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經營出來那麽好的胭脂鋪,很擅長打扮,不過保養得也是很好的。”


    再次提到了侯夫人,似乎當即就有人想到了走婆婆路線,提著裙擺說是要找母親,等到了母親那邊,自然就可以見到喬宜貞。


    若是喬宜貞那邊打牌,坐在旁邊可以給人斟茶倒水,顯露出自己的賢淑來。


    所謂是好女百家求,這換成是好男同樣是如此。


    長青侯隻有一位侯夫人,連妾室都沒有,要知道喬禦史的家人口單薄,但是從喬禦史到喬侍郎都沒有通房小妾,這池嘉木既然是得到了外曾祖父和外祖父的讚揚,也八成也會如此選擇,隻守著妻子過日子。


    少年生得俊朗,才高八鬥,也沒有通房和妾室,不少人都心動了。


    商翠翠看著那些人的模樣,恨不得讓她們通通不要肖想池嘉木,眼眶發紅,聲音更是從牙縫裏擠出來:“我、我也是被人騙了,才那樣說的,我哪兒知道他是這般模樣。”


    若和侯家的千金歎了一口氣,商翠翠的話毀了她自己的形象不說,也連累了她這個主持花宴的小姐,隻怕池嘉木也覺得她是個長舌婦。


    祖母主持這個花宴,就是想要撮合自己和池嘉木,探一探侯夫人的口風,現在來看……


    若和侯的嫡千金心裏頭也委屈了起來,不想再看商翠翠,扭頭也去找祖母去了。


    看到所有人都散了,尤思佳不由得說了一聲,“是誰騙你?”


    尤思佳也看著池嘉木俊朗,她也瞬間心動了一下。


    但隨即尤思佳想著自己大池嘉木兩歲,他們尤家是破釘子滿艙的破船,怎麽都不可能嫁給池嘉木的,也就消停了心思。


    商翠翠聽著尤思佳的話,身子顫抖起來。


    說池嘉木壞話的還能有誰?自然是池青霄!


    池青霄說他的侄兒開口譏諷人,就是書讀得還不錯,性格陰險詭譎,在商翠翠的心中勾勒出了池嘉木的形象,她哪兒知道池嘉木居然是那副模樣……


    商翠翠不由得想到了三年前初見池嘉木。


    他穿著飛鹿書院的學子服,站在山長的身側,不知道說些什麽,麵上呷著輕笑,那個時候,他的模樣就深深印在她的心中。


    她想要打聽池嘉木的消息,結果被旁邊的胖大嫂壓倒,起身後,已經沒有了池嘉木的身影。


    就算是那個胖大嫂沒什麽好結局,全家都被殺了,就連小孫子也沒有留下,商翠翠一想到當年對方的所作所為,心裏頭還是發堵,恨不得死死啐一口到胖大嫂的臉上。


    也是在那一天,她遇到了氣憤的池青霄。


    是池青霄說正好碰到了長青侯一家,還得到了池嘉木的諷刺,讓她覺得街上見過的英俊少年怎麽都不可能是池嘉木。


    這一切,時間都對上了。


    那天飛鹿書院的學生們散開以後,池嘉木就回到了爹娘身邊。


    再往後她三番五次去飛鹿書院的山下等,都沒見到池嘉木的身影,而因為池嘉木守孝的一年時間根本沒有去書院,所以她才會錯過他一年的時間。


    一直到三年後,他們才在花宴上相聚,而她剛剛做了什麽?說萬佩雯是池嘉木的小媳婦。


    商翠翠忍不住捂住了臉,心中透露出絕望來。


    心中平複了一會兒,既然池嘉木來參加花宴,他就肯定沒有定親,於是放下了手,對著身邊人說道:“尤姐姐,能不能再仔細打聽一下,剛剛那個萬小姐,為什麽可以和池家少爺走得這麽近。”


    尤思佳打開扇子,湊到了商翠翠耳邊,“你不會看上了他吧?”


    商翠翠知道她心底已經有了想法,難怪怎麽都不肯真的和池青霄有更進一步的發展,池青霄隻是池嘉木拙劣的替代品,她想要的不是嫁給池青霄,而是做他的侄媳婦。


    商翠翠沒回答這一句,隻是推了一把尤思佳,“隻是讓你打聽一下,我剛剛那樣說,隻怕是惹惱了萬小姐,我看需不需要賠禮道歉。”


    商翠翠會給人道歉?


    尤思佳將信將疑,不過還是去打聽了。


    尤思佳很快回來後說了兩家的淵源,萬鶴與喬宜貞的父親走得近,萬鶴也在丁憂之期,去大理寺翻案宗的時候,就把女兒托付到長青侯府,應當是那個時候萬佩雯和池嘉木熟悉起來的。


    商翠翠的帕子攪成一團,一會兒想著既然喬宜貞把兩人都帶來,他們還未定親都有機會,一會兒又想著,萬鶴怎麽這麽不要臉,怎麽就非要把女兒托付給喬宜貞?


    萬鶴被人念叨得狠了打了一個噴嚏,牢獄的衙役說道:“萬大人,您若是病了,就不必來地牢裏,那個李大石舌頭都割了,還不會寫字,過來也沒什麽用啊。”


    萬鶴笑嗬嗬地,剛開始攬下了編纂《大齊律解析》一書,他忙得消瘦了下來,好幾次還被萬歲爺拉著手,說萬愛卿要保重身體。


    裴胤關心的話,讓萬鶴恨不得為萬歲爺肝腦塗地,於是在吃喝上注意起來,也學老友清晨打一套長拳,也在餐點不誤吃飯的時間點,這三年的丁憂時期,他看著就精壯了不少。


    萬鶴對著獄卒說道:“我這不是編書需要用上他,他這案子也算是典型了,不說記錄在書中,若是能幫忙找到其中的屍首,也算是功德無量。”


    “您這個覺悟高。”獄卒對著萬鶴比劃拇指,繼續說道:“就是這犯人不配合,每次說是找屍體,他就跑到商家大門,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麽。還想著報複商大人不成?當時商大人可真神了,一眼就抓到了他,不然還要害死多少人。”


    萬鶴說道,“沒關係,反正我沒事就過來,要不我幹脆教他認字好了,那些他殺掉的人總得有個屍骨不是嗎?不然家裏人一輩子都揪著心。”


    獄卒心中敬佩,能夠教這種殺人狂魔字,也就隻有萬鶴做得出來了,他打開了監獄的大門,鐵鏈子嘩啦啦地作響,讓萬鶴見到了被幽禁在最深處的犯人——張三。


    作者有話要說:    就讓這個犯人叫做張三好了,羅老師口中的法外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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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群英薈萃


    張三在入獄以前是趕牛車的車夫, 他往來於京都和羅河村、大禹村以及吳家村。


    這麽多年他載了來來往往許多人,刻意挑選紅了眼圈的婦人來殺。


    婦人的家人們以為婦人挨了打逃走私奔,又或者是帶著孩子尋死, 誰也不知道竟是死在張三的手中。


    張三被人割了舌頭,家裏人過來報官的時候,抱著卷宗商成春瞥了一眼張三,就說他身上有案子。


    商成春連破了幾件大案, 他的話有一定的權威性,於是他的新上峰王府尹高度重視, 連夜讓人封了張三家,扣下了張三的馬車。


    在細致入微摸排下,證明了張三殺人,死在張三手中的至少在五十人以上,屍首在哪裏至今無法找到。


    這也是暫緩了張三死刑的原因, 撬開他的口, 才能夠拿到亡者的骸骨, 告慰死者的在天之靈。


    張三被抓之前舌頭就已經割了,他又不會寫字, 但是可以領著人去埋屍之地。


    於是在再三叮囑了讓張三指認埋屍地, 結果放出來三次, 第一次張三像是無頭蒼蠅滿城亂轉, 後麵兩次像是認準了商成春一樣, 一雙眼直勾勾盯著商家大門,像是在記住來往商家的人一樣,讓衙役們心中都發毛。


    張三的一雙眼不像是正常人的眼,或許他被人挖去了舌頭,再進入到了監獄裏, 整個人都瘋了。


    看守監獄的衙役看到了張三都心中發憱,來去匆匆給他送食,平時能避開張三就避開。


    這人的眼睛像是有邪性一樣,他明明被關得嚴嚴實實,時常還笑著,但是就是有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味道,讓人身上的寒毛聳立,感覺下一秒就會被此人咬住喉嚨。


    萬鶴在衙役離開了之後,也明白了為什麽沒人教張三認字,張三的笑容實在是讓人不舒服。


    他身上起了細細的雞皮疙瘩,伸手撫了撫後,才說道:“我是翰林院的侍講學士萬鶴,我是負責大齊律解析的編纂……”


    萬鶴解釋得很細,在提到了大齊律解析後,整個人又有了勇氣,對著張三細細解釋,說完了之後,詢問張三,“我說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張三臉上笑容擴大,點了點頭。


    萬鶴身上又起了雞皮疙瘩,緊接著說道:“你是恨商成春嗎?就是當時一眼看出你有罪的商大人。”


    這話一出,張三的神情就變了,不再是風輕雲淡的淺笑,而是帶著癲狂,像是被觸到痛處,他戴著鐐銬的手直接抓在欄杆,他張開口,割了舌頭後對著萬鶴張開,口中發出了啊啊啊的聲音,同時鐐銬相互碰撞,發出了金屬聲。


    他這倒像是說自己的舌頭是商成春割掉似的。


    這個念頭把萬鶴嚇了一跳,隨即自己幹笑一聲,要知道張三根本沒有住在京都城裏,商成春還是朝廷官員,怎麽會把人舌頭給割了?


    萬鶴說道:“你不會說話,也不會寫字,你這樣晃著大牢的門,我也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萬鶴的話音剛落,裏麵的張三就聽下了晃動,他啊啊啊地張開嘴,用指頭指著自己的口,口型比劃出“商”這個字發音的口型。


    在幽暗的牢房裏,萬鶴的背上出了細密的冷汗,不知道為什麽竟是有一種要被黑暗巨獸吞噬的錯覺。


    萬鶴的冷汗從鬢角滑落,滴在地麵上。


    他眼皮子重重一跳,腦中思緒半天,終於說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我不是京都衙門的官員,而是翰林院的……”


    那張□□而拚命點頭,又開始抓著欄杆,他的雙手是那樣用力,手背都崩現了青筋。


    他像是等著不是京都衙門的人似的。


    萬鶴什麽都說不出,心中升起來的恐懼讓他說道:“我下次再來看你。”


    張三被這樣一句話定住了,他的那雙眼珠子直勾勾盯著萬鶴,到了後來竟是笑了起來,他一邊點頭,一邊慢慢坐了回去。


    萬鶴走出去了後,衙役說道:“您不是說要教他寫字嗎?”


    “還是算了。”萬鶴哪兒敢讓人學字,或許就是因為他不是京都衙門的,所以張三才反應那麽大,倘若真的是商成春割了舌頭,為什麽要割舌頭?是不是藏了什麽秘密?知道張三學字了,會不會就會直接被殺了?


    萬鶴看了大理寺的那麽多案宗,在真正遇到了張三這種人,還是有一種恐懼和無力感。


    “我就說這人邪性的很,每次看到他就心裏犯怵。”衙役說道,“咱們商府丞也說了,要是害怕張三,就每次送點飯菜,人不死就行了,關他個一年半載,同時也讓人一直在外跑,看看能不能找到埋屍地。”


    萬鶴點點頭。


    衙役把人送到了門口說道,“萬大人,您這鬢角都是汗水,等會您自己擦一擦,回去用柚子葉去一去晦氣,您下次要過來,要想見張三就見張三,要是覺得他不行,不如換個人,咱們衙門裏關了不少人,總夠您寫書。”


    萬鶴離開了監獄後,他之後沒有回府,而是在門口的商戶花錢讓人淋了柚子葉水,直接去大理寺卿程如海的宅院門口。


    程如海正要出門,聽聞萬鶴有事要詢問,就說道:“咱們中午在春風樓吃飯,長青侯做東,不如你也一起來。我聽說你和長青侯走得也算近,自家女兒時常托付給他家侯夫人。”


    “這……不大合適,畢竟都是請大理寺的同僚。”


    程如海笑著說道,“你不是說想要問一問這犯人的想法嗎?我雖說是大理寺卿,你也知道我年輕的時候辦一些案子,現在也年齡大了,都是下麵的人再跑,你去了直接問他們不就好了?再說了,要是別人做東,我也不會喊上你,這做東的是長青侯,莫要這般客氣。而且你在我們大理寺看卷宗足足看了三年,上上下下可都認識你。”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萬鶴就去了。


    等到見到了長青侯池蘊之,程如海沒等著萬鶴開口,直接拍了拍萬鶴的肩膀。


    “侯爺,我多帶了一個人,不介意吧。三年前為了寫他那個《大齊律解析》,他日日到我們大理寺來點卯,咱們大理寺的官員也都認識他。他一開始還不好意思過來。”


    池蘊之微微一笑,對著萬鶴拱手,“萬大人莫要客氣,多一個人多一些熱鬧,程大人說得在理,反而是晚輩的疏忽,不曾給您下帖子。”


    萬鶴連忙還禮,“莫要折煞我,隻是一些特別讓我在意的事情,我想著大理寺的官員都是案偵的好手,所以想要解惑一二。”


    這邊眾人吃飯,等到飯席後說起了張三的事情,就像是萬鶴說的,在場人都覺得有些古怪。


    細細想來,商成春對案子的直覺性準的嚇人,可以用天賦來解釋,還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本來就是和犯人同一類的人。


    程如海讓在場的人莫要泄露了訊息,然後說道:  “我覺得還可以找一個人商量。”


    萬鶴說道:“是誰?”


    “溫駙馬。”


    作為九驪公主的駙馬爺,京都府尹這個職位太過於忙碌,裴胤總不願意女兒剛成親就獨守空閨,在兩人大婚後就給溫澤宴挪了位置,做了正三品的吏部侍郎。


    這個位置平時說不上多忙碌,卻在朝中有超然的位置,某種程度來說,比大齊的“錢袋子”戶部還要炙手可熱,吏部負責評估各地官員的政績,主管官員的擢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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