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眼,便讓樊守端沒來由的定在了當地,隻訥訥的搖搖頭。


    祝影帝後知後覺的笑了下,站起來。


    不知是不是巧合,現在的容貌和前世的倒並無差別,隻前世這個年齡段他更消瘦。


    祝餘想喝水,順帶拿了樊守端的杯子。


    飲水機在走廊的盡頭。


    他出了教室,走廊裏霎時便是一靜。


    隱約有人嘀咕:“周哥,那不是你的杯子嗎……”


    不論是周銘的家世,還是祝餘是私生子的小道消息,都讓這兩個人全校聞明。


    而祝餘對周銘的親近更從不遮掩,幾乎沒人不知道,更因為熱臉貼冷屁股,成為了大笑話。


    當然,此祝餘已非彼祝餘。


    祝餘看向說話的那個人,周銘的小跟班趙一鴻。


    在成德這樣的私立高中,家長們的圈子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學生的圈子,趙一鴻家境也很好,但和周家還不能比,所以……


    趙一鴻瞧見祝餘看他,還是那種不同以往的,光明正大直戳戳的看,感覺有被冒犯到,脫口而出:“真是醜人多作怪,周哥的東西你配動嗎?放回去!”


    祝餘看看手裏的杯子,眸光一掠,帶著幾分調侃的笑意:“你確定?”


    他是標準的丹鳳眼,內勾外翹輪廓上佳,有一種冰破玉碎的瑩脆與貴氣,漂亮卻不輕浮,雋秀到了極致。


    祝餘說的是杯子,但似乎也是在反駁那句“醜人”。


    當然,看熱鬧的人大多都認為是後者,並且覺得反駁的對。


    雖然祝餘是不太上台麵,但人家的長相的確是數一數二的出挑,更多人甚至疑惑,以前是知道祝餘長的好,畢竟有個當小三的媽,基因差不到哪去。


    但好像,也沒有好看到這個地步吧。


    趙一鴻梗住,然後就更惱怒。


    直到身後傳來一句:“好了。”


    切金碎玉一樣悅耳的男聲,又帶著無機質的冷:“放回去。”


    是原本在走廊窗台上看風景的周銘,此刻眉心微皺,前半句是命令趙一鴻別惹事,後半句卻是對祝餘。


    杯子是韶然送他的,用了沒幾天。


    第3章 抱歉


    窗外日光斜照,正落在周銘肩頸,更顯他身上的襯衫薄白如玉雕。


    他容貌氣質實在太過出眾,兼之神情冷淡,宛如高嶺之花,凜然不可侵.犯。


    此刻,高嶺之花淺棕色的眼略不耐的睨過來,帶著無形的壓力。


    走廊裏安靜的像按了暫停鍵。


    在那看垃圾一樣的視線裏,祝餘平靜的回望過去,順帶手舉了舉左手的杯子:“這個是我的,物有相似,你或許應該再找找。”


    人贓並獲了還裝,真不要臉!


    趙一鴻怒道:“你長了兩張嘴嗎,要用兩個杯子?”


    人群中弱弱的飄出來一句:“藍色那個杯子,是我的。”是樊守端。


    他原本在教室看書,聽到動靜出來,沒想到風暴的中心是祝餘。


    祝餘手裏拿著一藍、一黑兩個杯子,黑色的是他晨起從臥室的桌上拿的。


    童叟無欺,的確是他所有。


    下一瞬,有好事者“偵查”之後報告:“周少桌上有杯子,和……和祝餘的看著很像。”


    周銘原本鬆弛的肩頸微微繃住,眼底有些許錯愕。


    趙一鴻脫口而出:“怎麽可能!”


    走廊裏的大部分都是本班同學,對祝餘想往周銘三人的圈子裏擠但屢屢受挫見怪不怪,沒想到這次,卻是……


    “這次祝餘真的沒錯。”


    “他給樊守端打水……真的假的?”


    “都是趙一鴻挑的事,好端端的,就算祝餘給周少打水,那也是好心吧。”


    “好心,整天被纏著,癩□□跳腳背!”


    “被圍追堵截是比較難受,但祝餘是癩□□,你眼睛沒毛病吧。”


    “被冤枉,祝餘會不會借機纏著周少,真是心機。”


    “難道重點不是,祝餘和周少用一樣的杯子,哎……這不還是不死心……”


    原主在班級中少言寡語,加上出身被人笑話,是個存在感很低的人,周圍的議論便並沒有顧忌他的存在。


    這和公開處刑也差不多。


    祝餘眉心微皺,倒不為自己。


    他前世被汙蔑和雪藏的那一兩年,網上難聽的話多了去,祖宗十八代都恨不能被挖出來鞭屍。


    眼下這種程度,撓癢癢都不夠。


    隻是有些難受,為原主,出身不是自己能選擇的,這樣的環境對一個還未長成的少年來說,太有些殘酷了。


    他的視線從周銘掠到趙一鴻,一字一句:“冤枉了人,不用道歉的嗎?”


    趙一鴻比剛才還要憤怒:“你做夢!我不道歉,你又能怎麽樣?”


    祝餘眉梢微動:“不怎麽樣,也就是往後的幾十年都——瞧不起你。”


    趙一鴻臉漲的通紅:“你……”


    與此同時,一聲清淡又簡潔的聲音壓過了趙一鴻的惱羞成怒:“抱歉,是我誤會了。”


    說話的是周銘。


    他的臉還是沒什麽表情,但祝餘閱人無數,倒勉強捕捉到了對方一閃而逝的不自在。


    隻心道,不愧是原著中的主角攻,是非對錯倒還分得清。


    祝餘點點頭:“那我原諒你了。”


    他想了想,正大光明的表述自己的需求:“我不知道我們的杯子為什麽會很像,但我不準備換,你要是覺得難受,可以自行更換。”


    祝餘吃過沒錢的苦,哪怕後來錢多到能支持一個慈善基金會的運行,卻從不亂扔東西。


    他看看表,一個大課間二十分鍾,現在所剩無幾。


    無奈的對樊守端聳聳肩:“不好意思了,唯一給學霸獻殷勤的機會,泡湯了。”


    樊守端忍不住笑了笑:“沒關係,我……我不渴。”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走回教室,似乎本來也隻是在外麵簡單的交談了一下。


    身後的眾人:“……”


    如果他們的聽力沒毛病的話,剛才祝餘是在要求周少看不慣了就自己改變?


    他……他瘋了嗎?


    去辦公室送作業回來的祝韶然,疑惑:“什麽瘋了?”


    趙一鴻滿臉錯愕:“祝少,剛才……”


    一手還搭在窗台上的周銘打斷兩人的話:“好了------韶然,要上課了,回教室吧。”


    祝韶然直覺周銘心情不好,想問,上課鈴響了,隻得點點頭。


    上課的時候,祝餘總覺的有人在看自己。


    他轉頭,正對上一雙淺棕色的眼,不太冷,好似帶著審視,不過片刻後就平淡的將視線挪走了。


    祝餘:“……?”


    難道是他的錯覺,周銘隻是湊巧看過來。


    不過不管怎麽樣,他不想換杯子。


    有備無患,祝影帝不太放心的將杯子從外側桌角挪到了裏側。


    嗯……晚上要記得帶回家。


    晚上吃飯,祝餘沒有見到自己的便宜爹祝曉申。


    聽說是去外地談生意了。


    他和繼母馮婉無話可說,當然,對方也並不想搭理他,隻和祝韶然母子情深,一頓飯吃的安靜又熱鬧。


    原主對繼母的感情很複雜,既想討好又很畏懼,結果把自己熬的畏畏縮縮。


    祝影帝則完全是無欲則剛。


    祝家錢財是多,不過他不稀罕,原主母親留下來的遺產足夠他過普通人的生活,哪怕什麽都沒有,他自襯過普通人的生活也完全沒問題。


    所以,愛誰誰。


    前世窮、富的日子都過過,沒錢萬萬不行,但錢多了容易生亂,過得去就好,祝影帝長歎一口氣,也不知道自己歎什麽,最後老老實實攤開課本。


    打鐵還需自身硬,學個習先。


    打開抽屜,祝餘目光微凝。


    抽屜裏的筆袋原本是橫著放,現在卻變成了豎的。


    他記性很好,又因為年少時擁有的東西不多,對自己僅有的物品就很有占有欲,一定不會記錯,所以……


    沉默了十幾秒,打開手機,下單了一套監控攝像頭。


    學習不到半小時,敲門聲響。


    是祝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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