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乖巧安靜等待的薑澈渾身清清白白幹幹淨淨一股奶香氣包裹。


    “齊珩,快幫你兒子也擦一擦,都是個小花豹了。”


    齊越哼了一聲,“我是個大老虎。”


    “好好好,去幫大老虎把手洗幹淨,差不多可以吃了。”


    薑雙玲把竹筒夾出來幾個,她抱著薑澈,齊珩抱著齊越,一起去給這兩小孩洗爪子。


    齊越的小爪子是真的髒,指甲縫裏都是黑的,薑雙玲怕齊珩洗不幹淨,幹脆倒了些溫水,自己幫齊越慢慢洗,讓齊珩把弟弟抱走。


    “我要自己洗。”


    “那你要把自己的小髒手洗幹淨一點,喏,就像我這樣的。”


    等齊越把手洗幹淨了,薑雙玲把水倒掉,牽著這個小家夥的手往屋子裏走,幾個燒好的竹筒已經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桌子上。


    “齊珩,你幫忙把竹筒劈開。”


    齊珩用刀把竹筒劈開,分成兩截,白花花的米飯從竹筒裏暴露了出來,兩半竹筒都粘著清香的米飯,紅色的臘肉點綴在白色的米粒中,原本肥膩的那部分臘肉在炙烤中已經化開,變成了透明色。


    蘿卜丁和土豆丁也都香軟的厲害。


    “好吃!”


    今天的晚飯不用碗,直接用筷子刮下竹筒中軟糯的米粒,薑雙玲的臘肉丁放的十分均勻,雖然肉丁切的不大,但是每一口米飯中都有臘肉鹹甜的香氣,吃進嘴裏時,肉絲仿佛一根根的在嘴裏散開。


    竹筒飯太好吃了,全都沒舍得浪費,哪怕是一點小米粒,都從竹筒上認真地刮下來,吃進肚子裏。


    “齊珩,你能慢點吃嗎?這可是燒了大半天的竹筒飯。”薑雙玲一小口一小口吃著嘴裏的竹筒飯,看見對麵齊珩那牛噍牡丹的速度,換成她看不過眼了。


    這麽幾口吃進去,能嚐得到味道?


    齊珩:“……”


    速度不改,繼續吃。


    薑雙玲心塞地低下頭,自己慢點吃。


    薑雙玲和兩個孩子各吃了一根竹筒飯,剩下第二批燒好的竹筒飯全被齊珩包圓了,兩個孩子仰望著齊珩吃飯,全都羨慕死了。


    他們的小肚皮還吃不下這麽多。


    齊越眼睛裏冒星星:“我也想吃這麽多。”


    薑澈眼睛裏跟著冒星星:“……我也想。”


    薑雙玲:“我不想。”


    成為大胃王什麽的,是什麽終極可怕的夢想。


    齊珩:“……”


    薑雙玲給這兩個小家夥倒了兩杯蜂蜜水,讓他們老老實實喝糖水,不要做夢胡吃海塞。


    她心裏著實佩服宋大嫂家裏養了五個娃,他們家這兩個四五歲的娃,看見齊珩吃飯,有樣學樣,夢想著當一個絞飯機器,以後年齡一天天大了,那豈不是吃得越來越多……


    三個臭弟弟,那得多能吃。


    夜裏睡覺,薑雙玲回房間,發現房間裏的被子都被疊得整整齊齊,一看就出自某個人的手筆。


    兩個小家夥坐在床上,仰頭看向薑雙玲,孩童的眼睛最是黑亮如寶石一般,薑雙玲沒忍住捏了下弟弟越來越有肉的臉頰,等她抬手放在齊越的臉頰邊時,頓了頓,卻還是輕輕地捏了一下。


    齊越嘟著嘴捂住自己被捏的臉頰,往床鋪裏麵滾了一下,背過身不看薑雙玲。


    “等我明天去城裏買些布回來,就給你們做小書包,再做一件新衣服去上學好不好?”


    “嗯嗯。”薑澈紅著小臉點了點頭。


    聽到有新衣服穿,齊越都忍不住轉過了身。


    “阿姐,你也有嗎?”


    “有吧,咱們都做一件新衣服。”薑雙玲這句話說完,就發現門口看書的齊珩抬頭瞥向了她。


    對方的視線如芒在背,令人難以忽視。


    薑雙玲:“……”


    齊越歪著頭跟著問:“爸爸也有嗎?”


    薑雙玲:“你爸爸他沒機會——”話說到一半,突然感覺後背針紮加劇,麵前仿佛站著容嬤嬤,讓她頓時改了口:“有有有有有,雖然沒什麽機會穿,但是大家都要有。”


    “我肯定會做四套衣服的。”


    這句話說出口後,背後的針芒終於消失了。


    薑雙玲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她斜著眼睛用餘光去偷瞥站在門口的守門神,對方此時已經低著頭,專注看向手中的書籍,骨節分明的手指按在藍色的書殼上,眼眸低垂的時候,那雙眼睛顯得格外溫柔。


    進可眼神化實質容嬤嬤附體,退可油燈下一針一線補被子。


    薑雙玲咽了咽口水。


    ——好想給他遞針線。


    第30章 笑話


    “我肯定會做四套衣服的。”


    回想起剛剛說出口的這句話,薑雙玲腦袋裏嗡嗡作響,她不知道究竟是誰借給她的勇氣,讓她大著膽子說自己能做四套衣服。


    最開始她隻是想做兩個小書包,剛才看到兩個孩子的模樣,沒忍住多嘴又說了兩套衣服,畢竟她想著,四五歲小孩子的衣服,應該也不會多難做,努力學學,大概就能做出來了。


    誰知道阿弟開口問她“姐姐呢”?薑雙玲頓時又心想多做一套裙子,更不是什麽難事了,那就隨口應著。


    沒想到……後來又多了一套成年男性的衣服。


    薑雙玲一陣恍恍惚惚:“……”


    她突然感覺自己就像是借了高利貸一樣,滾雪球越滾越多。


    從一開始,她隻是想做兩個小書包而已。


    薑雙玲閉著眼睛把自己埋進枕頭裏,心想我不過隻是個剛接觸縫紉機沒幾天,勉強能補個被子的普通姑娘,真能做成四套衣服嗎?


    我做出來的衣服能穿嗎?


    會不會一個袖子長,一個袖子短?


    ……


    任重道遠。


    薑雙玲幽幽歎了一口氣,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等幾天去找梅紅嫂子幫忙。


    “阿姐,講故事啦。”薑澈的小爪子推了推躺倒在枕頭上的薑雙玲。


    齊越蹭過來扯她的頭發。


    薑雙玲坐起身來,閉了閉眼睛又睜開,開始應付這兩個小討債鬼。


    她拿著連環畫給孩子講了一會兒故事,又開始教兩個小朋友唱歌,孩子們稚嫩的嗓音唱著不著調的歌曲,一路走調走得薑雙玲忍俊不禁。


    這調子就跟步-槍連發時的槍口似的,早已經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薑雙玲一邊笑一邊鼓掌,給孩子們加油鼓勁,“很好,阿澈唱得很好聽。”


    “阿越唱得很大聲,好聽,好聽極了,再唱大聲點。”


    “咱們家裏有兩隻可愛的小黃鸝鳥。”


    “唱得太好聽了吧。”


    ……


    齊珩拿著書冊的手指已經深深地紮進了書頁中,在紙張上留下幾道折痕。


    齊珩:“……”


    他頗為一言難盡地看向兩個孩子身邊的女人,對方這時還在一臉真心實意地鼓掌歡喜,兩個小朋友也高興地不能自已。


    齊珩怔了一下,握著書頁的手指頓時放鬆了許多,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齊珩,你要來教孩子唱歌嗎?”薑雙玲轉過頭看向門口的齊珩,兩個孩子也跟著目光轉向了他。


    薑雙玲突然這麽一問,就是在好奇,眼前這個沒有一句在調子上的傲嬌崽,他父親唱歌是怎麽樣的?


    齊珩低著頭專注看向眼前的書頁,悶不吭聲。


    這無聲的拒絕讓薑雙玲心領神會。


    得,看來走調是遺傳的。


    兩個孩子唱了一會兒,興奮過後,睡得也很快,薑雙玲幫兩個小家夥蓋好被子,她的傻弟弟還是一副投降睡姿,雙手舉起,攤開在耳朵邊。


    齊越的睡姿就要大大咧咧許多,如果不是場地不夠他表演,他應該會呈現出一個方方正正的“大”字。


    兩個孩子都睡了,她也覺得輕鬆不少,薑雙玲長長舒了一口氣。


    齊珩還站在門口沒有離開。


    薑雙玲睜大了眼睛去瞪他,努力在腦海裏想象縫紉機上的那口銀針,她也想讓這男人嚐嚐如芒在背的感覺。


    齊珩一抬頭就看見她那一雙快要瞪出來的眼睛。


    齊珩:“……”


    “你看我做什麽?”


    這話真是問得好了,剛才薑雙玲也想問他為什麽用針尖的眼神看她。


    “我看你可愛啊。”


    齊珩眉頭擰緊:“……不能說男人可愛。”


    薑雙玲:“……”


    “那我就不說了,關燈睡覺。”薑雙玲躺倒在枕頭上,閉上眼睛,這一天下來,她也覺得累了。


    齊珩這時卻走到了床邊,凝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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