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明白自個兒之前那些奇奇怪怪的心跳臉紅從何而來。


    因為小同都長大了,已是可以遮風擋雨的男子漢。


    他身上這灼熱的男子氣息,實在難以叫人忽視。


    而她,就連和左曄春說話時,也是保持著幾丈遠的距離。


    卻獨獨和他,過分親昵。


    阿桂咬著唇,自歎不該。


    她和他即便情同手足,可到底不是血緣上的親生姐弟,合該保持肢體上的距離。


    否則,難免心慌。


    ------


    1出自《山家清供》詩雲。


    第62章 京城   【二更合一】感謝訂閱……


    薑淑鷂聽到動靜, 從另一側匆匆趕來,自然免不了將薑鴻斌提溜過來好一陣訓。


    薑鴻斌也自知闖了大禍,耷拉著腦袋不敢說話, 隻是偶爾瞄一眼阿桂那邊, 想知道她有沒有傷著。


    阿桂耳尖泛紅,推開方喻同的胸膛, 暗自慶幸這夜色深濃,能將她的心慌意亂遮掩一二。


    方喻同眸色深得似這寂寂夜色,卻將她的窘迫一口戳破。


    “阿姐是不是嚇壞了?臉怎紅成這樣?”


    阿桂忙抬手捂著臉頰,用手背的涼意驅趕麵龐上的滾燙。


    她搖頭, 輕聲道:“我沒事,倒是你,有沒有受傷?”


    她原是想用手去拉方喻同的胳膊,想看看他的後背。


    方才他就是護著她, 將煙火星子全擋在了他的身後。


    可是指尖剛觸到手臂上略帶寒意的布料, 又仿佛被燙到。


    她縮回指尖,目光澄澈, 透著關懷,“你轉過去讓我瞧瞧。”


    方喻同不在意地笑笑, 隻道:“阿姐,頂多是衣袍燎了幾個洞而已,沒什麽事, 隻是可惜了你給我定製的這一身好衣裳。”


    聽他這語氣, 好像還暗暗藏著開心。


    畢竟,這不是阿桂做的,他才不稀罕穿,直接燒幾個大口子才好。


    感謝薑鴻斌。


    方喻同沒有阿桂這樣節儉, 要不是阿桂管束著他,平日裏口袋裏的銀錢有多少花多少。


    但是阿桂不一樣。


    她心疼得再也顧不上保持什麽距離,扯著方喻同的衣角左看右瞧,咬著唇瓣說道:“怎地燎出來這麽多道口子?等回了家我給你縫起來,再繡幾條雲紋上去,應當瞧不出什麽來,真是可惜,你才穿了一回而已。”


    “說明老天爺都不讓我穿這樣的衣裳,隻能穿阿姐做的。”方喻同沒皮沒臉的,什麽事都往老天爺身上推。


    阿桂啐他一口,拍拍他衣裳上沾著的爆竹灰,“不許瞎說,這衣裳難道不比我做的好?”


    “阿姐做的衣裳才好。”方喻同肯定回答。


    兩人正說著話,那邊薑淑鷂也教訓完了薑鴻斌,又拉著他過來給阿桂還有方喻同道歉。


    夜色裏,阿桂麵龐朦朧而柔和,像是一場溫柔的霧,嗓音舒泰,“沒事,你也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沒傷著就行。”


    薑鴻斌連連點頭,一臉“這是什麽仙女”的癡癡望著阿桂。


    方喻同臉色微慍地走到阿桂身前,擋住了薑鴻斌的視線,然後麵色淡淡地說道:“但是我這衣裳,你總得賠吧?”


    “賠,我賠!”薑鴻斌糊裏糊塗的,將整個錢袋子都一並給了方喻同。


    又伸著腦袋,想再多看阿桂幾眼。


    可是方喻同卻收了銀袋子,便攬著阿桂走了。


    隻留個後腦勺給他看。


    薑鴻斌呆呆望著。


    仙女真好看,背影都是那般叫人魂牽夢縈呐。


    ......


    過完年,開春也就快了。


    春三月就要在京城舉辦會試,而嘉寧城距離京城甚遠,即便是車馬也要走上大半個月。


    於是等過完元宵,就要籌備著上京的各項事宜。


    主要是湊好盤纏、聯係車馬以及收拾細軟行囊。


    這些雖繁瑣,但也不是什麽難事。


    隻是阿桂心裏橫了一道事兒,在方喻同出發的數日前,就纏得她夜裏總睡不好。


    才一兩日,眼下就有了淡淡一圈青黑。


    因她肌膚細膩白嫩,所以就愈發明顯。


    方喻同很快就察覺了她的不對,而後一語道破了她心中所想。


    “阿姐,你可是想和我一塊上京?”


    阿桂抬起剪水雙眸,長睫輕顫,卻不知該如何應聲。


    方喻同也不著急,小口啜著茶,等著她醞釀好了情緒再說話。


    阿桂沉默許久,直到手裏捧著的茶漸漸涼下來,才開口輕聲道:“我爹,在京城。”


    這是她從來沒有說起過的事。


    方喻同也有些詫異地看著抬起眼,他沒想到,她的爹還活著?


    阿桂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


    暮冬的空氣濕潤寒涼,很快口中呼出的氣便凝成了白茫茫的水霧,將她柔和溫軟的眉眼氤氳開。


    她娓娓說道:“他被關押在京城重牢中,也不知過得如何。這些年,我是想著他的,可咱們無權無勢,就算有銀子也打探不到重牢中的犯人。”


    “那阿姐和我同去京城吧。”方喻同一雙眸子清淩淩地望著阿桂,“待我金榜題名,結識京中權貴,定想法子將咱爹救出來。”


    阿桂聽他這稱呼,又是薄頰悄紅,睨他一眼,“誰是你爹?”


    居然就這麽喊出口,也不害臊。


    “你是我阿姐,他是你爹,自然不就是我爹?”方喻同勾勾唇角,臉頰線條生動起來,實在是好看得太過無可挑剔。


    這話,也挑不出什麽錯來。


    阿桂隻要紅著臉,啐他一口,“我爹可不一定會認你。”


    說罷,她臉上的笑意轉瞬即逝,很快又露出深深的擔憂,“他如今是否還活著,也不一定。”


    “阿姐,咱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方喻同俯身向前,想握著阿桂的手安慰一番。


    卻被阿桂躲開,“既如此,我去與陳爺爺商量一番。”


    她確實想去京城。


    一是放心不下她爹。


    二是放心不下方喻同。


    不知道她爹在京城重牢中到底受了多少磋磨,可她隻是尋常百姓,連靠近那兒都會被官兵嗬斥開,更莫提去打探消息見他。


    也不知道方喻同離家後能不能照顧好他自個兒,他讀書這些年,在家有她,在書院也是吃喝穿住都不必愁,隻一心讀書就是。


    即便已經意識到方喻同已經不是小孩,可阿桂還是有著“兒行千裏母擔憂”的煩擾。


    之前一直憋在心裏,隻是怕方喻同不想她去,嫌她礙事。


    畢竟其他人上京趕考,可沒有娘親、阿姐跟著。


    如今方喻同主動要她跟著一塊,倒是讓她心動不已。


    陳爺爺也早看出阿桂的心快要跟著飛去京城,聽到她主動提及,自然也不會阻攔。


    隻滿臉笑容道:“你們都去吧,家裏有我守著,不會出什麽岔子,我還等著小同高中狀元,接我去京城享福呢!”


    這些年,陳爺爺的兒女一直杳無音訊。


    他也早把那些不孝子孫忘了,隻當阿桂和方喻同才是他的親孫子親孫女,很疼她倆。


    隻不過放陳爺爺一人在家,阿桂又有些擔憂。


    直到方喻同說他已托林母還有薑淑鷂多多照顧一番之後,她才稍稍放了心。


    很快,便到了臨走這日。


    林常也要去京城參加會試,便和阿桂她們一同賃了馬車,也好省些銀兩。


    一路上吃喝穿住有了阿桂打點照顧,他們倒沒什麽好煩心的。


    在馬車上也能捧著書讀一會兒,隻是搖搖晃晃,頗有些費眼睛。


    林常是個勤奮刻苦的孩子,從小就知道家裏窮,母親苦,早慧的他暗自發誓,一定要讓母親過上好日子。


    他也知道自己寒門出身,隻有讀書科舉才是唯一的出路。


    所以阿桂從沒見過他有絲毫鬆懈,不論是在嘉寧城的時候,還是如今趕路,隻有得空,他定要捧著一卷書悶頭讀著。


    反觀方喻同,便不一樣。


    他在馬車裏露出困倦的神色,頭直往阿桂身上磕,清潤的少年音壓低,像是在撒嬌,“阿姐,讓我靠著睡會兒。”


    阿桂當然不會讓他靠,甚至在他壓過來時心尖直顫,連忙將他抵住。


    忍不住輕斥一聲,“你昨晚做什麽去了,怎會困成這樣?”


    為了省錢,方喻同和林常是住在一間房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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