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澈深聞言沒有說話,正準備離開。


    蓀鴛鴛端著甜糕進來,拈花叫住他,“來吃點甜糕,鴛鴛手藝可是極好。”


    蓀鴛鴛聞言當即端著甜糕,走到柳澈深麵前,“師兄快嚐嚐看,很甜又鬆鬆軟軟的,師父最喜歡了,我可是琢磨了很久才做出來的。”


    柳澈深這才拿了一塊,吃了一口,並沒有覺出什麽甜味,反而有些苦意。


    蓀鴛鴛轉身將甜糕擺在拈花麵前,見屋裏沒別人,一時好奇,“師父,你和師叔會成為道侶嗎?”


    柳澈深拿著糕點的手一頓,看向拈花。


    拈花自然不能說實話,隨口說了一句,“也不是不可以。”


    柳澈深沉默半響,忽然起身,“師父,弟子還有事,先行告退。”


    “去罷。”拈花聞言慢悠悠揮手,男弟子都是閑不住的,一會兒紅顏知己,一會兒路邊野花的,還是女弟子乖巧,陪著吃陪著喝,沒事還能吹吹牛。


    柳澈深拿著手裏半截甜糕往外走去,還沒出屋,就聽見蓀鴛鴛問,“師父喜歡師叔嗎?我聽說有些道侶都是因為相互喜歡才在一起修煉的。”


    拈花聲調清冷,卻回得慢悠悠,“誰不喜歡你師叔這樣的人,不過這也是往後的事了,往後再說罷。”


    柳澈深微微側首,停頓片刻,快步邁出了門,手裏的甜糕也扔了,以他以往的做派是不會的,現下卻直接扔在了院子裏。


    他走得匆忙,也不敢停留,他怕再停留一會兒,會忍不住說出不該說的話,出現不該有的念頭。


    柳澈深疾步回了弟子院,才進屋就見恒謙翻箱倒櫃,見他回來,當即從櫃子裏翻出兩床蠶絲被。


    他神情頗為複雜,抱著被子走到柳澈深床榻邊上,把蠶絲被放下,“師兄,這兩床被子給你罷。”


    柳澈深一眼就看出這是在玲瓏陣裏的被子,“這被子怎麽會在你這兒,不是師父的嗎?”


    恒謙支支吾吾了半天,似乎有些難言,“是……是師父先頭送給我的,說是怕我著涼,不過我覺得這東西還是應該給師兄,再不濟,我給鴛鴛或者付師叔都可以。”


    柳澈深看著被子半響才開口,“師父兩床被子都給了你嗎,沒有給鴛鴛?”


    柳澈深這一問,恒謙越發心虛,立刻事無巨細地解釋,“那一日我在師父屋裏和坯疇玩鬧,坯疇跳上師父的床了,師父喜淨,許是覺得不幹淨就送我了,因為這事,鴛鴛還吃了好一陣的醋,說師父偏心。”


    恒謙笑得有些幹,說得也很生硬。


    其實他根本沒有和坯疇在師父屋裏玩,是師父突然拿了兩床蠶絲被給他,格外關切他,他那時以為師父疼他,現下心中卻是複雜。


    柳澈深聞言自然也聽出了些許漏洞,他是君子,可不代表他愚鈍,恰恰相反他非常聰明,一聽就聽出異樣。


    恒謙說著似乎還有些亂,上前拿過燭龍劍,“這燭龍劍,也不應該屬於我,原就應該是師兄的。”


    柳澈深見他這般舉動,開口製止,“子謙,你和師父怎麽了?”


    恒謙也知道自己這般是無濟於事。


    他即便把師父給他的所有東西都剝離掉,她也依舊是自己的師父,也依舊改變不了她對自己的情意。


    可他要怎麽做,他也不知道,他不能說,也不能問,隻怕會害了師父。


    恒謙拿著劍,無力地在床邊坐下,“沒什麽,隻是師父說了我幾句,我有些置氣了,是我不懂事。”


    柳澈深見他這般,沒有再問,他視線落在蠶絲被上,許久都沒有收回。


    這蠶絲被是師父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弄回來,往日最喜歡拿了兩床疊起來,在被子上翻來覆去滾動。


    現下卻將兩床都送給了恒謙,孰輕孰重輕易就能看出來。


    他們三個弟子,自始至終最受寵的都是恒謙。


    不是鴛鴛,更不會是他。


    午間習課,眾弟子陸陸續續進了院。


    前頭是慕容眉教學,她對教導弟子非常有興趣,每日都喜歡來訓誡幾句。


    蓀鴛鴛與她關係一直不好,不愛上她的課,低頭研究食譜。


    旁邊的子韻突然湊近,伸手拿她懷裏的絲帕,看了一眼,當即跑到慕容眉麵前,“師父你看,這絲帕和弟子在園中撿到的一模一樣,前日在園裏毀花的就是蓀鴛鴛!”


    蓀鴛鴛聽到這話,臉瞬間煞白。


    慕容眉早就懷疑蓀鴛鴛了,今日特地讓子韻留心,沒成想真是如此。


    她怒上心頭,當即起身往這邊行來,將這兩條絲帕一並扔在了她麵前,“我園子裏的花可是你毀的?我好歹也教導了你三年,你竟然做出這等惡事!”


    蓀鴛鴛看著扔到麵前的兩條粉色絲帕,其中一條還帶著泥點子,越發說不出話來。


    她那日特地去找過,卻沒有找到,原以為落在別處,沒想到早就被她發現,一時間不知該怎麽開口。


    莯懷聽聞此言,開口說了句公道話,“這粉色的絲帕,我見過許多女弟子都有。”


    旁邊的恒謙見狀,開口道:“師叔,必是個誤會,鴛鴛不會做這樣的事。”


    “這可不是誤會!”子韻上前拿過兩條絲帕,“粉色的帕子常見,但是蓀鴛鴛的帕子一角會習慣性繡上一條紅線!”


    莯懷聞言起身看了一眼,兩條絲帕還真是一模一樣的標記。


    蓀鴛鴛聽到這話,無力地坐在凳子上。


    慕容眉當即拉過她的胳膊往外走,“今天倒要讓你師父好好說說,究竟是怎麽教導你這個弟子的?”


    恒謙見狀一急,“師叔,花是我毀的,我給師叔賠不是!”


    慕容眉聽他這般替蓀鴛鴛辯解,心中越發氣怒,手上掐得蓀鴛鴛越用力,“由得你什麽事,你倒是會護著,可她做錯了事就應該受罰,我現下就直接罰她!”


    蓀鴛鴛被掐得極疼,“師叔,我自己走……”


    柳澈深才進院子就聽到這處喧鬧,見慕容眉拽著蓀鴛鴛,上前伸手施禮,“師叔,不知何事惹您氣惱?”


    他一派淡然,不像恒謙慌張壓不住人,也不像蓀鴛鴛害怕地說不出話,一來就是主心骨的做派。


    蓀鴛鴛恒謙看見他過來,瞬間不怕了。


    慕容眉見到他,倒是停下腳步,“你們師兄妹,不必在我麵前作戲,既然摘了我的花,就讓你們師父給我道歉!”


    柳澈深聞言看向蓀鴛鴛,蓀鴛鴛當即低下頭,不敢對上他的視線,也不能把師父拿去泡花瓣澡的事供出來,便隻能自己扛了。


    柳澈深見她這般,便也開口,“師父曾經教導,讓弟子看顧師弟師妹,如今師妹年幼,做錯了事,便是弟子之錯,師叔若想要罰,全由弟子一律承擔。”


    “不行!”恒謙連忙上前,“還是我來,鴛鴛和我一起長大,她做錯了事應該由我來!”


    慕容眉聽到這話,心中一動,可算逮著個機會。


    柳澈深是拈花的大弟子,修仙界都看重柳澈深,這罰到蓀鴛鴛身上,不痛不癢的,沒什麽用。


    但若是到了柳澈深身上,那可就是直接打拈花的臉。


    她聽到恒謙的話也不理會,看向柳澈深,“那好,便讓你來,你去仙門外跪上三日,這事就做罷。”


    眾人一聽,皆是一驚,倒是沒想到會是這種折辱的懲罰。


    仙門的弟子還真沒一個跪到山門外的,要在山門外下跪,那都是犯了極大的錯,轉眼就能傳出去,可是丟了大臉麵。


    蓀鴛鴛恒謙一聽,全都愣住。


    柳澈深聞言倒沒什麽表情,一貫的處變不驚。


    莯懷聽到這話有些忍不了,“這位師叔,為了幾朵花如此折辱人,實在不妥。”


    眾人聞言皆是竊竊私語,還真沒想到新來的弟子這般膽大,竟敢直接說出來。


    一旁的男弟子們看見莯懷這般敢言,還生得好看,一時越發欣賞。


    慕容眉連眼風都沒有給她,“這別鶴門的弟子當真沒有規矩,師長教訓弟子也敢插嘴?”她隨意抬手,一股仙力直擊向莯懷。


    莯懷精通煉丹之道,仙法卻是萬萬不及慕容眉,這一招連躲的餘地都沒有,直站在原地,瞳孔微張。


    眾人反應不及,柳澈深一個閃身而過,拉過她避開了這一擊。


    那一股仙力擊到後麵,直接將後頭的花壇劈成了兩半。


    莯懷看見這般才真正後怕了起來,躲在柳澈深身後,頗有些站不住腳,她沒想到仙門還有這般不講理的仙者。


    柳澈深上前一步,“此事與旁人無關,還請師叔息怒。”


    慕容眉虛虛一笑,“讓我息怒就是下跪,你現下就去,我便饒過你師妹,還有你這外頭帶回來的女弟子出言不遜之罪。”


    周圍安靜無聲,根本沒人敢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生怕激怒慕容眉。


    “師姐這般興師動眾,恐嚇我的弟子是何意?”拈花慢步往這裏走進。


    她本是在住處等那迦禹送上門來,奈何等了兩日都沒有身影,便也隻能暫且作罷,閑著無聊逛來這處,就迎麵碰上了這一幕。


    “師父!”蓀鴛鴛見她來了,連忙掙開慕容眉的手,往拈花那處跑去,又怕又委屈。


    慕容眉見她過來,越發陰陽怪氣,“師妹來得正好,你這弟子毀了我的花園子,你怎麽說?”


    拈花一頓,看向蓀鴛鴛,“她發現了?”


    蓀鴛鴛小雞啄米般點頭,“就是因為此事生氣,師叔想要讓師兄替我下跪道歉。”


    下跪,反派的弟子隻能跪自己,哪裏輪得到她?


    拈花抬頭看向慕容眉,很是匪夷所思,“你不會真給你園子裏那些花標了數罷?”


    慕容眉說的是眼中含淚,“我園子裏種的每一朵花都是我的孩子,每一朵都有名字,何需標數?”


    嘖,真是低估了這個神經病。


    “你比我想象中還要……無聊。”拈花看著她,慢條斯理歎了一句。


    慕容眉冷哼一聲,上前質問,“你弟子做了這般錯事,你可知曉,此事必須下跪道歉!”


    拈花瞥了她一眼,“我哪裏知道你那些花有名字的,要是知道你將它們當成孩子,我也不會拿來泡腳。”


    慕容眉到嘴的話生生噎住,似乎不敢置信,許久才一字一句地問,“你……你說什麽?”


    拈花一臉誠懇的解釋,“本來是拿來泡澡的,浴桶這不是壞了嗎,就隻能拿來泡腳,現下院子裏還擱著一些,你要不要拿回去,好好埋了立副棺木?”


    慕容眉聽到她竟然這般糟蹋自己的寶貝,伸手捂住了心口,似乎氣到極點,“拈花!你這個禽獸,你沒有心!”


    作者有話要說:


    柳澈深的日記:“甜糕一點都吃不下,師父愛吃的,我都不愛,尤其是小師妹做的食物。”


    第30章


    慕容眉越想越氣,當即一揮衣袖,一擊迅猛之勢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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