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不成,土熊還有數招等著伺候謝之權。


    玄術師可召喚的玄力同修為是分不開的,境界越高,可召喚的越多,土熊一招最基礎的土刺,用掉的也不過才一丁半點的精力,他餘下的氣力可還源源不斷著,而謝之權境界低,又是被克製的一方,單是化解他最省力的一招都要耗費不少精力,長久之下,必敗無疑。


    接下來,局麵就如同土熊心中所比擬的那般,他的招式越來越千變萬化,有簡單分步的土刺,變成延綿不絕層層破除的地刺,再是背刺,然後是可將人困住的土牢,根根土柱之間留有縫隙,再以四麵八方的土刺輔助,將牢中無處遁形的對手圍困刺死。


    多種常用於戰亂的擊殺招式被土熊以分間境的程度使用出,謝之權偶有靠反應躲閃,更多是用水元素去反擊化解,但是隨著時間流逝,戰火的延續,她預估中進深境的玄力,即將就要耗盡了。


    因而被束縛在土牢中的時候,謝之權用盡最後一點玄力,然數根來勢洶洶的土刺她終歸不能壞了自己盡心掩藏的假象去悉數化解,隻能無奈地偏頭任由一根土刺劃破自己的側臉。


    刺目的鮮紅立刻汩汩湧出,染花了她那張淨白如月的臉。


    “你他——”


    蘭疏氣急敗壞地再度起身,一句粗鄙之言即將脫口而出時,硬生生被蘭翎捂著嘴摁了回去。


    忽得人便消停了。


    蘭翎回首去看,慌亂地發現蘭疏竟是遙遙看著謝之權紅著眼眶低低啜泣出聲。


    “騙子,說什麽用不著在意的人...”


    “阿姐,真的不能夠讓考核停止嗎,你沒看到她玄力已經用盡了嗎,再待下去不是找死嗎!”


    蘭翎難得沉默,複雜難解地望著那個長身如玉的人,不知如何開口。


    她不明白,為何明知打不贏,還卻硬要爭一口氣最後弄傷了自己。


    其實也非硬氣。


    考核很公平,實在打不贏丟臉一點開口說聲我認輸就行了。


    謝之權期間嚐試過張口想說這三個字,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人遏製住了一般無法順利發出聲音,那時便知昨晚自己的杯盞中被人下的藥是何作用了。


    此藥用來輔助心裏暗示,上場前下藥之人隻要正視著她說我認輸,而後整整一個時辰,謝之權都無法說出這三個字來。


    不過,正合她意啊。


    土熊看著被土牢困住神情有些呆滯的謝之權,眼尾一抹猩紅越發濃重起來。


    他是沒想到一個比自己低了一個境界的水元素玄術師居然能在他手底下撐這麽長的時間,使得他攻勢越發不要命起來,現今餘下可召喚的玄力也所剩無幾了。


    但沒關係,他還好有後招。


    “謝同學很厲害,在下佩服。”


    “但考核對我來說很重要,既然這些小招式都無法打敗謝同學,那我隻好用盡全力一擊了。”


    土熊揮揮手,那堅不可摧的土牢便瞬息化作塵土飄散於空中,他虛情假意地朝謝之權笑笑,裝作沒有發現她已經耗盡玄力無力反擊,他屏息狠狠催化體內壓製的那一股力量,周身的氣勢忽然較之前暴增了不少,連台下圍觀的人都有少許被震懾到。


    大量的土元素被他召喚而來,迅速凝聚成一個巨大無比的土塊,而後在刹那間,土塊忽然被他控製著開始變形,慢慢成了一隻體態纖長的未知動物,然身體雖細,高度卻令人仰首驚歎,待風沙散去,眾人才驚覺這竟是一隻土蛇!


    要知所要用玄力去幻化出一隻惟妙惟俏並有靈活攻擊力的動物,此番境界通常都要到達知全境方可勉強使出,土熊如今這全力一擊,眾人皆紛紛驚恐於今年新生的勢頭之猛,也微妙地替對麵還無知無畏靜靜站著的謝之權感到悲哀。


    他們才不會去探究兩人被分配成考核對手的內幕,戰鬥的高燃,才是他們狂熱的存在。


    而如今無所依的謝之權,再不趁此空蕩開口認輸,結局必然損失慘重。


    土熊用出這令人難以置信的一招,連蘭翎都無法再度冷靜下去。


    她無暇顧及哭得如暴雨來臨的蘭疏,匆忙靠近對站台,沉聲怒道:


    “謝之權你還不快認輸!”


    這突如其來的怒吼令看好戲的眾人有些掃興,有人側目想製止來人的打斷,看到是玄術學院站在頂尖位置的蘭翎,立刻歇了聲躲遠了些。


    謝之權扭了扭脖子,沒回應蘭翎。


    土熊微不可察地冷笑一聲,口中怒喝一聲,龐大的土蛇便凶狠地吐著蛇信子張開嘴朝謝之權撲咬而來。


    “謝之權————”


    蘭疏跌跌撞撞衝至台前,紅腫著眼睛啞聲嘶吼。


    下一刻。


    呼吸停滯之時。


    全場突然驟靜。


    有人長大了嘴像個村頭的二傻子一般,目光癡呆地看著台上光景無法言喻。


    冷靜佇立的謝之權,安然無恙。


    甚至伸手一把掐住了尚吐著蛇信子發出滋滋聲的土蛇,一條龐然大物,掃一掃尾就可以將渺小的人碾壓而死的土蛇,就這樣被人遏製住了動作,停滯在半空中再難前行。


    “嘖。”


    謝之權露出一個清淺笑意,稍稍偏頭對著驟白了臉色的土熊用了格外溫柔的語調說話。


    “輪到我了。”


    第71章 哭包少年12   “我的上帝生氣了。”……


    她纖細到仿若一折就斷的臂膀, 硬是生生抵住了雷霆萬鈞的攻勢。


    瑩白五指狠狠掐住土蛇首後一寸的位置,圓潤透粉的指甲蓋修剪整齊,可身體內源源不斷湧出的力量卻是令其深埋進了土蛇堅實如鐵的外殼裏, 被謝之權鉗製住的地方, 忽然便悄無聲息地以五指為中心向四周迅速龜裂開,片片碎土如雪花飄落, 漫天喧囂的黃沙中,土熊惶恐地看著他最引以為傲的東西以最脆弱不堪的姿勢被謝之權徒手捏爆。


    “啪。”


    謝之權眼尾微挑, 眸中那片枯水突然蕩漾起來, 飛濺的碎石四處橫飛, 期間便有薄如利刃的石片飛快劃過土熊側臉, 有來有往地也還了一道細長的口子。


    她緩緩收回手,挑釁一般地對著土熊做了個模擬爆炸聲效的口型。


    土熊僵硬的雙腿突然被疼痛喚醒, 已無餘力再戰的他知道若是強撐下去,結局必然不會是他想要的。


    因此土熊猛然後退兩步,對著身後諸位臉色微變的考核老師義正言辭地嘶吼:“她作弊!!這是玄術考核, 謝之權為什麽可以用體術來迎戰!這不公平!”


    對於他的此番行為,滿場嘩然, 卻毫無同情之心。


    古往今來, 印天大陸雙術同修之人並非沒有, 甚至不少, 但玄體雙兼的卻是少之又少, 因為兩者所追求的極致並不相輔相成, 多數走這條路子的人最後都不得不將體術放棄, 因為玄術門檻最高,他們舍不得。


    謝之權卻是清奇,雖入學之前隱隱有她危急關頭激發出體術天賦的傳聞, 但究竟天賦到了何種驚世駭俗的地步,眾人尚未有幸見識,再加上她入學選擇的終究是玄術,眾人更是將此事淡忘於身後,以為她隻有這泯然眾人的玄術修為。


    誰曾想,這一亮相,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


    土熊扭曲了嘴臉惡人先告狀的臉麵屬實難看,謝之權優雅地負手立於他身後,但笑不語。


    幾位考核老師蹙了眉,對於這種越界考核的行為該如何評判他們甚是苦惱,交頭接耳討論熱烈。


    旁邊三位其他三個學院派過來做代表過來觀看新一年考核的老師,皆是一臉無波無瀾。


    其中一個倒是多看了兩眼謝之權,此人便是體術學院專門教導高段學子的老師。


    這新生倒是有意思,可惜最先選擇的卻是一向同體術學院不對付的玄術學院。


    激烈討論告一段落,其中一個老師站了起來,宣布結果。


    “對於此次突發狀況,我同幾位老師最終商量出來的結果是,土熊同謝之權,平手,考核就此結束。”


    “因最開始便出現意外,土熊同學竟和元素被克的謝之權同學變成對手,但因為遵循考核開始便視作二人皆無異議,不得中途無故喊停,便隻能任由二人進行交手,然後來謝之權同學玄力耗盡,忽然越界使用體術將土熊全力一擊擊退,現土熊同學提出異議,但因考核規則中並未明確規定不可使用兼修中的第二術,因此不算作弊。”


    “二人皆視為有過錯,公平之下相互抵消,考核以平手結束。”


    老師將商討的結果嚴肅宣布出,不少人暗地裏唏噓了一聲,卻不敢反駁。


    話中都明明白白提到謝之權玄力耗盡了,這時候如果她不用出體術,那豈不是會被土熊弄死,她分明是迫不得已,而土熊才是倒打一耙,占盡好處時做盡君子姿態,處於下風時便暴露小人德行。


    但宣布結果的是不得冒犯的老師,他們不敢說。


    可這些人不敢,有人卻敢。


    “公平?你為人師表說出這二字時臉上不害臊嗎!”


    拚命壓製住抖得要破散的聲線,蘭疏揉了揉氣得更紅的眼眶,掀翻了剛焐熱的椅子氣勢洶洶地踏步上台前。


    老師臉一沉,冷撇過去看到嬌弱得像朵花似的蘭疏,還有不緊不慢跟隨在他背後的蘭翎,嗬斥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變成了不鹹不淡的問話。


    “同學,你這是什麽意思?在聞天學院公然侮辱師長,是要驅逐出院的!”


    “那師長光明正大偏袒學生,就不用受到懲罰了是嗎。”


    蘭疏同蘭翎對視一眼,他從她的眼底看到了放縱與鼓勵,便越發高抬起下巴做盡嘲諷姿態。


    “你話中所言分明就清楚這場對戰的開始本就是不公平的存在,你任由事態發展卻不加阻止,最後竟好意思將此事歸結到學生身上,也不想想從最開始抽取對戰名單時弄錯的人便是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老師。”


    “當然,你臉皮厚一點此事自然可以輕飄飄揭過,可是,你同時還清楚地發現謝之權在最後那一次交手時分明已經耗盡了玄力,滿臉疲態,而土熊也發現了,卻硬是要以一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自顧自地開始自己殺傷力最強烈的招式,你視若無睹,他心懷惡意,此錯,又歸誰?”


    “玄術師最強招式若是凝聚已成,強行收回會自傷,而謝之權那時喊認輸也來不及了,這時若是她不用出體術來自保,那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此錯,又歸誰?”


    “所以,你嘴裏的公平,在哪?”


    蘭疏玉白的頰邊有兩團淺淺的紅暈,咄咄逼人的樣子看起來真有了幾分大族公子的威嚴模樣。


    他身段不長,然挺直腰背盛氣淩人地站立在人群中卻是分外耀眼的存在。


    謝之權將已經準備好的說辭收回腹中,居高臨下地站在台上垂眸淡淡望著他。


    孱弱的小蘭花生起氣來竟別有滋味。


    “對呀老師,公平在哪,平手在哪,你們又是如何得出這種結論的,不說一說?”


    “對呀,謝同學多可憐,漂亮的臉蛋都流血了。”


    有人沒忍住也跟著附和兩句,因為屬實是看不過去了。


    老師被蘭疏一頓生猛的冷嘲熱諷弄得臉色尷尬,啞口無言,底下學生的逼視更是讓他臉麵盡失。


    身旁有個脾氣好些的,拽了拽他,輕聲讓他幹脆讓考核繼續,方才的話收回。


    即便有些拂了臉麵,但蘭疏所言甚是,的的確確是他們思慮不周。


    “咳,你所言也不無道理,那考核便繼續吧。”


    話落,這老師迅速落座,裝作無事發生一般繼續看著台上二人。


    幸好今日學院裏較有話語權的老師沒來,不然他非得被狠狠奚落一頓。


    考核繼續。


    接下來,就是謝之權的單方麵虐殺了。


    土熊還在那頭嘶聲裂肺地苦苦哀求老師收回繼續的話,謝之權卻是勾著唇格外令人春心蕩漾地看著蘭疏,那風流眉眼下一道微微凝結的血痕,又雜糅了幾分別樣肅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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