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澈深聞言笑了一下,皙白的臉色顯得有些虛弱,他站起身顯然準備離開,“我沒事,你不必擔心,去看看子謙罷,他今日得了第一,必定很歡喜。”


    蓀鴛鴛聽到這話默了一刻,也不敢不聽他的話,師兄雖然溫和,但說話,她從來不敢不聽。


    “那師兄好好休息,鴛鴛晚些來看你。”


    柳澈深點頭,像是對輸贏並沒有放在心上。


    蓀鴛鴛見狀也鬆了一口氣,轉身就變了一張臉,急匆匆去前頭。


    恒謙竟然能得了第一!師父給的血蓮,作用也未免太大了些!


    她要去找師父鬧了,實在是偏心太過,眼裏都沒有她這個小徒弟,往日還說什麽最疼她,大騙子!


    …


    修仙大會結束後,拈花獨自一人回到了原地,細細尋找地上的鈴鐺。


    可惜反複尋找了幾遍,都沒有找到。


    她細細看著,隻有地上一滴血跡,並不明顯,應該是柳澈深的。


    拈花默了一陣,換了一處繼續認真找尋,這鈴鐺不能落到別處,免得遭人把柄。


    她找得認真,完全沒有留意遠處樹間坐著一個人,已然看了她許久。


    柳澈深安安靜靜看著她,修長的手指拿著細小的鈴鐺,輕輕轉動。


    手腕上一抹煙氣騰起,又開始搖晃,“看看,你還不相信是她,看看她在找什麽?


    你應該拿著這個鈴鐺,去問問她是不是在找它?


    問問她為什麽都是弟子,卻唯獨這般偏袒別人,為什麽這般不公平,還是,她根本沒把你當弟子……”


    柳澈深轉動鈴鐺的手指頓住,許久都沒有說話,麵色還是一派平靜,似在出神,又似在看她。


    許久他才收起鈴鐺,消失在樹間,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拈花在原地找了許久,還是沒有。


    這修仙大會上的人太多了,來往走動,難免會踢走,這麽小一個鈴鐺,恐怕是找不到了。


    也不知這鈴鐺掉了,有沒有影響?


    拈花想著,抬手搖了十下,等了半響,迦禹果然沒有出現。


    粗製濫造,少一個鈴鐺就不行了,要來何用?一次性玩意兒?


    她伸手扶額,緊迫感越來越重,這鈴鐺可千萬別讓柳澈深發現,不然她恐怕真要往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


    回了衡山仙門,弟子間難免會討論柳澈深這次失誤。


    畢竟他往日一直是仙門關注的人,一時間到處都在討論他,現下亦是如此。


    掌門體恤他受了傷,特地空出弟子院的房間,讓他靜養,實則也是擔心他會聽到這些話,心中難免失落。


    白日裏,弟子們習練,柳澈深就在屋裏靜養看書,像是什麽都沒有聽見。


    他也沒有避諱,連房門都是開著,直通院口,常有弟子會來探望,大多是惋惜安慰。


    外麵的陽光照進來,屋裏很亮堂,卻莫名有些孤寂。


    付如致敲了房門,才走進來,提著手裏的草藥放在了桌上,走進看他,“可有好些了?”


    “好了許多,已經沒有大礙。”


    付如致點頭,“輸贏不必太放在心上,你往日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裏,不必灰心。”付如致說著,伸手去拉他的衣袖,“情況如何?”


    柳澈深按住自己的衣袖,溫和開口,“師叔放心,我沒有放在心上,輸贏本是常事,子謙能得第一,我心中也很是高興。”


    付如致見他這般平靜也安了心,心魔一事也不急,得等傷養好。


    “那便好,你師父近來沒有時間照看你,你自己好好保重。”


    柳澈深聞言像是隨口一問,“師父近來在忙什麽?”


    付如致想起拈花,忍不住想笑,“掌門近來想把位子傳給她,那門中瑣事壓得她頭痛欲裂,每日叫苦不迭,一刻也不曾消停。”


    柳澈深聽聞這話輕輕笑起,沒再接話,還是一派虛弱。


    付如致忽然意識到自己不該講這些,開口囑咐,“你自來穩妥,好生修養,到時也可以幫襯你師父一樣。”


    柳澈深點頭開口,“是,師叔。”


    清晨的陽光一點點斜移到桌上,桌上的書陳舊泛黃,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字。


    拈花近來何止是頭疼欲裂這麽簡單,那老頭時不時神隱也就罷了,現下還總想著退休。


    說是她在心魔幻境之中都能來去自由,已經完全可以勝任掌門之位,衡山仙門也可以放心交給她了,他也可以駕鶴仙去了。


    這駕鶴仙去自然不是真的駕鶴仙去,是去閉關。


    至於是真閉關,還是雲遊四海,她這個做徒弟的,自然不能知曉。


    最主要的是,那一群老頭都覺得有理,讓她考慮和付如致結為道侶,讓付如致一道幫她。


    拈花本就因為找不到鈴鐺忐忑,被他們念得煩不勝煩,一口拒了,說他們何必不相信她的實力。


    結果這群老東西,無所不用其極,當即決定讓她親自處理門中所有事物,還不讓付如致幫她。


    這群老頑固還覺得,隻有道侶才能幫她做這樣的事!


    愚昧無知,這種思想真是比棺材裏挖出來的老祖宗,還要腐朽。


    拈花看著案前堆成山的事冊,頭疼得不輕,看了一眼旁邊,竟然隻翻了三本。


    沒想到衡山仙門竟有這般多的事,這層層關卡裏裏外外上下打點,稍有不慎就卡壞了,心思不縝密,思想不活絡,絕對不可能管得了這破差事。


    拈花想嘔血,她現下分身乏術,連喂喂魚打打坯疇都是奢求。


    她靠在凳子上,歎息,往日的日子多舒服,想著想著都讓她犯困了。


    拈花拿起筆就犯困,眼睛一睜一閉,迷迷糊糊睡著了,隱約間,感覺有人將衣服披在她身上。


    再醒來,旁邊果然坐著一個人,正在替她看事冊,一一批閱整理,旁邊已經堆成了一處小山,顯然處理了有一陣。


    拈花驚喜非常,“你好了?”


    柳澈深抬頭看向她,沒有回答,“師父累了就去睡罷。”


    這倒讓拈花有些愧疚,難怪說是聖人君子的設定,受著傷都在替她著想,這傷還是她弄出來的……


    拈花看著他一身單薄的白色裏衣,瞧著還有些虛弱,似乎隻是過來看一眼,見她沒有處理完事,又坐下替她處理了。


    拈花著實有些說不出滋味,“你傷還沒好,趕緊回去休息,為師自己可以。”


    柳澈深已然看向手中的事冊,聞言一笑開口,“師父要是可以,也不至於一整天隻能看出半本。”


    拈花頗有些尷尬,“為師這不是也在努力嗎,也不是誰都會讀書嘛?”


    她一隻小鴨,能識字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柳澈深一笑,沒再說話,伸手翻過一頁,認真看了起來。


    他坐在桌前,絲絲縷縷的陽光下來,偶有書頁翻動之間的細微塵埃,輕輕漂浮在光線裏,像細微的碎片閃著光芒,好看得無法形容。


    拈花不得不承認,有一種人便是怎麽看都看不膩,柳澈深的好看是骨子裏的,倘若換一個人擁有他這張臉,也絕對不會達到這樣極致的效果。


    難怪恒謙的後宮有些不穩,人不瞎是罷?


    第43章


    拈花看了他一會兒,伸手拿過他處理好的事冊,裏頭各夾了一張紙,上麵都有批注,每件事都有處理方法,可進可退,妥當又沒有後顧之憂。


    拈花看了他的批注每每都覺得恍然大悟,看完以後又開始磨油,因為她看不進去,這玩意兒又沒話本有趣。


    柳澈深見她在看,開口解釋,“師父不必太過琢磨,抄上去便好,免得被長老發現。”


    說得倒也是,何必過腦,當個掌門還為難自己,哪能是反派嗎?


    自然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拈花想到這裏,眼神不屑地拿起筆開始謄寫,這一下可就快了許多,轉眼之間,事冊就處理了大半。


    拈花抄一會兒,又磨油一會兒,時間過得可快了。


    柳澈深也沒有管她,依舊認真替她處理,隨便她到處遊蕩。


    鬧得拈花都有些不好意思,去屋裏端了些她珍藏著的小零食,分享給他。


    柳澈深雖然不吃甜食,也早已辟穀,但還是順著她的意思吃了一些,吃的不多,大多數都留給她。


    到最後這些零食,還是進了拈花的肚子,別的活不幹,嘴上的活倒是拚命幹。


    等到外頭天黑,拈花才意識到他已經處理了整整一天的事,這傷都還沒有好全,沒得又加重了。


    “今日就到這裏罷,時辰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


    柳澈深聞言似才察覺外麵天黑了,他微微點頭,起身開口,“師父也早些休息,弟子先行告退。”


    “嗯。”拈花伸了個懶腰,連帶著一旁的書跌落下桌,掉在了腳邊。


    拈花正要慢悠悠去撿,柳澈深已經俯身去撿,卻沒有起來,扶著她椅子的把手,抬頭看過來,很輕地叫她,“師父。”


    拈花心下微頓,他這樣明明是仰視她,卻讓她莫名不知該如何?


    她身子不著痕跡地往後,“怎麽了?”


    “弟子往後就不外出了,好幫著師父處理門中事物,也免得師父太過辛苦。”


    拈花愣了一下,“你不做大弟子了?”


    仙門的第一弟子,都是仙門重點培養的對象,要比別的弟子更努力,好早日飛升。


    所有人都會對他期望極高,要求也極高。


    他若是現下退居於後,那往後時之長久,便再也沒有人記得他了。


    以書中他的性子,必然是不願意的,雖說是正人君子,但對自己的要求是極高,這種眼睜睜看著自己抹滅於修仙界的事,又怎麽可能願意?


    便是尋常修仙人也不會願意的。


    柳澈深似乎早就想好了,看著她,很是虔誠,“我想替師父多分擔一些,做不做大弟子都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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