忙,王菊香做飯的速度變快,沒多久,熱騰騰的雞鴨魚肉擺滿了桌子。


    一家人按著長幼有序的位置坐好,許朝輝坐在許順來老倆口中間。


    許家隻是普通工人家庭,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邊吃飯邊說話很常見。


    張燕蘭口才不錯,生活中發生的一些瑣事比如同事小夫妻吵架打架,都被她說地妙趣橫生。


    忽然,她話題一轉,“媽,前兩天,你知道我在飯店看到誰了?”


    說完,張燕蘭還俏皮地眨了眨眼。


    默默吃飯地許嬌嬌額角跳了下,有股風雨欲來的感覺。


    王菊香慈愛地看著許朝輝吃了口肉,隨口問道:“看到誰了?”


    張燕蘭揚起一股意味莫名的笑,“看到二妹和一個男同誌。”


    許順來酒也不酌了,許偉傑順勢放下筷子,許偉民看看張燕蘭,又看看許嬌嬌,這事事前他一點都不知道。


    王菊香抬頭熱切地看向許嬌嬌,想聽她的說法。


    許家人的視線齊齊關注著許嬌嬌,讓她壓力頓生,不就是和小胡吃頓飯,又不是被看到什麽兒童不宜的事情,用地著這麽大驚小怪麽。


    許嬌嬌不緊不慢解釋道:“我隻是和同事吃頓飯,大家用不著這麽激動。他就是一個普通同事,我們之間什麽事也沒有,以後也不會發生什麽。”


    王菊香滿心期待落了空,失落地給歎息一聲。


    許順來煩躁地又悶了一口酒。


    見屋裏氣氛緊張,張燕蘭轉轉眼睛,又說道:“爸,媽,昨天我回家吃飯,我大姐說她那裏有個男的,工作,家庭,模樣樣樣都不錯,想介紹給嬌嬌。”


    許嬌嬌搶在王菊香開口前說:“嫂子,你還不知道我找對象的條件吧。我說給你聽一聽。首先,長地不能比我差,要不然遺傳給孩子,以後得招孩子埋怨。人要比我高,我身高有168,那男方最起碼要有180以上,要不然站在一起不般配。我是大學畢業,他的學曆不能比我差,不然我們雞同鴨講,沒話題。最後,工作不能太差,男人養家糊口天經地義,被人說他吃軟飯,也不好聽。嫂子,你多費點心,就按著這個條件幫我找找。”


    張燕蘭聽了許嬌嬌所謂的條件,被噎得啞口無言,天呐,世上怎麽有這樣不要臉的人。


    這時,許嬌嬌又笑眯眯地補充了一句,“對了,嫂子,男方年紀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在大三歲和小六歲之間,不然我怕會有代溝。公平起見,雙方最好都是未婚。”


    張燕蘭的臉已經徹底黑了,就這條件,她這個小姑子能找到對象才怪呢,又不是天仙下凡,都這把年紀了還在白日做夢。


    找不到最好,許嬌嬌今天把條件撩這裏了,如果能按著這條件找到相親對象,她就勉強去看看,如果找不到,死心了,大家都安生。


    王菊香眼前一黑,真是一點指望也沒有了,自家姑娘眼界這麽高,誰都不放在眼裏,怎麽可能找的到對象。


    許順來沉著臉,吸氣呼氣兩次,這才悶聲開口,“你這樣還想不想結婚了?”


    許嬌嬌笑道:“想啊,有這樣條件的人,我就會試著去接觸,談得好就結婚。”


    許偉傑心裏默默地給膽大包天的徐嬌嬌豎起大拇指,二姐真漢子,敢跟他爸懟著幹。


    氣氛又一次僵住,許偉民開口了,“爸,二妹這說的是氣話,您千萬別當真。二妹,你也真是的,都這麽大了,還跟咱爸開玩笑。”


    說完,他用腳踢了一下張燕蘭,示意她也說兩句。


    張燕蘭附和道:“是啊,爸,二妹這是沒遇到合適的人,等她遇到了,什麽條件都不會在乎了。”


    這大過年的,要不是怕許順來氣出個好歹,許嬌嬌還想繼續懟張燕蘭一句,她就是這條件了,不行麽。


    第16章 去上海


    那天後半場是張燕蘭的主場,她話裏話外念叨現在想培養孩子不容易,想送孩子學鋼琴,家裏得有鋼琴讓孩子平時練習。


    但他們夫妻倆節衣縮食,也買不起鋼琴。


    許順來就奇怪,怎麽會突然想送大孫子去學這個,他們許家往上幾代就沒聽說出過音樂家,連沾點邊的都沒有。


    許偉民道出了原因,“爸,您別在意,她就是瞎起哄。就是元旦匯演那天,她看到廠裏工會主席家的孩子在台上彈鋼琴,回來就琢磨著送輝輝也去學。也不想想主席家什麽條件,她和她愛人都是幹部,我和她隻是普通工人,拿什麽和人家比。”


    張燕蘭在家當姑娘時,心氣也很高,從不甘落人後頭,連自己姐姐都會處處比較。沒結婚前,比誰更得父母寵愛,結婚後,就比誰的丈夫更有出息,誰的孩子更加聰明。


    許偉民也是她挑了好些人才定下的,他相貌端正,身材高大,看著比瘦地跟竹竿的姐夫體麵多了,美中不足就是沒姐夫精明,也沒他出息。


    有時候,張燕蘭也奇怪,許家三個孩子,老二能一舉考上大學,飛上枝頭變鳳凰,說明智商挺高。老三不用說,眼睛一看就是個機靈的,怎麽就唯獨老大這麽老實。


    她和許偉民這輩子一眼望到底,沒什麽出息了,可她兒子不能跟他們一樣,一定要跟他小姑,不對,比他小姑還要更好。


    一架鋼琴便宜的也要六七千,許順來再疼大孫子也不想出這錢。


    他們老夫妻是有筆積蓄,可家裏不是還有倆孩子沒成家,也不能一味補貼大兒子,要不然他們兄弟姐妹間容易鬧矛盾。


    許順來想了想,建議道:“我看學毛筆字也挺好,我們廠老馬孫子就學這個,現在也寫得有模有樣。”


    張燕蘭失笑,“爸,我就是想培養輝輝的音樂細胞,人少年宮的老師說了,像他這麽大的孩子接受能力最強,學鋼琴正好。”


    坐在一邊的許嬌嬌心知肚明,張燕蘭這話看似對許順來說,實際上,是說給她這個小姑子聽的。


    估計她從哪裏知道自己得了筆兩萬的獎金,想借著許朝輝的名義分一杯羹。


    張燕蘭想要錢是真,想培養許朝輝也是真。


    許嬌嬌同情地看著傻樂的許朝輝,有這麽個望子成龍的媽媽,已經能預料他未來水深火熱的生活了。


    張燕蘭的話,許嬌嬌左耳進右耳出,反正她也不能逼著自己出錢,隻能旁敲側擊幹著急。


    張燕蘭離開時,嗓子都啞了,也沒得許嬌嬌一句準話。


    回家後,她把許朝輝收的壓歲錢騙過來打開,滿腔的鬱悶消散了一小半。


    今年許家人給的壓歲錢很多,特別是許偉傑包了一百元,許嬌嬌就更多了,直接三百。


    從這天起,許嬌嬌再沒回許家蹭飯,沒有別的原因,而是她生病了。


    刺骨寒冷的冬夜,坐在許偉傑摩托車後,吃一嘴西北風的感覺,誰坐誰知道。


    她又不是金剛芭比,身體素質沒那麽強悍,自然而然地病倒了。


    早上睡醒,許嬌嬌就覺得頭痛欲裂,腰酸背痛,就差腿抽筋了,她知道自己這是發燒了。


    在床上躺了小半天,許嬌嬌扭頭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色,禁不住歎息一聲,這才艱難地起了床。


    先倒出暖瓶裏的溫水,湊合著刷牙洗臉。因為生病了,她也沒有胃口吃點東西,直接套上厚實的羽絨服,圍上圍巾戴上帽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就出門了。


    風扇廠外麵百米遠有個公交站台,這裏的8路公交車直達雲州第一醫院。


    沒等多久,8路公交車來了,許嬌嬌上車付了五毛錢,跟售票員說了一聲,到站叫她一聲,然後找了個空位,昏昏沉沉地坐下。


    像許嬌嬌這樣的病人,售票員已經習以為常,到了第一醫院站點,售票員就扯著嗓子喊她,聲音不大怕叫不醒。


    在公交車上眯了一小覺,許嬌嬌又添了鼻塞的症狀,她眼睛霧蒙蒙地推開醫院大門,撲麵而來的消毒水氣味,讓她不禁打了個小小哆嗦。


    過年期間哪裏都異常冷清,就醫院裏還算熱鬧,雖然沒有前世那樣人滿而患,但看著也不少,主要是孩子多,感覺就特別吵鬧。


    現在生活水準提高了,家裏又隻有一個孩子,寶貝地不得了,一有個頭疼腦熱,家長就忙不迭地送醫院來了,生怕有個差錯。


    如果是家長自己生病,一般就吃點藥,忍忍就過,畢竟大過年的,去醫院也晦氣。


    所以,醫院來看病的年輕人沒幾個,除了許嬌嬌,就隻有兩個摔傷的倒黴小夥子。


    掛了號,許嬌嬌病懨懨地坐在椅子上等待醫生的傳召。


    她前麵隔了一排坐著一對父子,那位新手爸爸平時應該沒怎麽帶過孩子,無論怎麽哄,兩三歲的小孩子都不領情,漲紅著臉,扯著嫩嗓子撕心裂肺的哭泣。


    等候區不止這一個小孩子,他一哭,其他大大小小的孩子跟著嘴巴一癟,此起彼伏一起哭了起來。


    許嬌嬌猶如遭受一萬點暴擊,她本來就不舒服,再加上這魔音穿耳,要不是怕錯過護士叫號,她早拔腿就跑了,這也是她不喜歡小孩子的原因之一。


    看病的醫生大概看地麻木了,沒有因為許嬌嬌長得漂亮給優待,拿著手電筒照了照她的喉嚨,又測了溫度,顯示有39.5度,是高燒。


    “這溫度有些高,吃藥一時半會降不下來,你是要打針還是輸液?”


    醫生說著,抬頭看了眼許嬌嬌。按照他的經驗,未婚姑娘臉皮薄,會選擇輸液。已婚婦女,一般是打屁股針,那個省事見效快。


    要是可以選擇,許嬌嬌兩樣都不想選,但現在非常時機,不紮上幾針,病就好不了,難受地還是自己。


    最後她選擇輸液,畢竟醫院人來人來,沒隱私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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