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很快就收拾好東西,吹了吹了手中的信封,小心放好。


    “你,給信使一點銀子,麻煩他盡快給我送到。”寧汝姍眼皮子不知為何抽了一下。


    “哎。”扶玉捧著東西,朝著前院走去。


    扶玉走後沒多久,就聽到一陣陣淒厲的貓叫。


    “嬌……喵喵。”她起身朝著門外走去,小聲喊道。


    小貓大概聽到熟悉的聲音,緊接著就看到一隻黃色的影子朝著自己撲了過來,三下五除二地順著自己的裙擺爬了上來。


    寧汝姍把瑟瑟發抖的小貓抱住。


    “怎麽了?”他抬頭去看冬青。


    冬青一開始還有些不知如何麵對,可見寧汝姍神色自若,就很快拋開心理那點尷尬。


    “嬌嬌實在太過分了,不知道從哪裏找來貓朋友,把世子的屋子弄得一團糟,還叼了一隻死老鼠扔在床上,剛才我去教訓它,它還罵罵咧咧,把世子手邊的茶踢倒了,手都燙紅了。”


    寧汝姍摸著小貓腦袋,動作一頓。


    冬青最後幾句話是故意的,小貓確實踢倒了茶杯,但世子及時抽回手,倒也沒有受傷,他剛說完話就悄摸摸去看夫人。


    “小貓不懂事,一個人在府中難免寂寞,還請世子不要計較。”寧汝姍冷靜說著,“我屋中有燙傷藥,你幫忙帶給世子吧。”


    “夫人不去看看世子嘛?”冬青猶豫問著。


    寧汝姍微微一笑,卻抽到嘴角的傷口,疼得隻能無奈歎了一口氣:“不了,我這裏還有賬本沒看完,我去拿燙傷膏。”


    冬青冷冷站在葡萄藤下,看著寧汝姍冷淡的背影。


    早上世子的狀態讓他嚇了一跳。


    嘴角血淋淋不說,臉色陰沉頹廢,頗有幾分狼狽,奈何世子對於昨夜的事情一句話也不說,他隻能找著借口,攆著小貓字自己來夫人院子看看了。


    結果這一看,就讓他咯噔一下,確定是兩人之間出了問題。


    ——賽馬會的事情還沒解決。


    ——夫人以往聽到世子受傷了都很著急的,現在怎麽沒反應。


    ——世子到底哄好了沒。


    他正胡思亂想著,就看到麵前出現一瓶瓷白瓶。


    “你在想什麽?”寧汝姍叫了半天沒見人回神,這才來到他麵前,笑問著。


    冬青盯著她,失魂落魄地接過瓷瓶,磨磨唧唧不肯走。


    “怎麽了?”寧汝姍溫溫柔柔地問著。


    冬青作為一個合格侍衛,恨不得現在拉一根紅線把世子和夫人綁起來,可手指再癢,他也知道這事做不得,所以隻好絞盡腦汁地想著問題,最後傻傻說道:“夫人什麽時候生辰啊。”


    “五日後。”


    冬青瞪大眼睛。


    “夫人生辰也是五日後。”


    “對啊,怎麽了,還有誰的生日也是五日後嗎?”她笑問著。


    冬青見她確實一臉不知的模樣,傻傻說道:“寧家二娘子的生日不是也在五日後嗎?”


    “是嘛。”寧汝姍微微睜大眼睛,驚訝說道,“我不知道,我從不過生辰。”


    “怪不得,寧府那日都是張燈結彩,格外熱鬧。”


    “夫人不過生日啊。”冬青小聲問著,心生一計,“那我們今年過生日好不好啊。”


    寧汝姍看著他,驀地響起昨夜容祈說的五日後給她答案。


    “是你自己來說的,還是世子來說的?”她直接問道。


    冬青連連擺手:“世子不知道,我就是自己想的,而且生辰多熱鬧了,馬上就要過年了,趁現在熱鬧熱鬧。”


    寧汝姍笑著搖搖頭:“這也太麻煩了,我從不過生辰,我娘不喜歡。”


    冬青愣愣地看著她。


    “可夫人已經不在寧府了啊。”


    寧汝姍臉上笑意緩緩僵硬,最後慢慢歎了一口氣:“你說得對,但我已經習慣了。”


    冬青見她態度堅決,便知不好再勸,心中為難,恨不得當場掏出紅線把兩個綁在一起,按著腦袋讓兩個多說說話。


    可他心裏情緒再激烈,可到了嘴邊也隻能訕訕應了一聲,慢慢吞吞地走了。


    “和一隻貓計較什麽?”書房內,容祈皺眉嗬斥著,他唇角的傷口不笑,還帶著鮮紅的傷口,說話間格外醒目。


    冬青把手中的瓷瓶放在桌子上,故作高興地說著:“夫人以為貓把世子抓傷了,特意叫我送來藥膏呢。”


    容祈摸著棋子的手一頓。


    順著剛才發出聲響的地方看去,最後抬頭去看冬青皺眉,呲笑一聲:“你何時學會的兩麵話。”


    冬青皺眉,企圖狡辯著:“沒呢,真的是夫人……”


    “閉嘴。”容祈打斷他的話,“若是很閑,去盯著外麵的情況。”


    冬青訕訕閉嘴,說回正事:“官家剛剛召曹忠入宮,幾家目前還未回到駐地的將軍一大早就閉門謝客了。”


    “讓人把消息擴大,務必要逼得官家做出選擇。”


    “若是官家選擇避戰呢?”


    容祈沉默著,手中的棋子猶豫許久才下了一顆:“那就隻能逼著官家出動了。”


    —— ——


    “一定是容祈。”宮內,燕舟大發雷霆,“不是他,就是那些個一力要逼死我的將軍。”


    曹忠低眉順眼地站在下首,聽著官家近乎癲狂的話。


    “官家為何覺得是容祈?”他等官家冷靜下來,這才緩緩出口詢問。


    “他身邊那個侍衛,天還沒亮就出門了,昨夜兩人在書房呆了一晚上,到了子時才回去休息。”


    官家呲笑著,“難道下棋下得入神了,下到大半夜。”


    曹忠眯了眯眼。


    “官家對容家如此了解,當真令老臣自愧不如。”


    燕舟抿唇,斜了曹忠一眼,最後壓下脾氣淡淡說道:“不過是雕蟲小技,不說了。”


    “前線不能出兵,若大魏依舊和以前一樣是小打小鬧,我們一出兵,他們必定借機興事,到時就難以收場了。”燕舟狠狠說著,“可那流言越演越烈,依我看不能善了,一群狼子野心的東西。”


    曹忠上前一步,恭敬說著:“這有何難,內外之安,不過此起彼伏,既然如今外部壓不住了,我們隻要在內部生事,不就可以壓製外部的聲音了嗎。”


    燕舟眼睛一亮。


    “我們不如就借著寧家二娘子生辰那日做一招釜底抽薪。”曹忠抬手狠狠往下一壓,狠厲說著,“也探探容祈的口風。”


    “容祈為何對寧家二娘子如此關注你可有查過?”官家淡淡反問著。


    “老臣原先覺得不過是一件風流韻事,但後來前幾日發現這位寧家二娘子有一塊甚為眼熟的玉佩。”


    “玉佩?”管家反問。


    “老臣曾見過韓錚手中有一枚同色玉佩,隻是墨色玉佩雖難尋,但也不是獨一無二。”


    曹忠淡淡說著:“隻是這些巧合太多了,即是同年,又有同一枚玉佩,老臣不得不多想。”


    “寧家二娘子容貌頗為纖細小巧,但老臣發現她似乎既不像寧夫人,也不像寧翌海,也曾深入查下去,可不論如何都查不到,這才決定不得不委屈一下寧家二娘子了。”


    官家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後淡淡收回視線。


    “就按你說的辦吧?”


    —— ——


    雖然寧汝姍嘴裏說著不過生日,但扶玉一大早還是早早起床準備去和麵做長壽麵。


    “你每年都失敗,怎麽還每年都要做,堅持不懈。”寧汝姍還未睡醒,眼睛眯著,抱著跳上膝頭的小貓,笑問著。


    扶玉握拳,信誓旦旦說著:“長壽麵一定要吃的,我今年特意請了廚房的廚娘當老師!”


    寧汝姍摸著小貓腦袋,無奈笑道:“那快去吧。”


    “我走了。”扶玉揮揮手,興高采烈地走了。


    寧汝姍正在學雙麵繡,她自小對這些東西都很有天賦,仔細研究了許久,就開始自己動手折騰,今日正打算在一番帕子上繡花。


    “不如給你做個圍兜,繡一隻小貓好了。”寧汝姍低頭,看著小貓毛茸茸的尾巴纏著自己的手腕,笑眯眯地說著。


    小貓嬌嬌嗲嗲地叫了一聲。


    “呀,玉雲你怎麽髒兮兮的,摔倒了嗎?”玉蘭的聲音在院中焦急響起。


    玉雲可憐兮兮地抱怨著:“我剛不是去花園給夫人去摘花嘛,不曾想在拐彎處碰到冬青侍衛,他好像很急,把我撞了隻說了對不起就跑了,也不知發生什麽事情了。”


    寧汝姍繡花的手不經意地停了一下。


    “先去換身衣服吧,把花給我吧。”玉蘭小聲說著。


    小院的人敏銳察覺到世子和夫人吵架了,夫人已經五日沒給世子送藥了,世子五日沒踏入夫人的院子了,這幾日所有人都戰戰兢兢,不敢再夫人麵前亂說話。


    “夫人,花摘來了。”玉蘭掀簾而入,把還帶著水露的花在圓桌上。


    “放著吧。”寧汝姍頭也不抬地說著,手中針線不停,很快就繡好一隻貓耳朵。


    耳邊傳來輪椅壓著青石板的聲音,寧汝姍抬眸看去,隻看到冬青推著容祈匆匆離開。


    容祈臉色陰沉,冬青也是一臉凝重。


    “外麵又發生什麽事情嗎?”她抬眸問著窗外的玉蘭。


    玉蘭搖搖頭。


    “怎麽回事,為何臨安會有這樣的傳言。”容祈從側門悄悄離了容府,嚴肅問著一側的冬青。


    冬青搖頭:“我也不知道,但之前臨安早早就傳韓相離世前曾留下東西,不是兵書就是遺失的糧草,雖然後來被管家壓下,但今日早朝卻突然多了很多折子要求徹查此事,尋到這匹糧草送往前線,解燃眉之急。”


    “現在的流言則變成韓相當年留了一塊黑色玉佩,得玉佩就能得到那些東西。”


    “寧姝之前帶著玉佩去參加賽馬會,後來又一直招搖過市,不知不覺入了眾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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