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此時陳牙婆抱著一疊棉被到窩棚處對慈姑笑:“小娘子,西廂有間房還空著,你便將就一晚。”


    窩棚裏忽得格外安靜。


    滿窩棚的小娘子們你看我我看你,眼睛都瞪得老大。


    小紅更是如被雨打了的蝦子一般瞠目結舌:“什麽?你!竟然住西廂。”


    陳牙婆對她可沒有那麽好的耐心,板起臉凶道:“老老實實兒待著!否則今夜連豬泔水都沒得喝!”


    慈姑忍著笑接過被子:“謝過阿婆。”便低頭起身自去西廂。


    她還沒走遠,便聽得窩棚那裏如一滴水入熱油,沸騰了起來。


    過一會兒三娣偷偷尋了來。慈姑則悄悄兒將在王府的事情說與三娣,三娣喜得蹦跳起來。過一刻又感慨:“如今你可算是逃得生天!我如今隻求明兒能將我賣去個富貴人家,吃飽喝足便是。”


    第二日清晨慈姑便早早起來,煮起一把豆芽和春筍焯水,而後便起了油鍋,將豆芽、春筍、香菇、榛蘑、加一些白蘿卜分批加入爆炒,再倒入一竹瓢山泉水,便挪到了一旁紅泥小火爐上的砂鍋中燉煮。這便是素高湯,今兒許多菜肴調味時要用到。


    這當口陳牙婆早將一群睡熟的小童們趕了起來:“快起來幫忙。”小紅還困著就被她一屁股踢到此處,心裏著實不喜,可又不能衝陳牙婆撒氣,便將那氣盡數投到慈姑身上,衝她摔摔打打,卻被慈姑一個眼神過來,立刻將她嚇得直出了灶房裝作去外頭報柴。


    攆走了小紅,慈姑這才安心做菜,她將蔓菁切絲,與紅蘿菔絲一起盤成小團子,蘸些油和些麵油炸,這卻是因著陳牙婆家境富庶才能容著慈姑漫天用油,饒是如此,她還是細致地將用過的炸油收攏起來,待今後做菜用,炸好素丸子後便擺成盤,上麵再掐一朵南瓜花權做裝飾。


    再做一道素什錦,先炒香蕈丁,又放蘑菇丁,筍芽、木耳絲一起翻炒,最後加一把豆芽,倒一勺素高湯燜煮替鮮。


    今日的壓軸菜卻麻煩些。


    第5章 油炸素丸子、林檎果醬進浸山藥……


    慈姑先將香蕈油燜,隻取香蕈蓋用刀切成鬆樹枝條狀,再用鮮豆皮裹木耳卷成卷,而後切成薄片一水攤開權做鬆樹根,再取花瓜片成片扮做鬆樹葉子,至此一棵挺拔遒勁的鬆樹已經躍然盤上。


    灶房裏往來的幾個嬸子瞧見紛紛驚歎:“這小娘子好厲害身手。”原來這座大雜院是陳牙婆所有,她隻住其中兩間,其餘皆租出去賺錢,那些婦人都是她的租客。


    慈姑抿嘴一笑,再將蘭香菜取一簇擺成草叢模樣,馬芹菜則剪成小矮樹,分別擺在鬆樹周圍襯托鬆樹,再取胡蘿卜切成紅日和彤雲模樣擺在鬆樹上方,層層疊疊已經形成一幅畫卷。


    外頭卻在鬧騰,小紅早去喚醒了隔壁房間裏的陳阿呆:“陳大哥,好起床了。”,她一對眼珠子機靈鬼轉,也早尋好了要巴結的對象。


    陳阿呆正二十歲的年紀,生得不好,自然汴京城裏娘子們瞧他不上。可這並不代表他能來者不拒,這來來去去在他家暫住轉而向他獻殷勤的小丫頭娘子見多了,自然也不稀罕,帶著被吵醒的惱怒隨手就扔過去一柄木梳:“滾!莫惹了爺好眠。”


    木梳砸在臉上不重,卻拂了麵子,傷害不高,侮辱性極強,小紅捂著臉跑出門嗚嗚嗚哭了起來,院裏同伴上前去安撫她,反被她遷怒,氣得同伴頓腳:“好你個白眼狼,我再管你我便是狗子。”


    外頭鬧得雞飛狗跳,慈姑卻不知道,她才做好一半,另一半是兩隻翩翩起舞的鬆鶴,但見她將燉煮過的白蘿卜從高湯裏撈出,晾涼後切成仙鶴身體,將倭瓜綠得發黑的瓜皮切成尾羽、腿、爪等物,再將紅蘿菔切小片成仙鶴嘴巴櫻桃點額頭,不過片刻功夫,便成兩隻栩栩如生的丹頂鶴。


    恰在這時,陳牙婆進了灶房,她今日請客,心裏始終忐忑,便坐不住進來瞧瞧熱鬧,見廚房中霧氣繚繞、飯菜飄香,這才點點頭,嘴上跟慈姑客氣:“勞煩娘子則個。”


    “舉手之勞不算麻煩,婆婆莫客氣。”慈姑趁機問道,“當日我那哥哥在碼頭上被賣,您還記得是賣與誰人?”


    陳牙婆仔細想一想:“信平坊極有名的李中人,他說要給個鐵匠尋個幫閑,便將你哥哥買了……


    心中大石落下,慈姑牢牢記住這個名字,隻等一會兒脫身便要去尋哥哥。她手腳麻利,又做了前日黃燜冬筍、油鹽南瓜花、紅油石花菜那幾道菜,此時已經有第一個客人上門來,陳牙婆招呼對方坐下喝茶後便急著來廚房催菜:“可快些哩。莫要客人等急了。”


    慈姑忙應了聲好,看芋頭、山藥已經煮好,便搗得爛碎,團成一個個小球,上頭澆一勺灶房裏就有的林檎果醬,看著色澤誘人。


    這時候外頭的客人已經到的差不多,慈姑便把今日剩下的食材香蕈、筍芽、素雞、粉絲、紅蘿菔等物統統切丁,而後加醬油炒製,最後用早上就發好的白麵包餡兒包成了銀錠大小模樣,再在蒸籠上灑滿才摘下來的鬆針,上鍋蒸煮了一刻。


    陳牙婆這回請的是五六個一起吃齋的老姐妹,這些人家算不得大富大貴但也是殷實小康人家,她為了省錢命慈姑做飯,可此時心裏到底有些忐忑。


    不多時功夫,便見慈姑將菜端上來,但見除去昨日裏做過的黃燜冬筍、油鹽南瓜花、紅油石花菜,便是五彩什錦、油炸丸子、林檎果醬澆山藥、鬆鶴獻瑞,湯是素高湯,還有一個個白白胖胖的鬆針饅頭1。她登時鬆了口氣,隻覺臉上有光,大力招攬老姐妹們吃菜喝茶。


    諸人目不暇接,都驚歎得卻是那道做成鬆樹仙鶴模樣的菜,一個個嘖嘖稱奇:“這可能吃?”


    慈姑便站在旁邊講解:“此菜叫做鬆鶴獻瑞,是一道看菜,可吃可看,講究的是鬆樹仙鶴祥瑞之兆。”在座的婦人們都已經上了年紀,最講究好彩頭,當下紛紛稱好。


    再拿起筷子品嚐素炒什錦五彩紛呈,吃入口中脆生生爽滑可口,油炸丸子咬一口酥脆無比、紅油石花菜則香辣開胃,拿起一個白胖可掬的饅頭,聞見一股鬆樹清香,再咬一口,居然透出一股肉香,慌得個中一個馬夫人放下饅頭:“啊呀!我可是持長齋之人。”


    慈姑忙解釋:“莫慌莫慌,今日絕無葷腥,您吃的饅頭餡有素雞與豆幹、香蕈,再佐以醬香,自然味道似肉味,實則並不是肉。”


    那馬夫人細細一看,可不正是?餡料裏並無任何葷腥,她這才舒了口氣,想起適才有些不好意思,便讚道:“這可不比相國寺裏的齋菜差。”


    馬夫人再吃鬆針饅頭,鬆樹的清香浸染進饅頭,滿口清香,雅致異常,看別的菜樣樣合心,便稱讚道:“你有這造飯的手藝,可真是難得!”


    又一一述說自己往年給侯府老夫人拜壽,吃得素筵筵席都不及今日精致,慈姑笑道:“我娘昔日還活著時三五不時便要帶我與哥哥去廟裏拜佛,我吃多了素筵便自己琢磨出來。”更得馬夫人稱讚。


    滿屋的婦人們吃得盡興,又聊些佛經經義,慈姑在旁侍奉殷勤,得他們喜愛。席間少不得要說起慈姑的身世,聽聞她如今得了恩典自己已是自由身,隻不過無地方居住,馬夫人便道:“我寡居多年,正好院子裏空著,你若有心,不若來住?”


    慈姑大喜過望,她如今無處落腳,能有個遮風避雨之所便是難得,更兼房東又可靠,著實是好事。當下謝過馬夫人。


    飯過三旬,屋裏熱熱鬧鬧以茶代酒行起了酒令,酒足飯飽,馬夫人要告辭,慈姑便跟在了她身後。


    馬夫人住在信陵坊大錄事巷裏,獨門獨戶一座兩進小院,前頭一進住著一對老夫妻並一個廚娘,她自己則與兩個貼身女使住在後一進院子裏。


    她進了院便招呼仆人們過來:“這是一個投靠來的小友,你們客氣待她。”又囑咐那對老夫妻:“前院那雜物間騰挪一下好叫她住下。到點端一碗飯與她。”


    並不說她是奴婢,叫慈姑感激不已,卻不能白吃白住,她忙道:“能得夫人收容已是感激不盡,萬萬沒有白吃白住的道理,我住的屋子便按照市價給夫人交租。”


    她這般識情識趣倒叫馬夫人高看她一眼,再看她雖著荊釵布裙卻難掩風骨,心裏更是惋惜她家道中落,便道:“那便算你五百文一月。”


    這卻是大大的便宜。慈姑在大雜院時見陳牙婆的房子一間賃金也有一月一貫,何況馬家前院這般寬敞又不與人龍蛇混雜,她忙感激行禮,心裏惦記著要好好兒日後謝過這馬夫人才是。


    此時已經是下午,馬夫人好心叫廚娘送過來一碗槐葉冷淘,慈姑如今身無分文,便也不拒絕,道了聲謝,接過那碗冷淘便吃。


    殊不知此時陳牙婆門前正有個王家管事婆子與陳牙婆商議:“我家三少爺是個甩手掌櫃,回去府裏老夫人便生了氣:‘剛為你娘子尋了個好廚娘,叫她能吃得下飯,倒被你就此放走!’三少爺沒法子,便叫我們來找你尋人,看能不能雇那小娘子回去做飯……”


    陳牙婆一拍大腿:“哎呀呀,她下午剛與人走了。不過不妨事,我明兒個保準將她請到府上。”


    老夫妻送來一床被鋪,慈姑先幫他們洗了碗,便又借了掃把,灑掃庭院,將屋子拾掇得幹淨清爽,此時天黑了下來,慈姑沒有油燈,便和衣躺在了床鋪上閉眼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她初到汴京,已經贖了自由身,有了棲身之所,明兒個再與哥哥團聚,這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當日哥哥被賣的情景少不得浮現眼前:


    那天牙婆的船一停泊到開遠水門,碼頭邊早有候著的經濟瞧中了憨厚老實的大鬆,湊過來來問:“陳阿婆,你手裏男娃可賣?我出十五貫。”


    大鬆忙湊上去哀求陳牙婆道:“陳家婆婆,求求您發發善心,將我與妹妹賣與一處。”


    橫豎都耽誤不了她掙錢,陳牙婆便點點頭,轉而問經濟2:“這兩人要賣做一處,可使得?”


    大鬆和慈姑兩兄妹剛放下心來,就聽得岸上那經濟皺著眉頭道:“使不得使不得,我這頭是個鐵匠要買個徒兒養老,要女娃無用。”


    這……牙婆略一遲疑,經濟已經轉身欲走:“莫不是相熟照顧生意,怎的會尋你買?”


    “等等!”陳牙婆一咬牙,心裏飛速盤算上了。


    十五貫便是十五兩白銀,這個男娃買時不過花了兩貫,路上吃喝坐船花了五百個銅錢不到,如今算下來就是淨賺十三貫!何況“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樣男娃養在家裏賣不出去,光是一天便要吃許多,汴京可不比鄉下行船,這燒得火喝得水皆要花錢添置,男娃吃得多又不如女娃搶手,養在家裏也不知何時才能出手。


    她看了慈姑一眼,這女娃長得乖巧人又討喜,可沒得為了她潑費進去銀子:“十六貫!”


    經濟見有戲,便站定了腳,與她討價還價起來。


    船艙裏康大鬆一臉緊張,他一路見許多孩童婦人被牙婆買來賣去,心裏早知道有這麽一天,可驟然降臨到自己頭上,仍舊是惴惴不安,又想到要與妹妹分離,嚇得一把攥住妹妹的手不肯分開。


    慈姑亦是驚惶,康大鬆與她已如兄長一般,爹娘皆喪,康大鬆是她唯一的親人,便是奶娘夫婦離世、被二房提腳賣了都有康大鬆與他一起麵對,如今驟然要分開,心裏刀割一般,淚水旋即模糊了視野。


    牙婆談好了十六貫的價格,滿意地將大鬆攥著慈姑的手一把拍開,提溜著他的領子便拎出了船艙。


    “妹妹!”康大鬆茫然伸出雙手,急切在空中蹬腿。


    ……


    第6章 芥辣瓜


    第二日清晨,外頭白鴿一圈圈飛起的鴿哨聲吵醒了慈姑,她見窗外已經泛起了蟹殼青,便一骨碌爬身,自去院子裏的水井旁搖軲轆打一桶水,而後提到灶房裏的水缸裏去,如此往返添滿水缸。


    等她添滿水缸,外頭天光才漸漸大亮起來,院裏才有人“吱呀”推開自己屋門,是馬府的廚娘正急匆匆來做飯,卻見慈姑已經在灶間忙碌,頗為驚訝。


    慈姑不慌不忙笑著與對方道個喏:“正好起來便挑了些水”。


    馬廚娘本就憐這小娘子瘦瘦小小一人,如今見她手腳勤快,心裏的喜歡更多一份:“當真是個麻利小娘子。”給慈姑舀出的粟米粥裏便多加了一勺。


    慈姑心裏掛念哥哥,幾口扒完飯便與老夫妻及廚娘說了聲,自去外頭尋哥哥。


    大錄事巷外頭正熱鬧,這裏沿著汴河有許多攤販,有身上搭著舊衣服買賣“故衣”的,還有寫字畫畫賣字畫的,更有手裏提著籃子賣花環的,更有攤子上掛著五彩繽紛領抹的,叫人目不暇接。迤邐時光晝永,旁邊人家院落裏榴花初綻,有人挎著初上市的茄瓠叫賣,更有跨馬輕衫小帽的少年們縱馬達達。


    信平坊與信陵坊離得不遠,慈姑便向人打聽了方向步行過去。李中人果然是本坊有名,聽聞打聽李中人,路邊提擔賣磨喝樂1的小販立刻熱心指著一家“李慶糟薑鋪”:“喏,裏頭那個著青錦直裰、鬢邊簪一枝海棠花的便是。”


    李中人聞言立刻大奇:“你怎的一兩日之內便得了自由身?”他清楚明白記著當日這個與哥哥垂淚相別的小娘子。


    慈姑腦子一轉,禮貌笑道:“也是我運道好,做的菜能入得了琬珠郡主的青眼。”卻絕口不多說。


    琬珠郡主懷孕後遍尋廚師的事滿汴京城的牙人都知道,收個廚娘不稀罕,稀罕的是能給廚娘自由身。是以李中人立刻態度大變,殷勤帶慈姑去家中,將還沒來得及賣掉的大鬆帶了出來,又伸手向慈姑要錢:“二十貫。”


    被綁住的大鬆見到妹妹立時三刻便激動起來,可聽到牙人要價二十貫便立刻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垂頭喪氣,他倆都被販賣,又哪來的二十貫?


    慈姑卻仰臉衝他一笑,而後與李中人道:“你且等上一等,我出去與友人籌錢。”大鬆登時猜到了緣故,心裏沉重起來。


    慈姑出了門繞幾條巷,看身後無人跟著,才蹲身裝作係草鞋帶子。她穿著的草鞋是棕繩織就,側麵由一枚粗布環扣褡鏈接。


    此時她將粗布環用力拽開,一層層揭開裹著的灰布,浮現出一個指環。那指環琉璃材質,設計成鳥身蛇尾銜接之狀,在陽光下泛著藍色的光芒,別有些古樸蘊味。


    那指環是當年她親娘與她訣別時親手放在她懷裏的,奶娘更是小心保管著,據說這是她家當初與另一戶大戶人家指婚時對方夫人交換的信物。


    奶娘常私下裏與她說等黃家沉冤得雪,便要帶她去汴京認回親事,到時候這指環便是憑證。


    慈姑不想認什麽虛無縹緲的婚事,卻總覺得這指環代表了娘親,她每每思念母親時便會拿出這指環摩挲。


    隻不過還沒等到黃家平反,奶娘家先遭了變故。當時其餘各房叔伯已經隱約出現相逼態勢,慈姑見情勢不妙便偷著將一些珍貴之物用粗布包裹打在了草鞋中。本是為著防叔伯們偷盜,卻沒想到叔伯們要更無底線,直接將他們兄妹提腳賣了。


    倉皇之中慈姑隻換上了那雙草鞋。


    她原本想拿這指環賄賂陳牙婆,好叫她發善心賣自己與哥哥與一處好地方,誰知道命運機緣巧合,倒叫她先脫了險。更沒想到如今又能救哥哥的命。


    慈姑咬咬牙,走到最近的一家寶貴典當鋪門口,當了個活當。她想,等日後賺到錢便來贖回便是。活當要便宜些,她據理力爭才當了二十貫銀子。


    拿著當來的二十貫,慈姑便去尋李中人贖回了哥哥。


    兄妹倆走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俱有重返人世之感。


    大鬆先開口,聲音低沉:“慈姑,你可是當了你娘給你的戒指?”


    慈姑摸了摸懷裏的當票點點頭,複又衝他眨眨眼:“無妨,我們一起賺回來便是。”


    她伸起一隻胳膊振臂一呼:“走啊!去賺錢!”


    對啊,這裏是汴京,兄妹倆有手有腳,又何必消沉?大鬆也振作起來。


    四月的汴京市井一新,汴河邊煙草鋪堤,柳絮在風中飛揚,巷陌路口有小販提籃叫賣,橋門市井店家躬身送客,滿城的百姓皆是喜氣洋洋、向上端正,這樣的春風吹得兄妹兩人意氣奮發,豪情萬丈,發誓要做一番大事業。


    *


    不過,要賺錢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不易。


    第一:沒有本錢,第二:沒有貨品,實在捉襟見肘。即便是擺個書畫攤子與人代寫信,他們都無錢買筆墨紙硯,當真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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