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結上下一滾動,眸子晦暗:“軟曲奇還是接吻?”


    江有枝斬釘截鐵:“軟曲奇。”


    沈岸被氣笑了,把她整個人提起來,放到上一格台階上,這個高度他可以直接握住她的腰肢。


    “沒了。”他沉聲,“再選一次。”


    “那我不選了。”江有枝想開溜,無奈看不清台階,隻好去拉沈岸,“走嘛。”


    沈岸就握住她纖細的手腕:“我隻帶了一張餐巾紙,不要浪費。”


    江有枝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突然想到自己今天塗了口紅,頓時臉都燒紅了。


    沈岸把她重新帶入懷中,落下纏綿的吻。


    他抬起頭,用餐巾紙擦拭了一下嘴邊的口紅印。


    巧克力味。


    江有枝緊緊抓住他胸前的襯衫。


    他就用自己的手環住她的手,低低地笑了笑。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真的能定格。


    風輕輕的,溫柔而美好。


    -


    這天戚因萊把車停到校門口,然後走到另一邊去給江有枝開車門。


    臨近期末考試,央美的學生大多喜歡泡圖書館,也有在草坪上寫生的,來來往往都是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其中有幾個認出江有枝來,過來跟她握手。


    “你如今是名畫家了,跟你出來還得喬裝打扮一下。”戚因萊調侃她。


    江有枝也笑道:“別了,戚總。還得謝謝你浪費寶貴的時間過來陪我呢。”


    戚因萊扶著她的左手,江有枝的右手拿著拐杖往前探了探,無意中觸碰到了一雙鞋。


    “不好意思。”江有枝連忙道歉。


    “沒事。”一個很熟悉的聲音。


    江有枝稍微愣了一下:“……小陸?”


    戚因萊看到這一幕,找個理由給二人留出空間:“那什麽,我好像錢包落在車上了,我回去拿一下。”


    江有枝手臂一空,往前空探了一下。


    陸仰歌想去扶她,猶豫片刻還是把手拿回來:“眼睛還好嗎?”


    “醫生說,如果下一次手術順利的話,就可以康複了。”江有枝禮貌微笑道,“現在稍微可以看得清一點模糊的影子了,雖然不那麽清晰,但是可以分得出顏色。”


    所以她看不見,麵前陸仰歌清俊的麵容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畫展舉報得很成功,恭喜你呀。”


    “哈哈哈,你工作室出的國漫不也反響挺好的。”


    陸仰歌的手指逐漸攥緊,看著麵前這個女孩兒。


    她一直在向前走,就像陽光。


    但是她的腳步太快,無論他怎麽努力地追趕,卻還是如沙流指縫,捉不住了。


    江有枝說:“做國漫本來就是一件反饋性較長的事情,作品的創作過程很孤獨,塵埃落定的前一刻你永遠也不知道作品能帶來什麽樣的影響力。你能專注於國漫這麽久,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能夠親自下鄉采集素材,如果這樣的年輕人越來越多,那麽國漫也會越來越好。


    陸仰歌眸子顫動了一下。


    她說話的時候眼神沒有聚焦,聲音如雲煙一般飄渺動聽,唇角隱隱帶著微笑,就像三月的暖陽,讓人也忍不住溫暖起來。


    “……小枝。”陸仰歌似乎可以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呼吸也不再平靜,“你跟他和好了嗎?”


    江有枝點頭。


    陸仰歌舔了一下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江有枝看不見他的神情,所以他可以把這一刻如潮水一般襲來的失落都毫不掩飾。


    他聽見她說:


    “小陸,我不是瞎子,我有看到你的心意。”


    “你是我見過的最努力的人,為了工作甚至每天隻睡兩三個小時,也是一個很溫暖的男生,好像所有細節都可以被你注意到。”


    “但是……”


    ——“別說但是了,好不好?”


    江有枝看不見,麵前這個麵容清雋的男人胸口微微欺負,眼邊泛起了一層薄紅,眸子因為淚珠而有光點在閃爍。


    “小陸——”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陸仰歌的手指無力地鬆開,深吸一口氣,“我確實喜歡你,比你知道的還要久一點。”


    不是久一點,是從高中一直到大學畢業,到他開工作室,都隻是在追尋她的步伐。


    江有枝蠕了蠕唇,又聽見陸仰歌清澈的聲音傳過來:“但也沒有那麽喜歡,所以你不用太過自責。”


    他聲音淡淡的,似乎已經毫不在意:“說不定等這段時間忙完了,我會遇到另一個喜歡的女孩兒呢。哈哈哈,都怪你長得太好看,誰看了都忍不住心動嘛。”


    江有枝“噗嗤”一聲被他逗笑了:“嗯嗯,你一定會遇到一個很好也很喜歡你的姑娘。”


    “當然了。”陸仰歌的聲音帶著些笑意。


    江有枝輕輕鬆了一口氣,但是她並不知道,就在她麵前隔著兩米的地方,陸仰歌用袖口把眼角的淚水擦掉。


    晶瑩鹹濕的淚水順著他臉部的輪廓滑下來,喉結上下一滾動,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想讓自己麵前的女孩兒能開心一點。


    所以他說了一個小謊,假裝毫不在意。


    “我還要去找齊頌教授,那,我先走啦?”江有枝歪了一下頭。


    “嗯。”陸仰歌點頭,“再見。”


    “再見。”


    戚因萊趕了過來,看到他泛紅的眼邊有些驚訝,但終究什麽也沒有說,扶住江有枝的手臂往前走。


    江有枝今天穿的是一件雪襖加碎花打底長裙,走路的時候裙擺會被風揚起來。


    陸仰歌回過頭去看她的背影。


    看到年少的時候見到她的第一眼。


    看到他們之間巨大的鴻溝,他努力了那麽多年,終究還是沒有跨過去。


    他沒有那麽無私,真的可以祝福她和另一個男人幸福。


    所以,可以偶爾在某一個不那麽重要的時刻想起他麽?


    哪怕隻是以這個為開頭:


    說啊,我曾經有一個老朋友,我們認識了很多年。


    第68章 江岸68   那行,我嫁給你吧


    病房裏, 醫生在給江有枝拆除紗布。


    這幾天傷口一直有些發癢,江有枝忍不住了就想去撓,又不敢下狠手, 隻能輕輕地揉一揉。


    “把燈光調亮一度。”醫生說的是流暢的德語。


    江有枝一開始隻能看到光, 隨著燈光一度一度調上去,麵前的景物逐漸清晰。


    “看得見麽?”溫錦書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動兩下。


    江有枝點頭,她的目光由迷離逐漸有了焦點:“嗯,看得見。”


    麵前,溫錦書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握住她的手。不知不覺,她記憶中的那個母親已經老了許多,不管多昂貴的保養品都不能抹去歲月的痕跡。


    美元就在腳邊,毛茸茸的一團, 睜著湛藍色的眼睛看著她,時不時用身體蹭一蹭她的褲腿。


    “媽媽快嚇壞了。”溫錦書哽咽著把江有枝抱住,“清河縣這麽危險的地方, 要是你真的出了什麽事兒,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美元“咪嗚”一聲,像是在安慰。


    江有枝笑道:“沒事兒,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溫錦書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手指輕輕撫過江有枝的發絲,滿心滿眼都是心疼。


    “這幾天不要接觸強光照, 注意用眼健康, 按時睡眠,眼藥水早晚各滴一回,不要多滴。”醫生把藥品遞給江有枝, 叮囑道。


    江有枝點頭回答:“嗯,麻煩您了。”


    溫錦書扶著江有枝走出病房,美元就在後麵慢慢跟著。


    一個人影立刻從門口跑開,躲在轉角的牆壁後麵。


    “出來吧。”江有枝知道那是誰。


    一個小男孩兒磨磨蹭蹭地從牆壁後麵探出腦袋,眼睛大大的,眨了幾下,有點怯怯地看著她,是江未斂。


    江有枝莞爾,俯身朝他招了招手:“過來。”


    江未斂就從牆那邊走過來,他又長高了一點兒,卻還是沒有人半身高。


    這個小男孩兒五官長得很漂亮,臉上很白淨,但是眼神惶恐不安,不敢看人。


    “怎麽在這兒呀?”


    麵對這個隻有四歲左右的孩子,江有枝終究還是軟了語氣。


    江未斂把手從背後拿出來,左右手各拿著兩隻橙子,先把其中一隻遞給江有枝,聲音帶著孩童的稚氣:“姐姐吃橙子。”


    然後又“噔噔”走到溫錦書麵前,手舉得高高的:“阿姨吃橙子。”


    “謝謝。”溫錦書把橙子接過來,“你今年多大了?”


    江未斂佯裝老成地伸出四根手指:“今年四歲半。”


    江有枝笑道:“你是年底生的,哪來的四歲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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