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是大年三十,明笙一早起來,給公寓的門上貼上了對聯。


    即使是一個人過年,明笙依舊準備了許多東西。


    貼完窗簾,她依次接到了遠在國外的林叔叔和許阿姨以及初家幹爸、幹媽的電話。


    他們照例像前幾日一樣問她要不要去到他們那裏一起過年。


    明笙一個一個拒絕了,她今年依舊想留在青市,陪媽媽。


    明街巷的老房子在去年被她賣掉了,她在那裏出生,長大。


    有太多的回憶都和那條巷子有關。


    可是她一點留戀都沒有,找到了合適的買家後,明笙沒有一絲的猶豫就將那棟老房子賣掉了。


    賣房子的錢,她自己留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她寄給了在南濘鎮養老的幹爸和幹媽。


    電話裏,在明笙拒絕了回南濘鎮過年的這件事後,那邊的人似歎了口氣:“笙笙啊,你都兩年內來這了,我和你幹爸都有些想你了。”


    明笙拿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抱歉,幹媽,我今年還是想陪陪我媽。”


    明笙不知道她去了天上以後,還有沒有受欺負,不過那個人壞事做盡應該上不了天堂吧。


    “沒關係的,你這是應該的,等年後你要是不忙回來看看,你也很久沒回來看看杳杳了。”遠在南濘鎮的初母抹了抹眼角,輕聲歎息。


    明笙點頭嗯了一聲,聲音有些哽咽:“你和杳杳說,別生我的氣,等我忙完了就回去看她。”


    初母應聲:“我會轉告她的,你們以前關係那麽好,她怎麽會生你的氣。”


    掛了電話後,明笙一個人驅車去了郊外的青園墓地。


    這裏風景怡人,聽說是塊風水寶地,所以這裏的墓地也比別的地方貴了一倍。


    明笙的母親就葬在這裏。


    來時的路上,明笙買了一大束紅玫瑰,她將玫瑰花放在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明笙選擇的是她媽媽年輕時候的樣子。


    那時候的母親如同她的名字一樣,明豔四方。


    而明笙的眉眼像極了她的母親。


    玫瑰花瓣隨著寒風被吹得簌簌抖動,明笙站在那,無聲地和碑上的女人對望。


    良久,她眼眸中落下一滴淚,聲音還是忍不住地顫抖:“媽,我又來給你送玫瑰花了。”


    “希望你下輩子出生在一個不會重男輕女的家庭裏,家庭富裕,院子裏最好種滿玫瑰。”


    “這樣你就不會被男人信口胡謅的情話和一朵不知道從哪摘的玫瑰花給騙了,最後為此葬送自己的一生。”


    明笙站在墓前,細細的雪花飄落下來,她穿著一身長到腳踝的黑色大衣,上麵落滿了一層白色。


    原本,明笙是想帶著母親明豔回她老家關明鎮安葬,可又害怕她下輩子又投進了關明鎮那個偏遠地方。


    所以明笙最後選擇了這裏,離著大城市有些距離,但又不算遠。


    但願她來世能去到好人家。


    明笙回到公寓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窗外是萬家燈火。


    她上來之前,在公寓樓下瞧見了有人在準備放煙花,許多人聚在一起,好不熱鬧。


    明笙煮了一盤餃子,餃子是她昨天包的,包了不少放在冰箱裏,差不多夠她一兩周的食量。


    將小桌子放在飄窗前,明笙坐在提前鋪好的厚毛毯上,熱騰騰的餃子擺上。


    弄好這一切,明笙的手機也跟著亮了。


    一連串的‘除夕快樂’、‘新年快樂’席卷她的微信消息窗口,同時窗外‘嘭’的一聲,明笙循著聲音抬頭望去。


    五顏六色的煙花鋪滿整片天空,與城市裏斑駁的光影互相交織,鑄就了一場美妙的除夕幻夢。


    看完一場煙花秀,小台桌上的餃子已經有了冷了,明笙並不急著吃飯,微信上來了許多消息,她得一個個回過去。


    明笙依次給幾個室友發了除夕紅包,還有叔叔阿姨以及幹爸幹媽。


    趙薛居然也給她發了個紅包,數額還不小,這是明笙沒想到的,不過最後她沒有收,隻回了句除夕快樂。


    處理完大部分信息,還剩下最後兩個。


    這時時間剛好到了零點。


    明笙看著微信界麵上那兩個並在一起的名字,徹底怔住。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沈朝淵會和林述言在同一時間給她了一條相同內容的微信。


    明笙隻是愣了一秒,並沒有多猶豫地點進了和林述言的聊天界麵。


    沈家老宅。


    沈朝淵站在臥房外的陽台上,盯著微信上明笙零點零一分發過來的除夕快樂的紅包,微微蹙著眉,薄唇緊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新年的熱鬧氣氛散得很快,起碼明笙看見的是這樣,正月初六往後,小區裏來往的人的便少了很多。


    過年期間,明笙也沒有閑著,她把給芮佳她們的畢業禮物準備的差不多了,禮盒她也已經下了訂單,不出幾日就能到。


    剩下這幾天,她一直待在公寓裏,沈朝淵沒有具體說是哪一天,她也沒問,索性她現在沒有其他事情。


    正月初九,她接到了趙薛的電話。


    “嫂子,淵哥他爺爺去世了,就在昨晚。”


    掛了電話後,明笙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去世了?


    怎麽會,如此突然。


    這是明笙第三次感受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隻要老天爺不高興了,它想帶走誰都可以。


    葬禮辦得很簡單,趙薛帶明笙過去的時候,隻有沈朝淵一個人站在那裏,一身黑衣。


    望著他的背影,明笙感受到了從他身上散出的孤獨和悲傷。


    “隻有他一個人嗎?”明笙問。


    “算是吧,其他那些...”說到這,趙薛輕聲歎息,含糊地解釋,“那些人過來隻會吵到沈爺爺,所以哥直接將他們趕了出去。”


    聽出了趙薛話中的欲言又止,明笙並沒有多問。


    她走上前,握住沈朝淵垂在一側的右手。


    不知道他在這裏站了多久,寬大的手掌隻剩下掌心那一點溫熱。


    她太懂這種失去親人的痛苦了。


    明笙沒有出聲,隻是一直握著他的手,這是她第一次瞧見沈朝淵臉上的脆弱。


    他們的感情一定很好。


    明笙望著照片上老人和藹的麵容,心裏想著,真遺憾會以這種方式和您見麵。


    沈氏集團創始人去世,對於外界人而言是個不小的新聞,沈朝淵有心不想讓外人拿這個博噱頭做文章,所以一早便和那些親戚打了招呼。


    可是這中間總有那麽幾個不聽話的人,沈爺爺去世的消息還是登了報紙和新聞。


    那是明笙第一次瞧見沈朝淵發了那麽大的怒氣。


    後來是趙薛告訴她,透露給無良媒體沈爺爺去世消息的是沈朝淵的那一對父母。


    趙薛說,沈朝淵和他的父母關係很惡劣。


    那幾日,沈朝淵沒有回過別墅,直到有一天,她幫著假期結束回來工作的劉姨幫忙處理她家鄉的特產時,聽見了外麵突然傳來動靜。


    明笙出去一看,是沈朝淵回來了。


    雖隔了有一段距離,但借著陣陣微風,明笙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


    他臉頰微紅,仔細觀察,走向她步子還有些晃動。


    幾分鍾後,沈朝淵站在了明笙眼前,一雙墨眸直直地盯著她。


    下一秒,明笙被他緊緊擁進懷裏。


    良久,在她耳邊,沈朝淵輕聲低喃。


    “笙笙。”


    “別離開我。”


    後麵一句,太輕了,還沒來得及入她耳,便被一陣風吹得七零八落。


    ——


    時間像行駛的飛船一樣飛速前進,徒步的人們怎麽追也追趕不上,但同時也將那些難以言喻的悲傷甩在了遠遠的身後。


    料峭的寒冬很快被遲遲春意代替。


    而大家也終於迎來了一年一度的畢業季。


    葉子的婚禮定在了七月初。


    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伴娘裝卻早早地就送到她們仨人的手裏。


    何芮佳拎著淡紫色的裙子,感歎:“這下葉子可是下了大手筆,這伴娘裙真好看!而且我們仨個的還是不一樣的!”


    妍妍的偏向公主風,她的更禦姐一些,而明笙的是淑女風。


    班級畢業照約在了下個月中旬拍攝,畢業照拍完就隻剩下一場畢業典禮,等這些全部結束,就是她們真正告別大學校園的時候了。


    好在大家最後都還在青市,離得也都不算遠,明笙心底那股離別的感傷被衝淡了些。


    她不喜歡分別,那種感受很不好。


    許旌沒想到自己過來取婚戒,身後居然還跟著倆跟屁蟲。


    趙薛他還能理解是因為好奇,可沈朝淵是為什麽也要過來湊熱鬧。


    許旌一路上想了半天也沒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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