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板當場就皺眉頭,催促她們就在這邊繡完。因為她要在本地考察,沒什麽問題的話,這個月就要買地建加工廠盡快投入生產。她沒空再跟她們回去拿衣服,她也不能接受慢騰騰的寄送,因為她在活動中,無法確定自己具體某天人在哪裏啊。


    金主的理由很充分,設計師就開始犯難,上哪兒找合適的繡娘呢?


    小雪靈機一動,說自己記得以前合作過的繡娘提過她們那個民族的姑娘從會走路就捉針,沒有哪個姑娘是不會刺繡的。不曉得隔壁那家的外地媳婦會不會刺繡。


    村長等人立刻就拒絕了,說那個外地媳婦腦袋不太好學不會本地話,她愛人不在家,沒人能聽懂她的話。


    馮丹妮當場就皺眉發火:“我要她繡花又不是讓她陪我說話,會不會刺繡,把花樣子跟繡繃放在她麵前不就行了。動作快點,我等著衣服穿呢。”


    就這樣,村長跟那位外地媳婦的婆家人盯著,看這些從城裏來的老板果然隻給了花樣和繡架,然後連比帶劃地用漢語示意那媳婦,沒說任何奇怪的話,他們才放下心來,讓人幹活。


    很掙錢呢,馮老板說繡好了那片馬纓花、山茶花、杜鵑花還有鳳凰纏繞在一起的圖案,她就付三百塊。


    當地經濟狀況糟糕,到今天都沒通電。所以天黑之後,馮老板就要求帶繡娘回鎮上繼續幹活。她趕時間。要是繡娘能三天內做完這件繡活,她再額外付一百塊。


    在金錢的誘惑下,外地媳婦的婆婆同意陪著兒媳婦一塊兒到鎮上住下。


    哪知道抵達鎮上唯一一家鎮政府開設的用來接待上級過來視察領導的招待所之後,財大氣粗養尊處優的馮老板崩潰了,她無法住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她會失眠她會衰老,她絕對不能忍受這樣的生活。


    她態度強硬地要求繡娘和她的婆婆跟著她一道去縣城,她不能毀了自己的睡眠。


    這位婆婆本能地反對,她不想離家太遠。結果馮老板當場翻臉,讓她們婆媳立刻滾蛋,她馬上走,這鬼地方她再也不想來了。


    沒見過啥世麵的農村婦女被嚇到了,既舍不得要到手的四百塊錢又害怕自己得罪了貴客,趕跑了村裏的財神爺會遭到村幹部的斥責,隻好硬著頭皮帶兒媳婦跟人上車。


    計劃施行到現在,一切順利。


    可就在汽車發動,大小雪都暗自鬆口氣的時候,變故突然間發生了。


    好多人圍著他們的車,不許他們帶人走。還有人大喊大叫:“他們是警察,不要被騙了。”


    那婆婆就死命伸手拽兒媳婦,企圖把人帶下去,整個現場混亂得一塌糊塗。


    從村裏趕來的村民將車子圍了個水泄不通,還用木棒和石頭砸車。最後是便衣掏出了木倉,對著天空開了一木倉,才勉強震懾住對方。


    雙胞胎捂著胸口,到現在都心有餘悸:“我們長這麽大,還是頭回看見正兒八經的木倉啊。那時候我們嚇都嚇死了。”


    可是村民們的膽子比她們大多了,一聲木倉響並沒能攔住他們多少時間。不到兩個小時,處於對峙狀態的村民率先發難,大聲喊著:“警察不敢朝我們開木倉的。這是人民的政府,我們自己花錢買的媳婦,憑什麽被帶走?”


    鄭明明聽到這裏忍不住發怒:“人是物品嗎?人怎麽可以買賣。”


    她這一激動,嘴角裂開了,都滲出血來,她也滿不在乎。


    大小雪俱都苦笑:“那個時候還有誰聽你講道理啊。我們怕去的人太多會引起村裏人的警覺,總共就四個便衣警察。你們知道外麵有多少人嗎?黑壓壓的全是人頭,他們整個村都出動了!後來我們才知道他們村的成年男女比例是4:1,連村長的兒媳婦都是花了四千塊錢從外地買過來的。”


    屋裏的初中生都倒吸一口涼氣,這個村裏究竟有多少被拐賣的婦女?


    大小雪後來知曉這種情況後毛骨悚然。當地人買媳婦成風,要是把主意打到她們頭上,那她們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還是警察安慰她們說,對本地人來講,買媳婦不是犯罪,直接自己動手把人留下又不一樣了。所以她們過來采風還是安全的。


    但這話大小雪打死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們這輩子都不敢再去那裏了。


    吳若蘭焦急地追問:“後來呢?後來怎麽樣?”


    “後來便衣警察又開木倉,直接拿木倉口對著他們,說讓他們盡管試試他到底敢不敢開木倉。他上過老山前線,他殺過多少人他自己都數不清楚。”


    這話又震懾住了躁動的村民。一直到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從異地調來的武警團團圍住了暴民,已經快要瘋了的大小雪跟馮老板才成功帶著那位被拐賣的婦女出來。


    就是這樣,下車的便衣警察還挨了打,被人一木棍砸到了腿上。


    陳敏佳驚呼:“襲警!他們襲警總該能抓起來了吧?”


    大小雪立刻擺手,滿臉往事不堪回首:“抓什麽啊,亂哄哄的全是人,根本就搞不清楚到底誰是誰。當時誰都不敢耽誤,大家都趕緊往吉普車上轉移。馮老板開過去的那輛車子被砸成那樣,又找誰算賬啊。”


    兩人捂著胸口,後怕不已,“我們現在才知道,原來英雄這麽不好當,太嚇人了。我跟你們說,我們算運氣好的,全須全尾出來了。還有警察解救被拐賣的兒童時,叫那些愚民活活打死了。”


    這下屋中的初中生都驚呆了,他們好大的膽子,真的跟警察動手啊!除了亡命之徒,誰敢跟警察硬來?


    大雪雙手一攤:“他們認為買媳婦買小孩都是明買明賣,自己不偷不搶,政府不能剝奪了他們的合法財產。”


    這可去了吧,去你媽的財產。這幫人就該統統木倉斃!搞什麽計劃生育控製人口增長啊,把這些垃圾都斃了,保準社會安定國泰民安!


    太氣人了,這幫子畜生禍害了那麽多人,居然到後麵結局就是警察狼狽不堪地撤退,跟搶劫似的強行帶走被拐賣的婦女。


    小雪摸了下鼻子:“其實也不是沒收獲。他們村的青壯年勞動力不是都出來追我們了嚒,剩下的被拐賣婦女就被順帶著一並解救出來了。”


    這,算不算聲東擊西啊。


    因為她和姐姐還要馮老板後來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到底是哪裏發生出破綻,原本一直沒啥反應的村民會在他們要離開鎮上時突然追了過來。


    想來想去,就是他們稀裏糊塗當了誘餌,所以才那麽大方派四個便衣來保護她們。


    想想就感覺心裏頭怪怪的。


    鄭國強清了下嗓子:“你們別多想,不是這麽回事,裏麵有意外。具體情況我現在還不好說。”


    初中生又喪失了對意外的好奇心,反正村民們就是襲警都沒被抓起來。做了惡犯了罪還清清白白地叫囂著讓還他們當初付給人販子的錢。


    真是好爽的買賣哦,多劃算,也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大小雪沉默了一瞬,突然間又興高采烈起來:“有報應啊,他們村上不是主要產蘋果嗎?中秋節剛過,他們就被外地客商用□□票給騙了整整兩萬斤蘋果。哈哈哈哈,就是因為這個,馮老板說要在他們村投資開果汁加工廠,直接生產好果汁銷售出去的時候,他們才那麽積極。”


    鄭明明她們98年發洪水那會兒參加義賣活動遭遇過□□,恨得不行。可這會兒,三人卻異口同聲:“活該!”


    怎麽才騙兩萬斤啊,最好全部騙光了,把整個村餓死了才好。要麽是罪犯,要麽就是罪犯的幫凶,死有餘辜!


    鄭國強一直沒吭聲,吃晚飯時也異常沉默。


    直到上床睡覺,他才突然間開口主動提:“其實那些人突然間在鎮上堵車子是有人通風報信。”


    陳鳳霞一點兒也不稀奇。這種解救被拐賣婦女的事,肯定要地方政府以及警察配合。但是,很多時候他們都是沆瀣一氣的。通風報信,不正常的很嘛。村長家的兒媳婦都是買來的呢。


    鄭國強搖頭:“不,不是這樣的。警察辦案要比你想的嚴謹的多。是村裏人認出來了。”


    陳鳳霞奇了怪了:“村裏頭誰認識她們啊,大小雪剛過去沒幾天,馮丹妮以前也沒去過那裏啊。再說村裏怎麽知道她們去幹什麽?”


    “不是她們,是警察。其中一個便衣警察轉業前是營長,98年抗洪的時候率部隊去守堤壩,這個通風報信的人當時是兄弟部隊的,兩邊是一起守大壩的。這人去年退的伍。”


    陳鳳霞瞬間默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人可真是多麵多樣,既可以是抗洪英雄也能是人販子的幫凶。所以買家都是人販的幫凶,所有幫助買家攔截被拐賣婦女兒童逃跑的都是罪犯。


    鄭國強歎了口氣,躺在床上自言自語:“其實有的時候我也在想,專項全麵打拐真的能夠解決拐賣人口的問題嗎?這個村的光棍問題還不是最嚴重的,有的地方嚴重到男女比例的10:1。太窮,女的都往外麵嫁,剩下了一堆光棍,不出事才怪。”


    陳鳳霞的語氣突然間尖銳起來:“怪誰?兒子是寶,女兒是草,生下來淹死才好。現在又愁男的討不到老婆,不都是自己造的孽?”


    鄭國強察覺到老婆情緒不對勁,趕緊強調:“我的意思是說解決貧困問題才是關鍵,不然這麽多光棍討不到老婆肯定會出亂子的。”


    陳鳳霞的態度卻沒絲毫和軟的意思:“哎喲,奇怪了,一堆男光棍聚集在一起你們就怕出事。一堆女同誌不結婚不也生活得好好的,沒見誰鬧事啊。這是為什麽啊?怎麽,你們還想再來八千湘女上天山那一套?”


    鄭國強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隻好求饒:“你別這樣啊,我這正經和你說事呢。”


    陳鳳霞卻起了生理性的反感:“免談,別跟我談,你以為有錢人就不是被拐賣婦女的買家了?他們是沒錢討老婆嗎?說到底就是男人對女人的奴役!”


    鄭國強無語了,一不小心他好像也成了被討伐的對象。


    他無奈極了:“哎喲,我是在想要如何解決問題,你不能一杆子打死。”


    陳鳳霞冷笑:“想什麽啊,隻要你還覺得女人就必須得結婚生孩子繁衍後代,你們的思路就永遠解決不了問題。對,生物有傳遞自己基因的本能。但人有思想有追求,可以拋棄本能。隻有在真正尊重人的思想的前提下,才能談什麽解決問題。否則就是犧牲你們眼中應該被犧牲的對象去完成所謂的安定和諧。”


    做夢吧!


    第405章 終於拆遷了


    一場成功地解救了被拐婦女的打拐行動,卻讓勞心勞力穿針引線各種辛苦的鄭國強淪為了眾矢之的。


    隻初中生們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迅速,很快就恢複了對鄭國強同誌的和顏悅色。


    畢竟他們講道理,知道有法不依不是鄭國強能解決的問題。這是普通人碰都碰不到邊的事,她們總不好強人所難。


    鄭幹部已經在自己能做到的範圍做得很好啦。


    畢竟法律自己在這方麵就說得含糊不清前後矛盾,一個說買主強.奸婦女強迫與之成親要按照強.奸罪論處。一個又說買主得數罪並罰,強製限製他人人身自由和強.奸罪要共同處罰。而強.奸罪的上限是直接槍斃,但現實生活中又絕對不會因為某人花錢買老婆就直接槍.斃了他。


    雖然初中生們都認為斃了更痛快。買主是長期限製被拐婦女的人身自由而且不停地違背婦女意願與之發生性關係,這難道還不應該按照強.奸罪的從重原則加以判決嗎?


    可是方律師說不會。這些凶手真正因為買老婆而受到的最大的懲罰基本上都是罰款,連關幾天都罕見。大部分情況是受害人能獲救,執法者就謝天謝地了,哪裏還顧得上追究買主的刑事責任。


    還有一個法律買主免於刑事處罰的條例,什麽收買被拐賣的婦女、兒童,對被買兒童沒有虐待行為,不阻礙對其進行解救的,可以免於處罰;按照被買婦女的意願,不阻礙其返回原居住地的,可以免於處罰。


    說什麽呢?直接回複一個嗬嗬吧。


    這種規定都出來了,執法者按照什麽標準去執行,還用說嗎?


    所以老鄭同誌的無能為力是大環境的限製,她們不能苛責兢兢業業做事的人。


    初中生寬容又豁達,不搞遷怒這一套,大人卻沒她們的胸襟。陳老板現在的態度就很不對勁哩。


    就連陳文斌都看出不對勁來。嘿,以前他姐跟姐夫那叫一個肉麻兮兮,老夫老妻,娃兒都上初中的人了,他倆還成天黏黏糊糊的。看的他雞皮疙瘩掉一地。


    怎麽就一夜之間,陳鳳霞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呢?看姐夫都沒好臉色。


    陳文斌琢磨了半天,拎了兩盒靜心口服液塞給自己姐夫,煞有介事地強調:“這個更年期婦女情緒就是這樣,陰陽不定,難服侍的很,姐夫你就多擔待吧。拿這個給我姐喝,對中老年婦女最好。”


    鄭國強這樣的好脾氣都忍不了:“你姐還不到四十呢,更什麽年啊。”


    陳文斌卻煞有介事:“女人脾氣大老的快,就我姐那脾氣,就是早更了也正常啊。”


    鄭國強趕緊喊停:“別胡說八道,你姐,你姐是不高興湧泉縣被拐了好幾個姑娘,就找回來一個。”


    陳文斌咋舌:“那她還對你甩臉子啊。這這這,這當代女同誌對男同誌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點?能找回來一個就不錯了,她這是吹毛求疵雞蛋裏頭挑骨頭。不行不行,我要去說說她。”


    此人嘴上說得義薄雲天,實際上兩隻腳跟粘在地上一樣,死活不挪窩。


    說來慚愧,以前他討好在上元縣有實權的鄭國強時,他還敢下陳鳳霞的麵子,這人實在太愛普度眾生,腦回路不走尋常路。可現在,隨著陳鳳霞脾氣日長,加上他人窮誌短失意商場,反正就是,他不敢惹姐姐。


    所以,姐夫,小舅子在心理上是跟你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也絕對會是你最堅實的後盾。無論你想做什麽,小舅子都會力挺你。


    鄭國強卻無心嘲笑小舅子的嘴上英雄,或者更具體點兒講,他壓根就沒心思在意這些情緒。


    他隻問了一個問題:“文斌,你是不是這輩子非要結婚不可?”


    陳文斌立刻驚悚,夾在手上的香煙都差點掉到地上,麵上肌肉也一下子僵硬起來。他深吸了口氣才問:“姐夫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她在外麵又有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驚弓之鳥說的就是他啊。


    鄭國強立馬喊停:“別胡說八道,我是說假如,假如拋棄你現在一切的條件,你是不是非要結婚生子不可?”


    陳文斌想了想,直接搖頭:“非要不至於,嗐,你又不是沒結過婚,這結婚多煩啊,能有多美好。這報紙上說什麽多了免費的保姆、育兒師什麽的。廢話,但凡有錢,你需要免費的嗎,你不能花錢請專業的啊。就是那個啥,也沒什麽大不了。”


    鄭國強想小舅子在女色上的確不太在意,便將問題轉向重點:“生子呢?你是不是一定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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