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吼,自己不打緊,懷中的安兒似是感受到娘親震怒,哭聲更大,葉蓉焦頭爛額。


    顧華庭沒聽她的轉身就走,反而一步步走上前,葉蓉把安兒從懷中抱起,撂下衣裳。


    安兒啼哭不止,顧華庭眼睛看向小小的一團,聲音澀啞,“安兒。”


    聽到有陌生男人的聲音,安兒小小的腦袋看他,這一看,倒是把哭忘了,當即一樂,小臉圓圓,小嘴口中咿呀咿呀地叫,注意到他如玻璃珠的眼睛,這眼睛可真像他。


    葉蓉心裏有氣,自己累死累活地把他伺候這麽久,還不如一個隻見過裏麵,抱都沒抱過的親爹。


    安兒向顧華庭張了張兩個小手,要抱抱。


    顧華庭眼睛看著葉蓉,這可憐巴巴眼神讓葉蓉不忍心,畢竟是親生的。


    葉蓉慢慢抱起安兒給他,指揮他正確的抱姿。


    顧華庭長手長腳,動作笨拙,怕傷著那軟軟的小人。等把人抱穩,顧華庭眼裏更是憐愛,這是他和蓉兒的孩子。


    鼻下聞到一陣淡淡的奶香,想必就是蓉兒方才給她喂完奶的緣故。


    這小人在父親懷裏玩的歡快,一會兒抓抓他的耳朵,一會兒抓抓他的衣裳,滿眼好奇,口水都沾到他的臉上。吧唧一聲,小人又在顧華庭嘴上沾滿口水。顧華庭不見嫌棄,反而想讓他多親幾口。


    抱了一會兒,顧華庭眼睛落向床榻,女郎眼眸微闔,靠在床頭,像是已經睡去。


    葉蓉卻是困了,整個半夜被安兒鬧得都沒睡過。


    這一夜,葉蓉睡得踏實,她翻過身,手下摸到的不是軟軟的一團,反而是硬邦邦的骨頭。她一驚,倏的睜眼,看到枕側的男人,他也在看她,四目而視,顧華庭吻了吻她的額頭,“醒了?”


    葉蓉瞬時轉醒,這才發現,自己就躺在他的懷裏,而他此刻攬臂抱她,就這樣睡了一夜。


    清醒後,葉蓉先是去找安兒,而此時被父母遺棄的安兒此刻正躺在床榻的角落,安然地睡著。


    葉蓉再看他,冷哼,“六公子這半夜趁人之危,算什麽君子?”


    顧華庭笑,“我何時想過做君子?隻想趁人之危。”


    葉蓉嗔他。眼裏波光流轉,一如往日。


    顧華庭收緊手臂,吻她的發頂,眼裏留戀,語氣沉沉,“蓉兒,我從未想過再遇見你,也從未想過你能回來,還願意和我重新開始。”


    葉蓉眼睛一暗,壓下心中事,回他,“我也從未想過我能這麽輕輕放下。”


    他道“什麽時候開始你願意的?”


    葉蓉仰頭,眼神迷茫,“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昨夜你抱著安兒哄他入睡,也或許是那日你為我擋刀,亦或許是更早。”她這話半真半假,兩人糾纏多年,說沒有一點情分是假話。他舍命救她,說沒有一點感動也是假話。


    三人睡了許久,到了晌午才起。


    醒時葉蓉還破為別扭,她隻著了一件裏衣,裏麵的身形盡數透出,領口寬大,稍稍低眼便能看到裏麵。


    葉蓉瞪向某人,怪不得他看她總低眸,登徒子就是登徒子。


    顧華庭畢竟一年沒碰過她,小別勝新婚,更何況好不容易二人兩情相悅。顧華庭不想強迫她,顯然葉蓉沒有那個意思。但自己卻再忍不住,他耳根略紅,趁她轉身整衣,快速下床,出了裏間。


    葉蓉看他狼狽的背影,哪裏不會明白,眼裏輕笑,帶著輕嘲,又帶著不為所知的黯然。


    柳嬤嬤最近掩蓋不住的喜氣,可春香卻神色恍惚,戰戰兢兢不敢出屋。


    葉蓉把她叫到正廳,顧華庭也坐在那。


    春香一看到他就腿軟,慢慢挪到葉蓉身側。


    葉蓉問她,“你別怕,把當年離開徐州的事一五一十地和我說了,我給你做主,顧華庭不會把你怎樣。”


    聽這話,顧華庭不僅沒有異議,反而頗為喜悅。


    罕見地和顏悅色,“蓉兒說得對,你隻管把事情說了,有她在,我不敢把你怎樣。”


    這話說得揶揄,葉蓉沒理他。


    聽春香說。


    春香受到安撫,開口道“那日公子叫人過來,奴婢以為是要脫去奴婢的賤奴籍,誰知竟是要把奴婢賣到別的地方,奴婢抵死不從,想去找姑娘,可…可公子不讓奴婢見您…”


    葉蓉眼睛瞥向顧華庭,顧華庭心虛地輕咳,她說的倒是真的,他怕春香說什麽惹得葉蓉更加厭惡自己的話,所以才沒讓春香見麵。哪知竟是因為這事。


    “後來奴婢流落出徐州,輾轉多人被一個男人賣到邢州的黑市。那日奴婢趁他出去,不在家中,便伺機逃出,正巧遇到了姑娘。”


    葉蓉皺眉問她,“當日就沒發生什麽其他的事。”


    春香仔細回想,突然想起什麽,道“那日是有個人和我說,姑娘到了邢州,讓我去找姑娘。”


    午時用飯,顧華庭坐在一側,脊背停止,時不時看向她,沉默不語。


    葉蓉被盯地不耐,放下木箸,問他,“你想說什麽?”


    顧華庭目光落在桌上那碟紅棗糕上,似是不經心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是他。”


    他是誰,兩人心知肚明。


    葉蓉並不知曉當初顧華庭派人暗殺劉信成的事,他也不敢讓她知曉,可劉信成不死總是讓他心裏不安穩。


    畢竟她真正嫁的人是劉信成,而他與她也從未真正和離。他隻當劉信成死了,卻想不到百密必有一疏,這人還沒死。


    葉蓉重新拾起木箸,夾起一筷鹹菜,似是並不想答他這話。


    顧華庭嘴唇動了動,若是以前,他必會要逼問上一番,可現在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甚至說不上一句話,不敢再責問她一句。


    這一頓飯吃得寂靜,飯桌撤下後,葉蓉還要回屋喂安兒,走了幾步,突然停住身,回眼望向一直看著她的人,葉蓉真不知是哭是笑,這一年他變化倒是大,脾氣收斂不少。


    她亦真亦假地安撫道“我既然答應你重新開始,便不會背棄我們的約定。”


    顧華庭頓時喜上眉頭,眼裏愁雲散去,忍不住走到她身後,小聲問她,“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葉蓉一笑,被他這可憐巴巴的神情逗樂。


    顧華庭見她不拒絕,就當是願意了,抬手就把人摟在懷裏,貼著他的胸膛,這般安逸,葉蓉也是許久都沒有過。


    他忍不住吻她的眉心,順著她的側臉吻到他朝思暮想的唇畔,輕柔的,不帶一絲□□,虔誠的吻她。


    他便是她虔誠的信徒,願意為她焚燒殆盡。


    吻了一會兒,葉蓉的呼吸開始亂了,眼中迷離地看他,身子在他懷裏軟成水,被他托著才沒落下來。


    她推他,“好了,我要去照顧安兒。”


    顧華庭抵在她耳邊輕喘,“蓉兒,我們好久都沒有做了。”


    孟浪之詞!


    葉蓉麵上一紅,連忙捂住他的嘴,美眸瞪他,嬌媚撩人,“你…你別胡說。”


    顧華庭拿下她的手握住,“我哪裏胡說,我請了幾個乳母,讓嬤嬤和乳娘們去照顧安兒,你留下陪我。”


    葉蓉搞不懂為何他整日總想著這事,她不依,把手抽出來,似嗔似怒,“我要走了。”


    顧華庭拗不過她,又不敢真的強迫,站在原地看她去了裏間,可憐巴巴像是被主人遺棄的大狼狗。


    葉蓉卻是不知,她回去時眼裏都是笑著的。


    別院的日子過得安逸舒適,每日顧華庭變著法地纏著葉蓉,但都是被她以安兒離不開她為借口打住。


    這般不情不願,卻也是別無他法。


    這日是邢州初雪,那片片六角霜花落在這片土地上,放遠望去,盡是霜華。


    葉蓉第一次看雪,無比喜悅,在院裏整整待了一個時辰。顧華庭出門給她披上狐裘,免得她受涼。


    葉蓉玩得開懷,手中的冰雪捏成小球打在顧華庭身上,顧華庭猝不及防,冰涼的雪全部滲到他脖頸裏。


    他笑著指她,也彎腰團成雪球,然是沒打中。這方又被她打在後腦上。


    兩人玩了半個時辰。


    葉蓉彎腰在地上準備捏一個大的,還沒成功,被一隻大手驀地攬向身後,男人貼在她的耳畔,低緩溫柔,“蓉兒。”


    “嗯?”葉蓉笑答。


    “蓉兒。”他還叫。


    “嗯。”葉蓉又答。


    “蓉兒。”他叫的第三聲,葉蓉便不回了。


    顧華庭收緊手臂,吻上她的發頂,“我顧華庭對天發誓,今後我若負你,便孤寡一生,不得好死。”


    葉蓉眼睛一動,睫毛顫顫垂下,沒再說話。


    回來時,果不其然,葉蓉受了風寒。雖不嚴重,但安兒年紀小,怕他染上,把安兒抱給了乳母。


    藥是顧華庭親自端來的,葉蓉就著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點碗裏的苦藥。


    她眼裏軟軟的,比外麵的白雪還要純淨。更多好文盡在舊時光


    顧華庭最愛的便是她這雙溫柔的水眸。


    葉蓉再湊近那湯勺,要喝掉最後一口藥時,男人驀地湊近,舔掉她嘴角的藥漬。


    他呼吸灼灼,盡數噴薄在她的臉上,“蓉兒,我想要你。”


    他總是這樣,要把話說得明白,惹得她羞臊難當。但也奇怪,此時的葉蓉竟然不再抗拒。或許是因為現在的他性格大變,和從前的他判若兩人。又或許是因為把安兒交給他,總要讓他心甘情願,安然照顧。


    葉蓉別過臉,神色微變了一下,隨後嘴角翹起,冷哼,“我病了。”


    顧華庭看她笑,勾起唇,蹭了蹭她的下巴,“我不嫌棄。”


    “你敢嫌棄!”葉蓉氣憤。


    下一刻便被他堵住唇,窗外月牙升起,這一時突然又下起了雪,要比雨可輕柔得多,綿綿密密,落進人心裏。


    夜裏,葉蓉要睡覺,被顧華庭以風寒為由抱去了淨室。久不食肉的人再怎麽輕,最後都會收不住。


    葉蓉喊他“顧華庭你再這樣,就給我滾!”


    顧華庭額頭上滾了汗珠,被她這話嚇得整個人一抖,終究是沒放開手。


    這夜如此漫長。


    翌日,顧華庭食飽饜足地靠著床榻,逗弄著懷中的嬌人,時而捏捏她的鼻尖,時而碰碰她的紅唇。葉蓉煩不勝煩,她當即皺眉,倏的睜眼瞪向他,把被子一裹,滾到了床榻裏接著睡。


    顧華庭摸了摸鼻骨,揚唇含笑,搖著尾巴湊近,“蓉兒,昨夜我伺候得舒不舒服。”


    聽著他的汙言穢語,葉蓉耳根泛紅,脖子下麵的皮膚都染上粉色,她把被子蒙過頭頂,惱羞成怒,“我要睡覺。”


    顧華庭微頓,掀開她蒙在頭頂的被子,葉蓉回眼瞪他,“我要睡覺。”


    “好,我與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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