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意外,她還是抽出了守衛放在桌上的一柄刀,握在了手中,往著肉圓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等她走過去,卻發現肉圓正在一件空牢房中的草堆中扒著草。


    而她卻發現那間牢房原本正是關著陳豐之的牢房。


    她注意到這點,立刻奔向了關押小廝的牢房,同陳豐之的牢房一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唯有鎖鏈掉落在地上。


    和門口的鎖鏈一樣,也是拿了鑰匙開的門。


    時以錦奔回到樓梯口,剛上要上去,卻還是多心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是平日裏司刑處慣常吃的菜式。四人麵前還各有一酒杯,其中一杯中還有些未化開的白色粉末。


    明明宋陌竹已經給他們下了禁酒令,這幾人卻還是難敵小酌的誘惑。更何況誰又能想到背叛者就是身邊熟悉的人。


    時以錦還是提著頗有些沉的刀上了樓梯,她先去畫眉叫醒了小秋,讓小秋陪她一起去王叔房間看看。


    不出她所料,王叔的房間裏一幹二淨,連張紙條也沒留下。


    再去到廚房,廚房裏的廚具也是被整理得整整齊齊放在一起,鍋上還掛著些許的水珠,似乎還昭示著主人還沒離去多久。


    時以錦看著這一切,內心也不免有些許惆悵,那個常年為他們做飯,甚至給她煮豬腳湯的王叔竟會做出這等事來。


    她卻沒有心思去傷心,看著邊上的不大不小飄著水票的盛滿水的小木桶,她決定和小秋合力搬到監牢樓下去。


    兩人一前一後地拿著這個水桶,到了守衛身邊。


    小秋氣喘籲籲地問時以錦:“大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麽?”


    時以錦拿起水瓢舀了水就往其中一個守衛的身上澆去。


    冰涼的水到了守衛的身上,守衛才迷糊地起了身,嘴裏還含混不清地嘟囔著:“什麽事啊?”


    時以錦卻沒回答他,接著拿起水瓢對著他們身上潑了過去。


    眾人這才悠悠醒轉,幾人互相看著麵麵相覷,怔愣了一瞬,看著時以錦手裏的水瓢,似乎才意識到他們闖了禍。


    守衛中最年長的人問道:“時大人,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什麽事?現在犯人都被越獄了,”時以錦氣不打一處來,“你們立刻派一個人給我去丞相府通知宋大人這裏的情況,另外兩個現在就出去給我找人,哪怕有一絲線索也給我查。還有一個人給我留在這裏,看著其他犯人。”


    時以錦不僅氣這些守衛貪酒,也氣她自己也中了王叔的招。


    她回房掰開糕點一看,果真糕點裏麵也夾雜著一些粗顆粒的粉末。


    她卻沒有將氣撒到肉圓身上的打算,若不是肉圓她也不會這麽早發現陳豐之和小廝越獄的事情,她又去躺了牢裏,將正在稻草堆上打滾的肉圓給抱了上去。


    宋陌竹帶著抓到的人從丞相府回來的時候,時以錦做足了宋陌竹會生氣之類的心理準備,去見了他。


    她站在宋陌竹囁嚅著開了口:“陳豐之和小廝都在王叔的幫助下越獄了,我不是推脫,但我確實中了王叔的招,我也吃了點心睡著了。”


    她正等著宋陌竹的叱責,卻沒想到等到的是宋陌竹輕飄飄的一句話:“不全是你的責任,真要說責任,我的責任可能更大些。”


    宋陌竹想著與王叔朝夕相處的那些時光,王叔總會笑眯眯地問他們吃過飯了嗎,還會給他們多添點菜。


    誰又能想到往日裏一向和藹的王叔卻包藏著如此的禍心。


    宋陌竹揉了揉眉心,對著時以錦說道:“人也抓到了,現在太晚了,你別多想先回去休息,有事明早再說。”


    時以錦看著宋陌竹流露出脆弱的一麵,也輕聲對他說:“你也早點休息。”便出門替他關上了門。


    第54章 未卜先知(十七)   時以錦回過神來問道……


    時以錦再來到司刑處, 一進門發現畫眉正拿個燒餅在吃。


    畫眉一看到時以錦,三口並做兩口吃掉了燒餅,轉身回房喝了口水, 就跑出來拉著時以錦說話。


    畫眉一開口就是對時以錦的勸慰:“昨晚的事你也別太放在心上,我換做是你, 估計也一樣。”


    時以錦“嗯”了一聲,也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麽。


    畫眉也覺得這是個不怎麽愉快的話題, 話頭一轉:“昨晚好在終於抓到那個漁夫了。他也算是聰明了,扮做給孫其正送飯的小廝想要混進去, 還好頭兒管的嚴,在院門口就被攔下來了, 不到寅時就抓住人了。連孫其正的身邊都沒靠近。”


    畫眉說得得意洋洋, 時以錦卻是有點心不在焉, 感覺陳豐之他們一行人昨日的目標應該也不真的在孫其正身上。


    看起來更像是聲東擊西, 漁夫隻是一顆棄子,為了就是將司刑處所有的人力都吸引到丞相府, 讓王叔幫助他們兩人從森嚴的司刑處監牢裏逃跑。


    這一舉動也是基於陳豐之被抓的基礎上才得出的猜測, 若是陳豐之沒被抓,他們又作何打算。


    還是說陳豐之被抓也早就被列入了他們的計劃之內,他們也是將計就計故意為之,為的就是想要警告司刑處他們故複會的勢力無孔不入。


    更何況那漁夫也是嘴嚴, 隻字不提關於故複會的事,隻說是自己是個被陳豐之買通的殺手。


    畫眉見時以錦在發呆,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


    時以錦回過神來問道:“宋大人呢?去哪裏了?”


    “頭兒啊, ”畫眉看向宋陌竹的房門,“這個點應該是進宮去了,頭兒也一晚上沒睡了, 不知道還撐不撐得住。昨天一回來就就派人手去各個城門堵人,現在人又跑了,估計是得挨聖上訓了。”


    “大早上的就在那兒胡說八道什麽?”楊晝的聲音在畫眉背後響起。


    畫眉毫不客氣地回懟了回去:“哪裏胡說了,不都是真的嗎?聽說聖上對陳豐之的事情格外上心,之前我還聽頭兒說了一句聖上要見陳豐之。”


    楊晝看著時以錦的方向,衝畫眉使了個眼色:“那皇宮裏的事是我們能議論的嗎?”


    畫眉撇撇嘴,假裝沒看到楊晝的眼色,還是小聲說道:“也不是不能說。”


    時以錦見兩人一來一去也頗有趣,自動地走到了一旁,將空間留給了他們二人。


    -


    皇宮中。


    一身明黃朝服的乾天帝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下麵的幾人。


    丞相孫引首當其衝,手持笏板上前進言:“此次陳豐之的事情在都城內影響惡劣,司刑處卻未及時控製,任由謠言擴散。如此還不算,此番更是將歹人放走,恐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平日與丞相孫引走得近的幾位尚書也都紛紛上前說道:“臣附議。”


    乾天帝看著跪在下麵的幾人,輕笑了一聲,點名問道:“刑部尚書沒有出列,你怎麽看啊?”


    刑部尚書在乾天帝的壓迫下,不由地冷汗涔涔:“臣認為此次陳豐之的案子,司刑處的處理和做法也都沒有出錯,發生犯人越獄的事情,想來也並非臣等所願。”


    孫引一聽頗為不滿,提高了音量說道:“刑部尚書此舉可是在為司刑處說話,若是如此,尚書您可是在誇讚陳豐之等人手段高明,讓你等防不勝防。”


    刑部尚書看了一眼孫引,又看了一眼乾天帝,立刻跪在了地上:“請聖上明鑒,臣絕無此意。”


    “行了,起來吧,”乾天帝懶洋洋地抬了抬手,“朕也沒說你的不是。”


    刑部尚書這才站了起來,躬身退到了後麵。


    “刑部尚書說完了,我看禮部尚書也說說吧,”乾天帝點著還位出列的人,“時愛卿作何看法啊?”


    時容拱手說道:“臣的小女也在司刑處當女官,從臣的觀點來說,難免有失偏頗。臣看此次司刑處有功也有罪,不妨功過相抵。”


    乾天帝聽著時容的話也來了興致,微微傾身向前:“那愛卿不妨展開說說。”


    時容看了一眼垂手而立的宋陌竹,這才開口說道:“臣認為這次的謠言,已經以丞相公子的事情而不攻自破,現在都城的百姓就算談起陳豐之也大多說他是騙子,並無誇讚之詞,此乃司刑處之功。


    至於過則是宋大人對屬下看管不嚴,致使犯人從獄中逃竄。但臣聽聞宋大人已經在城門各處嚴加盤查,想來也不日就會有消息。”


    “愛卿說得也有理,”乾天帝點了點頭,他看著孫引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丞相可是有話要說?但說無妨。”


    “臣無話可說,但臣依舊堅持這次一定要嚴懲司刑處。”


    “愛卿還是如此堅持……”乾天帝意味深長地說,他身子往後靠了靠,指向宋陌竹,“作為司刑處的總管事,你可有想要說的。”


    宋陌竹拱手說道:“此次的事情臣責無旁貸,若聖上要罰,臣絕無怨言。”


    “既然如此,那就罰俸,罰俸三個月,各位愛卿覺得如何?”乾天帝還沒給其他人說話的間隙,“那便這麽決定了,今日就散了。”


    乾天帝說完,也不給其他人說是罰輕的機會,就帶著身邊的薑公公離開了。


    孫引冷哼了一聲,就帶著其他人離開大殿,宋陌竹和時容兩人落在了後麵一步。


    在一旁的薑公公見狀,借這個機會上前去找宋陌竹,小聲說道:“皇上讓您過去一趟。”


    時容也聽到了薑公公的話,對著宋陌竹微一頷首,徑直離開了。


    宋陌竹跟著薑公公來到了南邊的晴暖閣,薑公公先掀起簾子進去通報了一聲,接著就將宋陌竹請了進去。


    乾天帝正坐在桌前,看著桌上的棋盤,見到宋陌竹進來,眼都未抬:“我這次罰你,你可有怨言?”


    “臣不敢。”


    “行了,”乾天帝這才將目光從棋盤上移開,“這次的事情你也確實有點責任,罰你也是正常的。不過朕叫你來也不是為了這件事,你可知是何事?”


    “還請聖上明示。”


    “哎……”乾天帝看著麵前這個少年,明明年紀還輕,卻總是露出一股不合時宜的沉穩,“你都不急,那朕更不急了,那就等到中秋宮宴再說,也給你辦得風光點。也算不辜負你爹當年對朕的恩情。”


    宋陌竹臉上也有了鬆動,顯出了一絲詫異,他原以為他不主動提起,乾天帝也會默認暫時不提。


    他回過神來才說了句:“臣謝過皇上。”


    “給你安個心,沒事就退下吧。”乾天帝揮了揮手,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棋盤上。


    薑公公看著乾天帝正專注地看著棋譜,旁敲側擊地說道:“之前就聽說這位時家小姐膽識都頗為過人,幫助司刑處也破了不少案子,也不知道這人究竟怎麽樣。老奴就是前往司刑處也還未見過這位時家小姐。”


    乾天帝聽到了薑公公的話,卻良久沒說話,薑公公自覺失言,也就噤了聲。


    “能讓丞相府也有意求娶的女子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乾天帝回想起聽暗衛稟報當日在出雲寺的事情,撚起一顆黑子把玩著,“隻可惜這姻緣都已經定好了。”


    隨著乾天帝的話音落下,他手中那枚黑子也“啪”地一聲落在了棋盤上。


    -


    另一邊,宋陌竹得到了乾天帝的回答,便出了宮,直往司刑處而去。


    看到宋陌竹回來,楊晝和畫眉第一時間圍了上去,兩人圍著宋陌竹七嘴八舌地說著。


    畫眉急不可耐地問道:“怎麽說,陳豐之的事情可有影響?那些老臣可有參頭兒一本。”


    楊晝拍了一下畫眉:“別瞎說話,再難的事,到頭兒這兒,總有辦法解決的。”


    宋陌竹似乎對兩人的話充耳不聞,簡單地扔下了五個字:“罰俸三個月。”


    兩人一聽愣了一下,看著宋陌竹離去的背影立刻追了上去。


    畫眉跑到宋陌竹前麵,一臉緊張地問道:“頭兒,罰俸三個月是罰你的,還是司刑處全體都要罰。”


    “我的。”


    畫眉長籲了口氣:“那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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