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仲山沒想到自己好言好語了半天,結果一上來就被拂了麵子,還是這麽幹脆利落。他氣的重重的捶了下案幾,想到這孩子怕也是個軟硬不吃的刺頭,一時也沒有辦法,隻能兀自坐著生氣。


    旁邊的親兵長葉威勸侯爺息怒,公子一時間接受不了也是正常,過幾天想開了就好了。


    過了幾天,丁旭就這麽強著。護城軍營的總兵長都親自來勸說丁旭,說蕭侯爺怎麽說也是他親生父親,當個小侯爺難道不是天大的好事麽,幹嘛非要當個辛苦的小兵。總兵長還偷偷跟他說,蕭氏那邊要認他是板上釘釘的事,蕭仲山年紀已經不輕,身後沒有個子嗣,以後這兵權還不知能交與誰。言語間各種威逼利誘,但丁旭依舊是不聽不理,每天還如同個小兵一樣操練排休。


    丁旭想到自己的身世就心底發冷,那個什麽蕭侯爺缺兒子,自己不會再找人生一個,然後慢慢養大麽,何苦來找他這麽個不聽勸,不識時務,冷麵冷腸的人,再這麽騷擾下去這軍營他也不用待了。


    七日後,丁旭得空又回家,剛進大門就見小黑一瘸一瘸的跑過來迎接他。丁旭見它前腿瘸了,嘴裏還嗚咽著,心裏還奇怪,進了院子後發現原來擺的花盆都少了大半,牆邊還有沒來得及收拾的花盆碎片。他心裏更是疑惑,連忙走到孟珧的廂房。


    孟珧沒在看書,麵前一杯茶放涼了也沒喝,一個人就在那兒幹坐著。劉婆婆那天下午回來,跟她說了在軍營的事後,孟珧已經猜了個大概,但她沒想到這身世問題還能惹出諸多麻煩來。


    孟珧麵色有些不好,看見丁旭來了才懶懶的坐起身,說道:“你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丁旭點點頭,問道:“他們是不是來找過你了?”


    孟珧搖頭,她斟酌了半天後說道:“旭兒,蕭侯爺若真是你爹,你還是回去蕭家吧。”


    丁旭的語調立刻就抬高了,“為什麽?我才不想要什麽不相幹的爹。”


    孟珧歎氣道:“旭兒,找到親人是件好事,你也早就知道你和丁家沒什麽血緣瓜葛,姨母也隻是撫養你長大的外人而已。如今你親爹尚在人生,你怎麽能不認他呢?”


    丁旭聽著孟珧略帶撇清關係的口吻,沉默半天,“他隻是想找個後人延續蕭氏香火罷了,我於他沒有半點親情可言。”


    孟珧看他這樣子是要強,勸說他回去蕭家是必然的,齊州的地界都是蕭家的,你怎麽可能拗的過他們。


    丁旭抿了抿嘴,“姨母要是也一同搬去侯府,我就聽你們的。”


    孟珧麵色愈發不好,搖頭道:“這就不必了,我是不想和蕭侯那邊人扯上什麽關係的。”


    丁旭:“那我也絕對不會認他們。”


    孟珧正待說話,突然一陣頭暈,小荷就扶著她去裏屋休息。


    丁旭見孟珧身體不舒服,也不知是不是被自己氣的,心裏懊悔。他還想跟著去床邊坐著陪著孟珧,小荷卻把他拉出門。


    小荷看看裏屋,偷偷說道,夫人不讓我們說,前日有隊兵來到府上,說是夫人若是不把少爺勸去認祖歸宗,就把這兒都給砸了,還在院子裏大鬧了一通,連小黑都被人打瘸了前腿。


    孟珧側躺在床上,頭枕胳膊懶得說話。丁旭這孩子死活不認蕭仲山這個爹,蕭家那邊哪能由著他使性子。也不知是誰出的餿主意,讓一隊兵找到她這兒,讓她勸丁旭回心轉意。


    她隻是說丁旭這孩子脾氣倔不好勸,都還沒說個不字,那幾個士兵就開始威嚇她們,拿著刀柄把院裏頭她幾盆心愛的花都砸爛了。還說她要是不讓丁旭認祖歸宗,她們一家在齊州就沒有立足之地。


    孟珧想到就忍不住頭疼,這蕭家麵上是正經的王侯世家,其實就差在齊州自立為王了,據說蕭氏那些親兵私底下也是橫行霸道,說一不二,不容許州地百姓違抗半點命令的。丁旭怎麽偏偏和他們有血緣親情。


    門外,丁旭聽過小荷的話,怒火叢生,眉毛豎起,“他們憑什麽來這兒的麻煩!”


    小荷連忙拿手指豎在嘴上,“噓,夫人不讓奴婢說,就是怕少爺生氣去找他們呢。少爺可千萬不能去軍營鬧事。”


    劉婆婆正端了盆熱水過來,她聽見兩人的話也在一旁勸道,“少爺還是聽一句罷,這裏是蕭候的地盤,虎毒不食子,您自然不會出什麽事,可夫人還有咱們就不一樣了。他們要真的幹出什麽事來,您到時後悔都來不及啊。”


    孟珧聽見說話聲,在屋裏坐起身,問道外麵怎麽了。


    幾人連忙噤聲,劉婆婆把水盆端了進去。孟珧拿熱水擦了把臉,總算恢複了些精神。丁旭也跟進屋來,在一旁默默看著她擦半天的了臉,才壓下了剛才的火氣。


    旁邊站著的小荷還在那兒使眼色,示意夫人今日身體本來就不舒服,可別再讓她焦心了。


    丁旭沉默半天,突然問道:“我若是去了蕭家,還能不能住這兒?”


    孟珧反問道:“你以後是蕭家人,怎麽還能住這兒?”


    丁旭抬眼道:“那我連來這兒看看都不行了?”


    孟珧放下毛巾,垂下眼睫說道:“是啊,你還是先別來我這兒了,免得蕭家人不喜歡。”


    孟珧語氣很輕,但丁旭聽了卻低下頭,少年英俊的五官都繃著如雕塑般,眼神微閃,嘴唇抿緊,不住的攥緊拳頭,看著像是發怒的前兆。


    孟珧忙說道:“旭兒,別不聽話了,認他這個爹對你以後也好,以前的事就放下吧,別再說不認......”


    “我認他這個老子。”丁旭沒等孟珧說完,咬著字吼出這麽一句,把旁邊的兩個丫頭都嚇了一跳。


    他自己也愣了一瞬,也沒再說什麽,轉身就走了。


    孟珧還頭一次看見孩子發火,詫異了半天,暗道真是孩子大了就說不得了。隻可惜如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回兒她寧願丁旭生一會兒氣,也不能惹到蕭家的人。孟珧歎了兩回氣,揉了揉太陽穴,又躺回床上。


    丁旭臨走前,看了看院房大門和嗚咽著送他的小黑,突然想起了在小時候在河州的時光。他還依稀記得,自己在很小的時候就待在一個破院子裏,隔不幾天會有幾個老婆婆來丟給他些餅子饅頭吃。


    冬天裏他縮在屋裏哈氣搓手,什麽也不想,就等著天氣變暖。天氣變暖後又總是盼著院裏樹上的葉子變綠,這樣他就能爬上去摘果子吃,可惜那些果子有些是酸的,有些是澀的,隻偶爾有幾個甜的,每天除了想著能填肚子,其他的什麽也不知道。


    後來有一天牆洞裏爬進來一隻小黑狗,他當時不確定那是什麽東西,把它抓起來就想咬幾口,隻可惜小黑狗渾身是毛,還溫熱亂動,讓他無從下口。後來他看著小黑狗滴溜溜的眼睛,終於放棄了把它當食物的想法。


    她娘親病死在床榻,連下葬在哪兒他都不知道,那時他還小,也記不清楚娘長什麽樣兒來,也沒有為她的死而悲傷。可笑他那新冒出來的親爹,在帳中還跟他談血濃於水,虛偽至極,他在乎什麽骨肉親情,他不過想白撿一個兒子給他養老送終。


    他在迷蒙的幼年,過得不像個人樣的時候,是孟珧推開了後院的門,把他帶到了外麵的世界。自那之後,他吃的喝的穿的都是帶著溫度的,連做的夢都是好夢。隻可惜那姓蕭的權勢大,逼的孟珧不得不推開自己。


    丁旭咬了咬後槽牙,自己回軍營去找總兵長。


    蕭氏諸侯控製北方兩個大州,勢力龐大,族裏有男兒認祖歸宗也是件大事。蕭仲山的老母親馮氏聽說這事也滿心歡喜,她這些年最擔心的就是蕭家香火延續,這些年找了不少郎中看過兒子和幾個妻妾的身體,藥也喝了不少,但就是生不出兒子。這會兒老太太突然聽說在外麵有個孫子,也不管什麽出身,就要趕緊接回來。隻是有一點,這孩子若果真是蕭仲山親生的,就寫進族譜,過繼到正妻名下,按嫡長子對待,所以她要先當眾滴血認親,以免再生什麽岔子。


    認親歸宗那天,老太太和家族眾人一見丁旭的臉就都信個七八分了,蕭仲山和丁旭當眾滴血認親,也確認是父子無誤,眾人都恭喜蕭侯爺把失散在外多年的長子給找到了。


    老太太和蕭仲山分坐在大宅堂前的兩把椅子上,丁旭一直麵無表情,神色鬱鬱。旁邊的老管家在一旁提醒著,讓他叩頭時他就扣頭,讓跪拜時就跪拜,讓敬茶時就敬茶。雖然全程下來沒什麽笑意,叫著爹和祖母的聲音也僵硬低沉,但是禮數都到了,眾人也都不介意他的臉色了。


    第30章


    丁旭正式更名為蕭旭,兩州百姓也都聽說此事,知道蕭侯爺有了兒子,而且還少年英武,已經參軍。


    自此,蕭旭離開護城軍營,直接調到親兵營,安排了個約麽等同於副總兵長的軍職。住的地方由通鋪換成大營帳,卸下之前穿的簡陋皮甲,換上了精致赤銅盔甲,一應吃穿用度都是按少主的份例來安排,身邊還有幾個親兵將士隨時聽令。在親兵營裏,蕭旭除了日常一些操練,也不用再幹守夜巡城的活,除了蕭仲山,也沒有誰敢訓他。


    蕭旭平日話少事兒也少,閑時隻喜歡練武射箭。過不了幾天,蕭氏少主武藝高強的就在軍營傳遍了,蕭旭有時還同一些武藝高強的士兵比試切磋。軍營裏,蕭仲山在看著蕭旭身手不凡受人讚賞也深感欣慰,隻是沒等他誇兩句,蕭旭就稱自己有事走了。蕭仲山念在兒子和自己失散多年,自己也愧對他們娘兒倆,所以就隨他去了。


    軍營裏的蔣勉聽說了這事,跟著就過來找他如今已改名蕭旭的兄弟。兩人聊了幾句,蔣勉也不跟他見外,說是有人脈不用白不用,他早想調出護城軍營了。


    蕭旭依言支會了軍營的副將軍,就把蔣勉調到了騎兵營,還直接給他一個騎兵隊隊長當。


    蔣勉口中說著得空了就過來找他切磋武藝,然後高高興興的收拾東西去了騎兵營,他這一晌光顧著高興,看著蕭旭那冷的要滴水的臉色也沒太在意,反正他這兄弟平日除了對他姨母笑過,對誰也沒什麽好臉色。


    轉眼就入夏。


    孟珧宅邸的大門前,隔不了兩天就會擺上好幾盆開的正盛的鮮花,隻是這些花空有好顏色,宅邸的大門依舊緊閉,屋裏的人也不把它們抬回院。過了兩天,幾個士兵把舊花抬走,又換上新花擺上。那先前的舊花有時就被士兵隨手丟棄在路邊,可憐花瓣未謝就已經整個零落成泥。


    終於有一天,屋裏的女主人發話,說天熱了,別把花都幹死了,都搬回院子裏吧。那門口的鮮花仿佛得了上天的垂憐,終於被挪放到前院的邊角,然後吸足了水,重新開的張揚而熱烈。


    軍營的一處練武場,兩個少年正在比試武藝,旁邊本來要圍觀的一些將士都被他們轟走,兩個人頂著上午的太陽,打的汗流浹背。


    不過半晌,砰的一聲,穿著棗紅裏衣的少年把穿著褐色上衣的少年摔翻在地。


    蔣勉在地上躺著,嚷嚷道:“哎呦我去,你這些天怎麽都下手這麽狠,把我當沙袋丟啊。”


    蕭旭抬胳膊擦了擦額上的汗,低聲道:“是你自己過來找打的。”


    蔣勉無語,他早有種預感,自己是碰到刀口上了,可惜他苦苦思索也沒想明白,他到底哪裏惹得蕭旭不高興了呢。他坐起身摸了摸後背,嘀咕道:“幸虧沒光膀子,要不後背的皮都要蹭破了。”


    兩人趁著早上天還涼快時到了練武場,切磋完了之後,蔣勉拍拍身上的灰就先走了。蕭旭倒還不稱意,接著射了幾回箭,跑了一會兒馬,又出了一身大汗後才回營帳休息。下屬早就打好水,蕭旭擦了擦上身的汗,然後又換了件幹淨的青藍色衣服。


    吃完午飯後,蕭旭腿敲在桌子上,閑著看兵書,沒過一會兒,外麵來了一位士兵。


    小兵上前小聲報告:“少主,屬下今日去送花,那放在門口的花像是都搬進去了。”


    蕭旭聽了,丟下手上的兵書,一陣風似的騎馬出營。


    那些個隨從士兵跟也跟不及,納罕道這大中午的是要跑哪兒去啊。


    孟珧府邸門外依舊掃的幹淨,大門今日沒有緊閉,開了半扇。小黑正趴在門檻邊上,吹著過堂風睡午覺,隻露出隻黑耳朵在門外。它聽見遠處的馬蹄聲抬頭,一見是小主人來了,搖著尾巴就跑著迎了過去,前腿看著也好全了。


    蕭旭摸了摸小黑,進了大門,隻見看門的小廝坐在靠椅上,蒲扇搭在臉上呼呼睡著。


    他徑自走進院子,一眼就看向孟珧住的廂房。孟珧沒有午睡,穿著一身月白色的夏衣,就在回廊的小茶桌前坐著看書。小荷坐在一旁的小凳上做著針線,老貓小白在她凳下的陰涼處睡覺,烈陽下的午後,她們那處仿佛格外靜謐,看了就讓人燥意漸消。


    小黑適時的輕叫提醒,孟珧看見蕭旭過來了,也沒太訝異,輕輕招了招手。


    兩人猶如從前那般在桌前對坐著,孟珧提著茶壺給他倒了杯溫熱的大麥茶,嘴上說道怎麽大中午的跑過來,也不怕中了暑氣。


    蕭旭接過茶,摸著茶杯的花紋,問道:“姨母,你不生氣了?”


    “我何時生氣了?”孟珧笑著反問道。她今日精神頭好,麵色也不似上次那麽難看,反而因著天氣微微泛紅。


    蕭旭看了她幾眼,突然覺得嗓子幹渴,把杯裏的茶一口悶了。


    孟珧真沒覺得她們兩個鬧了什麽氣,許是上次她沒說明白,讓蕭旭多想了。她隻是想暫時劃清界限,免得蕭家那邊以為她不肯放孩子又來找麻煩。蕭旭這孩子賭氣走後,孟珧怕他回蕭家後又反悔,就命下人把門禁了快倆月。


    既然蕭旭認祖歸宗之後蕭家再沒想起她這一茬,她就不必再擔憂什麽,日子也過得順心順意。


    蕭旭問道:“那我以後還能常來這兒嗎?”


    孟珧點頭,“隻要蕭家那邊不說什麽,你想來就來。”


    蕭旭眉頭舒展開,神色沒有之前緊繃。此時旁邊樹上的蟬鳴傳來,夏日炎炎,一壺溫茶,孟珧在旁邊坐著,一切都仿佛還在河州一般愜意。


    自此,蕭旭隔不幾天就騎馬過來看望孟珧,而且多半是在早晨過來,手裏還拿著一捧露水未幹的野花。隻等秋天到了,野花差不多都謝了,他每天才沒有特意繞到山坡去摘花。


    入秋後的早上,孟珧府邸的小廝聽見有人敲門。他開門後見敲門的是蔣勉,想來是蔣勉休假回家探望,順道也來問候一下孟珧。隻是今日他不是一個人來,背上還拖著個穿著暗藍衣裳的男子。這男子披頭散發,看不清麵容,衣服水漬未幹,也不知是暈了還是快要不行了,一動不動,像個麻袋一般被蔣勉拖著。


    小廝還沒問那是誰,蔣勉就拖著人進了院子裏,還自來熟的喊院裏掃地的小廝來幫忙抬人。


    孟珧和小荷聽到動靜也連忙出了房門,驚疑惑的問蔣勉這是什麽人。


    蔣勉喘了幾口氣,搖頭說道,“不知道,我今早路過護城河,就見他遠遠的在岸邊趴著,一半身子泡水裏。我摸了摸看還有口氣就給拖回來了,總不能讓人泡死在那兒吧。”


    孟珧無法,隻得讓小廝把人抬到空置的房間去。


    蔣勉把人放到床榻上,拍了拍手,“孟姐姐,又麻煩你了,你知道我爹他怕見外人,我娘也心髒不好,管家又不讓我亂救人,這人先在你這兒放著了啊。”


    孟珧還沒答應,蔣勉說自己接著還有事就先走了,隻留下屋裏幾個人幹對眼,不知道拿床上身份不明的藍衣男子怎麽辦。


    劉婆婆老練一些,先指揮小廝把那人的髒濕的衣服剝了,擦擦身再換上幹淨衣服。


    這年頭遇難的人太多,蔣勉也是個好心的孩子,以前看見路邊要飯的乞丐還想著都帶回家當個下人什麽的,給口飯吃。還好他家管家在一旁都製止了,說救的了人也救不了命,這些人都是因戰事流離失所,戰亂不休,人命無救。


    孟珧摸著下巴想了想,讓小廝先給這人順順氣,再掐掐人中,看會不會醒,不醒就等一晚上,要是明日再不醒就請郎中去。


    軍營裏,蕭仲山又派人喊蕭旭回侯府吃晚飯。


    蕭旭認祖後的這幾個月裏,去侯府的次數屈指可數。蕭旭隻說自己喜歡在軍營裏待著,和士兵同吃同住,習武看書。這話聽著也挑不出錯,隻是侯府和親兵營離得並不遠,他平日在軍營裏空閑的時間也是一大把,卻從未主動回侯府看望長輩,請安問好。


    蕭仲山用了各種由頭勸說,再加上隨從們軟磨硬泡,蕭旭才偶爾回侯府一趟。


    今日蕭旭總算聽話回了候府。晚上一家人吃飯,圍著一桌子菜,老太太笑著和蕭仲山拉家常說閑話,其餘人也都笑臉附和著,隻有蕭旭板著臉,默默吃著菜,問他什麽都是敷衍答應著。


    蕭仲山的正妻方氏眼珠轉動,看著過繼在自己名下的蕭旭,抬箸給他夾了塊牛肉,笑著說多吃些菜。


    “我吃飽了。”蕭旭眉頭皺了皺,隨即放下碗筷,起身就出去。


    方氏像是做錯事似的低頭,蕭仲山喊了蕭旭幾聲也不見回應,氣得也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一旁的丫頭仆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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