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醫生歎了一口氣,“她我是不知道。不過我們把這事告訴我丈母娘了。算算日子,過幾天就該收到信了。”


    沈如意剛剛不過沒話找話,轉移話題,聞言不敢相信,“你小姨子知道嗎?”


    張醫生搖頭,“哪能讓她知道。”


    “那回頭男方那邊要是鬧起來——”沈如意不禁擔憂。


    張醫生笑了,“鬧不起來。”捏捏小柱兒的臉。小孩煩的撥開他的手。張醫生繼續說,“我嶽母是他們那一片有名的夜叉,比你婆婆還厲害,但也比她講道理懂人事。這種事擺明了是那個混賬騙婚,我嶽母能饒了他們才怪。”


    沈如意不禁問:“既然當娘的能給她做主,你小姨子怕什麽?”


    “怕?”張醫生想到什麽,忍不住想笑,“她是她們那群小姐妹裏嫁的最好的。你別看我,我和周娟結婚的時候,工資還沒那個混賬高。


    “結婚前周豔紅沒少到處顯擺,要讓人知道她嫁個‘太監’能要了她的命,更別說離婚再婚。”頓了頓,“能嫁個比現在好的還有救,就怕真得回村。”


    沈如意之前就覺得周豔紅的態度跟有狂躁症一樣,聽他這麽一說,還有什麽不明白,“可你嶽母摻和進來,她不離也得離啊。”


    張醫生想了想,“不一定。”


    沈如意不信。


    張醫生道:“我剛剛說過,我嶽母講道理。通情達理的人都有些底線,有底線的人就要麵子。豔紅怕丟人,我嶽母也嫌丟人。以我嶽母的脾氣,會問豔紅要不要離婚。豔紅要是不願意,我嶽母會要些好處,然後壓著我那個連襟過來瞧病。這樣一來我嶽家沒吃虧,豔紅的孩子還有了,外人還不知道,堪稱三全其美。”


    沈如意沒經曆過這麽複雜的家庭瑣事,“還能這樣?”


    “你就瞧好吧。”張醫生戳戳小柱兒的小酒窩。


    小孩煩的往他娘懷裏躲。


    被嫌棄的張醫生頓時樂不可支。


    沈如意道:“不怪你不擔心。”


    “我擔心什麽,又不是我愛人。”張醫生還想說什麽,看到有人抱著孩子過來,連忙回到工作崗位。


    “娘!”


    沈如意轉頭,打南邊跑來兩個小崽子,小崽子身上的書包一晃一晃,臉頰通紅,“你倆慢點!”


    兩個小孩慢下來。


    小柱兒掙紮著要下去。


    小牛脫掉書包扔到桌上,“娘,我渴了。”


    “你的水呢?”沈如意不禁問。


    小貓開口,“同學喝了。娘,我餓了。”


    沈如意替她自己回答,“餅幹也被同學吃了?”


    倆小孩同時點頭。


    沈如意瞪他倆一眼,“沒見過這麽傻的。等著,我去給你們賣包子。”


    “不回家啊?”小牛哀怨的說。


    沈如意瞥一眼鍾,“早呢。”


    醫院食堂的飯菜主要供給病人,病人吃飯沒個準,有的一日三餐,有的一日五餐,所以食堂不敢停火。


    沈如意到食堂就買個熱乎乎的素菜包子。


    不是沈如意不舍得,而是食堂的大鍋飯太清淡,豬肉餡裏都不舍得放醬油,寡淡無味,還不如菜包子呢。


    到門診室,沈如意把包子一掰兩半,小牛一半,小貓和小柱兒一半。


    顧承禮下班回來,就看到仨兒子靠著牆排排坐,盯著彼此的小腳丫子。


    顧承禮睨了他們一樣,問沈如意,“幹麽呢?”


    “沒看出來?學算術呢。”


    顧承禮轉回去,就看到顧小牛把他的雙腳收回來,嘴裏嘀咕著什麽,又伸出一隻腳,“小牛的主意?都沒他鬼點子多。”隨即大喊,“走了,回家。”


    “爹!”小柱兒起來,咧嘴一笑,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


    顧承禮忍不住笑了,“想不想爹?”


    “想的。”小孩抱著他的脖子。


    小牛挎上他的書包,“馬屁精。”


    小孩回頭看他一眼,沒聽懂,又轉回去,“爹,糖糖。”


    顧承禮問沈如意,“沒給他拿糖。”


    “上午吃中午吃下午吃晚上吃,一天好幾個,他的那嘴小米牙可受不了。”沈如意道。


    到家顧承禮就遞給小牛一個奶糖,小牛跟以前一樣咬三半,最小的那點給他小弟。


    要是小牛吃個整的,小柱兒肯定不願意。哥哥的沒比他的大多少,小孩美了,就拉著哥哥們出去玩兒。


    向來喜歡玩兒的小牛難得沒配合弟弟,而是去廚房找爹娘。


    沈如意不禁問:“又餓了,我這就煮麵條。”


    “不是的。娘,你會做那個嗎?”小牛扶著門框,歪著小腦袋問。


    沈如意不懂,“哪個?”


    “就是那個啊。”小孩皺了皺眉,往四周看了看,指著鍋蓋,“這個!”


    沈如意看了看由細長的高粱頭穿成的鍋蓋,“我不會,這個還是你吳家伯母給咱們的。”


    “這個是她做的?”小牛忙問。


    沈如意看向顧承禮。


    顧承禮道:“是的。”


    “這些細長的杆是在哪兒買的?”小牛又問。


    顧承禮不知道兒子究竟想知道什麽,“不是買的。種高粱的人家裏都有。高粱米打掉,剩下的那些可以做掃把,也可以做鍋蓋。你吳家伯母找附近老鄉要的。”


    “那她家還有沒有?”


    顧承禮想想,“應該還有一點。別跑,幹什麽去?”


    “我找伯母要兩個,爹,兩個就夠了。娘,給我剪成這麽長。”伸出最長的中指,“用線串起來,我好算數。”


    沈如意皺了皺眉,“算什麽?”


    “學算術啊。”小牛不禁看向她,你咋連這個都不懂啊,“你給我串二十個,我就不用數手指頭啦。”


    沈如意明白了,“你可真聰明。”


    “那當然,我可是沈醫生和顧團長的兒子。”小孩得意的哼一聲,一甩腦袋,就雄赳赳氣昂昂往外走。


    小柱兒邁開小短腿跟上。


    小貓連忙拉住他,“摔倒了!”


    “快點回來!”沈如意大聲說。


    “知道!”


    小牛的聲音從西邊傳出來。


    沈如意看向顧承禮。


    顧承禮道:“我總覺得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掛麵熟的快,等他們回來再下麵。”


    半個小時後,沈如意和顧承禮都等不下去了,仨孩子回來了,一人手裏拎著一串高粱杆。


    沈如意無奈地搖了搖頭。


    “娘,看我的。”小貓高舉起手。


    沈如意朝他額頭上戳一下,“有沒有謝謝吳家伯母。”


    “有謝謝。”小牛開口,“娘,我可以拿三個糖嗎?”


    沈如意點頭,“可以。”


    “你咋又回來了?”楊紅梅不禁問,“掉了?”


    小牛搖了搖頭,“不是的。你伸手。”


    楊紅梅下意識伸手,手心裏多了三個大白兔。楊紅梅哭笑不得,“你——”


    “我回家了。”小孩揮揮小手,就往外跑。


    吳政委從廚房出來,“啥玩意?”看清楚,不禁“吆喝”一聲,“這個混小子,越來越懂事了。”


    “他想懂事的時候比大人都懂事,想氣人的時候,小顧都恨不得扔了他。”楊紅梅說著遞給吳政委一個。


    吳政委很不客氣地塞嘴裏,“東西還是貴的香。”


    “一分錢一分貨,肯定的。”楊紅梅忍不住剝一顆塞嘴裏,濃濃的奶味充滿口腔,情不自禁的咽口口水,又忍不住舔嘴角,“老吳,你說我是不是幫小沈宣傳宣傳?”


    吳政委吃的正美,冷不丁聽到這麽一句,一時沒反應過來,“宣傳啥?”


    “小沈的醫術。”楊紅梅壓低聲音,“我聽姚大姐說,小沈看得多,獎金就多。要是天天不停,獎金都能趕上工資。”


    吳政委想了想,“別,小顧工資不少,他們家的錢夠用的,再把小沈累出個好歹,小顧得給你急。”


    “就是坐在那兒不動,哪能累著。”楊紅梅說著脫下圍裙。


    吳政委下意識問:“幹啥去?”


    “找姚大姐聊天去。”


    吳政委不禁問:“鍋碗瓢盆不刷了?”


    楊紅梅腳步一頓,習慣性想回來,轉過身,“你不能刷?”


    “我一個大老爺們——”


    楊紅梅最不愛聽他說這話,“小顧也是大老爺們,也沒少刷鍋洗碗。”說著一頓,“我不該提小顧。你跟小顧不一樣,小顧學曆比你高,覺悟比你深,你根本沒法跟人比。”


    “老楊,你少他娘激我。我吳忠義不是被激大的。”吳忠義指著她。


    楊紅梅反問:“我說的不是事實?”


    吳忠義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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