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在這張照片中,16歲的於霞女士正好從他身後走過。


    那天是個過分明媚的豔陽天,於霞穿一件淺粉色的短袖襯衣,她把校服外套脫了,用袖子係在腰上,褲腳挽起幾折,露出白皙的腳踝,雙手提著運動鞋,赤腳踩在鵝卵石上,低著頭,正好走到賀敬銘的身側。


    相機‘哢嚓’一聲,把她漂亮的側麵輪廓永遠的定格在畫麵裏。


    “故意的吧?”賀曉曉拿著照片,當麵跟老賀對峙。


    “什麽故意……”賀敬銘不滿這個說辭,糾正說,“是有意的!”


    賀曉曉卷手當作話筒,放到他麵前:“請展開仔細講講。”


    老賀清了清嗓子:“那時候,我們升高二,我已經和於霞同學建立起深厚的同窗情誼,還為她打了兩架,本來沒想法,也打出點兒想法了。”


    那一年,於振中先生在棋壇如日中天,代表我國先後出戰日韓,取得不俗成績。


    新聞報道鋪天蓋地,還掀起了江城普及圍棋的熱潮。


    身為老於家的女兒,於霞是備受寵愛!


    於振中時常從國外給妻女帶衣服回來,一條裙子,全江城找不出相同的第二條。


    於霞同學穿校服已經很好看,有了物質上的加持,周末逛街換上私服,更加引人注目。


    她還不愛笑,出了名的冷美人!


    “想找你媽媽談戀愛的毛頭小子可多了!能從七中門口排到我們實驗一中門口。”賀敬銘挽起袖子,講得投入,隨時準備跟誰動手,“這裏麵不乏街上的小混混,請她吃飯、看電影,不樂意就用強的,你說這幫人是不是欠收拾?”


    老賀一看有人欺負同班同學,那怎麽行?


    想追七中校花,過問他這個扛把子沒有?


    “於是就幹了幾架。”省略了其中繁瑣過程,賀敬銘直接入正題,“後來我就琢磨,這架也打了,於霞是七中校霸女朋友也就是我本人的傳言也傳開了,那我不如將計就計,給她做個掛名男朋友,以後再沒人找她麻煩。”


    “機智!”賀曉曉點頭,深度評價外加認可。


    “再後來,裝著裝著,就成真的了。”老賀和於霞都是順勢而為。


    賀曉曉聽完他粗糙的講述,自得其樂的悶著笑了兩聲,在盒子裏翻翻找找,找到一張不同尋常的信封。


    相較之前那些‘降書’,這隻淺灰色的信封上有著賀敬銘的筆跡,寫著‘你好’二字。


    來了來了來了!


    就是它了!


    賀曉曉整個人興奮起來,還用胳膊肘拐身旁的當事人:“是情書吧?給我媽寫的?”


    要不是寫給於霞,那就更刺激了哈!


    賀敬銘不答,莫測道:“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開就開!


    信封裏是一張明信片,正麵是很素的風景,藍天、白雲、燈塔和無邊無際的大海。


    翻到背麵——


    你好,陌生人:


    現在時間是1995年12月3日,淩晨4點。


    我不知道這張明信片將在未來的何時、何地,被怎樣的人打開。


    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十年二十年後,也許……


    我不知道。


    介紹一下我自己吧,我叫賀敬銘,今年17歲,今天之前,我曾經就讀於江城七中。


    你或許聽過我在這所學校創造的曆史,也可能是一些荒唐的事故。


    不管怎麽樣,明天我就要轉學了,到另一個城市重新開始生活。


    一切對於我來說發生得很突然,我不能向你訴說那些離奇的遭遇,我隻能告訴你,我在這所學校度過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在這裏,我認識了一個很好的姑娘。


    當然,我依然不會告訴你她的名字。


    明天我就要離開了,這對於她來說將是極不負責的不辭而別。


    我不能當麵對她說對不起,也無法預見下一次我們會在哪裏見麵。


    也許,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


    如果你和一樣隻有17歲,是這所學校的學生,我希望你知道,17歲可以擁有全世界,但無法讓你真正許諾一個姑娘共同美好的未來。


    如果你真的喜歡她,請不要傷害她。


    第35章 今天的沈老板是格外的騷……


    陳列室裏, 安靜得仿若無人。


    遠處的運動場上不斷響起此起彼伏的加油,像是不小心從另一個世界穿透傳來的遙遠的聲音。


    顯得這處更加安寂。


    微風溫柔的吹進來,吹散些許惆悵。


    賀曉曉眨巴著輕微泛紅的眼睛, 努力衝身旁的少年擠出笑容:“鼻子酸了, 想哭。”


    “傻不傻?”賀敬銘失笑,抬起手安撫的揉了揉她的腦袋。


    也不知道這話是在說自己, 還是與自己同歲的女兒。


    賀曉曉抱著載滿回憶的鐵盒子,倒進少年懷裏:“於霞女士擁有全世界最好的丈夫,我有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賀敬銘被恭維得通身舒暢:“我也有全世界最好的老婆和寶貝女兒。”


    但假如,他沒有和於霞再遇, 沒有在特定的地點得到一段時間的相處機會,於霞更沒有主動和他說話,告訴他‘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都長大了, 我也原諒你了’……賀敬銘不會有勇氣對她重新展開追求。


    他連和她成為朋友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 此刻的他是多麽幸運。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不準我早戀了。”讀完老賀在轉學前夜寫給陌生人的明信片,賀曉曉感觸很深。


    早戀什麽的, 絕大多數到最後都會不了了之,成為學生時代美好的遺憾。


    不然為什麽‘從校服到婚紗’那麽珍貴呢?


    而它之所以美好, 隻因年少不懂事,認為自己輸得起。


    一切都是朦朧的柔光濾鏡在作祟。


    感情是這世上最飄忽不定、最琢磨不透的事了。


    賀曉曉撒夠了嬌,自覺坐起來, 安靜的整理鐵盒子, 把老爸當年積攢的‘降書’、照片、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統統收拾好。


    賀敬銘在一旁看著,欲言又止。


    關於‘早戀’,他已經被於霞說通了。


    那麽他要如何跟女兒開這個口呢?


    還在猶豫,賀曉曉先送上保證:“你放心吧, 我不會跟誰早戀的!我心裏隻有江宇晟!”


    想快點長大,成為江宇晟的新娘——by:五歲的賀曉曉。


    這話多少帶了點兒玩笑意味,當著老賀的麵,她也說了不止一次,奈何這是她一個耿直girl能想到最能表決心的話。


    賀敬銘神情複雜的望了女兒兩秒:“我確實早就想帶你來開時光膠囊,但我帶你來這兒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聽你說這話。”


    賀曉曉有點兒懵:“那……你想聽什麽?”


    莫非要她寫一篇不低於八百字的心得體驗,回頭一並放進鐵盒子裏,繼續讓阿基米德老師看著,等待下一個有緣的陌生人?


    對上女兒茫然的眼神,賀敬銘忽然艱難……


    “我先跟你說件事。”他徑自醞釀,各種思想建設,連帶著表情也變得相當嚴肅,“那個、沈白吧……他其實沒有未婚妻!我們都誤會了,那是他親妹妹!”


    賀曉曉抱著鐵盒,正襟危坐。


    心理活動逐漸激烈……


    我爸為什麽突然提起沈老板?


    按理說他不會主動為沈白解釋,讓我繼續誤會下去更有利於禁止我發生早戀行為。


    所以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莫非在試探我?


    賀敬銘意識到把開場白整突兀了,連忙找補:“我隻是認為這件事情有必要解釋清楚,不能因為他叫沈白,就讓他白白背鍋。”


    賀曉曉僵硬的點了下頭:“有道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她哪兒敢接話啊……


    生怕老賀給自己挖坑,她一個縱步就跳進去了,死得不明不白的。


    賀敬銘被女兒防備的小眼神弄得透心涼:“你看你,剛還說我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賀曉曉甩鍋:“還不是因為你太愛亂想,說了八百遍不早戀,更不想在你眼皮子底下跟誰戀。”


    老賀突然道:“要是我現在不反對了呢?”


    沒有一點點防備,我爸不反對我早戀了?


    “你不是在詐我吧?”賀曉曉真的被搞怕了,下意識往角落裏縮。


    賀敬銘深深的吸了口氣,表態道:“我想做個開明的父親。況且有些事情並不是我極力阻止,它就不會發生。”


    比如早戀。


    “我真正想跟你說的是,如果你在這個年紀喜歡上一個男孩子,當然能與他相互愛慕就更好了,你們可以順勢發展一些超出普通朋友、同學的關係,但要注意保護好自己。我的底線是:牽手。”


    老賀一手扣在女兒後腦勺上,用自己的腦門貼著她的,加重口吻進行強調:“隻能牽手,明白嗎?”


    賀曉曉:“……”


    賀副營長這個動作,配合說話的語氣和嚴肅臉,讓她有一種‘我就是我爸訓練的最好的特種兵!’既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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