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別想那麽遠,孩子還小,還能養養,就算不能拿1000塊錢彩禮,隻要大丫能好好讀書,得個初中畢業也能在鎮上的廠子找活幹,一個月最少都能有30塊錢工資,做得好能有5、60塊錢一個月,


    讓大丫讀書出來工作幾年,別說你們算計的那點彩禮錢,就是你們兒子的聘禮都能攢出來。”


    ……


    穆曉雲說了一大通讀書的好處,末了還補充一句:“縣城太遠了你們問不到,鎮上還是能去的,不信你們去問問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看看是不是好多廠子招工必須要有初中學曆。”


    “那你這話的意思是……讀了初中也未必有人要啊。”女孩母親為難的道,“萬一人家工廠不要,那書不是白讀了嗎?”


    “怎麽會是白讀呢?能識字就是好事啊,不說別的,就說那辣椒廠現在各個村都收辣椒,但也不是啥辣椒都收,得按照他們的標準來,不識字連人家的標準是啥都不知道。


    種地賺不了錢,想日子好起來,還是得讀書,你們沒聽說嗎?知識改變命運。”


    兩口子猶豫了。


    這話他們聽過,但覺得跟他們家沒關係。


    女孩母親為難的道:“大姐,你也看道我們家的情況了,不是我們不想,是真的負擔不起學費課本費啥的,而且,你瞧我們家小的還這麽小,她要是去上學了,家裏的活誰幹?”


    穆曉雲點頭,表示理解:“我明白你們的難處,但有難處我們是要克服難處你說是吧?


    萬佳集團現在在搞愛心助力夢想的計劃,我手頭有幾個資助貧困生上學的名額,你們家這情況我們可以申請為你女兒提供上學費用全包的名額,至少能保證她小學到初中的全部學費、課本費、雜費還有基本的生活費,你們看怎麽樣?”


    有人出錢當然好,女孩父母覺得還是不夠:“那家裏的活怎麽辦?”


    穆曉雲也不可能把他們家的活給包了,包了這家以後別人家也提出相同的要求怎麽辦?“人家做善事也隻能幫助輟學的適齡兒童,你總不能還讓人家派人來給你家幹活吧?”


    “這也是人家願意做慈善,光給錢也沒求你回報啥的,做人不能太貪得無厭,你們家要是實在不願意,我換別家也一樣,這麽大的好處你們不要自然有人搶著要。”


    女孩子的父母糾結的看了看彼此,女的母親試探問道:“那直接把錢給我們呢?”


    那目的都不掩飾,穆曉雲都要氣笑了,“人家是做善事又不是做傻事,這錢是幫念不起書的孩子念書的,自然是交給學校,怎麽可能給你們?”


    兩人低聲交流了一番,女的又問:“那能不能把這名額留給我們家阿龍。”


    “你家阿龍?”


    女孩的母親指著女兒背上的孩子道:“是我兒子,好東西當然要留給我們家兒子。”


    穆曉雲想到了她媽,好東西都想著給自己的大哥和三哥,但也會心疼她們這幾個女兒,至少沒想著把她們賣個好價錢收彩禮。


    不然她肯定不會嫁給鄭貴祥。


    這樣的人家她實在不想沾惹,但是……穆曉雲轉頭看著那個背著弟弟的孩子,昏暗的房間裏她始終一言不發,就像一點活氣都沒有。


    似乎就連希望都是奢侈品。


    “你們說的不可能,至於怎麽選你們自己商量著辦吧,最多再過十天,沒消息我就當你們放棄了。”咬了咬牙,穆曉雲還是放狠話離開了。


    末了補充一句:“這樣的機會別人家可都是搶著要,傻子才會讓給別人!”


    穆曉雲回到家就喝了一大杯水,然後對鄭橘子道:“我知道你藏了好多雪糕,拿幾個來讓我消消氣。”


    冰箱全家就一台,什麽藏不藏的。


    鄭橘子迅速給她媽拿了雪糕來,還乖巧的把包裝紙給拆開了,“媽,誰惹你生氣了,我幫你收拾他!”


    方圓幾裏,敢得罪她親媽,不要命了?


    “沒用。”穆曉雲臉上還帶著未消的怒氣,她憤憤不平地道:“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我就想讓那丫頭能讀讀書,認認字,以後能過得比現在好點,這有啥問題?他們村的牆上不也刷了‘再窮不能窮教育’嗎?這是國家的百年大計!”


    “她爸媽說啥?說讀書沒用,女孩子就該在家做家務,早點嫁人?我真是聽不下去了!這都啥年代了,還這種老觀念!”


    “我就想,這丫頭要是能讀點書,認點字,以後找個工作也容易點,不至於像她爸媽那樣,一輩子在地裏刨食。”


    “說起來這是人家的事情,是人家的孩子,我就是看不慣,看不慣他們這樣把孩子的未來給堵死了。我就是想讓那丫頭能讀點書,以後能過得好點,就這麽簡單,怎麽就這麽難呢?”


    ……


    穆曉雲的氣憤,就是這麽直接,這麽簡單。


    讀書多好啊,她以前沒這樣的機會都想要識字,多識字就能自己看書,就能懂好多東西。


    現在她也隻是想讓那個女孩能讀點書,能認點字,以後能過得好點,僅此而已。


    可惜對方還沒有鬆口。


    穆曉雲一邊說一邊用力的嚼著雪糕。


    姐妹兩靜靜地聽著,直到她傾訴完畢,冰箱裏的雪糕已經去了一小半。


    等穆曉雲泄了氣,又去做別的事情了,鄭寒秋才緩緩開口問道:“你覺得這事真的好嗎?”


    鄭橘子反問:“怎麽了?”


    略微思考,問道:“你是不是覺得該叫人把那對父母打一頓?說實話沒啥用。”


    鄭寒秋睨著她,眼中帶著詢問:“我就是想,就算那個女孩讀了十幾年的書,最後可能還是個農婦,還是被家人拿去換彩禮,那也是值得的嗎?”


    人生多是平凡平庸,其實靠讀書逆天改命的人少之又少,不是天賦高能吃苦,在這樣的環境下也就是得個初中文憑而已。


    費這麽大勁,又能改變什麽?


    花錢做善事很容易,但要真的落實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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