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若是做了這樣的夢,定會無地自容,從此隻會遠遠地避開她,慢慢打消自己的癡心妄想。


    但司珩青卻想——


    他果然是喜歡師尊的啊,喜歡到骨子裏了,所以才日夜不停地想著她。


    他告訴喜歡的人,想與她雙修,想和她一直在一起。


    鬱秋呢?


    騙著他過來找她,扭頭帶他去了青樓。


    雙修有什麽好的?


    人為了一時的欲望,跟不同的人做著苟合的事情,發泄起來跟畜生有什麽區別?


    她厭惡這樣的事情。


    過去在食人島上,她也見過不同物種的妖之間的交/合。


    妖本就沒有羞恥心,會當著其他妖的麵交/配,有時候好幾隻妖一起樂在其中。


    鬱秋看了,隻覺得髒了眼睛,有時候抄著刀劈下去,將那些扭成一團的妖物劈得遠遠的。


    她想,像阿青這樣的魅妖,沒有經曆之前,對於那種事情是充滿向往的。


    但如果給他看了,讓他也惡心惡心,指不定能好一些。


    懷著這樣的心情,鬱秋將司珩青帶到了勾欄之地。


    光是鬱秋那一臉不是善茬的模樣,老鴇和其他女子都不敢靠近她,卻忍不住地多看了司珩青幾眼。


    長得漂亮的少年,格外地招女孩子喜歡,尤其是像司珩青這般看著性子溫順、氣質憂鬱的。


    那天司珩青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一路跟在鬱秋後麵,跟著她上了樓,進了房間。


    鬱秋選來選去,挑了兩名看得上眼的女子過來服侍,她看戲一樣就在旁邊嗑著瓜子。


    老鴇還問,要不要給她也安排小廝伺候著。


    鬱秋懶洋洋地用眼神朝司珩青點了一下,說:“不用,我看他就行。”


    老鴇眼神古怪,心裏嘀咕著“怎麽會有這種癖好的人”,暗搓搓地溜走了。


    少年規矩地坐在一旁,身體緊繃,臉上肌肉都繃緊了,垂著眸,隻看著眼前盛滿酒的杯子,始終不發一言。


    “帶你出來玩,你放鬆一點,”鬱秋嗑著瓜子說,“又不是平時修煉,不必這樣正襟危坐。”


    她一開口,屋裏兩個女孩都笑了,一人端起酒送到司珩青麵前,另一人主動去牽他的手。


    鬱秋眼神落在那女子的手上,微微地皺了下眉,抿了一口酒。


    這麽一對比,阿青的手生得真好看,骨節勻稱,手指修長,每一根手指都跟玉笛一般,肌膚好看的像是養在深宮裏的貴公子,指甲剔透,修得整齊幹淨。


    她平日裏很少注意,哪想到當年桃花林裏撿回來的小少年,長出來是這麽個迷倒眾生的樣子。


    就這麽被青樓女子牽著,倒教她有些舍不得了。


    她暗暗地收回目光,心裏有些別樣的滋味。


    女孩的手探向司珩青腰間,小心地去剝開他的衣裳,解開他的衣帶,靠過去,在他耳邊柔柔地問:“公子今日可是第一次來?”


    司珩青扭過頭去,眉頭皺著,身體完全繃緊了。


    抬起手想要攔著這名女子,當著鬱秋的麵又不敢發作。


    和陌生人的接觸讓他無比反感,尤其被師尊這樣看著。


    他隻得再避了避,捏著酒杯的手微微用力。


    鬱秋死死地盯著那女子環著他腰間的手,喉嚨裏好似梗了什麽東西,又飲了一杯酒,那股不快卻始終咽不下去。


    那兩女子見司珩青一避再避,不由地笑了起來,想讓氣氛更輕鬆一些,便說:“公子第一次來,倒也不必如此拘謹,妾為公子彈點曲子吧。”


    另一人主動為他捶腿。


    鬱秋嗑瓜子的速度都降了下來,心不在焉地想著事情。


    四人就這麽尷尬地處在一屋子裏,到後來還是鬱秋說算了,打發了些金銀,讓那兩女子先下去,那兩人才賠著笑走了。


    她本來就是帶阿青過來看看,給未經事的少年上一課,絕了小妖成日裏纏著她的想法。


    現在看來,既然阿青對別的女子沒什麽興趣,那姑且帶他聽聽牆角,暗暗地看別人怎麽行事也好。


    機智如她,牽起悶坐在一旁的阿青的衣袖,看準了一處房間,帶著人溜進去,躲在榻底下興致勃勃地看著。


    沒多久就有女人牽著貴公子進來了。


    兩人躲在床榻底下,起先隻能看到一男一女的裙底和鞋子,聽著男人哄女人的甜言蜜語。


    沒多久那兩人摟在了一起,裙子掉在地上。


    從他們的視角,隻能看到兩人光潔的腳踝和小腿肚子。


    吱呀一聲響,那女子彎著膝上了榻,跪在那榻上,男人從身後摟著她,兩人肌膚相近,發出曖昧的聲音。


    鬱秋好笑地看了眼司珩青,還別有興致地觀察阿青的神情。


    少年身子很僵,眉頭皺得緊緊的。


    他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在他出生的地方,每天都會目睹到這樣的場景。


    不知道師尊為什麽要帶他來這裏,想要他做什麽表現。


    一開始,那女子聲音低低的,帶著笑音,還調侃那男子:


    “公子,再用點力啊。”


    “公子飯否?”


    “啊就是這樣,嗯~”


    起初鬱秋還抱著看熱鬧的心態,聽那兩人聲音越來越大,男人的喘息聲,女人的帶著勾引的叫喊聲……原本對她來說,是稀疏尋常、甚至會讓她厭惡的事情。


    不知為何,這一次,鬱秋發現自己並未像過去那樣,對這種事情十分抵觸。


    她趴在床榻下麵,呼吸漸漸地變得淩亂,看了眼並肩挨著她的徒弟,身上熱了起來。


    床榻下麵的空間本來就小,兩人肌膚緊緊貼著,原本什麽事都沒有,這會鬱秋反而變得不自在了。


    屋裏那兩人從榻上轉移到了床上,折騰了許久,光是聽他們的聲音,鬱秋便渾身難受,奈何自己坑了自己,當著司珩青的麵,表麵上若無其事,實際上卻苦苦捱著。


    到兩人聲音消停了,鬱秋這才拉著司珩青離開,匆匆忙忙地逃了出去,走了一段,才發現自己一直牽著徒弟的手。


    “……”


    鬱秋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了,立刻甩開司珩青的手。


    第一下沒能甩得開,司珩青緊緊地牽著她,兔子一樣紅紅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她。


    鬱秋冷淡地笑了下,罵道:“你賤不賤?還不鬆開?”


    司珩青硬著頭皮,牽著她手,看著她說:“師尊,下次別來這裏了。”


    鬱秋猛地一下用力甩開他,這一下過於用力,肩上的外袍都滑落下來,鬆鬆垮垮地搭在手臂上。


    她不動聲色地抽了口氣,說道:“你不喜歡這裏的姑娘,是嗎?”


    司珩青點了下頭,桃花般的眼睛望著她,不死心地補了一句,“阿青隻喜歡師尊。”


    鬱秋嘴角抽了抽,給兩人都找了個台階,說:“算了,今天準備不充分,你看不上眼也說得過去,改日再給你重新物色,若有漂亮的女修,說不定你也喜歡了。”


    “師尊,”司珩青皺著眉頭,固執地、重申道,“阿青隻喜歡師尊。”


    “那是因為我救了你,”鬱秋不耐煩道,“換作另外一個人,你照樣屁顛顛追過去,妖就是妖,給一點點糖就開始掏心掏肺了,你蠢不蠢?”


    司珩青無話,隻看著她。


    “這幾年的人情世故沒學會嗎?被騙得不夠多?還是腦子進水了?”鬱秋咬牙切齒,“給你一點點好處,你就開始死心塌地了?司青,你真是一點也沒有成長!”


    少年眼睛微微睜大,無措地看著師尊。


    鬱秋罵得痛快了,拉了下袖子,氣呼呼地轉身走人。


    養徒弟真費神。


    她看不得徒弟一心撲在情愛上,跟抓早戀的家長一樣,恨不得一棍子將人狠狠敲醒,再逼得人懸梁刺股,發奮刻苦。


    回去之後她連覺都睡不好了。


    那雙男女的事給了她極大的刺激,在那種情境之下,她竟然可恥地……有些情動了。


    她本意是給司珩青當頭棒喝的,到頭來弄得自己很是尷尬。


    輾轉一夜,她將這些念頭驅逐腦海。


    次日醒來,司珩青和往日一樣,煮好了茶,備好了早膳,收拾了房間,伺候她起床洗漱,為她梳頭。


    少年碰到她的手,她忽地縮了回去。


    兩人對視,鬱秋想了想說:“明日起,不用做這些事了。”


    第66章 無情劍


    66.


    那雙明燦燦的眼睛瞬間暗了下去。


    鬱秋移開眼神, 仍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避開他的手,徑自起身, 來到案幾前,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也不必煮了。”鬱秋將剩下的大半杯茶倒在火爐裏,“茲”地一聲, 焰火被澆滅了,她說:“不好喝。”


    司珩青:“……”


    鬱秋低眸看了眼擺在旁邊的花餅, 撚起來丟掉, 冷冷道:“早說了辟穀, 不吃五穀雜糧, 你心思全在這種無用的雜事上了,還怎麽修煉?”


    司珩青臉色煞白, 眼睛微微睜得大了些,雙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滾下去, ”鬱秋說,“以後這些雜事, 讓淵兒來做。”


    “師尊, ”司珩青眼眶瞬間紅了, “徒兒惹您不高興了?”


    “別做出這副樣子, 司珩青, ”鬱秋冷嗤一聲, “跟我矯情什麽呢, 你若將這份心思用在修煉上,還是現在這個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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