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謙聽到此話,眼睛微微睜大,在黑暗之中都能看見他驚愕的表情,“可我們是師徒啊,師父,這樣不好,我們還是……還是像往日那樣當師徒罷?”


    “你覺得還能回去嗎?”拈花微微起身,看著他歎了一口氣,頗為深情的說,“子謙,為師也是無法,這世間所有東西都能控製,唯獨情之一字,難以控製。”


    柳澈深聽到這話,修長的指間握著手裏滾燙的碗,越發用力,原本就被燙紅了的手指,越發深紅。


    恒謙往後退了一步,差點被凳子絆倒,一時再也說不出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拈花看著他奪門而出,在原地站了半響,提步邁出房門,看向了廊間黑暗中站著的柳澈深。


    柳澈深端著藥看著她,唇色都是蒼白的,似乎端著手裏的藥,都已經用了他全身的力氣。


    他的聲音很輕,近乎於討好,似乎不想聽她確認任何東西,“師父,藥煎好了……”


    拈花看他許久,慢聲開口說了一句話,“攻玉,你可以替師父保守這個秘密嗎?”


    “砰”得一聲,他手裏的碗滑落在地,碎了。


    ‘叮!’


    係統:‘任務二:對男主體貼備至,讓女主心生醋意,讓男配知曉你對弟子的不倫之念,完成。’


    拈花靜靜站著,聞言微微閉了下眼。


    周圍死一般靜默,許久,柳澈深才開口很輕的說了一聲,“……弟子明白。”


    那聲音輕得像是強行壓著什麽,都有些微微發顫。


    柳澈深當即轉身,卻直接撞在了門上,一番錯亂之後,似才想起樓梯在哪裏,匆忙之間離開。


    拈花看著他疾步下了樓,心中頗有些感慨難言。


    他這般雅正君子的人,恐怕是接受不了的,隻怕想殺了她這個師父,以清門楣的心都有了。


    第31章


    柳澈深匆忙下樓,到了最後一層樓梯,一腳踩空,往前蹌踉了一步才堪堪穩住。


    客棧裏的人看了他一眼,皆有些奇怪這如玉似的公子發生了什麽,這般失魂落魄。


    莯懷從外頭進來,見狀連忙上前扶他,“你怎麽了,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柳澈深根本沒聽見她說的話,收回衣袖,在原地站了許久,失魂落魄轉身回屋。


    莯懷見他這般,越發擔心,“子澈,你有什麽事可以和我說,我可以幫你。”


    “與你無關。”柳澈深很靜地回了一句,直接關上了門,竟連這禮數都忘了。


    莯懷被拒之門外,一時沒再開口。


    屋裏一片漆黑,柳澈深沒有點燈,站在黑暗中,許久都沒有動一下。


    他連心都是麻的,不甘妄想絕望,複雜到無法言說,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情緒。


    她原來喜歡子謙,難怪……難怪這般看重他……


    月慢慢往天際的另一邊移去,夜色漸濃,過分靜謐。


    恒謙輕輕打開房門進來,見柳澈深已經睡下,隻能悄悄走自己床榻坐下。


    他出去轉了一圈,也沒有清醒過來,本是想問問師兄,可又不知怎麽開口,心裏越發亂。


    他坐了許久,輕輕歎了一聲,才合衣緩緩躺下。


    柳澈深聽到這一聲歎息,慢慢睜開眼睛,眼裏一片清明,沒有絲毫睡著的跡象。


    一整夜,恒謙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


    屋子裏很安靜,連帶外頭也是靜悄悄的死寂。


    柳澈深聽著他輾轉反側的聲響,手慢慢握緊了被子,硬是一聲都沒有出。


    …


    天際才透出一絲魚肚白,恒謙就醒了。


    今日是修仙大會的第一日,所有的修仙之人都會到。


    恒謙睡得不安穩,迷迷糊糊一覺到頭,起來就看向柳澈深那個方向。


    床榻齊整,沒有一絲淩亂,顯然早就已經出去了。


    他連忙下床,穿好鞋,隨意洗漱了一番就出去了。


    果然去了外堂,便看見柳澈深坐在外麵,似乎已經坐了很久。


    他一向起得早,每次都是這樣,恒謙見狀也不奇怪,越過幾個招呼他的弟子,上前坐在了柳澈深旁邊。


    柳澈深見他出來,還是一派平靜,“睡得可好?”


    “我可沒睡好,師兄倒是睡得好,一整夜都沒翻過身子。”恒謙故作輕鬆調侃了一句,拿過桌上的吃食,咬了一口,還是無措的很。


    他許久才醞釀出一句話,“師兄,倘若有一個人違背世俗喜歡你,你會……會怎麽辦?”


    柳澈深修長的手拿過饅頭,慢慢咬了一口饅頭,很輕的說了句,“取決於你喜不喜歡這個人?”


    恒謙聽到這話,自然還是理不清,他有些發愁,“我也不知曉到底該如何,我隻知道這是為世人不容的。”


    柳澈深聽到這話,放下白麵饅頭,一言不發。


    莯懷從樓上下來,依舊一身男裝,不得不說,莯懷真是無可挑剔的好看,即便是這般簡單的衣裳,也格外好看,叫人都看得忘記收回視線。


    她本是要往柳澈深那邊去,可想到昨日便停住了腳步,在不遠處坐下,不再上前說話。


    眾弟子看見這般,多少看出兩人是在鬧別扭。


    畢竟這莯懷是和師兄一起回來的,大家都理所應當地認為二人是一對,畢竟他們確實般配,無論是相貌還是能力,都格外相配。


    如今見這般,也不免竊竊私語。


    才沒說幾句,周圍突然靜下來,紛紛看向樓上下來的拈花,安靜非常。


    本以為莯懷的女扮男裝已經是極致,沒想到師叔祖的竟更讓人驚豔,那是一種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唯恐褻瀆了仙者,卻又忘不了那驚鴻一瞥。


    柳澈深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平靜得像是不在意。


    拈花一身便裝,從樓上下來,後頭蓀鴛鴛頗有些黏得慌,尤其這幾日,總是看著她撅撅嘴,很是愛博關注。


    拈花昨日根本沒睡好,不是因為別的,都是因為蓀鴛鴛跑來她這處給她講睡前故事。


    她用得著她講睡前故事?反手就給她講了幾個鬼故事,準備嚇她回去。


    結果這混賬東西不敢睡了,又要聽,又怕得要死,非纏著她講。


    拈花都有些神經衰弱,一掌劈暈了才了事。


    今日早間起來,也沒有時間束發髻,就隨便梳了個馬尾,想到莯懷那一身裝扮確實方便,今日也有用到,又弄了一身便裝,倒是輕便許多。


    她才下了樓,便見恒謙眼神躲閃不敢看她,柳澈深垂首無言,都沒有看向這邊的意思。


    拈花莫名覺得脖子涼涼的,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下吃早上飯。


    蓀鴛鴛本還是往柳澈深和恒謙那邊去的,見拈花就近坐下,又連忙回轉過來,坐在她旁邊,活生生一隻黏人的跟屁蟲,“師父,您這位置找的真好,都不用多走路了。”


    拈花埋頭喝粥,聽到這話已經沒氣力攆她,由得這逆徒瞎幾把吹。


    …


    修仙大會設在贇易山,從山腳到山頂都是人聲鼎沸,一目望去,人山人海。


    各仙門弟子各占一處,不少人都在問誰是柳澈深,畢竟是仙門第一弟子,如何不受人關注?


    更何況還生得這般謫仙模樣,實在是沒有一處不討好。


    一旁的女弟子見莯懷和柳澈深站得這般遠,特意推了她往前,將她推到了柳澈深身旁。


    莯懷一個沒防備,直撞到了柳澈深結實的背上,一瞬間耳根通紅,看了眼旁邊的女弟子,輕聲道:“師姐!”


    柳澈深看了一眼這處,沒放在心上,依舊是生人勿近的樣子。


    女師姐非常看好他們倆人,笑著打趣,“師弟,你一會兒可要好好護著人,子懷可是和你一道回來的。”


    柳澈深聞言點頭,完全沒把這調侃放在心上,也沒有意識到這是在撮合。


    女師姐見他竟然不接話,有些詫異地看向莯懷,似乎在疑問他們之間的關係。


    莯懷笑得有些苦澀,搖搖頭,沒再說話,耳根上的紅也漸漸褪去。


    若是往日,恒謙看見一定會打趣,可現下他自己都心事重重,自然也無心去起哄。


    他抬頭看向遠處的師父,一時心中複雜。


    柳澈深本站在原地目不斜視,見他看向師父那處,衣袖中的手微微一收,表麵卻看不出一點異樣。


    日頭明媚,卻飄起了雨,綿綿如針的細雨,在陽光下格外醒目,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彩虹。


    這樣的雨並不少見,落下的時候,還有人詫異了一句,“我明明算過,今日是不下雨的,沒成想竟下起了太陽雨。”


    拈花看著這雨,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


    等了這麽久的魚終於上鉤了。


    到底是修仙之人,很快就有長者察覺到此雨不對,千裏傳音,“此雨有異,速設結界!”


    眾人一聽,皆是一陣騷動,結界升起。


    可惜已經為時已晚,這綿綿細雨早已落在每個人的身上。


    柳澈深當即坐下打坐調息。


    在場的長者紛紛坐下,平靜調息,完全沒有被這場麵驚住,隻是中了暗算,頗有些難為。


    稍年輕點的弟子,皆是反應不及,雨水透過衣衫浸入到身體裏,瞬間化為一股黑煙,擊打五髒六腑。


    轉瞬之間,周圍弟子已經一大片吐了血。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像是白日被蒙上一層黑布,眼前是入夜的曠野。


    黑色濃霧從遠處而來,幾乎讓人看不見眼前,所有人都後退幾步聚集在一起,“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隻有拈花一個人站在原地不動。


    陣陣笑聲從地底發出來,“你們修仙界這百年大會,怎麽不邀請我參加,好歹我們也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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