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耳聽見這句話,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刺耳。


    她握住陳歲的手臂,捏了捏,陳歲回過頭,傾身附耳,問:“怎麽了?”


    也許是音樂聲太大,怕聽不清她的聲音。


    她也確實不想那麽大聲,被人聽到她說了什麽內容。


    夏耳小聲問:“這個女孩兒是誰呀,她也是你的好朋友麽?”


    杜雨薇看見陳歲的動作,這才注意身後還有個夏耳。


    她愣了一下,繞過沙發座椅前麵放果盤的桌子,走過來驚喜地說:“你就是夏耳嗎?你長得好可愛啊。我剛才聽他們倆說,你跟陳歲是發小,好羨慕你,能跟陳歲當發小。”


    夏耳不習慣別人這麽自來熟,下意識退後一點,手還握著陳歲的手臂,大腦一時想不到該回什麽,隻好對她笑。


    杜雨薇又說:“我叫杜雨薇,是陳歲的高中同桌。”


    “……你好,我是夏耳。”


    互相打過招呼後,大家就坐下來聊天了。


    夏耳跟誰都不認識,她挨著陳歲坐在最邊上,聽他們互相打聽近況。


    她聽了會兒,覺得自己也說不上什麽話,拍拍陳歲的手臂,說自己要去一趟洗手間。


    也不是真的想去洗手間,隻是周圍都是陌生人,她需要透透氣。


    涼水衝在手腕上,夏耳一邊洗手,一邊想剛才的女生。


    如果是同桌的話。


    關係肯定很好吧。


    陳歲那麽好,肯定會招女生喜歡,況且還是同桌。


    他走了那麽久,認識別人也很正常。


    夏耳甩掉手上的水,站直身體。


    不要再繼續想了。她對鏡子裏的女孩兒說。


    從洗手間回來,包房裏麵已經聊開了。大概點的歌兒都放完了,裏麵隻有說話聲。


    夏耳站在門口,猶豫著,不敢去推那道門——或者說,沒有跟陌生人相處的勇氣。


    包房的門開了條小縫,裏麵是五顏六色的轉燈,透過門縫,她聽見陳歲的聲音:“其實你不用來的。太折騰。”


    ——“我們勸過了,她就一定要來。”


    隔著門,夏耳聽見一個男生開口:“她說,你都為她打架被開除了,她不來給你過生日,心裏過意不去。”


    她想要推門的手突然一頓。


    雖然對話中使用的人稱代詞,並不能明確地指出那個人的性別。


    但是直覺告訴夏耳,陳歲為她打架的那個她,說的就是杜雨薇。


    第10章 賣火柴的小女孩……


    夏耳進門的時候,話題已經從杜雨薇轉到別的地方了。


    沒有人發現她有站在門口偷聽。


    她也不是有意偷聽,就是不小心撞上了而已。


    更何況。


    她寧願自己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


    -


    進門後,夏耳坐回到剛才的位置上,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異樣。


    陳歲本來在跟朋友說話,見她回來,轉過身子問她:“怎麽去了這麽久,不舒服?”


    夏耳搖搖頭:“沒來過這邊,就多轉了會兒。”


    陳歲沒多說,指著那邊的兩個男生,一一做介紹:“右邊這個是周繼,左邊這個是譚揚,認識好多年了。”


    周繼人看著文質彬彬,但是嘴毒,譚揚油嘴滑舌,滿嘴跑駱駝,都挺能侃。


    譚揚人很誇張,專程繞過桌子來,非要跟夏耳握手:“久仰久仰,總聽陳歲說他有個發小,小時候他總去你們家蹭飯。這樣吧,身為好兄弟,我必須得替他把人情還了,你看什麽時候有空,請你吃個飯?”


    夏耳是懵的,不懂這個譚揚為什麽就要請她吃飯,她可以拒絕嗎?拒絕的話,他會不會不高興?


    不等她作出回答,陳歲反手在譚揚的掌心拍了一巴掌,打掉他的手,半開玩笑地睨他:“請你來是過生日,你還想把我的妹?”


    “怎麽了,不讓把啊?”


    陳歲淡聲回:“不讓。”


    周繼接過話,說:“譚sir別想了,別說山夕哥不讓你把,就算讓你把,異地戀也沒好下場,還是我們兩個湊合過吧。”


    譚揚嘔了一聲:“我寧願去死。”


    周繼笑嗬嗬的:“你也不想想,山夕哥跟人家夏耳是青梅竹馬,青梅竹馬什麽意思,還不明白嗎?”


    杜雨薇說:“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亂開玩笑,明明就沒有的事兒,非要拿人家尋開心。”


    是啊。


    夏耳輕抿唇角,微微抬起頭,說話的聲音軟軟的:“我和陳歲隻是鄰居啦,我隻是把他當……哥哥。”


    陳歲聞言,轉頭看她。


    夏耳坐在沙發最邊緣,表情真摯純良,見陳歲看過來,還對他笑了笑。


    “聽見沒有?不要亂起哄,人家女孩子會不開心的。”杜雨薇指責他們兩個。


    夏耳跟兩個男生說了話,就這麽算認識了。


    他們看出夏耳怯生,為了照顧夏耳,在說什麽話時,都會特意把夏耳帶上,讓她參與到他們的聊天中。


    杜雨薇到點歌的地方,點了好幾首歌,又問其他人唱什麽歌,大家都報了兩首。


    問到夏耳,夏耳說她不會唱歌,杜雨薇也沒勉強。


    她自己拿起一個話筒,到牆邊調整室內的燈光效果,伴隨著輕快的音樂,杜雨薇拿起麥克風講話,聲音大方,絲毫不見怯:“下麵這首歌,要送給我過去的老同桌,陳歲,祝他十七歲生日快樂,千萬不要忘了你的老同桌唷。”


    說到最後,她用手比了個手.槍,對準陳歲,biu了一下。


    做完這些,剛好趕上鼓點節奏,杜雨薇抬起右手,一邊唱一邊給自己打節奏。


    “剛下的地鐵還不算擁擠


    你那邊飛機碰巧也落地


    東京下雨淋濕巴黎


    收音機你聽幾點幾


    當半個地球外還有個你


    當相遇還沒到對的時機


    ……”


    彩色燈光照在她身上,杜雨薇腰細腿長,人又漂亮,唱歌也十分動聽,在這麽多人麵前唱歌也不見怯。


    夏耳靜靜看了她半晌,她擁有的優點,全都是她所欠缺的地方。


    她唱了好幾首,其他人也都唱了,陳歲的朋友都很會調動氣氛,如果刨除她的話,這其實也是一個不錯的生日。


    也不知過了多久,譚揚正在唱鄭智化的水手,包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杜雨薇過去開門,服務生推著賣酒的小車走進來,但是上麵放的不是酒,而是一個很大的雙層蛋糕。


    “哇哦,蛋糕來了!還蠻快的嘛。”


    陳歲有些意外:“怎麽還訂了蛋糕?”


    杜雨薇回過頭,朝他笑:“過生日嘛,哪有不吃蛋糕的。”


    她翻出刀叉和蠟燭,把蠟燭插在蛋糕上,想點蠟,發現沒有打火機。


    抬頭問屋子裏的人:“你們有打火機嗎?”


    周繼說:“你看我們三個誰會抽煙?”


    “啊?”杜雨薇直起腰身,“這怎麽辦,許不了願了。”


    夏耳一下子摸到了自己口袋裏的zippo。


    全新的打火機,能解燃眉之急,可是,她不想這時候拿出來。


    她想送的,是生日禮物,不是幫別人點燃燭火的工具。


    她輕輕握住拇指,沒有開口。


    最後,陳歲跑到隔壁的包房,跟裏麵的人借了打火機,這個蠟燭才算點上。


    杜雨薇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山夕哥,這辦法都想得出來。”


    陳歲簡單許了願,吹滅蠟燭,算是過了這個生日。


    拔掉蠟燭,他用刀叉切蛋糕,切之前扭頭問夏耳:“喜歡吃奶油多的,還是蛋糕多的?”


    “奶油。”


    蛋糕上麵有很多奶油裝飾,陳歲把那一塊都給切了下來,遞給夏耳。


    又給其他人分切。


    譚揚跟周繼吃完自己那塊,又過來切,切完之後,突然用盤裏的蛋糕砸陳歲,又砸杜雨薇,陳歲蛋糕也不吃了,伸手抓了一把就砸回去。


    幾人互相砸來砸去,夏耳坐在角落,怕被誤傷,端起自己的小盤子,看著他們幾個嬉鬧。


    她起先在笑,隨後,突然感覺到了很大的孤獨。


    她突然有些後悔了,她不該答應陳歲的。他們是陳歲的朋友,不是她的,她跟他們沒有什麽話題可聊,她又這麽悶,不像杜雨薇,她是無趣的性子,什麽話題拋過來也接不了兩句,估計他們照顧她也很勉強,她不該給別人添麻煩的。


    她捧著盤子,垂頭看著蛋糕,心裏頭越想越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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