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與蘇家作對,倒很騰得出手對付溫家。


    “你放心,謝家不會做絕。他們要當真要將姑父這個罪名坐實,父親也不會同意的。”


    沒聽到溫濃說話,蘇雪和終於轉過身來,此時此刻,就連直麵她都成了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表妹,你可怪我?”


    “表哥,我不怪你,怪隻怪我們溫家太過渺小,別人要是想欺負也就欺負了,不需要什麽正當理由。”溫濃垂著頭悶悶地說。


    大概是從溫濃的話裏聽出她不太對,蘇雪和想要伸手去拉她,卻叫溫濃避開了。


    “表哥,請自重。”


    就這麽淡淡的一句話,瞬間令蘇雪和感到刺痛、心傷。


    “表哥不過是下了一回謝家的麵子,爹爹便被關進了大理寺革職調查。若表哥再對我親昵,我不知會連累到誰。”


    蘇雪和仿佛被釘在了原地。


    而溫濃則繞過他,往主院去了。


    此時蘇丞相在,比起方氏來,蘇丞相至少在麵上能過得去,溫聲安撫了溫濃,保證了會解決此事。


    待溫濃離開了,蘇雪和幾乎原地紮根的腳才動了,他去尋父親。


    隻見主院裏蘇丞相正怡然品著一口茶,熱氣慢騰騰地蒸上來,籠住蘇丞相的眉眼,越發顯得歲月靜好。


    一股怒意直往上竄,蘇雪和將之壓了又壓,“父親,姑父的事您打算如何處理?”


    “能怎麽處理?等風波過去了就好,謝尚書也和我通過氣,隻是給溫家一個教訓罷了,不礙事。”蘇丞相又飲了口茶,慢悠悠地說,“最多三天,你姑父就能無罪釋放,官複原職。”


    一掀眼皮,看見蘇雪和眉眼間隱藏的暗沉怒氣,蘇丞相抬眉,“怎麽?”


    “父親。”蘇雪和深吸一口氣,問,“溫家做錯了什麽,要受這樣一個教訓?”


    蘇丞相笑了,“雪和,這不是拜你所賜麽?所以啊,就算是年輕人,做事也要想想後果。你不殺伯仁,伯仁因你而死。越是有權有勢,越是牽連甚廣,做事便該瞻前顧後一些才好。”


    見蘇雪和垂眸不說話,蘇丞相便當他聽進去了,還想借著此事教導蘇雪和,“另外,為官最忌費力不討好,這回的事情隻消過個幾天風波自平,你這麽急衝衝的做什麽?若是提前擺平了,謝家怒意不消,指不定還有新的幺蛾子。”


    “好,兒子受教了。”蘇雪和退出房間後,卻自喉嚨裏溢出一聲諷笑。


    這就是官場老狐狸的嘴臉麽,他的父親是,謝尚書也是。


    ……


    溫濃回到房間,還是坐臥不安。


    她打從心底不是非常信得過蘇丞相。


    坐在案前,溫濃忽然有一個念頭。


    她已經知道太子殿下便是允之哥哥,那麽隻要在信中訴苦,他應當會出手相助。


    這個卑鄙的念頭一直盤旋在她的心頭。


    越是著急溫父的境況,這個念頭便越清晰。


    她甚至控製不住自己的手,鋪了信紙,顫著手,提了筆。


    隻是這一筆太難落下來了。


    溫濃的額際和手心都在滲汗,筆杆變得有些滑。


    她終於順從心意將毛筆丟在了一邊,與此同時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鬆了勁似的靠在椅背上。


    至少,她不能變成一個自己都討厭的人。


    她最不能利用的人,便是他。


    與此同時,太子府。


    “殿下,屬下搜集來的消息便是如此。”崔九溪說,“與戶部對接款項原本是另一位郎中的職責,但那天他借口身體不適拜托了溫大人,而與溫大人對接的戶部侍郎又一口咬定是溫大人問他多要了兩萬兩白銀用作萬青河大橋的建造。”


    太子聽完,冷笑一聲,“謝尚書當真是一手遮天,欺負一個郎中,便能動用戶工兩部。”


    “不過這次誣告並沒有什麽鐵證,倒有些雷聲大雨點小的意思,就算殿下您不管,過個幾天溫大人也能出來。”


    “那不行,等一天都不行,我們知道此事沒有鐵證定不了罪,但是她不知道。她家還隻有溫大人一個長輩。”


    溫父不在府中,溫家便沒了主心骨,也不知道此時此刻的她是不是很著急,有沒有手足無措。


    “九溪,我們去趟大理寺。”


    第38章 生辰   便是再難的事,也莫擔心難倒我。……


    溫濃簡直坐立難安。


    她知道現在時候不早, 舅舅不大可能今日便出手解決。但她什麽事也做不了,便是最粗淺的話本子也看不進去,心裏焦得像是要生出火來。


    臨近宵禁, 溫渚回來了。


    顯然他也聽說了溫父的事情, 回來後也不用飯,就這麽坐在正堂等著。麵上是訓練了一天的疲憊,眉心攢著許多煩躁, 叫溫濃看得越發難受了。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她做錯了。


    如果她安分一點, 不那麽為自己籌謀,也不會得罪了謝尚書,連累爹爹。


    可下一瞬,她又狠狠推翻了自己方才頹喪的想法。


    她並不錯在籌謀,而是錯在弱小。


    “哥哥,我們吃飯吧。”溫濃說, 麵上甚至有很淺的笑, “我問過舅舅了, 爹爹不會有事的。”


    溫渚看向她, 突然覺得他該和父親一般, 成為妹妹的依靠, 而不是把焦慮煩躁全部攤開來給她瞧。


    ……


    大理寺。


    聽說太子來了,大理寺卿急急忙忙換上官服相迎, “不知殿下駕臨, 有失遠迎, 望殿下勿怪,勿怪。”


    太子笑了笑,淡淡說, “怎會怪你,寺卿尊師重道,實在叫本王欽佩。”


    大理寺卿聽得一頭霧水,抬起眼來悄悄覷太子的臉色,見他似笑非笑的模樣,心裏一個咯噔,“不知殿下何意?”


    “寺卿春闈那回,主考官是謝大人,寺卿也算是謝尚書門生了。如何,現在可聽得懂了?”


    話講到這地步,大理寺卿稍稍一想,便知道太子這是因為謝尚書交代的事情來找他問罪來了,連忙撇清幹係,“殿下您可是說笑了,謝大人於我的確有提拔之恩,但微臣行事辦案都是按照章程來的……”


    “章程裏可有說革職調查需要將人押往牢中?還是說寺卿大人已經尋到罪證了?”


    “那倒沒有……”大理寺卿擦了擦額上的汗,“兩萬兩的貪墨案實在不是小事,微臣也是謹慎起見,這才將溫郎中請來做客。”


    “做客?那敢情好。”太子平生最愛治的就是這樣的老狐狸,當即撫掌笑道,“那麽就請溫大人到這兒來,我且問問他這個客人做得可還舒坦,要是寺卿待客不周,我可要問罪於你。”


    話音一落,寺卿根本阻攔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玉麟衛離去。


    “殿下,您雖主理刑部,可大理寺也有大理寺的章法,您且體諒體諒微臣……”


    太子倪他一眼,“刑部與大理寺都隻循著大乾的章法。大理寺有什麽特殊的章法?莫不是‘孝敬恩師’的章法?”


    說得大理寺卿冷汗直冒,臉色發白。太子還猶自笑得開心,“有意思,有意思,明日和父皇有閑聊的話了。”


    “殿、殿下!”大理寺卿著急忙慌地跪下,“殿下您誤會微臣的意思了——”


    恰在此時,溫父被人帶過來了。


    太子的目光極快地在他身上逡巡一周,微微鬆了一口氣。


    還好,沒吃什麽苦頭,隻是頭發散了,衣裳髒了一些。


    此時此刻在場幾人竟隻有大理寺卿是跪在地上的,還是在大理寺,場麵顯得有些滑稽。


    而太子在確認了溫父安好之後,心頭那根弦便鬆了一些,再看大理寺卿苦著臉的模樣,當即笑了兩聲。


    誣告之人,主謀,從犯,有一個算一個,在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將太子得罪得透透的了。


    大理寺卿聽不出他這是開心的笑,還是嘲諷的笑,也沒敢抬頭看,“殿下,您看……”


    太子垂眼看他,“不是說請溫大人來做客麽?讓本王瞧瞧你的待客之道,‘尊師重道’雖好,待客之道也不能落下,是不是?”


    大理寺卿心領神會,連忙叫人去給溫父上茶點。


    太子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隨意地點評道,“不夠周到,沒給客人上座。”


    “來人啊,給溫大人上座——”


    “寺卿啊,你就不能靈活行事?本王說上座,你就上座?沒見溫大人身上還髒著,當務之急難道不是備水沐浴麽?”


    大理寺卿幾乎要哭了,“來人,備水——”


    太子樂得要笑,目光忽地和看過來的溫父撞上,幾乎立馬收斂了笑意,輕咳兩聲,端著穩重的模樣,“郎中可還需要什麽?”


    溫父搖搖頭,“多謝殿下美意了,微臣沐浴過後便回去,家裏人必定是等急了。”


    聽到“家裏人”,太子便想起溫濃,笑著說,“自然,不能叫家人擔心了。郎中沐浴過後我便遣人送郎中回去。”


    “殿下大恩大德,微臣……”


    眼見溫父要跪,太子連忙上前幾步將他托住了,“使不得,快些起來。”


    嗯?使不得?


    臣跪君,有何使不得?


    沐浴過後,溫父坐在寬敞馨香的馬車上。


    馬車裏隻有他一個人,溫父渾身都放鬆下來。


    不知怎的,他忽地想到了太子殿下送給他家濃濃的那幾壇子酒。


    馬車在溫府門口停下,溫父下車之後朝塔太子的馬車行了一禮,而後問,“殿下可要到府中坐坐?”


    太子掀了簾子。目光落到溫府的院牆上。


    溫府並不大,因此溫濃此時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他不能去想她,一想腦海裏便是她手足無措眼淚汪汪的可憐模樣,忍不住想要抱抱她,告訴她,他將她的爹爹帶回來了。


    “不必了,郎中回府之後想必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我就不進去了。”


    太子將車窗的簾子放下來,很快馬車起步。


    他聽見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聽見大門打開的聲音,而後是一聲帶著哭腔的“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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