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玉的話讓她心驚肉跳。


    她忍不住去想,是不是綠玉協助閔寶彤逃婚,遇到了賊人,閔寶彤被殺後砌入到了牆中!


    第20章 靈州人士


    喬宜貞與閔寶彤是坐在天牢正對的茶樓,閔寶彤包了頂層的廂房,此時兩人就坐在窗邊,可以曬著太陽吹著秋日的風。


    微風吹起閔寶彤的碎發,少女的鬢角帶著新生的絨發,看著柔軟、輕盈,她不說話加上現在紅了眼眶,看著惹人憐惜,帶著不勝涼風的怯弱。


    這種會風姿會讓郎君心怡,作為母親則會心疼。


    喬宜貞作為一個母親,雖不曾見過簡氏,卻猜到簡氏對孩子的期盼。


    求她太平、求她康健、求她事事如意。


    喬宜貞不知道琮州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簡氏匆匆決定把女兒從琮州推到京都。


    但她可以肯定那位母親在遠方記掛著女兒。


    腦海之中浮現了一位與閔寶彤相似的女子,跪在蒲團上祈求女兒平安順遂。


    又想到了夢裏池青霄的話,“……她娘親竟是頭發全白了。”


    代入母親的身份想一想,喬宜貞就覺得胸口發緊。


    喬宜貞揉了揉胸口,舒緩忽如其來的情緒。


    祖父的事情尚未解決,這樁事她既然撞見了,少不得要管一管,總不能看著小姑娘莽撞逃婚,落得那般境地。


    喬宜貞對著看呆了的銀杏說道,  “銀杏,你去找主家要一盆熱水送入進來。”


    銀杏連忙退出去,她也不曉得自己的話讓閔寶彤哭成那樣,心中後悔自己的魯莽。


    池青霄的外室就算是要和人說,也應當說的更委婉一些。


    喬宜貞對銀杏吩咐完了,又對著主仆兩人說道,“不要哭了,等會先擦把臉,要是哭成這樣,回去以後豈不是讓家裏人擔心?事情都有個解決辦法,這樣哭哭啼啼反沒用。”


    兩人哭聲漸漸停止,偶爾一聲啜泣,等到銀杏端來了水,兩人先後梳洗一番,隻有一雙兔子眼遮掩不住,看上去已經好了不少。


    喬宜貞取了茶盞,給兩人倒水喝,“哭了這麽久,都喝點水。”


    喬宜貞說什麽,這主仆兩人皆是照做。


    喬宜貞說道:“首先我們先說好一件事,如果你確定不想要婚事成,有千百種辦法推了這婚約,無論如何都不能想著私下逃走。”


    閔寶彤說道:“我知道的。”


    喬宜貞又看向了綠玉,而綠玉說道:“我、我就是一時情急。”她攪著手帕,身子前傾,“夫人您有辦法嗎?我還是頭腦空空,想不到什麽辦法。大少爺還有少夫人都想快快促成婚事,恨不得下個月就成親。”


    “這麽急?”喬宜貞問道。


    “是啊。”閔寶彤又想要哭了,她努力讓自己不哭,解釋說道:“娘托我帶來了信,大哥給我看了裏麵的內容。我娘的信裏說的很清楚,讓我留在京都裏早些嫁人。”


    “別急。”喬宜貞見閔寶彤確實著急,就索性說了想要攪黃婚事的辦法,“隻要確定不想嫁人,辦法有很多,第一種方法是生病,一病不起總不能讓你嫁人,臉上生了難看的膿癤也不能讓你嫁人,病的種類五花八門,總是可以找到合適的;第二種辦法是讓八字不合,家宅不寧可以說是八字不合,大師批語可以說是八字不合。長青侯夫人對小兒子的婚事雖然著急,但是更怕八字相克的人入了侯府。”


    無論是裝病還是在八字上做文章,都比逃婚要強得多。


    主仆兩人相視一眼,頓時驚喜起來,閔寶彤覺得裝病就挺好,說道:“一邊裝病,一邊等母親到京都裏,就好啦。”


    小姑娘歡喜了起來,喬宜貞卻沒那麽樂觀,總覺得琮州應該有事情發生。


    綠玉用胳膊肘撞了撞自家小姐,閔寶彤收斂了笑意,看著喬宜貞的表情小心問道,“還有什麽事嗎?”


    喬宜貞看著對方的眼,閔寶彤有一雙極其漂亮的眸子,水潤潤清冷冷的,讓她本就漂亮的五官更為增色。


    接下來的話可能會重新攪亂閔寶彤的心,但是喬宜貞必須要說。


    “你就不奇怪,在你口中你母親那般疼你,為什麽要把你送到京都來嫁人?為什麽匆匆定下了人,還寫信叮囑你哥哥嫂子,讓你快些嫁人?你說哥哥嫂子變了,他們為什麽變?是不是你娘還另給了他們信箋?”


    喬宜貞說了一堆問題,看著閔寶彤明顯怔住,最後輕聲說道:“最關鍵的是,如果你要是裝病廢掉了這門親事,會不會壞了你娘親的安排,會不會反而讓你落入不好的境地。”


    閔寶彤臉上露出了迷茫,“我、我不知道。”


    喬宜貞撫了撫閔寶彤的長發,輕笑了起來,先是哄著她告訴她別怕,繼而溫聲說道:“今兒我左右也無事,你若是願意多說一些,我就聽著。好判斷一番琮州是有什麽事情,你娘還有沒有其他安排。”


    “好。”閔寶彤毫不猶豫,更是拉著綠玉行了大禮,“多謝喬姐姐,我就從頭說起,我娘是再嫁之人,她……”


    在閔寶彤的敘述之中,簡氏與閔老爺成親有些像是搭夥過日子,兩人先前都各自有夫君和妻子,兩人成親後,不曾有孩子,閔老爺疼愛他的兩個嫡子,簡氏疼愛女兒寶彤。至於說對方的孩子,不過是麵子上過得去罷了。


    養育閔寶彤的財資都是簡氏所出,因為琮州風氣開放,加上曾經的閔老爺並不拘著簡氏,簡氏在外行商。簡氏眼光非凡,在琮州買了不少鋪麵,經營的日進鬥金,甚至有“點金手”之稱,是琮州出了名的財神爺。


    這樣的財神爺,寵著女兒,疼著女兒,閔寶彤隨著母親外出,日子過得快活。


    閔老爺與簡氏兩人相敬如賓,小輩卻處得不錯,閔家的兩位嫡子一個與閔寶彤年齡相差大,當她是小妹,閔家二子很是疼愛閔寶彤,兩人也玩在一起,就連離開琮州,閔寶彤也遺憾沒有和二哥告別。


    改為閔姓、和二哥感情好卻不能告別、大哥的忽然變臉。


    喬宜貞心中重重一沉,按道理這個猜測不大好,太過於陰私也太過於瘋狂了,但是也卻最符合她的猜測。


    喬宜貞不想把那位閔二哥猜想的太過,卻總是忍不住用陰暗的思想去揣測那人。


    強壓下那個瘋狂的想法,喬宜貞說道:“琮州有權有勢的人家有哪幾戶?有越得過閔家的嗎?”


    閔寶彤和綠玉兩人都是搖頭。


    閔寶彤補充說道:“我雖然不怎麽懂事,但是聽我娘說過,父親還在世時候是立過軍功的,在琮州可以橫著走,至於說我娘,一開始或許有人非議她以女子的身份行商,現在都是佩服得多,我娘也說,看不慣她的人多,但是現在在她麵前隻有閉嘴的份。”


    簡氏這話著實霸氣,讓喬宜貞不由得想到了莊家大嫂。


    走神了一瞬之後,喬宜貞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憂心起來,“是不是娘真的遇到了什麽事情,她當時趕我走的時候,表情很嚴肅。是不是我拖累了她,我是不是應該回去?”


    綠玉被嚇了一跳,“小姐,不是說不逃婚嗎?”


    “這不是逃婚,這是擔心我娘。”閔寶彤越想越不對,小聲說道,“喬姐姐,我娘給了我不少銀子,我可以雇人送我回去,這就不是逃婚了。”


    “不行。”喬宜貞想也不想就說道,“你也說了,你娘很厲害,要能夠做到琮州的財神爺,你娘若是沒有本事,隻怕早就被人生吞活剝了。你娘讓你到京都是有她的安排和用意的。”


    閔寶彤眉攪在一起,還是憂心母親,反而是綠玉覺得說的有道理,“當年靈州戰亂,夫人大肚子都能夠從靈州離開,夫人很厲害的。”


    喬宜貞聽到了這個地點,眼皮重重一跳,“你們是靈州人士?”


    閔寶彤點了點頭,想到了自己忘記說關於生父的事情,就說道:“喬姐姐,我還說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結果還是沒有說全。”


    閔寶彤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開口說道:“先前不是說了我娘是再嫁才嫁入閔家的嗎?我娘與我生父就是在靈州成親的,因為戰起,我娘與生父無法匯合,她當時大著肚子肚子逃出了靈州,我娘一直靠給人做廚娘養活我們母女兩人,因為飯菜做得好,後來入了閔家,再後來就是與閔老爺成親了。”


    大約是提到了生父,閔寶彤多說了幾句,“其實我知道我娘一直放不下我生父,還總是覺得我爹爹沒有死,琮州不是離靈州很近嗎?她時常還會送糧給將領們,她和我說過,覺得我生父是武將,多去轉悠兩圈,說不定就可以撞見我生父。”


    第21章 閔二哥


    瀾江上一艘客船


    丫鬟翡翠一邊小心翼翼給簡素上藥, 一邊詛咒閔家二少爺,“這二少爺,我呸, 不應該說是二少爺, 閔成洲簡直是狼心狗肺!居然把夫人傷成這樣。”


    閔成洲在發現小姐離開了之後, 先是給夫人下了藥,緊接著生生折斷了夫人的一雙腿骨。


    簡素從疼痛之中蘇醒, 口不能言, 手腳都是酥軟得也不能寫字,隻能用焦急的眼神示意, 隻是丫鬟們光看她的眼神, 實在不明白簡素複雜的意思。


    簡素隻能夠壓住了焦躁的心,配合大夫醫治, 等到手可以顫顫巍巍動了,她就連忙做了安排, 琮州留下幾個人,她帶著人奔赴京都去找女兒。


    這樣耽擱已經遲了閔成洲好幾日,簡素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她急得嘴角爛了, 素來清亮的眼也滿是血絲,吃不下睡不著,簡素隻能夠強咽下飯菜,睡眠也是全賴藥物。


    因為在路上奔波, 行水路的時候還好,在陸路上極其容易顛簸到腿,她的腿不光是每日要上藥,還需要每日重新固定夾板, 免得腿骨長歪。


    丫鬟珍珠在等到翡翠上完了藥,上前摸夫人的骨頭,摸好了之後,調整好夾板位置,翡翠、珍珠兩個丫鬟一起行動,重重固定好夾板。


    簡素的臉白慘慘的,因為固定夾板要用力,疼得她眼淚都出來了,簡素平時告訴自己不能倒下,隻有在這個時候會痛快流淚。


    每次上藥固定腿骨都是折磨,也讓簡素格外希冀自家女兒已經嫁人了,等到閔成洲去了京都發現事情成了定局,加上閔寒林(閔家大少爺)可以勸得住這瘋子,閔成洲徹底死了心,讓一切都重新回到正軌。


    隻是她的心中還是有隱憂的,就算是要嫁人,就算是那位池青霄也急著娶妻,這麽短的時間,是否已經商議好了?還有那位侯府的三公子,是不是真的是如意郎君?


    “好歹拖了那麽久的時間,不說成親,婚事也應當在商議了。”簡素不知道是安慰丫鬟,還是安慰自己。


    她算著為女兒定好的婚事,“長青侯府的那位三公子婚事如此困難,寶兒出身樣貌都沒的說,還有閔寒林也在戶部為官,好歹也是前途無量的人物,侯夫人隻要有眼睛,肯定會中意寶兒的。”


    “大公子確實是人中龍鳳,不是聽說他上峰喬侍郎還出了事?這是危機,也是機遇,說不定大公子可以再往前走一走。咱們家小姐生得好,小姐生得好,性子又好,池家三公子的八字不好,又著急娶妻,定然是把小姐放在心尖尖兒上。”珍珠打了一盆水,細細給夫人擦拭汗水。


    翡翠說道:“是的,在咱們琮州,凡是見著了寶兒小姐的,誰不喜歡。那靜安師太,可是出家人,都很喜歡咱們小姐,每次下山都不忘給小姐捎帶東西。”


    “是啊,都疼她,我才沒發現閔成洲的心思。”簡素咬著牙,額角又出汗了,眼底有濃濃的悔意。


    “閔成洲也是科舉路子,為什麽不願意去京都考試,我應該知道的……”


    “夫人已經很敏銳了,”翡翠再次給夫人擦去汗水,“府裏頭上上下下都說二少爺好,還待小姐很好,誰能想到二少爺竟然有這樣的心思呢。”


    珍珠補充:“夫人忘了?快考試的時候,閔成洲病了,那之後就幹脆不讓他去京都了,這別說夫人無法察覺了,當時老爺還在,不也沒有察覺?”


    翡翠說道:“閔成洲還時常逗小姐,說是要替她找個如意夫婿。”


    簡素以前多少有些奇怪為什麽閔成洲不願意科舉,明明學問不錯,卻要選擇捐了官,還在琮州為官。等到發現了他的心思之後,才知道他的用意,竟是想要一直久住在琮州,在這個風氣開放的地方,娶了寶兒。


    在簡素看來,這樣結合有悖於人倫,更何況作為寶兒的母親,簡素知道寶兒喜歡俊俏的少年郎,無論是閔寒林還是閔成洲,都生得不夠好看,女兒這點是隨了自己,當時她與那人也是……


    於是為了不驚動閔成洲,隻讓女兒身邊最笨卻也最忠心的綠玉跟著,還特地請了自己相熟的商行護送女兒去京都,還替她定下了長得不錯的池青霄。


    簡素不光是送女兒去了京都,還把另外的丫鬟做了一番偽裝,佯裝人還在琮州,一切都沒有變。


    簡素想著,閔成洲就算有那個不該有的念頭,在看到了她的安排後,也應當明白了自己的用意,閔寶彤綴了閔姓,又遠嫁在京都,閔成洲不該有的心思趁早斷得幹幹淨淨才是。


    簡素甚至盤算著整一下手中的鋪子,等到閔成洲的心思淡了後,她就離開此地去京都長住,好陪著女兒。


    萬萬沒想到,拖過了一個月時間,簡素看到了一地的血,閔成洲把房間裏的丫鬟都殺了。


    手執寶劍,站在狼藉一片的房間裏,閔成洲居然宛若是在茶室裏。


    他看到了簡素,竟然淡淡笑了,眼底竟是帶著讚歎和欣慰,“我就說寶兒就算是病了,也不至於避而不見,原來是夫人的計策。”


    滴血的寶劍橫在了簡素的脖頸,霎時間就壓出了一道血痕。


    “成洲。”簡素沒去管脖頸之間的寶劍,她的心跳很快,試圖說服眼前人,“寶兒是我女兒,我很清楚她對你並無男女之情,現在已經去了京都有半個月了,你也知道你大哥的行事風格,定然是已經開了宗祠,給她改了姓氏,婚事也已經商定了。”


    閔成洲的笑意淡了,“你給她定了婚?”


    “長青侯府的三公子。”簡素說道,“長青侯府的家風好,已經成婚的兩位公子都並無妾室。我還打聽過,長青侯府的三公子生得極好。”


    閔成洲顯然也知道小妹的喜好,眼底幽暗,手中長劍用力,讓簡素悶哼了一聲。


    看到了簡素脖頸刺眼的紅色血痕,他收了劍,倘若繼續壓著,他還真擔心自己一劍了結了簡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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