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的手有些發顫,竟然這麽早就開始虐待了。


    這一段情節都沒有在話本裏出現過,可能是因為對於反派來說太過日常,所以忽略不計。


    “這事怎麽不早些問我?”拈花痛心疾首,還溫柔以待,這梁子結得太深了。


    蓀鴛鴛聲音極小,“鴛鴛也不知師父竟忘了。”


    拈花收回視線,“趕緊去……”叫他起來。


    這話才剛出口,天邊一道驚雷猛地劈下,直接劈到了她麵前。


    拈花連忙後退一步,差點被劈焦。


    蓀鴛鴛嚇了一跳,“師父,這雷好像要劈你!”


    廢話!她看得出來!


    拈花表情些許猙獰,語氣勉強平靜,“尋常小事,不必大驚小怪。”


    蓀鴛鴛滿心佩服,即便嚇得不輕,也勉強自己穩下來,“師父,那師兄……”


    “讓他跪著,你不必管。”


    這話一出,雷果然就沒了。


    蓀鴛鴛也不敢多言,恭敬離開。


    拈花看著窗外有些惆悵,雨滴還在屋簷上似落非落,下個雨都要欲語還休的狗血,這個世界真他娘操蛋的晦氣。


    拈花沒法再管柳澈深,坐在屋裏一邊發抖,一邊喝茶。


    到了夜裏更是傾盆大雨,鬥大的雨珠劈裏啪啦砸落在屋簷上,如同玉珠掉落盤中,在屋簷下掛下一道道水簾。


    拈花艱難摸黑,迎著大風出了門,廊間的燈全都被雨澆濕了,一片漆黑。


    這瓢潑大雨顛三倒四,鬼哭狼嚎斜著下,就算站在廊下也能被淋得半身濕,很符合這個世界的狗血畫風。


    裙擺和鞋濕得難受,她還得維持著仙氣飄飄的人設。


    穿過客棧的二門,就看見了跪在中庭的柳澈深。


    雨夜朦朧,還沒有燈籠,她看不真切,跪得端正,身姿修長挺拔。


    話本中對他也是極盡誇讚,對他的能力概括到了全方位,正派名門出身,族中教導極嚴,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仙法資質也是上乘,絕對是男主配置。


    可惜他遇上了天賦異稟的男主,自然被壓一頭。


    她原身喜歡有絕對實力的人,柳澈深達不到她的要求。


    她記得,話本裏是這樣寫的。


    她對這個弟子,從頭到尾都是嫌棄,再多的情緒就是厭惡了。


    她喜歡恒謙,想要恒謙做她的大弟子,繼承她的衣缽,所以偏待柳澈深,想讓柳澈深自行離開,然後把大弟子的位置讓給恒謙,讓恒謙成為她唯一的男弟子。


    腦癱嗎,是有強迫症嗎,這是人幹的事嗎?


    這種事情沒個十年癲癇,根本做不出來!


    做反派雖然是要處處樹敵,但也不用這樣死乞白賴地找死。


    這一通騷操作到最後,柳澈深殺師滅祖,直接結果了自己,名為大義滅親。


    至於是不是公報私仇,那就一切盡在不言中了,雖然話本裏說他是個君子,不行惡事,但心裏不記恨她這樣的師父,那簡直是一派胡言!


    拈花走近,站在廊下看他,“知錯了嗎?”


    這反派原身的聲音聽著真不像反派,清冷飄渺如雲間月,端似不可冒犯的仙人,但也掩蓋不了她骨子裏對這個弟子的冷漠和不屑。


    跪著的少年抬頭看來,雨水順著眼睫落下,像是煙雨中行舟,朦朧的霧氣從湖麵而起,舟頭忽急,轉而下霧氣散開,忽遇一處桃花林。


    他眼中眸色很淡,閃過一絲固執,“弟子不知錯在何處?”


    聲音清越好聽,階如玉石,即便雨聲龐雜,也能清楚傳進耳裏。


    拈花低頭看他,眼睛下意識眨了下。


    這竟然是柳澈深?!


    男配……男配長得這般好看,確定男主能壓得過這男配的風頭?


    第2章


    拈花有些失神,她本還覺得所謂的方正君子絕對不可能,殺她這個師父,起碼有八成是因為私心怨恨。


    畢竟她這個師父對他這般,不帶一點陰暗麵怎麽可能?


    但現下看見他的眼睛,又委實不得不相信,他確實是個君子。


    雖然瞧著性子冷了些,但這修仙之人的氣韻著實幹淨,這般年紀少就已經沉穩非常,一看就是心思周正的人,絕不屑那些旁門左道的歪風邪氣。


    難怪話本中說他無論遇到什麽不公,還是男主每每壓他一頭,甚至心上人都屬於男主,他都沒有黑化,依舊是君子做派,是整個話本裏最不可能黑化的人。


    拈花頭一次見到這樣的人,半響才反應過來,打算探一探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才罰得這般重。


    “到如今都不知道錯在何處,是你太過愚鈍,還是為師說的不夠明白?”


    柳澈深沒有再開口,垂著眼一言不發。


    竟然不說話,可見師徒關係惡劣到什麽程度?


    遠處兩個弟子下來,已經到了回去的時辰,站在遠處也不敢過來。


    拈花隻能裝作不悅的樣子,“起來罷,回去再與你說分明。”


    遠處兩個弟子聽到這話,連忙過來扶柳澈深起來,他跪得太久,一起來沒能站穩,往後蹌踉了一下,不過還是對她恭敬施了一禮才離開。


    有禮有節,但明顯沒有對她這個師父該有的親近,關係是肉眼可見的惡劣。


    拈花很頭疼,蓀鴛鴛打著油紙傘,出了廊下往她這邊跑來,把傘撐過拈花的頭頂。


    看見拈花高深莫測看著雨夜,她臉上全是崇拜,“師父果然神機妙算,掐指一算就知今日這雨勢,天下能有幾人選中如此詭異的天氣出行,師父真是不走尋常路的獨特。”


    “……”


    她在內心由衷說一句,我謝謝你誇獎。


    拈花轉頭對上蓀鴛鴛一臉崇拜的真誠眼神。


    哦,她忘了,女主還有一個技能,就是嘴甜心甜,眼裏看不見壞的,換而言之,她特別會誇,還能誇到你心坎上。


    人才呀,能說會道情商高,到哪都能混得風生水起,在狗血文裏當一個區區瑪麗蘇女主,真是屈才了。


    蓀鴛鴛看了一眼院中,“師父,師兄呢?”


    這個問題可正合她意,她得搞清楚到底為什麽罰人家,才好挽救。


    “他犯了這麽大的錯,竟然到現在還不認,回去我要好好責罰他。”


    蓀鴛鴛看向她,小聲替柳澈深說話,“師父,二師兄那樣跳脫的性子,出山不去玩肯定是不可能的,師兄也不可能每時每刻都跟著他,而且二師兄已經發來蹤跡說明日就回仙門,一定不會有危險的,師父就不要生師兄的氣了。”


    拈花聽得匪夷所思,竟然是因為二弟子罰的。


    這不是擺在明麵上的偏心嗎?他還能留在這裏做自己的弟子,真不是一般的能忍。


    難怪後頭殺師,沒有一點手軟。


    拈花歎了一口氣,反派的人生也一片黑暗啊,炮灰反派和終極反派的待遇也差太多了。


    “走罷。”


    她提步邁入雨中,一腳踩進水裏,寒意瞬間穿過骨頭,冰冷刺骨。


    “師父,可是有何不妥?”蓀鴛鴛有些疑惑,“師父,可是想步行而去?”


    步行個狗屁!


    山門重重步行而去,還不如直接拿刀劈了她這雙腿。


    這還真是不走尋常路,她都要快被原身的行動軌跡搞死了。


    拈花沒功夫說話,咬著牙快步往前走,才到馬車邊上,剛準備上車,就踩上了台階上的青苔,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後仰去。


    “師父!”


    拈花飛快地閉上眼,身後有人很穩地扶了她一把。


    她站穩腳,順帶看見扶住自己的手,節骨修長,指節幹淨,但因為過久的淋雨,失了血色,過於白皙,溫度比這夜裏初春的雨還要冷。


    她順著手沿著濕透的衣袖,抬頭看去對上了他的視線。


    雨夜黑沉,他的眉眼很幹淨,看過來的視線都讓人品出幾分舒服,就像春外綿綿細雨,落在琉璃珠簾上,滋潤浸濕,如玉通透。


    “師父小心。”


    拈花嘴比腦子快,“沒事,你不必擔心。”


    柳澈深沒再說什麽,收回了手,但那平靜的神情,明顯沒有擔心這種情緒。


    她這句溫馨慈祥的話也不符合他們現在的關係。


    天邊隱約浮現閃電,仿佛下一刻就要劈到她頭上。


    蓀鴛鴛連忙扶她,“師父,你沒摔著罷?”


    “不礙事。”拈花上了馬車。


    蓀鴛鴛拉開車簾,“師父,雨太大了,讓師兄一起上來罷?”


    拈花閉上眼睛,隨意應了聲,沒當回事。


    突然“叮”得一聲清脆輕響,在她腦中震蕩一下。


    ‘提示:切勿擅自改變角色之間的關係軌跡。’


    拈花連忙睜開眼睛,伸手拿過蓀鴛鴛手裏的傘,往外拋了出去,“撐著傘就行了,男徒本該避嫌,你往後莫管這些,把心思放在修為上。”


    傘才扔出去,“啪”得一聲,砸到了柳澈深額角,隨後落到他腳下。


    蓀鴛鴛捂嘴驚呼。


    拈花沒想到失了手,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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