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老賀對沈老板有增無減的敵意,‘我去給周厲楠加油’又比‘我去看沈老板跳高’這個回答好。


    而我也沒撒謊,周厲楠和沈白參加的是同一個項目,看沈老板跳高不耽誤我給楠哥加油,兩個人互換位置也行。


    偷換概念玩兒賊溜!


    老賀看著從臉上美到心裏的女兒,一味的覺得不對勁:“你是不是——”


    “不是要帶我去開時間膠囊嗎?快走吧!過這麽多年,都不知道還在不在了。”賀曉曉靈活打斷老父親沒來得及說出口的猜測,挽住他的手臂往實驗樓裏走。


    老賀怕女兒蹭到小丸子麵上的醬汁兒,連忙把手舉高,然後任由她拖著自己,開啟‘親子之旅’。


    這就開始了?


    寶貝女兒到底在掩飾什麽呢?


    *


    七中的老實驗樓並不大,統共6層,每層八間教室。


    前兩年經過徹底改造,撤掉老化的設施,換上的課桌椅,專門劃分給高三當自習教室。


    連帶著特長班的畫室、琴房,都一並歸攏到這裏。


    高三黨白天還在上課,一排排整齊明亮的教室裏沒什麽人。


    老賀直接把女兒帶到六樓。


    這一層除了承重牆,其他牆麵被全部打通,做成陳設室,用來展示七中建校時期的圖文資料、對學校做出重大貢獻的師生,以及知名的校友等等。


    裏麵沒有特別的貴重物品,從不上鎖。


    今天賀家父女兩的目標,是一座擺在陳列室一角,充當裝飾的石像。


    “就他了,認識吧?”老賀站定在等高的半身像前,衝胡子一大把的石像雕塑揚了揚下巴。


    “我高二了,這幾個字還是認識的。”賀曉曉眼睛盯著木製底座上方,正麵的銅片上清楚的刻著:阿基米德(公元前287年—公元前212年)


    著名的‘力學之父’,偉大的古希臘哲學家、數學家、物理學家、力學家,靜態力學和流體靜力學的奠基人。


    與高斯、牛頓並列為世界三大數學家。


    怎麽可能不認識……


    底座上還有簡介:1986屆xxx於1993年8月贈予母校江城七中。


    “給我一個支點,我能撬起整個地球。”老賀複述阿基米德這句傳遍全世界的名言。


    頗有儀式感。


    賀曉曉抱起雙手表示懷疑:“你怎麽保證他老人家還幫你看著你的時間膠囊?”


    賀敬銘幽默道:“我們說好的,他也答應了。”


    實際情況是前年七中校慶,他正好有時間,特地過來確定過。


    “你看啊,石像的底部和底座之間乍看是固定死的,但其實這裏有個銜接口。”賀敬銘說著,把整座石膏拉出少許,調轉方向給女兒展示,“這種銜接利於搬運,還能避免外力碰撞發生傾倒。”


    賀曉曉看到了,位於阿基米德老師脖頸根部,一個很小的、類似插銷的保險裝置。


    老賀鬆開插銷,小心翼翼地將幾十斤重的石像放到地上,底座完全露出來,木質結構的凹陷處一目了然,除了少許殘留的木屑和灰塵,裏麵什麽都沒有。


    這種底座必然是空的,搬運過程中早被人洞察完全。


    賀曉曉做遺憾狀:“你的時光膠囊木屑化了。”


    “急什麽,這不還有最後一道程序嗎。”老賀不緊不慢的探手放到那塊看起來很粗糙的木板上,用力一按,這層木板向一端翹起,露出下麵的隔層。


    隔層內,用膠帶層層封貼固定的時光膠囊,安靜的等待有緣人發現。


    賀曉曉輕微瞠目:“竟然還在!”


    老賀得意的笑:“你爸我是做什麽的?我真想藏個什麽東西,很難被別人發現。”


    撕開一層層老化的膠帶,取出時間膠囊——一隻古老得有資格進博物館的鐵皮餅幹盒。


    盒子的高寬高大約為:20cm、15cm以及5cm。


    老賀把石像搬回底座,推回原位,跟女兒肩並肩坐在地上,開啟塵封的記憶。


    餅幹盒子裏有很多零碎的物件。


    許多張小紙條、用卡通信封裝著的情書、半截橡皮擦、一枚鑰匙扣……


    賀曉曉先拿出支銀色的鋼筆,老賀便在旁邊做講解:“派迪!在我們那年代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尖兒貨!”


    “爺爺給你買的?”真看不出,賀駿嚴老同誌對長子這麽舍得!


    “你媽給我的。”賀敬銘笑道,“高一第一次月考,我忘了帶文具盒,你媽坐我前排,跟她借的。”


    賀曉曉合理猜測:“那會兒你們應該還不熟吧?”


    老賀摸了摸下巴:“我借她鋼筆,不小心弄丟了,回頭再還她支一模一樣的。有來有往,這不就熟了麽。”


    好的,很有想法。


    賀曉曉對身旁17歲的少年側目:“原來你對我媽一見鍾情。”


    “那倒沒有。”賀敬銘實話實說,“剛開始真忘了,後來她一直催我,還懷疑我是不是把筆弄丟了,一氣之下,我就買了支新的還給她。”


    “這筆在當時也不便宜吧,你這一氣之下給自己留了個紀念,整挺好。”


    這還不是一見鍾情?


    老賀被女兒擠兌得怪不好意思,幹笑了兩聲:“看點兒別的。”


    賀曉曉放下筆,拿出半截橡皮,把切割得非常整齊的那麵反過來一看,好家夥!刻章!


    “七中、之王——賀敬銘?”念到一半,已然笑出聲。


    多麽強烈的中二之魂,多麽鮮活的靈魂銘刻!


    她感受到了!


    老賀再度臉紅,從女兒手裏拿過老化得硬梆梆的橡皮,指腹在精細的刻紋上輕輕摩挲,他回味無窮:“刻了好幾節課呢,那時候的手工活兒就很好。”


    為將來女兒的小學手抄報打下堅實基礎!


    賀曉曉繼續開啟記憶。


    這次是一疊信封,數下來總共18封。


    還有無數折起來的紙條,有一些寫得密密麻麻,有一些就作業本三分之一大小。


    抱著‘知道我爸在學校裏受歡迎但沒想到如此受歡迎’的心情想法,賀曉曉展開第一張,傻眼了。


    “我高一2班陳xx,因為打架輸給高一4班賀敬銘,技不如人,甘願認賀敬銘為老大。一聲大哥,一輩子都是我的大哥——1994年9月12日。”


    唷,還是她生日呢!


    賀曉曉裂開了……


    合著都是老賀當年手下敗將的降書!


    也太講究了,打架輸了還得寫這玩意兒?


    比打架被老師發現,摁頭在辦公室寫檢討書可要命得多。


    殺傷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賀敬銘盤腿坐著,雙手扶在膝頭上,眼神示意她接著看。


    有的隻有寥寥數語,有的情真意切,洋洋灑灑兩大頁,寫得不比抒情小作文差!


    賀曉曉沒搞懂:“你手下敗將的語文水平也太參差不齊了……”


    要是時光膠囊被七中之外的人發現並且加以考古,很容易對當時語文老師的授課水平產生質疑。


    賀敬銘真相道:“寫多寫少,用作業本,還是去學校後麵的文具店買專用信紙和信封,有兩個標準:對方的態度是否端正,我當天心情好還是不好。”


    “你這校霸做得很有原則。”賀曉曉對老爸第一個17歲,有了全方位的認識。


    看別的——


    盒子裏有幾張明信片,正麵是古裝劇照,類似《還珠格格》那種畫風,背麵沒寫字。


    老賀道:“這是《雪山飛狐》,我們那年代最火的電視劇之一。”


    賀曉曉眼裏露出少許明然:“有點兒映像。初中畢業晚會,我們班的班主任唱了《追夢人》,很好聽,他跟我們說過,這首歌是《雪山飛狐》的片尾曲。”


    她的初中班主任,正好和老賀是同齡人。


    賀敬銘摸著鼻子笑:“難得我們父女倆還能在這裏麵找到共同點。”


    歌和電視劇都比賀曉曉大,能傳到現在的都是經典。


    “是挺不容易的。”她徑自感歎的點了點頭,又拿出一個鑰匙扣,上麵掛著兩把生鏽的鑰匙。


    賀敬銘稍稍靠近女兒,盯著鑰匙道:“老房子的,大的那把開正門,小的是我房間。”


    “你帶於霞女士去約會的那個老房子?”賀曉曉拎著鑰匙在眼前晃,心裏浮想聯翩。


    “嗯,是!”老賀不藏著瞞著,大大方方點頭認了,“我要不帶你媽媽去老房子看周星馳的《賭神2》,就不會遇到你爺爺,更不會發生後麵的事,我也不可能連夜離開江城……”


    說到這裏,隻剩下對命運弄人的無可奈何。


    人活這一輩子,前半生平順安逸,說不定下一秒發生變故,一生都被改變了。


    賀曉曉很會岔開話題:“我聽爺爺說過,老房子拆遷賠了不少呢,畢竟是現在是市區商圈最繁華地段。”


    賀敬銘斜了女兒一眼,笑她財迷:“放心,老頭兒早就做好安排,我的都是你的。”


    “得嘞!放心了!”財迷曉順手把這小串鑰匙揣進口袋裏,然後就發現了盒子最底部的合照。


    照片外包著一層硬質地的塑封,保存得很好。


    雖然是合照,但並不是班級中規中矩的那種畢業照。


    背景在郊外,有蜿蜒的河水,有連綿的群山,還有在河邊忙著搭灶生火、整理背包的同學們……


    挺雜亂,也挺熱鬧的。


    不是春遊,就是秋遊。


    17歲的賀敬銘穿著當時七中不分男女的藍白校服,左手插腰,右手向前伸探,對著鏡頭自信比劃出大拇指。


    不知道在衝誰點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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