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最後一招落成時,更是如春去冬來,萬花凋零,一副冰雪難消之勢,所有的殺機都在此刻迸發開!


    原來,這套落花劍法每一招每一式,都暗合奇門八卦,慢慢封絕生門……有一些類似於萬劍朝宗,但萬劍朝宗傷人傷己,雖然威力巨大無比,薑如遇用完萬劍朝宗,渾身靈力幾乎耗費完全,不如這落花劍法實用。


    薑如遇有些不解,這麽強的一套劍法,為什麽她幾乎沒有聽過它的名聲。


    落花劍法的尾頁給了薑如遇答案,這裏寫了手創落花劍法的人多年痛苦,他飄零半生,手創落花劍法後意氣風發,大展拳腳創落花劍門。


    可惜,落花劍法的威力卻不如他想象中厲害。落花劍門慢慢式微,已成不入流的小門小派。


    此人從此心灰意冷,拋下門派去別處雲遊。


    薑如遇皺眉,先不談此人拋下門派的舉動是對還是錯,但她也許知道為什麽落花劍法不能被發揚光大。因為落花劍法最後落到實處一定要封絕生機才行,但薑如遇是因為有大地之力才能對生機、生門這麽敏感,其餘劍修又不修陣,怎麽會知道這其中的原因。


    更何況,落花劍法前期式微,越到後期越強,可是劍修殺人每一劍都是殺招,別人猛攻之下,使用落花劍法的劍修還能遊刃有餘地施展落花劍法?這也就導致,如果在不改進落花劍法的情況下,學落花劍法的劍修一定要劍意夠強,或者足夠冷靜才能熬到落花劍法的後期。


    這也就是說,落花劍法其實是兼具以強勝弱、以弱勝強的一套劍法。以強勝弱在於用劍者的對戰意識一定要遠超對手,才能布局等到後期。以弱勝強則在於,如果用劍者本身修為強過敵人,那麽她大可以在前期便殺了敵人,根本不用等到落花劍法的後期。


    所以,落花劍法強歸強,但得在特定的人手中才能強。如果落花劍法是玄陽宗宗主所創,早有人研究透它,可惜,它是籍籍無名之人所創,注定蒙塵,隻在囊括天下功法的玄陽宗摘星樓內占據一個小小的角落。


    薑如遇頗覺可惜,如果日後有機會,她也想去拜會一下落花劍門。


    薑如遇將這套落花劍法放回原地,其中種種法門劍招已經刻在她的心裏。


    她又在摘星樓裏繞了一大圈,才走到含有陰靈之絕的那幾本功法麵前,慢慢翻開它們。


    薑如遇神色冰冷,但隻有她才知道這幾本功法對自己意味著什麽,它們,可不隻有延緩涅槃的作用。


    薑如遇翻開功法,沉浸進去。


    這幾部功法都是鬼修的功法,鬼修屬陰,鳳凰屬陽,它之所以能延緩涅槃業火的到來,就是以濃鬱的陰氣騙過天道降下的涅槃業火,涅槃業火是為了幫助鳳凰成長而降臨,如果說人全是陰氣,自然不是鳳凰,不是鳳凰自然不用被涅槃業火燒灼。


    薑如遇當即練這功法,她練這功法其實有一好處,就是隻要她關閉體內的大地之力後,她的經脈幾乎全死,就像一個封閉的環境,更適合練這種富含陰氣的功法。


    薑如遇練得非常快,她是冰鳳,也根本不會被鬼修功法給變得陰森森,和往常無異,但是,她隻練了一會兒後就不練了,把其餘功法默記於心。


    “死到臨頭,還想著偷懶?”薑如遇聽見一個冰涼傲慢的聲音,這聲音忽然出現,在此之前毫無預兆。


    薑如遇下意識把手按到腰間的蘭若劍上,摘星樓中的光點驀然齊齊變暗,整個空間變得幽暗空曠,隻有點點幽光點亮。


    姬清晝冷幽幽地出現在薑如遇對麵,離她不過片刻之遙。


    他來這裏,當然不是心情好來看薑如遇,而是因為體內血契的提醒。血契可是提醒他,這隻鳳凰再這麽待下去,就會命不久矣。


    姬清晝不由打量薑如遇,在微光之下,他能看到薑如遇滿含戒備地盯著他,手撫長劍,似乎想著隨時動手。


    姬清晝冷哼一聲,動手?別說一隻幼年的冰鳳根本打不過他,就算是他站著不動讓她刺,血契一發作她還不是得哭天抹地地救他?


    姬清晝冷聲,不快道:“你搶了我的東西,要動手也是我動,輪得到你?”


    薑如遇不知道姬清晝來這裏做什麽,隻道:“大地之力不是你的。”


    那是無主的寶物,被這條龍看了一眼就是他的了?


    薑如遇不顧姬清晝身上傳來的可怕威壓,問道:“青龍呢?”


    她大概知道青龍和魔龍有關係,也許青龍就是魔龍的下屬,那日青龍叛變之後又回投魔龍,不知遭遇了怎樣的對待。


    她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青龍,姬清晝的臉色結結實實冷下來,他那臉倒孤冷如謫仙,但是,眼中的惡意堆滿,如墨雲一般,姬清晝薄唇輕啟:“死了。”


    薑如遇瞳孔微縮,那條青龍死了?


    姬清晝滿意地端詳薑如遇的神色:“這樣的叛徒,我不殺它,難道把它留給你?”他看著薑如遇,“本來它不用死,隻是沒想到,它把護心龍鱗給了你。”


    姬清晝沒說完,薑如遇身上的殺意已經濃鬱得快要變成實質。


    那條青龍也因為救過她而死去,而她卻無法為它報仇……哪怕薑如遇知道魔龍就是為了看自己痛苦,她也壓抑不住自己身上的殺意。


    姬清晝原本還挺高興,見到幾次三番讓他吃虧的薑如遇難受成這個模樣,但很快,他的心也跟著沉下來。


    他下意識伸出手,和往常一樣捏住薑如遇的脖子,把她推在摘星樓的書架上。


    姬清晝居高臨下看著尚弱小的薑如遇,道:“你為了青龍難受至此,難道……那日你不是為求保命而勾引他,而是,同樣也喜歡它?”


    薑如遇冷冰冰地任姬清晝詢問她,青龍被魔龍所殺的消息太過悲痛,更讓她想到自己的無能。


    她的無能和弱小,讓天南薑家被她連累,連青龍也受她所害。


    姬清晝看薑如遇如此,不知為何,原本隻是戲弄的心情猛然大怒,她這副模樣,就是喜歡上了青龍化身?她之前不是連他的龍身都不放過,那時她沉迷他的身體至此,不過見了青龍一麵,居然就這麽快變了態度。


    換個顏色有這麽大差別?姬清晝下意識忽略魔龍龍身漆黑冰涼,威猛而具有殺氣,青龍龍身則溫和清新,如風似水。


    哪怕兩條龍都是姬清晝,但姬清晝也認為喜歡應該專一,至少不應該見異思遷,望風就變……


    他不是喜歡薑如遇,純粹是看不慣她這樣的態度。


    姬清晝臉色陰沉,半點不想再待在此處,他打量薑如遇,不由低聲道:“你想為青龍報仇還不夠格。”


    不管他說什麽,薑如遇始終不說話。


    姬清晝惡劣的情緒無法發泄,理智漸漸歸攏,他來此是被血契提醒,別讓薑如遇死。根據他的觀察,薑如遇不過是快要進階,她沒有鳳凰傳承,抵擋不了涅槃業火。


    正巧,這裏有能阻擋涅槃業火來臨的功法,沒想到這個薑如遇練了一會兒就不練了。


    姬清晝得逼她練,但他不能說得那麽明顯,隻能想法激起她的鬥誌,他一勾手指,薑如遇白皙的皮膚一破,一滴血液飛出,被姬清晝捏在手中,他俯視她:“我掌天下之水,你的血液裏也是水,隻要我想,我能隨時讓你全身的血幹涸。”


    薑如遇看著自己的手臂,那個血點格外刺眼,但她隻抬頭看向姬清晝:“你不會殺我。”


    薑如遇道:“你有無數次殺我的機會,一次是在天南薑家聖地,一次是在燈月峰,還有一次則是青龍救我那次,包括現在,你其實都能殺我,你為什麽不殺?”


    薑如遇一下反客為主,她陡然間伸手握住姬清晝的手,把這手扯離自己的脖頸。


    姬清晝一下心中微動,他從來沒有被人碰過手,她怎麽敢?可是,姬清晝現在確實沒法發作,他不得不想,難道薑如遇發現了血契的秘密?


    姬清晝隻能沉默地被薑如遇抓著手,他並不想表現得有多在意,一直盯著薑如遇。


    薑如遇道:“你其實不敢殺我,所以,我有很多時間可以找到你不敢殺我的原因。你如果不想我找到那個原因,就別故意來我麵前用你們魔道刺激人心的伎倆。”她道,“這樣做,對我們雙方都沒好處。”


    她一下把姬清晝的手放開。


    姬清晝半邊身子沉入黑暗中,他的喉結上下滑動,最後隻冷冷道:“不識好歹。”


    姬清晝殺人無數次,救人唯獨這一次,還被人這般嫌棄。他的心一時真正涼了下來,讓他連血契都沒心情照管。


    既然她不練,就等著被涅槃業火燒成灰。


    姬清晝來無影去無蹤,又猛地從摘星樓中消失。


    薑如遇見這條魔龍走了,終於鬆了一口氣,她麵對喜怒無常的魔龍,心裏不可能沒有壓力。她稍稍平複下心情,準備走出摘星樓。


    那功法本就是她故意隻練一點點的,對此,她有大用。


    第44章 風水輪流轉七   怕你們生氣,建議和下章……


    薑如遇走出摘星樓, 摘星樓外陽光明亮,今日是清水峰主授課的日子,玄陽宗的弟子們紛紛趕赴, 想去聽清水峰主授課。


    薑如遇原本也想去, 但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薑如遇走在人群的逆流中,不少人朝她看過來, 目光或是驚豔, 或是好奇。


    薑如遇進玄陽宗這麽久,除開因迷霧妖村一行認識了丹流等人外, 沒有結交其餘任何弟子。這讓哪怕想和她交好的修士, 也躑躅不前。


    薑如遇朝赤霞峰而去, 為薛紅羽做最後一次治療。


    宋離和薛紅羽早等在那裏,薑如遇將回春花針交給宋離,交給宋離後, 她稍退一步, 站在角落裏垂目凝思。


    薛歸寧忍不住同她搭話:“聽說你和宗主做了一筆交易,你要給素問峰所有醫修煉製回春針?”薑如遇聽他忽然提到此事,看著他:“是,怎麽了?”


    薛歸寧看她雪白的臉頰, 仿佛從那張冷淡的臉上看出疲憊,他關切道:“煉這麽多針,想必耗費心神。”他看了眼薛紅羽的方向:“紅羽的傷勢已經快好得差不多,你不必在這裏守著她, 可以淺寐一會兒。那套回春花針,你也放心,你好心借給我妹妹治傷,我一定會把它如數還你, 你不必擔心它被人搶奪。”


    上陵薑家帶醫修來給薑扶光治傷的消息,早傳到薛歸寧耳朵裏。


    薑如遇並不累,這些天她雖耗費心神,但隻要一想到她要做的事,她周身便有使不完的力氣。


    薑如遇道謝:“多謝好意。”


    “如遇,如遇,你在這裏嗎?”薑如遇和薛歸寧說話時,門外傳來薑夫人稍顯急切的呼喊,她著急得很,把好聽的嗓音都染上令人煩躁的急促。


    薛歸寧皺眉,這裏是赤霞峰,這位薑夫人為找薑如遇借針已經找到赤霞峰來,這“借針”的姿態到底難看了些。


    守門的弟子也攔道:“這位夫人,紅羽師姐正在裏麵療傷,您不能進去。”


    薑夫人心道那正好,她之所以來赤霞峰找薑如遇,就是特意問過陳元,陳元說薛紅羽的傷勢還沒痊愈,還需要一次或者多次治療。她來赤霞峰,就是為了堵來赤霞峰的薑如遇。


    現在正好,薛紅羽正在治療,意思就是那套能治扶光的針也在裏邊兒?


    思及此,薑夫人怎麽能放棄,她語速飛快對守門弟子說:“我也聽說了紅羽的傷勢,我和紅羽母親是舊識,我正好進去探望紅羽的傷勢。”


    “這……您不能進去……”


    那守門的弟子是什麽修為,薑夫人是什麽修為,隻消薑夫人身上的威壓一放,守門弟子便根本攔不住她。


    薛歸寧緊蹙眉頭,幹脆推門而出。薛歸寧年紀輕輕已然是凝丹期修為,他父母親族皆是修真界有名有姓之人,哪怕是薑夫人看到他,目光也一瞬間柔和下來。


    “你是歸寧吧?我聽你母親說過你。”薑夫人含笑寒暄,目光如不經意間越到屋內窺測裏麵的景象。


    薛歸寧道:“薑伯母,現在紅羽正在治傷,您不適合進去。”薑夫人怎麽肯罷休,道:“我去探望一下紅羽的傷勢,在她治療完成前,我不會出聲打擾她。”


    “薑伯母,你來玄陽宗已幾日,從未來看望過紅羽。幾日的時間都等過去,現在這一點時間,您難道等不了?”薛歸寧不卑不亢提醒薑夫人道,“事關紅羽的傷勢,我、父親母親不允許任何人為了任何居心來打擾。”


    薑夫人被薛歸寧不帶一絲火氣卻頗具諷刺意味的話弄得下不來台。


    她哪裏不知道自己現在猴急火燎想闖進別人房間的舉動很失禮,很沒有大家風範,但她首先是一個母親。那件事事關扶光的未來,她不這樣做還能如何呢?隻要是有一點兒希望她都不想放棄。


    薑夫人不再管薛歸寧,她已經看到裏屋站著的薑如遇,眼睛一亮:“如遇,如遇,我來找你有事相商。”


    薑如遇還沒來得及答話,薑夫人又絮絮尖聲道:“如遇,你出來和我說說話,這件事你先別說答不答應,先聽我把條件講完再說。”


    薑夫人像一塊牛皮糖,粘上就甩不走,猛地,裏屋傳來宋離暴怒的聲音:“誰在吵嚷?我們在施針救人,再這麽吵嚷下去耽擱了病人你來治好了!”


    宋離雖然平日看著可愛,但是醫者仁心,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在治病救人時有人沒眼色在一旁唧唧歪歪吵鬧。


    薛歸寧臉色一下黑起來,再沒剛才的客氣:“薑伯母,請您離開。您來此的原因我知道,但世上並不隻您女兒的事情才是大事,現在我妹妹正在治療,您再不離開,休怪晚輩犯上。”


    薛歸寧的確生氣,薑夫人這般做派,甚至讓他想到當初在迷霧妖村裏的薑扶光,都是隻重自己不重他人。薑夫人在這裏吵鬧撒野時,有沒有想過會耽誤薛紅羽的病情?


    薛歸寧手中浮現幻化出來的金鐧,他真正的金鐧已經碎裂,還在修補,另一隻手則手持弟子玉牌,看樣子是打算叫來他的師尊。


    “……”薑夫人臉皮臊紅,心知自己再這樣下去收不了場。


    她收起尖利的聲音,溫聲道:“好,歸寧,我不再大聲說話,但我在這裏等著總可以吧?我小聲對如遇說幾句話也不行嗎?歸寧,不怪伯母說你,你今日的態度太咄咄逼人,如果連這個要求你都不答應,伯母可不依了。”


    薛歸寧真想說不依就不依,他額頭突突地跳,顯然很厭惡和薑夫人打交道。


    薑如遇這時從裏屋走出來,她並不想薑夫人再在這裏吵薛紅羽,薑如遇冷道:“不必在這裏小聲說,你找的是我,我們出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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