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畫眉也是到剛才脫口而出的話:“頭兒,你聽我說,我沒別的意思,我也不是幸災樂禍。”


    宋陌竹看著畫眉一臉忐忑,“三個月而已。”


    宋陌竹進屋關門前,看到了躲在門邊的時以錦,注意到他的目光之後,立刻就躲進了房。


    躲進門後的時以錦將宋陌竹剛才的對話盡收耳中,想著這三個月宋陌竹日子大概不太好過,更何況現在司刑處也還沒個廚子,眾人也都搭夥出去吃飯。


    看來宋陌竹最近的荷包也是雪上加霜。


    到了傍晚時分,時以錦正要磨磨蹭蹭地去找宋陌竹,想著他罰了俸,準備邀他一起吃個晚食。


    她拉開門,就看到了許久未見的高然站在門口:“高大人,許久未見,不知高大人這幾日去了何處?”


    “別提了,”高然揮揮扇子,“我爹給我安排進了寶鑄局,也沒時間在外麵閑晃。我這還是聽說有人被罰俸了三個月,特地來看看。”


    說到後麵,高然特地提高了聲音,高然的話音剛落,宋陌竹的房門就被他從裏麵拉開了:“你很閑?”


    高然搖搖扇子:“總歸比你閑就是了,畢竟整天也就是跟銅錢打交道。”


    時以錦聽了高然的話這才想起寶鑄局是何處,正是負責鑄造銅錢的管理處:“你之前對寶鑄局的事可是多有了解,這才去的?”


    “咳咳。”高然頗不自然地咳了兩聲。


    宋陌竹看著好友吃癟的表情,暢快地說道:“他就是去掛個閑職,寶鑄局真正做主的另有其他人。”


    宋陌竹話音剛落,從司刑處就響起了一道陌生的女聲喊著:“高然——”


    第55章 乾天通寶(一)   時以錦和宋陌竹都對突……


    時以錦和宋陌竹都對突然出現的聲音, 感到陌生。


    反倒是高然聽到這個聲音,立刻跑向宋陌竹的房間關上門,臨關門前還說了句:“應該是來找我的, 就說我不在這這裏。”


    一個身穿明黃衣裙的姑娘突然出現在時以錦的視線裏。


    那姑娘見到時以錦便快步向她走來,爽朗地說道:“我一直聽說司刑處有一位女官十分擅長斷獄,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姑娘謬讚了,”時以錦謙虛地說道, “不知道姑娘是……”


    “忘記自我介紹了,寶鑄局女官秦雪, ”秦雪朝時以錦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高然, 高大人是來了這裏吧?”


    時以錦聽了秦雪的自我介紹, 便知這人是高然的同僚, 她看向宋陌竹, 對於要不要出賣高然有些為難。


    宋陌竹接收到了時以錦求助的目光,嘴上說著“不在”, 卻往房門方向看去。


    秦雪自是意會, 嘴上說著“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辭了”,實則輕手輕腳地靠近門邊。


    她猛地一推門,就聽到裏麵傳來高然“哎喲”一聲的慘叫。


    高然剛才正躲在門後偷聽, 沒有想到秦雪會突然推門,門正巧就撞上了他的鼻梁。


    他捂著鼻子不情不願地跨過門檻,從房裏出來:“秦大人, 不知您有何貴幹,還要勞您特地追到司刑處。”


    “你遲到不算,還要早退, 讓你熟悉的內容你都熟悉完了嗎?”秦雪數落著高然的樁樁“罪責”。


    時以錦拉著宋陌竹退開幾步,看著高然一臉納悶的表情,小聲問道:“不是說高大人隻是去寶鑄局掛個閑職?這秦大人是何許人?”


    宋陌竹也輕聲回應:“秦大人是寶鑄局的一把手。”


    時以錦這才恍然大悟,合著秦雪正是高然的頂頭上司,看來高然這次是遇到對手了。


    高然一臉求助地看著宋陌竹和時以錦,眼神裏還流露出一絲求助的目光。


    宋陌竹和時以錦都背過了身,裝作沒有看到高然的表情。


    等到秦雪說累了,這才對高然說:“走吧,請我吃晚食,我就今天的事當做沒發生過。”


    剛才還愁眉苦臉的高然,一聽這話,立刻嬉皮笑臉地對秦雪說:“秦大人,你早點說呢,論吃我可在行著呢,走走走,大家一起,我請客。”


    時以錦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四人閑逛著往酒樓走去。


    秦雪和時以錦走在前麵,宋陌竹和高然兩人落後一步,跟在兩人身後。


    時以錦一心想著去吃飯,秦雪卻是在各個攤子上亂竄,一會兒看看珠串,一會兒看看胭脂,拉著時以錦在一一點評。


    看了一圈,秦雪沒看到心儀的東西,她也覺無趣,便小聲問時以錦:“我聽說宋大人被罰俸了三個月是真的嗎?就因為還沒抓到那個姓陳的。”


    時以錦沒想到上午才發生的事,下午就已經傳開了,輕聲“嗯”了一下算作是回應。


    秦雪似是對這件事也格外上心:“我聽說你們司刑處在城門都安排了人,這人就是沒有出現,說來也是奇怪。”


    時以錦心不在焉地回應了一聲。


    時以錦覺得陳豐之突然像人間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也不是不可能,雖然發到城門的畫像是最擅長繪畫的楊晝畫的,但那份畫像最多與陳豐之也隻有六成相似。


    隻要兩人進行簡單的化妝易容,就能蒙混過關。


    也不知道之後這兩人未來還會掀起如何的風浪。


    秦雪見時以錦一提到這件事,臉上就浮現出了肅穆之色,趕緊打岔:“哎,你看我說這幹什麽,我們去吃飯而已,不談這件事了。我覺得你們司刑處可比我們寶鑄局有意思多了。”


    “我覺得寶鑄局也很有意思,”時以錦幻想著銅幣出爐的樣子,“你可是跟人人都喜歡的銅錢打交道。”


    “那也就看看,我也不能帶回去,”秦雪往前蹦了兩步,背過身麵對時以錦走著,目光卻落在身後的兩人身上,“還是司刑處好,沒有不做事的同僚。”


    時以錦回頭看了眼宋陌竹,若論沉迷工作,大概是無人比得上宋陌竹,也不知道有什麽事能讓宋陌竹從探案中分心。


    高然似乎聽到了秦雪的戲謔:“都請你吃飯了,你這張嘴怎麽還不繞人。”


    “飯吃到了嗎?”秦雪問他,“既然還沒吃飯,我說兩句怎麽了,再說我說錯了嗎,你不就是不做事嗎?”


    “你!”高然氣得打開扇子拚命地搖著。


    時以錦看兩人又拌起了嘴,走到了宋陌竹的身邊說:“看來高大人未來在寶鑄局的日子不會太無聊。”


    宋陌竹側頭看向時以錦:“你呢,你覺得在司刑處無聊嗎?”


    “不啊,”時以錦抬頭看向宋陌竹,“怎麽突然這麽問?”


    “那我呢,”宋陌竹停下了腳步格外認真地看著時以錦,“會覺得我很無趣嗎?”


    時以錦也停下了腳步,她看宋陌竹目光灼灼,她的目光避開了宋陌竹的眼神,落到了他的肩頭:“宋大人挺好的,很照顧下屬,也不能相處……”


    時以錦越說越輕,她想到當時在出雲寺的時候,宋陌竹照顧她的點點滴滴。不由地也紅了臉。


    宋陌竹看著時以錦略顯泛紅地臉頰,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你們站那兒說什麽呢,還不過來,飯還吃不吃了。”高然一回頭,就兩人站在遠處說著小話,他和秦雪不知何時和兩人拉開了距離。


    聽到高然的喊聲,時以錦搶先一步,紅著臉說了句:“來了。”


    宋陌竹看著時以錦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


    時以錦走到秦雪身邊,就聽秦雪問她:“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時以錦用手捂了捂臉:“沒有吧,你別瞎說。”


    走在後麵的高然也一臉好奇地用扇子敲了敲宋陌竹的手臂,問他:“你跟時姑娘在說什麽呢?”


    宋陌竹睨了他一眼。


    “行了,行了,我不問了,你肯定又說是秘密。”高然識趣地閉了嘴。


    落日的餘暉灑在四人的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拖在地上,不知不覺地重疊了在一起。


    -


    幾個月之中,關於陳豐之的事情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


    而故複會則像是在醞釀著更大的陰謀,在這一個炎熱的夏天都銷聲匿跡,沒有給司刑處添一點亂子。


    這一時的平靜,也讓時以錦感到一時無所適從,轉眼又恢複到了以前日常摸魚的狀態。


    “姐姐!”圓圓的脆嫩的聲音在時以錦的院子裏響起。


    時以錦放下了手中的話本,到了小院裏:“你怎麽這麽早就來過來了。”


    跟在圓圓身後的奶娘,將一碗鮮紅的水放在了石桌上。


    時以錦一見,立刻皺了眉:“這是什麽?”


    “大小姐,那個點天灸的習俗您可是忘了,這不就是朱砂水,點在孩童額頭上,可以保佑孩童無病無災。”奶娘解釋道,“夫人叫我幫小小姐走個過場,小小姐卻吵著要讓您點。”


    “沒事,我來吧。”


    時以錦從小拇指上沾了點朱砂水,往圓圓額頭正中一點,邊說道:“我們圓圓以後無病無災,一生順遂。”


    時以錦一替圓圓點好,圓圓就臭美地跑到了時以錦梳妝台的銅鏡前,照著鏡子說:“姐姐,我額頭上點了個紅點也很好看,以後我要常點。”


    “我們圓圓點不點都好看。”


    聽著時以錦的誇獎,圓圓心滿意足地說道:“那我跟姐姐一樣好看。”


    時以錦想著既然也算對圓圓特別的日子,就起身到房間裏拿出了荷包,打算給圓圓一點零花錢,讓她去買點零嘴吃。


    她將荷包裏的碎銀子和銅板都灑在了桌上,看了看覺得也沒多少錢。


    她還是從箱底裏發出了之前藏著老夫人給她的小金瓜子,拿了一枚就當給圓圓留個紀念。


    正當她拿起金瓜子,準備出去給圓圓的時候,從遠處看到桌上的一枚銅板似乎有些異樣。


    她剛拿起來準備細看,就聽到圓圓在門外喊她:“姐姐,你是要給我什麽大驚喜,這麽長時間還沒準備好。”


    “這就來了。”時以錦拿著金瓜子出了門。


    時以錦將金瓜子遞給了圓圓,圓圓滿心歡喜地接過,看了一眼:“姐姐,你就給我一枚啊。”


    “你個小貪心鬼,”時以錦點了點她額頭上點的朱砂,“還想要的話就憑你自己的表現來掙。”


    正巧時浩在門外叫她:“姐,走了,再不走你去司刑處該晚了。”


    “來了。”時以錦應道,她想起了剛才還攤在地上散亂的銀子和銅板,將桌上的東西收到荷包裏一起拿上,才和時浩一起上了馬車。


    一上馬車,時以錦就將銅板拿出來在看,原本正背書的時浩見時以錦看得專注,也忍不住湊了過去:“姐,你在幹什麽,可是司刑處有什麽新案子。”


    時以錦瞪了他一眼:“胡說什麽,司刑處太平了這麽久,可別來新案子。”


    “那你還看的這麽起勁。”時浩覺得無趣,又拿起了書本開始背著書。


    時以錦卻將兩枚銅板遞到時浩麵前:“你看這兩枚銅板有什麽區別?”


    “顏色不一樣,”時浩不以為然,“這銅板用久了不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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